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2-08-10 08:39      字数:4702
  叶东东原来的单位也没有办法惩罚这种不爱国的人,只能收回了叶东东的住房。不明不白被遗弃的苗苗孤立无援地带着叶家的后代,回到叶家住。两年过去,女儿美美都上了幼儿园,苗苗不知道自己该咋办,对自己的未来也没有个打算。从一进叶家的门,叶家人上上下下自始至终都一直把她当外人,现在没有了和叶东东的婚姻关系,好像更与叶家无关了,可好歹也是叶东东负了人家,她兼顾着抚养叶家后代的大任,叶家也就留她在家里住着,但谁也想不出个办法来解决这事。为了叶家的后代,就只能这么一直拖着。苗苗刚开始还很伤心,丈夫抛弃了她,房子也没了,住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婆婆家,心里相当地不自在,但慢慢地也无所谓了,她就像是这个家里的房客,和大家都熟悉着,又毫无干系,彼此间不需要付出情感。习惯成自然,苗苗也不像当初那样坐立不安,畏手缩脚,担心人家一个不高兴把她赶出去似的。她现在这样,孩子小,还不好言再嫁,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到这个不属于她的家带孩子,为琼瑶的电视剧流几把心酸泪,在牌桌上三缺一的时候也候补队员一样顶替上去。日子也就这么过着,慢慢地心就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牌桌那面嘻嘻哈哈闹将起来,好像是叶莎莎和她父亲这一方又输了,叶娜娜的笑声有些夸张。老头便推说眼花,不想打了。那三个不依,老头坚持不干,推开牌一个人下了桌子,留下娘儿仨埋怨着老头,洗过牌又摸起来,三个人打起弱智才打的争上游。
  沈小武明白,这娘儿仨不愧是一家人,性格一模一样,都是基本上不管不顾别人,在对待外人的问题上,不用征询,她们的意见几乎是一致的。这会儿,她们打争上游是假,实际上一致要冷淡他沈小武才是真。沈小武刚刚暖过来的心又倏忽凉了,来时的勇气如同吹鼓的气球,在消磨的时间里慢慢地泄了气。他不易觉察地冷笑了一下,想着还是回去吧,今晚是不适合谈正常话题的。再说天太晚也不好骑车子,他的视力不太好,又不喜欢戴眼镜,就常常是模模糊糊地看东西。
  就在沈小武正要起身告辞时,岳父走过来坐在他的身旁,却不说话。沈小武忙把身子往旁边移了移,看了看老丈人,也不知道说啥好,就什么也没有说。
  这样尴尬地坐了一阵,岳父似乎准备好了要说的话,却不知怎么开口。等了好一阵,可能忍不住,突然说了句:“小武啊,你今年有三十二了吧。”
  沈小武点了点头,心里惴惴不安地说:“是,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沈小武说完这句,等着岳父往下说,老头却又不说话了。岳父退休前是市信访办的副主任,做了大半辈子上访人员的思想工作,本应该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主儿,可他这辈子偏偏碰上了一个厉害的老婆,在磕磕绊绊的磨合中,老婆总是占着上风,能说会道的他在家里也就慢慢地变得没话可说了。果然,过了一会儿,《还珠格格3》唱起了片尾曲,老头拿过遥控器,换了个台,又换了个台,突然啪地一下关了电视,像是对苗苗,又像是对沈小武说道,睡觉吧,明天要上班呢。
  说完,老头站了起来,谁也不看,自顾自回卧室休息去了。
  沈小武睖睁了一下,知道老岳父已经总结了今天的工作情况,下逐客令了。他昨天酝酿了一夜的话,来的时候还满心满肺的,谁知到这里,叶莎莎连点空隙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他的心里除了失落,一点儿柔情蜜意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只好给苗苗还有牌桌上的娘儿仨打个招呼,知趣地回家了。
  六
  日子过得无奈,却不能不无奈地往下过。好在单位里最近繁琐的事情比较多,上班的八个小时里,沈小武奔来跑去,倒也顾不上品味内心的酸甜苦辣,八个小时后,就像是通畅的渠水一下子被截了流,水流不下去了,慢慢地泛出了渠道。
  沈小武的心被溢出来的各种情绪淹泡着。
  从那天去过岳母家以后,这几天他没有再去,一想起那牌桌上的三个女人同仇敌忾的团结精神,他不由得悚起来,与妻子和她母亲及姐姐相比,他的力量太薄弱了,在如此悬殊的对垒中,他不可能胜利。
  沈小武突然怀疑起那天蔡晓佳说的叶莎莎在背后称赞过他的话来。如果妻子在背后称赞他,就不应该这样冷落他!
