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2-08-10 08:32      字数:4715
  最好不要让拉塞尔夫人再上当了。两人这次重要的谈话持续了大半个上午,最后得出的结论之一,就是与史密斯夫人有关系、而又与埃利奥特先生有牵连的每一件事情,安妮尽可告诉她的朋友。
  下卷·第十章
  安妮回到家里,仔细思忖着她所听到的这一切,她对埃利奥特先生的了解有一点使她心理感到宽慰。她对他再也没有什么温情可言了。他与温特沃斯上校恰好相反,总是那样咄咄逼人,令人讨厌。昨天晚上,他居心不良的大献殷勤,可能已经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安妮一想起来便感慨万端,但是头脑还比较情形。她已经不再怜悯他了。不过,这是唯一感到宽慰的地方。至于其它方面,她环顾一下四周,或是展望一下未来,发现还有更多的情况值得怀疑和忧虑。她担心拉塞尔夫人会感到失望与悲痛,担心她父亲和姐姐一定会满面羞耻,她还伤心得预见到许多不幸的事情,但是一个也不知道如何防范。她庆幸自己认清了埃利奥特先生。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因为没有冷眼看待史密斯夫人这样一位老朋友而得到报答,可是现在她确实因此而得到了报答!史密斯夫人居然能够告诉她别人不能提供的消息,这些消息可不可以告诉她全家人呢?这是毫无意义的。她必须找拉塞尔夫人谈谈,把这些情况告诉她,问问她的意见,尽到最大努力以后,就尽可能安下心来,静观事态的发展。然而,使她最不能安静的是,她有一桩心事不能向拉塞尔夫人吐露,只得一个人为此焦虑不堪。
  她回到家里,发现正像她打算的那样,她避开了埃利奥特先生。他上午已经来过了,达了很长时间。但是她刚刚有些自我庆幸,觉得放心了,就又听说他晚上还要来。
  “我丝毫不想让他晚上来,”伊丽莎白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气说道:“可他却做了那么多暗示,至少克莱夫人是这么说的。”
  “的确,我是这么说的,我生平从没见过任何人像他那样苛求别人邀请。好可怜的人!我真替他伤心。安妮小姐,看来,你那狠心的姐姐还真是个铁石心肠。”
  “喔!”伊丽莎白嚷道,“我对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了。不会一听到一个男人暗示几句,就搞得不知所措。不过,当我发现他今天上午因为没见到父亲而感到万分遗憾时,我马上让步了,因为我的确从不错过机会把他和沃尔特爵士撮合到一起。他们一起显得多么融洽!举止多么讨人喜欢!埃利奥特先生是多么必恭必敬!”
  “太令人高兴了!”克莱夫人说道,可是她不敢把眼睛转向安妮。“完全象父子一样!亲爱的埃利奥特小姐,难道不可以说是父子吗?”
  “喔!别人怎么说我概不反对。你愿这么想就这么想吧!不过,说老实话,我看不出他比别人更殷勤。”
  “亲爱的埃利奥特小姐,”克莱夫人喊了一声,同时举起双手,抬起双眼。接着她又采取最简单的办法,用沉默抑制住了她全部的余惊。
  “好啦,亲爱的佩内洛普,你不必为他如此惊恐。你知道我的确邀请他了。我满脸笑容的把他送走了。当我发现他明天全天真的要去桑贝里庄园的朋友那里,我就很可怜他。”
  安妮很赞叹这位朋友的精彩表演。她明知埃利奥特先生的出现势必要妨碍她的主要意图,却能显得十分高兴地期望他真的到来。克莱夫人不可能不讨厌见到埃利奥特先生,然而她却能装出一副极其殷切、极其娴静的神情,仿佛很愿意把自己平时花在沃尔特爵士身上的时间减掉一半似的。
  对于安妮本人来说,看到埃利奥特先生走进屋里,那是极为苦恼的,而看着他走过来同她说话,又将是十分痛苦的。她以前就经常感到,他不可能总是那么诚心诚意的,可是现在她发现他处处都不真诚。他对他父亲的必恭必敬同他过去的言论对照起来,实在另人做呕。一想起他对待史密斯夫人的恶劣行经,再看看他眼下那副满脸堆笑、温情脉脉的神态,听听他那矫揉造作、多情善感的语调,简直叫她无法忍受。
