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沸点123      更新:2022-08-10 08:38      字数:4828
  李少爷的脸也红了,红成猴屁股。
  他只觉得鼻子处微微地痒,却一动也不敢动。
  天色暗淡了,夜来临。中秋之夜终于来到。
  李少爷的下人都赶来迎少爷回去,李少爷本不肯走,拗不过从小养大自己的老管家,恋恋不舍地看着仙女,一步步被拉走。
  “李少爷!”
  “啊……”李少爷只觉得鼻子更痒了。
  “谢谢!”仙女说道。
  谢谢?谢自己什么?李少爷一片懵懂。
  奇怪,鼻子越来越痒,越来越难忍。李少爷终于忍不住用手去碰。
  一片血肉模糊。
  “啊~~~”
  “现在,你开心了吧?小亢。”仙女说。
  手再次被仙女握住。小亢充满了疑惑,却同样说不出话。
  不远处,传来阵阵痛苦的尖叫,是李少爷!
  “少爷!少爷!少爷!你怎么了?这是……天哪……”一阵手忙脚乱。
  小亢惊住了,他想跑上前去,却被仙女牢牢地拉住了。仙女还是那样甜美地笑着。小亢出了一手汗。
  周围涌动的人群越来越多,已经传来了哭声。
  “少爷!呜……这究竟是怎么了?少爷……”
  仙女还是纹丝不动地站着,小亢也跟着不能动。再看那张秀美的脸庞,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诡异的笑,诡异的手。
  她,真的是仙女吗?
  而自己,真的高兴吗?
  五。
  像闪电一般快的剑!
  还好盛荣的反应快过闪电,他还来得及意识到这些,却未必来得及躲。
  不躲,他必死无疑。
  只要缓一缓,缓一缓,他也许躲得过。
  盛荣闭上了眼睛。
  在双眼紧闭的那刻,他稀松的胡子居然猛地挺拔竖起,嘴角抽动,似乎在吸气。
  闪电闪过!
  那刻,盛荣一呼,竖直的胡须居然弹出,像根根利箭,刷刷刺出。
  紧跟着气势,盛荣连连退了三大步。这才算勉强脱离险境。
  但闪电的攻势毕竟不是任何招数能破的,盛荣的脸上一阵钻心疼,极深的剑疤,永留。血水流过嘴角,腥涩一直酸到肠胃。
  隐隐的几阵剑风,那些胡须暗器就这样被挥得烟消云散。
  这一招怪得离奇的功夫,正是盛荣多年隐匿般非人生活的最高领悟。有时候怪招才足够出奇,足够躲过像刚才这样的危险。
  他本就没有胡须,那些都是原本设计好的暗器,尖处根根有毒。
  看来这样根本不够,转瞬间,盛荣就出刀了。
  星光闪烁。
  拓鳞刀。
  看家的本事,一连挥舞二十五刀。
  很少有人撑得过二十刀。
  刀停,冷汗直冒,全身麻痹。
  敌人不见了?那把快若闪电的剑。究竟在哪里?
  滴答。
  还是露珠。
  露珠跌落过剑,剑光一闪。
  盛荣觉得喉头一阵阴凉。他突然很想笑。
  这辈子东躲西藏,一直不敢出示真面目,好久没有爽快地笑过了。
  他终于笑了,一笑,喉头便发出咔咔咔的声响。血液如箭射得好远,射断了一棵大树。
  “丁……丁……”盛荣最后吐出的两个字,轻到只有他自己听到了。
  他却也听到了,丁丁。
  银纱杀手,比焦鸦还要恐怖神秘的亡冥首席杀手。
  杀人的时候,他的左手永远绑着银色的纱布。身上却不再有那把快若闪电的剑。九年前便是极端可怕的人物。
  再次起风,天更寒了,居然下起了雪。
  银色的雪花,飘落,今天便不再有月光了吧。
  任务结束。
  隐约的气喘,头疼,很少有的怪现象。
  小亢呢,该给他买什么好吃的?
