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2-08-10 08:37      字数:4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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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少广眯缝着眼,摇头道:“就让我喝吧。这么多年为了看那个破楼,我从没敢醉过,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我今晚……一定要醉一次。”
  敖少秋悲哀地瞧着敖少广把酒坛子夺过去,又往嘴里灌,叹了口气,“就因为方文镜来了,大哥你才想一醉方休?”
  敖少广放下酒坛子,瞪着他怒道:“你别跟我提他!”敖少秋苦笑道:“你嘴上虽然不说,可你心里想的正是此人。”
  敖少广怔怔地带着几分醉意,突然号啕起来,“二弟,你说他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他偷来偷去,是一个贼,却惹得我身边的人都喜欢他,而我呢,守了一辈子楼本本分分,所有的规矩我都守着,可我怎么……怎么就越活越不像个人呢……”
  敖少秋听大哥这一说,却爽朗地笑了起来,“十多年前,孔一白就说过此人一到,敖府的女人们心都会浮动起来,看来方文镜此人的确可敬,也可畏。”
  敖少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叙着,还不时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爹在世的时候骂得对,我就是这家门的一条狗……我怎么就不像条汉子呢!”
  敖少秋哈哈笑着,也不解劝,转身拿过两个空碗来,将桌上的账簿一把推开,“来来大哥,兄弟我陪你喝酒,一醉解千愁。”
  便在这时,猛听得外面喧闹声一片,院中灯火闪动,敖少秋一惊,叫道:“大哥,好像出事了!”敖少广的酒登时醒了,忽的站起来,几个箭步就冲出了院子,看到家人们纷纷朝前门赶,忙喝问怎么了。
  家丁慌乱地说:“不好了大老爷!他们各楼的人都来了,不少人还拿着枪,说我们窝藏方文镜,要来抓他!”
  敖少广吃了一惊,跟随后出来的敖少秋一起赶去前门,便听外面的敲门声如擂鼓一般,叫声此起彼伏,不多时,沈芸、大奶奶、敖子书都赶过来,待明白了事由后,都看向敖少广,敖少广看了妻子一眼,皱眉道:“这风声走露得好快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沈芸道:“我师兄一直被那孔一白囚在卧牛山上,这一失踪,自然会引得他追查。只怕是闻着风来的。”
  敖子书焦急地说:“万万不可叫他们把师傅抓了去,那样别说他老人家落了难,敖家更说不清,道不明了!”大奶奶担心地看着丈夫,想说话,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正在慌乱时,突然听敖子书叫了声师傅,大家寻声看去,只见方文镜手里拎着灯笼,慢慢从曲廊里走出来,脸上丝毫不见慌乱,还浮着浅浅的笑。敖少广一皱眉,说:“你怎么出来了?
  2、情如镜花(4)
  ”
  方文镜冲他抱了抱拳,笑道:“敖兄,这两日多有打扰了,方某是来告辞的。”
  大奶奶惊道:“你现在走如何能成?”敖子书上前一把抓住方文镜的手,叫道:“师傅,弟子怎忍心看着你落入那些人手里,莫不如先跟我到风满楼里去躲一躲?”
  方文镜微微一笑,挣脱了他的手,只将灯笼交给他,“敖兄,大奶奶,方某不想给敖家添难,你们也不必着急,我出去便是。”
  沈芸忙道:“师兄,我护你从后门走,量他们也困不住咱们!”扶着方文镜就要转身。猛听敖少广大声道:“慢着!”他们转过身去,火光下,只见他目光炯炯,大声道:“这次偷书不是你干的,你也不必走!”
  众人都是一惊,怔怔地瞧着敖少广。大奶奶更像是头一次认识丈夫,院里顿时静下来,外面的喧哗声和敲门声似乎更响了。敖少广朗声道:“我敖家人绝非贪生怕死、混淆黑白之辈,若是这样,这风满楼也不会传承百年了。还请方先生信我敖家,多住上几日,我们合力找出书来,先生再走不迟!”
  方文镜微微一笑,也不啰唆,点头道:“就依敖兄了。”敖少广一挥手,喝道:“来啊!随我出去看看,一个也不能放进。如有借机闹事者,杀!”便带人冲了出去。
  大奶奶看着丈夫的所作所为,犹在梦中,沈芸凑到她耳根说:“嫂子,大哥怎么像变了个人?”大奶奶脸一烫,看向方文镜,说:“还请……先生休息去吧。”
  方文镜点头:“谢大奶奶!”沉吟了下,又道:“方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大奶奶颤声道:“先生请说。”方文镜叹道:“他原来是一个大丈夫。我们都错看他了。”
  大奶奶眼里一热,泪便要涌出来,她究竟是担心丈夫的安危,转身也跟了出去。沈芸见了,也不禁叹息,猛地省起什么,四下找了找,忙问敖子书,“谢天呢?”