  这天,沈小武突然接到了老岳父的电话,问他到底要作何打算,这几天没见他过去,连个电话也不打,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自从妻子被他一巴掌打回了家,沈小武这是第二次接到来自“前沿阵地”的电话(第一次是岳母当天打来的),起初心里不由得一紧,以为是妻子又有了什么变故。听岳父这样一问,心里倒踏实了,向老丈人忏悔了一番,再次表达了自己的心迹。
  与岳母相比,岳父温和多了。沈小武不知道是岳父的性情使然,还是在岳母的调教之下变成了这样。岳父哼哼哈哈了一阵,才牙疼似的说:“小武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考虑问题咋还这么简单?给你爸看病这没有错,花钱也是应该的,可钱是你和莎莎两个人的,你也得考虑一下莎莎的感受啊,莎莎说你一下,也没有错,但你动手打了她,从情理上就说不过去了,是不是?好了,现在咱也不说这个了,日子还是要往下过的,是不是?你是男人,做错了就要勇于承认错误,夫妻之间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出现了问题就要想法子解决问题嘛,这样躲躲闪闪的也不是个办法,是吧?你要真还有心和莎莎过下去的话,就别再拖了,给莎莎说点好听的,多哄哄她,把她接回去吧。”
  沈小武的情绪跟着岳父的话又起伏跌宕了一阵,听明白岳父的意思,他又胆怯了,岳父的话代表着谁的意见呢?他期期艾艾地说:“我跟她说,可她……不理我……我……”
  他是想说,你女儿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啊。
  岳父打断了沈小武,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有我嘛,我还没有死嘛,我不可能眼看着我的子女都离婚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沈小武还能有什么说的,丢下电话,他骑上自行车直奔老丈人家。
  到了岳父家里,沈小武发现气氛不对,心里明白在岳父给他打电话之前,这边已经开展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岳父的电话实际是争论的最终结果。他看了大家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知趣地在一边坐下,等待一场声讨大会的开幕。
  过了一会儿,首先是岳父例行公事地又把沈小武批评了一番。岳父的批评刚一谢幕,岳母就急不可耐地上场了,她像当场逮住了一个小偷似的,占了上风,连呵斥带指责,恨不得立即把沈小武扭送到派出所关进大牢里去。其言辞之犀利,像一把把刀子,把沈小武刺得体无完肤。沈小武忍痛听完,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果真是不可饶恕,他当场给这个厉害的岳母立下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这种严重的错误了。岳母这才肯退下场来,端起苗苗给沈小武倒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把目光对准了莎莎,意思这会儿该女儿上场了。叶莎莎却没有批斗丈夫的意思,该批斗的都批斗了,父亲和母亲说的比她说的更有力度,如同棒打,她再说也没多大意思。她似乎已经在心里酝酿好了,干脆来点实际的,走到沈小武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算是还给他的,这下就扯平了。沈小武■睁地看着给了他一巴掌的老婆,心里是狠狠的痛,也是狠狠的怒,嘴上却没说一个字来。事实上,沈小武在争风斗气的事情上因为缺乏经验,一直处于下风。一个响亮的耳光结束了一场斗气,岳母过来用一团和气的口吻说:“行了行了,夫妻哪能有隔夜仇呢,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吧。”一旁的苗苗用同情的目光望着挨了一巴掌的沈小武,她把重新泡过的茶水端过来,沈小武苦笑了一下没有接茶水。他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接过苗苗递过来的包,跟着老婆出了门。
  来到大街上,沈小武推着自行车正准备问叶莎莎怎么走,叶莎莎已经抬起手,挡住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连看也没看沈小武一眼。
  这就是叶莎莎。沈小武扶着自行车架后面的包,冲着远去的出租车,无奈地摇了摇头。
  七
  日子似乎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可叶莎莎心里的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掉。有一天,她冷冰冰地给沈小武丢下一句话,她要学开车,还没等沈小武把惊讶的嘴闭上,她已经去驾校报了名,每个双休日都去驾校学车。