  不管如何,今天是中秋节。
  六。
  下雪了。
  小亢打了个大大的寒战,身上的衣服根本不够取暖。
  周围的人群散去。每个人临走的时候都像看鬼怪般看着仙女,也看着小亢。小亢一直在发呆,反而并未怎么留意。
  一个胖女人吵嚷着去骂仙女,十足的泼妇。
  仙女依旧只是笑着,倾城之笑。然后非常有礼貌地对那个胖女人说:“谢谢!”
  胖女人走出十步后,莫名死亡。脸上有着和李少爷死前一样诡异的神情。
  还有一个显然会点武功的道士,手拿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烧着符咒。
  还是一声谢谢,还是一样,十步,暴毙。
  再没有人敢上前。
  小亢打第二个寒战的时候,感觉到了阵阵暖流传入自己的体内。
  那只手正被仙女握着。
  “今年的天气真反常呢,中秋便下雪了。”仙女说,小亢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你的红头将军不要了吗?”
  “啊~~~宝贝!”小亢这才想起蟋蟀,挣脱开手。在慢慢覆盖上的雪地里寻找,还好常胜将军也未曾想离开自己的主人,小亢小心地将蟋蟀放入罐内。
  不握仙女的手,身上便没有一丝暖流,雪花带来的冷意再次让小亢哆嗦不止。
  仙女遥望着天际,天已全黑。果然,没有月。
  “你该回去了,你爹该回来了!”
  抱着罐,小亢看了一眼仙女,毅然转身要跑远。
  “等下。”
  小亢停步。
  “这个,有名字吗?”仙女点着蟋蟀问。
  小亢摇头。
  “给他取个名字吧。取最想取的人的名字。你说不好吗?”
  飘忽间,迷人的身影,柔美的声音,都不见了。光线暗淡,雪地一片白色。
  小亢愣住了,冷风依旧令其哆嗦不止,小脑瓜却又在灵活地转动。
  “取名字……取最想取的人的名字……”
  “谢谢!”
  早没人影的雪地,再次传来犹如鬼魅般柔美的声音。好戏开场。
  天地暗合。
  七。
  丁字坟场。
  雪花飘舞,掩盖住了破败的景象。
  这里许久未曾有人来了。
  自王斩夜闯坟场,夺得兕亏玉后,这里曾是幽灵局巢穴的秘密便彻底揭穿。丁字帮再无颜面存于江湖,旗下门人纷纷自立门户,掌门则被幽灵局的诸多仇家五马分尸。神秘的幽灵局自然而然消失,这丁字坟场也便成了一片废墟。
  丁一字的百年威名,也因此烟消云散了吧。
  只有一片皑皑白雪。
  还有蝙蝠。
  大群的蝙蝠,奇迹般聚集作一堆。没有月光的夜晚,蝙蝠们的舞动更似地下的怨灵,涌动。
  地下没有怨灵,却有比怨灵更可怕的人。
  江湖中谁又能够想到,自幽灵局撤出丁字坟场以后,这里反而成了“亡冥”的老巢。
  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亡冥。
  在亡冥的字典中,没有杀不了的人,只有出不起的价钱。各地需要暗杀的名单纷纷通过蝙蝠传递,再经亡冥领袖审查传达给各个杀手。价钱合适,马上行动。
  因为亡冥,江湖莫名地多了好几具尸体。
  他们死前,也许是赫赫有名的大侠,前途无量的朝臣,威震一方的枭雄。他们死后,便什么也不是了。看客户的要求,亡冥有时候甚至连尸体也不留下。
  爆秃每次来坟场的时候都迫使自己处于最兴奋状态。他会先去青楼找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酒,然后暖暖地泡上一阵温泉,请最好的师傅全身按摩,直到臃肿的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彻底放松,精神从未有过的愉悦。
  然后,将神经绷紧。进坟场以后,就绝不能犯任何一丝微小的错误。
  而今天,爆秃什么也没做,便异常兴奋。
  脚步也比平常快了许多。双手些微地颤抖。
  开启各种机关,躲过各个陷阱,最后再由蝙蝠艰难地引路,方能进入亡冥组织的核心。
  那个地方,曾经放过兕亏玉,现在却改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宝座。
  座上的人当然就是亡冥真正的主人。
  大姨妈。
  大姨妈一点都不老,反而是绝代的佳人。
  说不出的冷,说不出的艳。高贵,这个词汇天生便是为大姨妈而存在的。
  她的长发自然垂下,慵懒的眼神,傲视一切。所有的争斗,所有的阴谋,在她眼中都不过是孩童的游戏,不值一提。
  没人看得出她的年龄,岁月非但没有摧残她惊人的美丽,反而成为一种恩惠。
  美丽,有时候也是一种霸道。
  爆秃每次看到都有同一种感觉。
  上天何必如此厚待大姨妈?厚待这样一位操控他人生死的女魔头呢?