  敖子书摸摸脑袋,“我被他灌醉了……醒来,便没看见二弟。”沈芸呆了呆,跟敖少秋相视一眼,脸色大变。
  3、苦命鸳鸯(1)
  谢天在跟家人和解了后,心情大畅,这八年来喝酒多为解愁,这次却是越喝越喜,竟是不醉。心中当然亦没忘记茹月,犹自叹想,若是月儿也从此改过,回到他身边,这酒便喝得更美气了。敖子书的酒量浅,当然拼不过他,谢天记挂着去见茹月,见大哥醉倒后,也不告诉沈芸一声,便偷偷地溜出了府,转去天灵山的老宅。
  薄薄的夜色中,星辰闪闪竞耀,光像雨丝样的慢慢落下来。山色是蓝青黑,一层层递进,凉凉的风吹动着远远近近的林丛,叶片的沙沙声好似一片低低的细语。谢天在山路上飞快地跑着,因为在家里耽搁了,估计茹月已到老宅好一会儿,他记得以前她是那样怕黑,一点风吹草动的都会吓得尖叫起来。谁又能想到,她有一天会转了性子,变了德行,成那样一个人?
  快到老宅时,谢天慢下步子,虽然知道茹月肯定已等急了,却并不马上靠前,而是潜到屋后,伏在一棵树上听着动静。老屋里有昏黄的灯光射出来,正是他以前住过的左厢房,谢天听着周围没什么异常响动,这才飞身上房,勾着屋檐朝里张望,果然,茹月正抱着肩头在里面发呆。他跳下去,伸手推开了门。
  茹月先是吃了一惊,待见到是谢天时,神情便僵住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泪花在眼眶里打着旋儿,神色说不出是悲是喜。谢天转身关上门,上前一把搂住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她身上的温热。过了会儿,他才听茹月幽幽地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谢天听她语气有异,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茹月你怎么了,难道嫌我来迟了?”
  茹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她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傻呢?难道叫你来送死,你也来吗?”谢天没来时,她患得患失,谢天真来了,她心如刀割,总是在苦痛中熬煎。
  谢天笑着说:“没错,三婶和我爹都不让我来,可我相信月儿心里还有我,不会害我,就算是有陷阱,也不是你的本意。再说,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走吗,我怎能叫你在这里空等?”
  茹月痴痴地看着他,弱声说:“你真的要带月儿走?”突然将手里的包裹往他怀里一塞,向后退着,叫道:“不,我这辈子都对不起你,你快拿着这些钱自己走吧!”
  谢天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你不是要见我吗?你不是后悔当初吗?我都听到了,你跟我爹说的时候,我就在门后面听着。茹月,这次我们要走得远远的,像小时候那样,我拉着你的手,不再让别人欺负你……”
  茹月含泪摇头,突然扑通跪下,说:“可是茹月没这福分呢!我对不起你谢天!我对不起你!茹月身上不干净,茹月的心都坏了!”
  谢天眼圈也红了,跪倒在地紧紧搂住她,“我不在乎!你跟过子书,跟过孔一白,我都不在乎!茹月,我们的命怎就这么苦,我不想你再像从前那样活着。”
  茹月听他这一说,当真是心如刀绞,谢天也许真的能容得自己,她却不能原谅自己,短短几个月里,她便把恶事做绝了,何苦还要牵累他这个清清白白的人儿。他只要今晚肯来跟她见上一见,她便知足了。谢天见茹月迟迟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泪,忙从怀里掏出那半块苏绣,笑中带泪说:“月儿,这块苏绣已经残了,我要你还给我绣上一块,不绣蝴蝶,只绣鸳鸯。”
  茹月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全身都在哆嗦。谢天颤声说:“你以前不是常说,我们俩都是没娘疼的苦命孩子吗?我现在宁可跟你做一对苦命鸳鸯,也不让你再孤零零的。”
  茹月猛地一把从他手中扯过那半块苏绣,凄喊一声,“谢天,你知道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把苏绣揣进怀里,却顺手掏出一把枪来,含泪道,“谢天你看到没有,茹月骗你来是要杀你的,她的心肠已经烂透了,你为何还这样执迷不悟!”
