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2-08-10 08:37      字数:4773
  模竽棠痰模模舻模Ω档模邮樽有摹趺淳褪遣患阍拢克辜逼鹄矗肴フ已埃墒峭热砣淼暮孟癫皇亲约旱模氪笊八拿郑删褪欠⒉怀鲆桓鲆衾础!?br />
  他焦急万分,伸手使劲地抓着喉咙,可是无济于事。眼前突然换了场景,那些人都挤作一堆,围住了一口井,吆喝着什么,过了会儿,有人从井里被拉出来,全身水淋淋,那张脸惨白,没一点血色,居然便是茹月。他心头剧震,终于喊了出来,茹——月!
  谢天激灵打了寒战,清醒过来,眼前果然是茹月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她颤声道:“二少爷,月儿在这里。”
  谢天一把抓住茹月,惊喜地将她紧紧抱住,“月儿,原来你没投井……”这才发现小船已经驶出了临街河,正在湖上漂着,原来适才真是一个梦,可是,它便似真的发生过,因为他的心现在还能感到丝丝的疼痛。
  茹月哽咽着说:“二少爷,月儿不是好端端地在你跟前吗?”
  谢天扳正她的身子,打量着她,“你瘦多了,他们是不是逼你了,吃了很多苦?”
  茹月含泪摇头,痛苦地说不出一个字来,谢天问:“他动你了?”
  茹月摇头。谢天又问:“你想嫁他吗?”茹月还是含泪摇头。谢天放心了,欢喜地道,“那就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我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茹月抽泣起来,“二少爷,可是我不能跟着你去……”
  “为什么?”谢天急声道,“你说过的,一辈子只跟我好,难道现在就忘了不成?”
  “不是的,是月儿配不上二少爷,求你把我忘了吧!你这么好的人,将来一准儿能找到更好的姑娘……”茹月捂着脸哭起来,违心说出了这番话,她心如刀割,天知道她是多么想跟谢天一辈子长相厮守啊!
  谢天的表情一下子锈住了,木木地道:“月儿,你不是真心想说这番话,对吧?你也不是贪图敖家的家势地位,才要嫁子书的对吧?”他看着茹月,努力做出个笑容,“我还记得你那天在山上唱的歌,真是好听,我现在就唱给你听啊……小妹妹……小妹妹对哥情儿真,一天三遍挂在心……”
  只唱得两句,他便唱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茹月凄声叫道:“谢天哥!”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们都没看到,不远处正有一条船迎面而来。船头上站着的人正是敖子书,手里提着壶,醉态可掬,不时地还往嘴里灌着酒,高声吟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谢天听到话声,从舱中钻了出去,恨恨地盯着敖子书,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来:“这个卑鄙小人,来得正好!”
  茹月见他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小脸儿煞白,慌忙拉住谢天,哀求道:“二少爷!二少爷!
  您走吧!我求您了……”
  说话时,敖子书的船已跟他们擦肩而过,子书定睛看到是他们,嘿嘿一笑,一步跨到了茹月的船上,哈哈笑道:“啊,是二弟,来,跟大哥一起……喝!我刚才去了二叔的酒坊了,跟他喝……喝……”
  谢天攥紧拳头,眼中冒着怒火,敖子书要是清醒的话,他早就对他不客气了。茹月害怕谢天动手,死死地拉住他。敖子书一皱眉,指着茹月道:“月儿……你过来!你是我的人!谢天……以后这……这可就是你大嫂了……”
  5、伤别离(4)
  谢天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酒壶,大声喝道:“你做梦!”
  敖子书没听清,蒙眬着眼皮问道,“什么……”
  茹月恳求谢天道:“二少爷!他喝醉了,你别跟他计较。”
  谢天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说你做梦!你不能娶茹月!她根本就不爱你!她是我的!”