  他自然更想不通为何大姨妈非要别人称呼她为大姨妈,这样一个称号,已经成了顶尖杀手内心的圣旨。
  他又不自觉地搓起了肥手,在大姨妈面前,人总会觉出自己的渺小。
  宝座上一条巨大的蟒蛇慢慢地蠕动着,滑过大姨妈的身体,微微缠绕。大姨妈的玉手轻轻抚摸,蟒便更为乖巧地缠绕。
  巨蟒是大姨妈的宠物。爆秃亲眼看到它一口吞下了三个武林高手的脑袋,还喜滋滋地喝着血浆。然后悠然地爬入地底。
  永远都不想惹这条蛇!
  “那么,丁丁成了吗?”大姨妈的声音略粗,更似男性。这或许是作为美人唯一的缺陷,却更具难得的霸劲。
  “成了!蝙蝠刚传来的消息。”
  面无表情,只有巨蟒缓缓地爬动。
  大姨妈不说话时最让爆秃紧张。该死的巨蟒总让爆秃极端烦躁。
  “有什么疑惑?尽管说出来吧。”大姨妈闭上了眼睛,却依旧能看透爆秃的想法。
  爆秃擦了把汗:“属下不明白。拓鳞刀固然厉害,直接派丁丁去也可搞定,为什么还要浪费焦鸦。毕竟……他也是难得的高手。”
  “三天前,他调戏了小翠。小翠是我新任的女仆。”
  这便是答案,谁要惹大姨妈的人,都是死,即便是自己人。
  “还有一个时辰。”大姨妈突然睁眼。
  “啊……”爆秃一脸诧异,一个时辰后要干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中秋节,是时候了。”
  爆秃不敢问,他懂得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装傻。
  大姨妈满意地看着爆秃:“知道幽灵局为什么会让出这个地方吗?”
  爆秃摇头。
  “因为他们怕我,他们的蝙蝠现在也归我们所用。亡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是最可怕的组织了。”
  爆秃点头,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他们还是存在,那帮老不死的。以为靠一些邪术,便可以继续混下去。是时候结束这个闹剧了。”
  爆秃这才知道,今晚将有一场大战。
  干掉幽灵局,必然要出动亡冥所有最强的杀手。
  关键是,没人知道幽灵局会落脚在什么新地方。
  大姨妈显然已知道。
  “盛荣便是幽灵局的干将之一。这是第一步。”
  爆秃的手又开始颤了,都是汗。
  他吸一口气,隐隐闻到一股淡雅的香,大姨妈身上的。
  “今天对丁丁很重要。”
  爆秃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儿子是叫小亢吧,应该九岁了。会是个好孩子。”
  大姨妈再次闭上眼睛。
  蟒蛇换了更为暧昧的姿势,依偎着大姨妈。
  有蝙蝠飞过,因着今晚的大战,它们也分外兴奋。
  八。
  夜黑透,雪更大了。
  很多人家挂起了灯笼,火光温暖,人却漂泊。
  丁丁感到从未有过的疼痛。
  浑身燥热,一种难忍的痛楚,自头部慢慢渗透全身,直接钻入骨头,一点点像细蛇慢慢地啃噬。
  那根刺已经拔下来了,在自己的右耳上,未曾察觉,直到现在。
  原来刚才的躲闪,还是中招了。
  当真是极端霸道的毒!
  丁丁割开自己的手臂,血早成了黏稠的黑色。
  脑子空白。
  没力气擦药了,即便擦上,也未必有效。
  已经不怎么痛了,麻木,甚至有一种飘飘的快感。
  这便是死吧!
  只是,干吗要死在家中?
  不能让小亢看到!宁肯死在这一片白雪中,早可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