  安妮心想态度不要变得太突然,以免引起他的抱怨。她的主要目标是避开他的盘问,避开那些让她惹人注目的场合。不过她要毫不含糊地对他有所冷淡,以便同他们之间的关系协调起来。本来,她在埃利奥特先生的诱导下,渐渐对他产生了几分多余的亲密,现在要尽量无声无息地冷下来。因此,她比前天晚上来得更加谨慎,更加冷淡。
  埃利奥特先生想再次激起她的好奇心,问问他以前是如何以及从哪里听人赞扬她的,而且很想洋洋得意地听她多问问。谁想他的魔法失灵了,他发现他的堂妹过于自谦,要想激起她的虚荣心,还得靠那气氛热烈的公众场合。他至少发现,眼下别人老是缠住他不放,任凭他贸然对安妮作出任何表示,也将无济于事。他万万没有料到,他这样干对他恰恰是不利的,它使安妮当即想起了他那些最不可饶恕的行径。
  安妮颇为高兴地发现,埃利奥特先生第二天早晨确实要离开巴思,一大早就动身,而且要走掉两天的大部分时间。他回来的那天晚上还要应邀来卡姆登巷,可是从星期四到星期六晚上,他却是肯定来不了啦。对安妮来说,眼前老是有个克莱夫人已经够讨厌的了,再加上个更虚伪的伪君子,似乎破坏了一切安宁与舒适。想想他们对她父亲和伊丽莎白的一再欺骗,想想他们以后还可能蒙受种种耻辱,真使她感到又羞又恼!克莱夫人的自私打算还不像埃利奥特先生那样复杂,那样令人厌恶。她嫁给沃尔特爵士虽说弊端很多,但是为了不使埃利奥特先生处心积虑地加以阻拦,安妮宁愿立即同意这门婚事。
  星期五早晨,安妮打算一大早就去找拉塞尔夫人,向她透露必要的情况。她本想一吃好早饭就走,不料克莱夫人也要出去,为的是替她姐姐办点事,因此她决定先等一等,省得和她作伴。等她看见克莱夫人走远了,才说起上午要去里弗斯街。
  “好吧,”伊丽莎白说,“我没有什么事,代问个好吧。哦!你最好把她非要借给我的那本讨厌的书给她带回去,就假装说我看完了。我的确不能总是用英国出版的新诗、新书来折磨自己。拉塞尔夫人尽拿些新出版物来惹我厌烦。这话你不必告诉她,不过我觉得她那天晚上打扮得很可怕。我本来以为她的穿着很风雅,可那次在音乐会上我真替她害臊。她的神态那么拘谨,那么做作!她坐得那么笔挺!当然,代我致以最亲切的问候。”
  “也代我问好,”沃尔特爵士接着说道,“最亲切的问候。你还可以告诉她,我想不久去拜访她。捎个客气话,我只不过想去留个名片。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很少打扮自己,因此早晨走访对她们来说总是不恰当的。她只要化好妆,就不会害怕让人看见。不过我上次去看她时,注意到她马上放下了窗帘。”
  就在她父亲说话的时候,忽听有人敲门。会是谁呢?安妮一记起埃利奥特先生事先说定随时都可能来访,便会往他身上想,可眼下她知道他到七英里以外赴约去了。大家像通常那样捉摸不定地等了一阵之后,听到了客人像往常那样越走越近的声音,接着查尔斯·默斯格罗夫夫妇便被引进屋来。
  他们的到来使得众人大为惊讶,不过安妮见到他们确实很高兴,而其他人也并不后悔自己竟能装出一副表示欢迎的神气。后来,当这两位至亲表明他们来此并不打算住到沃尔特爵士府上,沃尔特爵士和伊丽莎白顿时热忱剧增,客客气气地招待了起来。查尔斯夫妇陪同默斯格罗夫太太来巴思逗留几天,住在白哈特旅馆。这点情况他们很快便了解到了。后来,直到沃尔特爵士和伊丽莎白把玛丽领到另一间客厅,乐滋滋地听着她的溢美之词,安妮才从查尔斯那里得知他们来巴思的真实经过。玛丽刚才有意卖关子,笑眯眯地暗示说他们有特殊任务,查尔斯对此也作了解释。他还对他们一行有哪些人作了说明,因为他们几个人对此显然有所误解。