  谢天呆呆地看着那黑乎乎的枪口,猛地反手一把抓住,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喝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开枪?谢天情愿死在你的手里!”
  茹月死死地咬着嘴唇,松开了握枪的手,“你快跑吧!他们要杀你!”谢天拿着枪瞧了瞧,又塞给茹月,“那你就杀了我。我死不要紧,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茹月一推开谢天,擦干了泪水,神情变得镇定了,笑了笑:“茹月是不是真坏?谢天哥,我都觉得自己坏到了骨子里,可你为什么还这样待我呢?难道你真的还爱月儿?”谢天含泪点头。茹月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说:“那好,你快走吧!你若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便用枪口对准了太阳穴。
  谢天吓了一跳,赶忙摆手,叫道:“别,别……”茹月凄喊着,“你走,快走!”眼泪哗的又流了满腮。谢天害怕她真的做出傻事,慢慢向后一步步退去,退到门口时,狠了狠心,看了她最后一眼,毅然开门冲出去,飞身上了屋顶。
  屋里的茹月身子摇晃了下,握枪的手慢慢放下,凄然一笑,朝着墙角开了一枪,这才慢慢走出去,穿过院子,开了大门。前面的草丛中、石头后黑咕隆咚的,突然站起了七八个人,当头的一个问道:“茹月,你把谢天杀死了?”
  茹月长舒一口气,说:“杀死了!”她脸上泛起一丝怪笑,“现在,你们是不是又要杀我了?”她说得没错,那些黑洞洞的枪口都举起来,对准了她。茹月猛地发出一长串尖笑,似乎面对着一件很开心的事,然后密集的枪声响了,她的身子向后飞起来,飞进院里,软绵绵地落下去。这一刻,她觉得终于解脱了。
  3、苦命鸳鸯(2)
  耳边听着一声吼叫,接着又是几声惨叫。茹月本来已陷入乳白色的浓雾中,猛地谢天便闯进来,双手撕扯着,将那些厚如棉絮的迷雾扒拉开,冲到她眼前,将她抱起。茹月艰难地笑着,抬起满是鲜血的左手,颤巍巍地把那半块苏绣放到了他的手里。她看到谢天痛苦地声泪俱下,却听不清他喊的是什么,茹月竭力地又抬起手,想替他擦干脸上的泪水,可才触到他的脸颊时,手便又无力地滑落了。眼前的迷雾又聚拢了来,遮天盖地,也遮住了他们的身影,茹月感受着谢天身上的热量,原来,能死在爱人的怀抱里是最幸福的事。
  谢天呆呆看着死在怀里的茹月,泪水一滴滴地打在她的脸上。她嘴角还噙着一丝笑容,眼睛虽然闭上了,却正是笑给他看的。他慢慢抬起左手,那半块苏绣已经被鲜血染透,两只蝴蝶的半边翅膀也成了红色,它们像是还在挣扎着飞。谢天猛地把头低下去,伏在茹月的胸前,双手死死地抱住她。现在,她终于真正属于他了。
  枪声又响了,谢天觉得有无数只蚂蝗叮在后背上,灼热的疼痛瞬间涌遍了全身,接着,他便觉得身子轻飘起来。眼前的黑暗不见了,却是个乳白色的世界,雾气弥漫,他看到茹月在前方朝他招手,笑得那么甜,那么真,耳边响起她优美的歌声:小妹妹对哥情儿真,一天三遍挂在心,竹子拔节细又高,哥哥哟,莫忘了妹妹对你的亲……
  他也对唱着:小哥哥对妹情儿真,一天三遍挂在心,竹子拔节细又高,妹妹哟,莫忘了哥哥对你的亲……他们就那样唱着,走到一起,伸开胳膊紧紧地拥抱着,这辈子再也不愿分开。
  当天晚上,待沈芸和敖少秋赶来时,看到这对可怜的人儿抱作一团死在一起,因为贴得太紧,怎么也分不开他俩。几天后,他们下葬时,手脚更像焊在一块,只得同棺而葬了。那几天,嘉邺镇始终下着瓢泼大雨,方文镜、沈芸、敖少秋悲痛之余,竟认为这是老天在为这对苦命鸳鸯而哭!
  指使胡林带人除掉了谢天和茹月后,孔一白马上对外宣称,他已从落花宫的贼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