  敖子书愣愣地瞧着他,突然笑起来,“好兄弟,你又开玩笑,想逗我是不是,现在又不是在闹洞房……刚才二叔说了……”咕地打了声酒嗝,“三叔当年要娶三婶之前,也像我这样,去找他喝酒来着……他还告诉我,人永远比书重要,叫我一心一意地对茹月好……我跟月儿成亲以后,也不会整天呆在楼上了……我……茹月非花非雾,茹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
  谢天听着他的话,转头看着茹月,“咱们走!”茹月看看他,又看看子书,不知该如何是好。
  敖子书瞪大了眼珠子:“你真要带她走……你凭什么?”他伸手指着脸上的伤痕,“看到没有,为了月儿,我娘把我打得鼻青脸肿,关了起来,爷爷威胁我,要我继承不了风满楼。可结果怎样,我顶住了,敖子书懦弱了十几年,就这件事干得还像个男人。嘿嘿,为了茹月,我豁出去了。”
  谢天的手颤抖着,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他做梦也没想到大哥爱茹月也这样深,爱得也这样苦。便见茹月扑通给他跪下,“我求你了二少爷……”
  谢天呆呆地看着她,敖子书赶忙过来也趴下去,大笑着。茹月含泪说:“二少爷,你不是问我投没投井吗?现在我告诉你,那不是梦,我真的死过,可没死成……”一狠心,又说下去,“我的身子已经是大少爷的了,我这辈子注定是大少爷的人,你就走吧!”痛苦地闭上眼睛。
  敖子书也在谢天的脚下吆喝着:“好好,今天就拜堂……谢天,你给大哥作证婚……我们磕头……磕……”
  谢天呆呆地看着他们,猛地大叫一声,转身跳上岸去。茹月睁开眼睛,见他已没了踪影,哇的一声哭出来。敖子书抬起头,醉笑道:“咦,走了。月儿,你哭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下子倒在船尾,昏睡过去,茹月守着他,哭个不停……
  谢天一口气跑上了山,钻进竹海后,就再也跑不动了,一下子扑倒在地,将头扎进落叶和草丛间,两只手也死死地抓进泥土里,他嘴里轻声唤着茹月,茹月!泪水很快又迷糊了眼睛。
  ——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子的茹月蹑手蹑脚地走到谢天的身后,屏住呼吸,伸出手去蒙住了他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谢天哥哥,猜猜我是谁?”
  穿着粉红小袄的茹月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走过来,“谢天哥,这是我娘给你熬的粥,要趁热喝才香。”
  茹月脸一红,说了句:“这枣泥费麻饼是我做的。”转身就跑,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来回丢晃着。
  绿色的竹海中,茹月白色的身影在穿梭着,高声唱着:小妹妹对哥情儿真,一天三遍挂在心,竹子拔节细又高,哥哥哟,莫忘了妹妹对你的亲……
  她在他面前笑得那么甜,笑得他的心都疼了,她在他面前娇声娇气地说话,叫得他的心都碎了。林子里静得可怖,谢天觉得自己身上的热量正一点点地散去,像一个鬼魅僵硬而呆滞。
  头顶上,云雀在叫唱,起初声音还很轻微,现在却越发唱得得意了。
  风吹过竹叶间,发出轻轻的沙拉声,面前弥漫着一团绿雾,也像是在随风浮动,虽没看到落花,谢天心里却突然萌生了凋零的感觉——一片,两片,花瓣在空中盘旋,做着最后的舞姿,迟迟不肯落下。它们不想离开枝头,可风却又是那么冷酷,甚至不容它们多发出一声呻吟,就那样飘散了。
  便在这恍惚的一瞬间,谢天猛地领悟了“泪眼问花花不语”的真谛,他慢慢站起身,心说原来适才飘散的,不是花瓣,是我跟茹月的情分呢。就像那落花一样,它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原来竟是挡不住一阵风的。想到这里,谢天凄然一笑,大步走出了竹海。
  又是黄昏了,夕阳正在西沉,柔和的光芒从树木的缝隙中斜射过来,像一缕缕金黄色的丝线。蛐虫的唱和依然彼伏此起。他穿过林子,径直走去了山腰。西天的晚霞像火海一样在翻腾,周围成团成块的云朵,带着一层层金黄色蔓延开去,给远处的山脉都镶上了一圈金边。
  层峦叠嶂,岚雾飘忽。谢天在那方巨石上坐下来眺望远方,此时,他的心情已平静了许多,情感之起伏波折,原本也隐含着偶然和必然的因果,正像太阳总要下山,花朵总要开败,天生万物总有个兴衰起落,也许唯有顺其自然才是正理吧!