  安妮这才发现,他们一行除了查尔斯夫妇以外,还有默斯格罗夫太太、亨丽埃塔和哈维尔上校。查尔斯把整个情况介绍得一清二楚,安妮听了觉得这事搞得极为奇特。事情最先是由哈维尔上校挑起来的,他想来巴思办点事。他早在一个星期以前就嚷嚷开了,查尔斯因为狩猎期结束了,为了有点事干,提出来要同哈维尔上校一道来,哈维尔夫人似乎非常喜欢这个主意,觉得对她丈夫很有好处。怎奈玛丽不肯一个人留在家里,显得好不高兴,一两天来,仿佛一切都悬而不决,或者不了了之。幸而查尔斯的父母亲对此也发生了兴趣。他母亲在巴思有几位老朋友,她想去看看。大家认为这对亨丽埃塔来说倒是个好机会,可以给自己和妹妹置办结婚礼服。总之,最后形成了默斯格罗夫太太一行,而且处处为哈维尔上校带来了方便和舒适条件。为了便利大伙,查尔斯和玛丽也给吸收了进来。他们前天深夜到达。哈维尔夫人、她的孩子以及本威克中校,同默斯格罗夫先生和路易莎一起留在厄泼克劳斯。
  安妮唯一感到惊奇的是,事情发展得如此迅速,居然谈起了亨丽埃塔的结婚礼服。她原来设想他们会有很大的经济困难,一时还结不了婚。谁想查尔斯告诉她,最近(玛丽上次给她写信以后),有一位朋友向查尔斯·海特提议,要他为一个青年代行牧师职务,那个青年在几年内不会接任。凭着目前的这笔收入,直到该协定期满以前,他几乎可以肯定获得长期的生活保障,因此男女两家答应了青年人的心愿,他们的婚礼可能和路易莎的来得一样快,再过几个月就要举行。“这真是个美差,”查尔斯补充说,“离厄泼克劳斯只不过二十五英里,在一个十分美丽的乡村,那是多塞特郡一个很美的地方。就在王国一些上等狩猎保护区的中央,周围有三个大业主,他们一个更比一个小心戒备。查尔斯·海特至少可以得到两个大业主的特别垂爱。这倒不是说他会对此很珍惜,这是他应当珍惜的。查尔斯太不爱动了,这是他的最大弱点。”
  “我真高兴极了,”安妮喊道。“能有这种事,真叫我格外高兴。这姊妹俩应该同样幸运,她们一向情同手足,一个人前程灿烂不能让另一个人黯然失色,她们应该同样有钱,同样享福。我希望你父母亲对这两门亲事都很中意。”
  “哦,是的!假使两个女婿钱再多一些,我父亲倒可能很高兴。不过他没有别的好挑剔的。钱,你知道,他要拿出钱来——一下子嫁出两个女儿——这不可能是一件非常轻快的事情,会使他在许多事情上陷入窘境。然而我并不是说做女儿的没有权利要钱。她们理所当然应该得到嫁妆。我敢说,他对我一直是个十分慈爱、十分慷慨的父亲。玛丽不太喜欢亨丽埃塔的对象。你知道,她向来如此。但是她小看了查尔斯。海特,小看了温思罗普。我想让她知道他有多少财产,可是做不到。久而久之,这是一门十分匹配的亲事。我一向都很喜欢查尔斯·海特,现在决不会绝情。”
  “像默斯格罗夫夫妇这样慈爱的父母,”安妮大声嚷道,“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准会很高兴。我想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孩子们幸福。青年人有这样的父母,真是万幸!看样子,你父母亲全然没有非分之想,不会害得一家老小犯那么大的错误,吃那么多的苦头。但愿路易莎完全康复了吧?”
  查尔斯吞吞吐吐地答道:“是的,我觉得她好了。她好是好多了,不过人却变了。不跑不蹦,没有笑声,也不跳舞,和以前大不一样。哪怕谁关门关重了一点,她也要吓一跳,像水里的小鸊鸱似的蠕动身子。本威克坐在她旁边,整天给她念诗,或是窃窃私语。”
  安妮忍不住笑了。“我知道,这不会合你的意,”她说。“不过,我相信他是个极好的青年人。”
  “他当然好,对此谁也不怀疑。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那样狭隘,以至于想让每个人都怀有我那样的爱好和乐趣。我十分器重本威克。谁要是能打开他的话匣子,他就会说个滔滔不绝。读书对他并无害处,因为他既读书又打仗。他是个勇敢的小伙子。这个星期一,我对他比以往有了更多的了解。我们在我父亲的大谷仓里逮老鼠,大闹了一个上午。他干得很出色,从此我就更喜欢他了。”
  说到这里,他们的谈话中断了,因为查尔斯不得不跟着众人去观赏镜子和瓷器。不过安妮听到的事情够多的了,足以了解厄泼克劳斯目前的状况,并对那里的喜庆局面感到高兴。虽说她一边高兴一边叹息,但是她的叹息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