第 19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2-08-10 08:42      字数:4741
  伊格扶起云落,干净利落地将她打横抱起,是时候该离开了。
  “放开我,云落……云落……”他疯狂地吼着云落的名字,看着她一步一步离他而去,疯狂的挣扎竟让他挣脱了杰的牵制,混乱中,他抓起楚之擎腰上佩戴的手枪,指向伊格,同一时间,杰的枪也指着楚焱的脑袋,楚寒也迅速地拔枪指着杰,情势直转而下,危险万分。
  “咚咚。”听着手枪保险被拉开的声音,林水若忍不住尖叫,楚之擎跟楚寒都瞪着楚焱,但楚焱却不顾一切地走上前。
  “放开她。”楚焱的双眸闪现着疯狂,除非他死,否则,谁也别想带走云落。
  面对楚焱的步步相逼,伊格依旧双眸冰冷,面无表情地站立着,他怕么?当然不怕,他生于黑道世家,在黑道这么多年,生死一线的时候太多了,这不算什么,只是他诧异,他对她的感情,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不放弃?
  “焱,你冷静下来,小落,你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云霆慌了,完全慌了,哪还有平时的风轻云淡,超然一切的姿态,他红着眼睛乞求地看着云落,他是她最爱的哥哥啊,她怎么可以连他都不顾。
  空气中的水分好像被抽干了似的,现在的危险取代了刚才的悲戚,在众人惊讶而慌乱的目光中,云落竟木然地缓缓伸出手,抓住那冰冷的枪,对准了她的眉心,“让我走。”
  她的决绝让楚焱愣了,呵,她竟然用自己来威胁他,只为了离开,她竟然……望着她平静的双眸,他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他知道,他真的留不住她了,拿着枪的手,缓缓落下,无力而绝望着。
  他看着她,唇畔竟扬起了一抹微笑,只是这微笑,真的太凄迷,太痛苦,“云落,我就说一次,如果你走,从此,我们两不相干,形同陌路。”
  他知道她的痛苦,可是他更承受不了她离开他的痛,所以他宁可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用他的全部来弥补她,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其实云落知道,楚焱从来都非善类,他高傲地目空一切,高高在上,只是因为爱她,才会如此迁就她,他本就是决绝的人,说出这一番决绝的话,她不讶异,只是,她没有办法了,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结局,那么她甘愿承受,可是她知道,这一生,她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了。
  “走么?”
  伊格低头询问她,他要走,别说是楚焱,就是这个大院也拦不住他,所以只要她一句话,他便带她走。
  “走。”云落闭眼,将一切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但是她能感受到她的一步步远去,慢慢地离开了他的世界,两不相关,形同陌路?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可她谁都不怨。
  楚焱神情木然地看着她的离去,一步又一步,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从此,他们两不相干,形同陌路。
  从此,再无楚焱
  砰……古香古色的雕花大门被一阵外力强行打开,倚在窗边望着远方发愣的楚焱回过头来,看到自己的大哥站在了门口,脸上不再是万年的冰冷,反而带着一股怒气冲冲。
  “你给我下楼。”扔下这句话,楚寒又匆匆地走下楼,声音依旧沉稳,可那凌乱的脚步声却泄露了他愤怒而复杂的情绪。
  楚焱静默了一下,本就白皙的脸竟有些苍白,他空洞地望了望远方,才缓缓地走下楼。
  客厅中已坐满了人,连远在南方的二哥都回来了,他苦笑了一下,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
  楚之擎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幺子慢步而至,从那天云落走后,他就匆匆地赶回了军区,但仍是每天向妻子打探儿子的情绪,虽然他想他是他楚之擎的儿子,还不至于做什么没出息的傻事,但终归是情伤,多少他还是有些担心。