  谢天不知道沈芸和方文镜是何时来到的,风吹过,蝶飞过,面前是了无痕迹的,他只感受到一种飘逸幽美的气息,想来这便是落花宫弟子身上所特有的,只可惜他的修为还不够,这气质便显露不出。他们面面相对着,俩人看他的目光隐含着担忧,谢天心中却波澜已定,“三婶,如果我走了,你替我照顾好茹月,别让她受委屈。”
  沈芸赶忙点头,“有我在,你放心吧。”谢天自跟茹月上船起,她就一直跟着,总担心他会出什么事,现在听了这句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5、伤别离(5)
  谢天又朝着方文镜笑了笑,笑得很艰涩,“师傅,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当年我为什么要背那个《落花诀》,为什么要练?你说,难道这就是命吗?”
  方文镜摇头说:“我倒不以为是命,应该说是缘。缘分到了就聚,缘分尽了就散!”
  谢天把这句话放心里一琢磨,觉得大有道理,欣然道:“师傅到底是师傅,话说得如此透彻,既然缘分未尽,我便跟您一道去吧!”
  方文镜闻言大喜,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好徒弟,且跟我一起去你爹的酒坊,喝个辞行酒,一醉方休如何?”
  “最好不过!”谢天说。一时间,顿觉云淡风轻,万事当头都抵不过一个“酒”字的诱惑。
  两人牵着手走下巨石,笑着朝山下走去,谢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头跟沈芸说了句,“三婶,你转告子书,他不欠我的,只要茹月过得好,他做个好丈夫……”
  沈芸感动地点下头,却是说不出话来,就那样看着她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一步步走出了视野,而用不了多久,她的命根子子轩也要离去,前往异国他乡。顿时,沈芸觉得有一股浓重的悲凉气息慢慢地涌上心头,思前想后,这一幕幕一桩桩的总有股子曲终人散的味道,不由得长叹一声,有些茫然若失。
  哗啦一下,夜幕垂了下来。黑暗迅速地淹没了大地,淹没了嘉邺镇,也淹没了风满楼。
  四、归来篇
  1、游子回故乡(1)
  时光如梭一过八年,花开花谢,云腾云落,末代王朝早在枪炮轰鸣中惶惶谢幕退场;风雨几番,春秋几度,便已是民国世界的千般风光。
  民国世界波涛汹溅,“五四”之风犀利如刃,摧枯拉朽,激昂中有悲愤,慷慨中有清正,写就中华历史上的一篇好文章。新与旧,左与右,白话与文言,文化交锋起来也分列出演武的阵营,笔墨淋漓,言辞锋锐,激烈精彩处不亚于两军对垒。此风愈刮愈厉,从北平生起,波及大江南北,天人震荡山河变色,所到之处,哪怕再会固守疆域的,亦不得不受些影响。嘉邺镇的各大藏书楼当然也不例外,敖老太爷曾言道,多大的风,到了风满楼也要停下。可惜的是,他只想到东南西北天地阴阳这八面来风,却少算了强劲的世风。
  如今的嘉邺镇人,正觉出日子的艰辛漫漫,对他们而言,动荡世界便是一个坎儿,过不过得去,一口气总是要喘的。身前的桑竹鸡犬,每日的茶饭油盐,尽管生活寡淡了些,日子终究还得一天天地挨。太湖上的渔船少了,运兵的船却多了,八百里的风光秀色充溢着机锋杀气,横竖写出一个乱字。乱世之歌多唱兵戈,风云际会多出人杰,血泪交融时,故事已写成新的篇章。
  这是民国九年的夏天,进入八月,天热得像蒸笼,白花花的日头炙烤着大地,草木都像被燃着了,袅袅地冒出烟气。这时节,寻常人家多找个阴凉处呆了歇晌,大户人家有凉亭、扇子、冰镇汤汁伴着,赏赏荷,观观鱼,一天里最热的时光也就打发了。
  而湖上泛舟却不燥热,一是湿气重,二是风大,再加上湖面一望碧蓝,水天一色,心胸也为之开阔。这是一条容得下十数人的游船,中间搭有船楼,里面安了桌椅,可供客人围坐着打牌歇息,其外还备有茶水点心,随要随上。摇橹的是两个船公,一个船头一个船尾,船楼里边另有个船娘张罗。
  因为这一趟是被人包下来的,故而船上有些清闲。船头上,站着年轻的一对儿男女,男的长相英俊,一身浅蓝色中山装,胸前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金灿灿的派克笔;女的白衣黑裙,脸蛋圆圆,眉毛细细,眼睛大大的会说话,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清纯可人。从他们这一身时下流行的“文明装”便能看出,两人都是所谓的新潮人物,因为他们交谈的时候,嘴里还时不时地吐出几句洋话来,想是喝过洋墨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