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2-08-10 08:37      字数: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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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细细地咀嚼着她这番话,有些激动,有些振奋,沈芸给了他一种方文镜从前所没有给予的触动。便像是扒拉开了遮天的乌云,看到星光一样,脑子里也不断地有灵光闪过,心胸一下子便豁亮了好些。“三婶,我愿意跟您一起去参悟《落花诀》。”
  沈芸含笑点头,便在这夜风送爽、明月晴照的湖上,两人开始了“落花功”的修习。其中的口诀倒也不繁杂,但这种由一首词中演化出来的武功,确是一篇关于境界开化的大文章,绝非任意一人都能修炼成的。
  沈芸一窥其门径,便知道它的妙处就在于跟艺术门类相通相和,只不过用于武学,便像舞一样变化不已,运转不息,飞扬蹈厉,从容中节。落花宫为书而生,因书而立,自然跟文化脱不了干系,说穿了,这《落花诀》倒更像是一种“文功”呢。
  沈芸记完它的口诀后,当晚回去便开始修炼。如今,敖家的事已不再经她的手,倒也落得轻松自在,子轩和周雨童新婚三日后,回南湖楼少住一段,正好使她可安心参悟《落花诀》。
  没几天,她就隐约感受到了它的精髓脉络,修炼的过程便该是这样的:点滴成泉,慢慢成溪,一开始流淌得很平缓。但在途中不断的有群水汇聚,终成了激浪排空之势,只有最后归入大海,才重新回复了平淡。
  她又想起从前跟敖少方一起谈论禅的话题,常爱提吉州青原唯信禅师的那个有名的话头:“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而方文镜和谢天之所以现在会出现走火入魔的迹象,岂非便是执迷于自我境,而进不了彻悟境?
  因为有前车之鉴,沈芸练起功来也存着几分小心,并不贸然激进,而是用心去领悟,没想到竟是很顺畅地便通了进去。原来其中的道理她以前跟敖少方都曾有所提及。譬如书法之道,先求平正,再要险绝,复又归于平正。这和禅宗的“山水之见”,跟《落花诀》的境界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沈芸觉得在修炼这《落花诀》的过程中,少方一直跟她在一起,便等于是两人共修一般。她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俩人虽相伴短暂,心却交得长久了,他的影子总是无处不在的。
  敖家自从由茹月掌事后,似乎更乱腾了,好像有一次她半夜里还击鼓鸣锣,惹得大家虚惊一场。大奶奶也多次在沈芸面前哀叹,不该叫这个“丧门星”得了势去,但她也只是笑笑,心如止水一般,只是去悟她的《落花诀》。在她眼里,敖家的这些个事还比不上一个孩子吹泡泡能给她启发。
  孩子们用瓶子装了肥皂水,使一根通心草,一头沾着水沫,一头咬在嘴里吹。串串的气泡在阳光下显得五彩斑斓,飘着飘着,就破了,便像花一样,开着开着,就落了。花总是要开,也总是要落,花开是一种绚烂,花落是一种凄凉。难道因为知道了结局的凄凉,便不要那开始的绚烂吗?去问花,去问人,去问天,去问风,这种况味是要用心咀嚼的。
  1、落花境界(4)
  沈芸想,任谁也不可能有一把剪刀,可把那凋落的时光剪去,只留下繁华。泪眼问花也好,水流花开也好,泪醒时,心也醒。心醒时,便入了境。
  她白日里静坐,深夜则常去山上的祖宅,跟谢天作交流,慢慢地他发作的次数也便少了。
  对于三奶奶如此作为,下人们纷纷猜测,认定她是信了佛,每日里只知打坐参禅了呢!而茹月当然不会以为她发了善,但沈芸对家事再也不闻不问,倒正好成全了她,在敖府里拿足少奶奶的架子。
  敖子轩成了亲之后,到底是没走成,一是新婚燕尔,不免缠绵;二是家里出了偌多的事,母亲又遭人非议,他岂能袖手不理,只顾前程呢!不多久,一张任职文书便从省城下到敖家,敖子轩就此升任嘉邺镇上的督学了。却是周名伦动用上头的关系,暂做的安排,而周雨童也开始在镇上设馆,教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习字,成了嘉邺镇上的第一位女先生。
  眼看着儿子媳妇也能守在身边,沈芸心里自是欢喜,让她担忧的是方文镜自始至终没有在嘉邺镇露面。这期间,她遣了谢天回落花宫旧地,去寻找他的踪迹,虽说此时已能确定方文镜出了意外,但心里终是还悬着一线希望。
  方文镜此时却已经不在南湖楼了。他只记得有那么一天,突然有一个圆脸的女孩子闯进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他几句话,随后就被赶来的胡林劝走,听他们以兄妹相称,方文镜猜到她可能是周名伦的女儿。而第二天,周名伦便给他换了个地方!