  妻子每天都打电话告诉他幺子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消沉,没有想象中的颓废,他好像不曾发生过那些事一般,只是整个人有些沉静。
  他知道,小儿子从小就受宠,即使是他,也是宠爱多过责罚,所以才养成了他现在有些无法无天的性格,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但看情况似乎很正常,似乎,又不正常。
  他总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是今早的一个电话,一份传真却让他知道,原来,他的沉静,不过是爆发前的宁静,原来,他不曾平静过。
  “坐下。”楚之擎压下满腔的愤怒,一双虎目看着自己面似平静的幺子。
  楚焱听话地坐下,面容如同他的父亲一般,平静而带着不可侵犯的气息,但却有些死气沉沉,就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的躯体,看似正常,却十分空洞。
  整个客厅都十分安静,楚家一家人都沉默着,林水若跟楚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但能让本在南方的老爷子坐着军用飞机赶回来,定是什么大事。
  “咚咚,你振作点好么?”楚净是楚家唯一没有经历那天的人,但是这三年来,他也清楚弟弟对云落的感情。
  其实很多人都知晓楚家幼子嚣张,霸道,高高在上,但身为他的哥哥,他却知道,他的弟弟其实是个孩子,是个感情纯净的孩子,一旦爱上,便是一生,他以为他跟云家的那个小女孩会就这样走完一生,却不曾想,还有这么多变故。
  楚焱对上二哥担忧的眸子,“我很好,二哥。”他很好,真的很好,有什么不好,这个世界又有谁,离不开谁。
  楚净无声叹气,他宁可他发脾气发泄一下,也不想看到他这般如死水一般的平静,这样让他很心慌,这太不正常。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楚之擎忍住将手中的东西甩给幺子的冲动,但愤怒却让他整个人都颤抖。
  楚焱没有抬头,只是有些怔怔地盯着地面。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毫无畏惧地抬起头看着父亲,“这是我的决定。”
  啪……楚之擎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满眼猩红,明明打人的是他,可他却觉得痛的是他。
  “之擎,你干什么。”反应过来的林水若心疼地将坐在自己的身边的小儿子抱在怀里,失控地冲着丈夫吼着。
  他怎么可以打他,这些天,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们谁又知道,只有她知道,她都不敢出门,生怕他做什么傻事,可是自那天云落被带走后,他就安安静静地回了家,没有她想象中的暴怒,但却沉静地让她心疼。
  楚之擎顾不得妻子的怒吼,将手中的纸甩到了儿子的脸上,“你决定?你凭什么来决定?”他竟然这么决绝,就算他承受不了那个孩子的离去,他也不能这样决定,这样,他将他们两个做父母的置于何地,又将这个家,放在了什么位置。
  楚焱在母亲的怀中,脸颊上的疼痛没有让他的表情起了一丝波澜,只是静静滴承受着父亲意料之中的怒气。
  “爸爸,您别动怒。”坐在楚焱另一边的楚净劝慰着父亲,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也同样愤怒的大哥,从咚咚很小的时候,爸爸就不曾打过他了,大哥更是,虽然他经常呵斥咚咚,但却不曾舍得动他一下,可今天他却对爸爸的行为视而不见,反而做出一副应是如此的表情,让他不禁好奇咚咚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们这么愤怒。
  可是当他看得散落在弟弟身上的纸,他也不禁愣了,“咚咚,你怎么会……”这位一向以清雅与淡然著称的年轻政客也禁不住满脸的惊讶于恐慌。
  林水若疑惑地接过二儿子递过的文件,双手颤抖,“咚咚,你疯了么?疯了么?”
  他疯了么,他居然答应了他,他竟然,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儿子。
  楚焱低着头,“那是我外公,不是么?”