  沈小武悲哀地发现,他在叶莎莎的眼里是一点位置都没有的,原以为那冲动的一巴掌或许已经打掉了妻子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实际上妻子不但还给了他一个凌厉的巴掌,而且她已开始实施由想法到行动的过渡。他甚至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却知道了他的阻拦只会引起又一场战争的爆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扬起胜利的大旗,在他面前挥舞着。
  沈小武这样的男人悲哀之处,就是永远猜不透女人的心思,也无法预料事情发展的结果。
  不管沈小武过得如何郁闷和无奈,对叶莎莎来说,生活却是丰富多彩的。
  学车是个新鲜事,每去一次都会有新的发现,新的体会,叶莎莎学了几次车,带给她新奇的感受很想与谁诉说一下,看沈小武沉闷的样子,她明白他心里的不痛快,也懒得理他,就打电话给她妈和她姐讲自己学车时遇到的新鲜事,讲到高兴处,她神采飞扬,还手舞足蹈地比画起来。可惜,不管她讲得如何眉飞色舞,那边除了几声懒洋洋的附和声之外,一点也没有像她一样高昂的兴致,这叫她有一种无处觅知音的沮丧。放下电话,叶莎莎愣坐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蔡晓佳。蔡晓佳一定会和她有共鸣之心的!但是叶莎莎心里最不愿意给蔡晓佳打电话,如果说学车之前和沈小武嚷嚷着买车是带着不想叫蔡晓佳小瞧了的意气,那么自从学车后,她对开车的兴趣就如同孩子对零食的极度偏爱,她已经理解了当时蔡晓佳见面就夸耀车的好处,这个时候,她更是无法摆脱车对她的诱惑。因为还没有买上车,给蔡晓佳打电话,她很清楚将会带给她什么感觉。
  可是,叶莎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蔡晓佳的电话。不找个知音聊聊,她一定会被憋坏的。蔡晓佳说她正在做按摩呢,听那头的声音一阵一阵的,确实也像是正受着外力的压迫。叶莎莎倾诉欲上来了,管蔡晓佳在干吗呢,张口就说:“晓佳,我学车去了。”
  蔡晓佳嘴里呜里哇啦了一下,也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叶莎莎就自顾自说起了驾校的事,说她第一次上车又兴奋又胆怯的感觉,说她在车下面看别人上车老感到人家笨蠢,那方向盘往哪儿拐呀,往前开的时候挂错了挡变成向后倒了,刹车踩成油门了,把教练吓得脸都白了。说了半天,没听到那头有一点儿反应,正要问,蔡晓佳的声音及时地就过来了。蔡晓佳说:“莎莎,学什么车呀,没意思透顶,你说咱一个女人家的,干吗跟自己过不去,非要摆弄那些个笨重的铁件?我已烦透了自己开车,红灯绿灯,观前顾后,提心吊胆的。我找了个司机,有了司机我也不用瞎担什么心了,说个地方就成……莎莎,别费那个劲练什么车了,有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街,健健身,打打网球什么的……”
  叶莎莎唯有握着话筒发愣的份儿了。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得太快!她永远也赶不上蔡晓佳的步伐,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跟人家蔡晓佳比?叶莎莎像被鱼刺卡了喉咙,想说说不出来。她没再往下说,连个再见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然后,她两眼空洞,脸色发灰地盯着窗户外面发呆。
  沈小武过来见叶莎莎的这副表情,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多问,只是给她端来一杯茶。每逢妻子打电话说完她学车的事,沈小武就会装作很体贴地给她端去一杯热茶,叫她润一下已经干渴的嗓子,虽说他满心的不快,可他还是能体谅妻子的心情。只是沈小武的这些举动始终感动不了叶莎莎。在叶莎莎的生活中,她只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感受,从来就没有想过别人会把她感动。沈小武为她做的一切,她只会当做是一个丈夫应该做的,至于一个妻子对丈夫该做的又该是什么,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从上次闹别扭回娘家回来后,叶莎莎一直没拿正眼瞧过沈小武,她以牙还牙地将一个巴掌还给了他,并示威似的去报名学车,可以说是她在与沈小武的对垒中,大获全胜,但她还是不觉得有多解气。
  沈小武坐在叶莎莎的对面,眼神温和地看着妻子。叶莎莎没有像往常一样拿白眼看他,这使他忍不住吃惊,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他对叶莎莎说:“莎莎,跟我说说你学车的事吧,你还没有给我说过呢。”
  叶莎莎已经考虑把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