  他被送上一条大船,沿了太湖东面而去,算着,有一个月不见天日,方文镜乍见到江水碧波,远山白帆,竟有些两世为人之感。岸上的芦苇临风摇曳,抖落一身的雪白,美得飘逸,忽来一阵风,苇花瑟瑟低头,他才看清在那片茫茫的白中,竟然微微地泛黄,便像是沧桑浪子的发鬓。方文镜睹物伤感,不胜唏嘘。
  船行数十里,便看到一山,巍然耸立,怪石嶙峋,绝顶是一块方圆近百平方的巨石。当地人称卧牛山。周名伦和胡林费了很大的劲才将方文镜弄上去,此处荒无人烟,人踪难至,方文镜又成废人一个,除非长了翅膀,否则难以离开。
  周名伦自恃已经完全控制了他,便动了修炼《落花诀》的念头,虽说也知道此功有隐患,但他想风满楼如今已掌握在自己手中,找出《落花残卷》便是早晚的事,因此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此时的方文镜已像换了个人似的,酒喝得少了,书读得少了,没丁点火性,周名伦想学时,也并不推辞,果然便将口诀相授:“气轩然而起,如云雾之四散,如烟雨之缥缈,如大梦之初觉,如落花之缤纷。气从万物而生,沿任督二脉,自涌泉而起,走少阳之经……”
  周名伦最初还怀疑他会从中使诈,但练就一段时日,再配上自身深厚的内功,很快就显示出了威力,在巨石上飞腾而起,宛如落花般旋落,感觉身形缥缈,似在天地间游荡,脚下无根。方文镜也对他进展得如此神速感到惊异,此人果然聪慧绝顶,照此下去,不用多久,他的落花神功便可直追谢天了。不过,以此人的心性胸怀,功练得越深厚,戾力反弹得越厉害,果真练到至高境地,他也就离得走火入魔不远了。
  已成为废人的方文镜确实无法再跟对手抗衡,但能利用他的贪欲另做文章。周名伦这种人注定是要毁在自己手里的,阴谋的丝网一经张开,最先落入的往往便是自己。
  2、书楼潮灾(1)
  秋风起的时候,敖家虽然出现短暂的平静,但暗中却酝酿着更大的灾难。危险的触角是柔软而无形的,阴影临近时,大多数人尚难知觉,敏感的人可能心内会涌现不祥,一时间却也很难查辨它的形迹。
  这一天,沈芸犹在自家屋里静坐,却是心浮气躁,很难入定。正怀疑是自己练功不当所致时,便听到外面脚步声急促,远远的大奶奶就喊:“弟妹,弟妹……”
  沈芸听她喊声中带着哭音,便知道出了大事,赶忙迎出去。只见她脸色红涨,跑得气喘,见到沈芸就喊:“大事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风满楼进水了……”
  沈芸听了,心便咯噔一下子,谁都知道藏书楼最怕水火,一个不小心,便要遭灭顶之灾。当下赶忙随了妯娌赶去后花园,方才知道上午敖子书上楼时,发现有几卷书被水浸染了,才看到天顶、墙角已经泛潮,密密麻麻地聚着水珠子,已开始往下滴答,而楼里的天风也早停了。登时,府里上下都乱了手脚,敖老太爷马上使人去请另外三家楼主前来商议。大奶奶眼见儿子的命根子遭厄,更是慌了神,跟沈芸相处了十八载,虽免不得磕磕碰碰,但临了事还是想着找这个小妯娌。有她在旁边,便长些底气,互通下声信,也好拿个主张,总胜过看茹月那贱婢的嘴脸。
  牌坊前一排溜儿放着六把太师椅,西风堂等三楼的楼主都坐在老太爷身边,另有两名老者,书童们则站在一旁伺候着。家人都立在过道前,眼巴巴瞧着楼里的动静,茹月瞥见婆婆带了沈芸过来,赶忙泛起个笑脸,“哟,三婶,怎么把您的大驾都给惊动了?”沈芸不予理会,只看向风满楼,其他几位楼主对她的到来也是不屑一顾。
  只听得一阵脚步急响,她看到敖子书小心翼翼地捧着几卷书从楼内出来。几个老者忙站起迎上,接来看时,脸上都露出惊诧之色,摇着头又下传给身边的人。书传了一圈后,最终落到敖老太爷的手中。他脸色苍白,捧书的手不停地哆嗦着,不多话,只盯着请来的几位老者,西风堂主颤声道:“怎么会这样?风满楼……风满楼,有风的地方是从不怕水啊!”