  那是我外公,不是么?楚焱的一句话道出了楚家,鲜为人知的秘密。
  现今的林水若整日呆在大院,如同一般得家庭妇女一般围绕着丈夫和儿子,但30几年前,她却有一个美国黑道赫赫有名的身份——木森家族当家之女。
  没错,林水若出身黑道,虽然在她温纤的外表中真的看不出这点,但她却实实在在的出身黑道,她的父亲正是如今木森家族的当家,木玉森,虽非百年古老黑道家族,但却在短短的半个世纪中,成为与奥克莱特以及当年被灭的格里家族并列的美国三大黑帮之一。
  林水若本名木水若,当年她与在美国执行任务的楚之擎意外相识,在一系列事件后,他们深深相爱着,但身份却成了两个人的障碍,为此,木水若为楚之擎抛却了自己所有的过去,更是因为父亲的反对以及楚之擎特殊的身份与父亲脱离了父女关系,从此隐姓埋名,嫁给了楚之擎。
  所以,这么多年,她虽然也知晓父亲的消息,但却不曾见过他,可前几年父亲却突然秘密跟她联系,说想要咚咚去当木森家族的继承人,尽管对父亲有着巨大无比的愧疚,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也不想要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去涉足那个黑暗的世界,只能将这件事压下,可如今他却自己答应了,这不能不让她震惊。
  “这是我们欠他的,不是么?”楚家从来不对孩子隐瞒任何事,他们认为孩子们有权知道有关家里的一切,这件事楚之擎自然也对楚焱提过,只是彼时的楚焱正与云落浓情蜜意,又怎么会去那陌生的世界。
  林水若抓住儿子的双手,眼泪开始从眼中溢出,“你疯了么,咚咚,妈妈欠他的,不用你还。”
  难道他不明白,去了那个世界,就终难抽身么?就连她只不过是顶了一个黑道当家之女的身份,都付出了如此的代价,他怎么会这样选择?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孩子去了美国么?
  “就算你要找小落,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她想他终究还是为了云落,失了心,失了理智。
  听到那个名字,楚焱僵硬了一下,“妈,你在说谁?我不认识。”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不曾发生过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恋,好像不曾有那么一个人,让他想要与其终老。
  说好,我们两不相干,形同陌路,那么,云落是谁,他不认识。
  儿子木然的表情让林水若心疼极了,她再也不想过多地苛责他一句,只将他抱在怀中,就像小时候,他生病那般,“咚咚,别这样,别这样……”
  三个男人看着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泪流满面,一个麻木空洞,没有谁还能再说出一句苛责他的话。
  楚之擎心疼地看着妻子哭泣着,看着小儿子的样子,一向冷硬的心就似被一点一点敲碎一般,只能无声的叹息。
  但事情不会因为林水若的眼泪而解决,冷静过后,她将儿子放开,但依旧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总之,你不许去,我跟你妈妈欠的,由我们还。”他的儿子不必享尽荣华富贵,但也不能深陷黑暗,他就是死,也不会让他走的。
  “爸,他已经派人在机场等我了。”所以,他一定要走,他要离开,离开这个,充满了她的气息的地方,他要离开。
  楚之擎没曾想过,小儿子的决心竟如此强烈,“我说了,不许。”他只能拿出将军的铁血与父亲的权威来压制他。
  “难道要我死么?”这个字在楚焱的口中,风轻云淡,却让所有人变了脸色。
  楚之擎更是脸色铁青,他竟然,竟然敢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他,他竟敢,“楚焱,如果,今天你去了,那么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楚家人。”
  他知道他定是因为那个孩子的离去才如此,可是连父母都不顾了么,尽管他对他也算严厉,但谁不知道,楚焱,是他楚之擎的心头肉,爱之深,责之切,幺子的这番决定,也狠狠地伤了他,所以,他对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楚焱轻轻地挣开了妈妈的手,跪在了地上,在他的面前,是他的父母,他的哥哥,是疼爱了他21年的人。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去了美国还能跟楚家有什么联系,中国将军的儿子,涉足黑道,呵呵,该是多大的罪过啊,哪怕楚之擎跟云起能一手遮天也遮不住,所以,从今以后,不再有楚焱这个人,那些文件中,已有了他的死亡证明。
  他静静地磕着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与父母,如今他这个不孝的儿子要走了,给养育他的父母,也只有这些,如果可以,那么就让他下辈子来还把。
  “爸,妈,大哥,二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是个不孝子,他想若无其事的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她的离去却将他的所有都抽离了,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能如此选择。
  “咚咚……咚咚……”林水若扑到儿子的身上,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如今,她才明天她当年的决然离去,让她的父亲是怎样的心情。
  楚之擎颤抖着身体,甚至说不完整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幺子,将妻子轻推开,转身离去。
  楚寒的眼猩红着,一把抓住了弟弟的手腕,“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