  敖少广忙道:“是天风停了,这几日那风都没有来。”
  沈芸看到众人都小声嘀咕起来:“怪事,怪事。”“这风满楼盖起来百多年了,从没听说过这风还会停。”“难道是触犯了什么神灵,动了什么忌讳?”
  又听千心阁主插口问道:“那楼里的水查出是从哪儿冒出的吗?总有个源头因由吧!”沈芸心想是啊,这水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洇上来,却见敖少广沮丧地摇头道:“不知道。现在整个楼都像泡在水里一样,再这样下去,是会塌的。”
  千心阁主听了一呆,眨眨眼又说:“唉,我们各楼祖上原也有去潮去湿的绝方,可说来惭愧,这蒸笼的活虽说多少会两手,但艺并不精,在座的几位恐怕也跟我一样吧。”
  西风堂主也附和道:“是啊,一般的书我们还能整旧如新,可这善本残卷的,必须要整旧如旧,不能破了它的本色。这可就难为了。”说完摊摊双手,表示无计可施。
  沈芸看到老太爷铁青着脸,眼睛里浑浊无光,心说老爷子坐镇风满楼这么多年,总该能想出个法子来,或是洞悉此楼的构造,便可治标治本。但瞧着苗头,只怕也是有些回天乏术,不然的话也就不必请这些人来参详了……又见敖子书哀声道:“爷爷,几位世伯,难道说这些书就毁了不成?这可都是风满楼镇楼之宝啊!”说到激动处,竟是痛哭流涕。
  几位老者面面相觑,都不再说话。敖少广更是心急如焚,走上前深深一揖,“还求各位替我家想想办法,这些卷本可都是风满楼拼了几代人的性命保下的!可不能传到我们子书这辈上,就毁了啊!”
  沈芸听到大奶奶在旁边唏嘘不已,而茹月面上却不惶急,一对眼珠子滴溜乱转,像是觉得此情此景很是好玩。只听千心阁主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们不管,这是要冒风险的。还记得五十年前,嘉邺镇闹水,几大书楼的藏书都多少受了潮,还不是我家祖父亲手蒸笼,才把潮气蒸出来。可现在人已作古,再无整旧如旧的高手了,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沈芸瞧他那神色,也不似作伪,心说毕竟都是爱书之人,就算有些私心杂念,到了这关口还是想帮着保书的,可惜自己当年跟师傅学的是盗书的本事,没碰这些,不然的话……眼见敖子书像热锅里的蚂蚁般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难道就没法了吗?难道就没法了吗?”
  太月院少主是几个楼主中年岁最小的,自知才识心计都无法跟这几人比,可要是总一味地不言不动,毕竟叫人笑话,便也硬头皮插了一句:“还是赶紧找高人吧,这书……恐怕再有三日,就是神仙也修不好了。”
  敖子书听了这话,更似热火烹油,失态地高举着双手,大喊起来:“老天哪!难道你要绝我吗!”
  敖少广看着儿子如此焦急,只能恨恨地跺脚,大奶奶却是害怕了,上前一把抓住敖子书的手,“孩子,你别急,会有法子的……”茹月在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沈芸只能在心里叹息。
  便在这时,过道里又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他们看到一个下人神色慌乱地跑过来,嘴里叫着:“老太爷!老太爷不好了!”
  2、书楼潮灾(2)
  老太爷手抚着胸口,瞪着他,手脚哆嗦着,“快说!”
  那下人喘息着道:“我们扫完风满楼的水,正要收工,那楼上……楼上……”
  老太爷听了二话不说,竟然拄起拐杖大步走出去,众人呼啦一下都跟在了后面。只是到了风满楼门口时,敖少广却转身拦住其他人,只让敖老太爷和敖子书登楼。三位楼主不免悻悻地立住,沈芸心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