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
浪剑飞舟 更新:2022-08-10 08:29 字数:4787
劳龙体,只需遣一副将,领兵前来,与我同诛逆贼,以谢天下。”
李世民非常高兴,命淮安王李神通与李靖齐心协力,同诛宇文化及。自己率军回长安,准备征讨侵犯伊州的王世充。
淮安王李神通得了秦王李世民的兵符将印,便即刻发兵自西向东挺进,在相距魏县城四十余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宇文化及将府库里的珍宝金珠缎帛招幕大批的海贼,来抵御几路大军的进逼。
宇文化及得知秦王李世民不在征伐军中,而是去了西北,心中无不得意。李神通一介武夫,有勇无谋,好对付。于是急忙纠集部众,出城迎敌。而李靖,暗出奇兵,趁宇文化及立寨观阵之机,令刘宏基突然袭击,飞骑来取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手下大将杜荣、马华见状,惊恐万分,急忙抡起画戟,双双飞招架住刘宏基的大刀,被刘宏基左右一挑,飞出数十丈远,杜荣,马华只得将画戟杆向刘宏基马头上乱打。宇文化及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扬鞭策马逃回城中,刘宏基也不追击,拨马回营。杜荣又掣军士手中的枪赶来,李靖不慌不忙张弓搭箭,向杜荣的心窝射来,杜荣应弦落马。宇文化及的长子宇文丞基策马来将宇文化及接回城中,宇文化及忙令悬起吊桥,紧闭城门。
夜色又一次降临了,浓得像一锅搅不动的粥,刚刚做了几天皇帝的宇文化及站在城楼边的垛墙口,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地注视着城外四五里远的李神通的军营,隐隐可见高吊在营门辕木上的两个气死风纱灯,如同点点鬼火,闪烁不定。
宇文化及突然打一个寒颤,仿佛刘宏基的大刀又从背后向他砍了过来,或是李靖的那一支冷箭又“嗖”地一声从头顶上掠过,他赶紧领着侍卫匆匆从城楼上下来,径自来到萧皇后的寝殿。
“臣妾叩见陛下”萧皇后忙起身跪拜相迎。
宇文化及忙走上前去,扶起她,“爱妃平身吧。”
宇文化及与萧皇后双双坐定,对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室内空气更是显得凄怆凝重起来,两盏烛光昏暗地摇曳着,映照在萧皇后那张凄美的脸上,使她更是别有一番韵味。宇文化及看得有些痴呆了,刚才的那种惊悸早已烟消云散了,对于眼前敌军兵临城下,危在旦夕的处境抛置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体内那种沸腾的本能欲望在激剧地澎胀着。其实,在宇文化及未来之前,萧皇后便支走了侍从,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灯下,梳理着自己的思绪,然而,这思绪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梳来理去,还是没能梳理出一个什么顺序来。三月二十七日那天,宇文化及下令江都宫内外戒严,率部众登船,沿运河北上,再取道彭城返回长安,萧皇后及六宫按老规矩作为御营,萧皇后明白,换个说法,这叫押解回京。
萧皇后坐在舱里,木然地望着滔滔的河水流过,岸边堤上,一行被大业皇帝赐了名的柳树发出了嫩绿叶,柳枝还在微风里飘拂摇荡,她看着嫩柳,不由地想起了差不多两年前来杨州时,皇上和百姓同栽树的情景,想起了那民谣……
如今,天子真的栽了。
萧皇后当时还想起过柳惠,她是否已经到家了,她现在在干什么,她去过舅舅家吗?她还想起那三间草房,院里的鹅鸭,村前的小溪,竹林,还有那神秘的疯颠老乞丐……
萧皇后当时只觉得,虽然自己在舅舅家只长到九岁,但在记忆中,那里的一草一木竟是那么的清晰,而自己生活三十多年的皇宫,倒是模糊多了。
作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凤冠霞帐,荣华无比的帝王之妻,与舅舅村里的那些胼手胝足的村妇相比,自己得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未来的命运将会是怎样的,她一路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解。
今天,萧皇后再一次想到了这些,仍然是一片茫然。事实上,自江都兵变以来,萧皇后无时不想尽可能地让自己一个人能安静些,她希望能在这种安静中得到灵魂的净化与身心的解脱,但是,颠簸流漓的奔逃生活使她很难得到这样的机会。
萧皇后早已闻讯,李神通、李靖、窦建德三路大军正在向这里逼进,李神通、李靖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眼前这位昔日的情人,当今的许帝已是束手无策,一种凶吉难卜的悲哀涌上心头,一抹惨淡的愁云笼罩着她的面颊。
“爱妃,陪朕饮杯吧,”宇文化及殷勤地劝萧皇后陪他饮酒。
“爱妃”,这是什么事啊,一朝皇后,今天竟成了他人的爱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委曲求全,强颜欢笑:“陛下,贱妾身体不适,不能饮了,望陛下恕罪。”
“唉,身体不适可以少饮几杯嘛,可不能扫朕的兴哟,再说,饮酒还可以提神、忘忧,朕看你愁眉不展的,更是要多饮几杯,先帝不是在盗烽四起的时候还在朝欢暮乐吗?想开些,人生就是那么一回事,王莽董卓又怎样,秦皇汉武又如何?来,干了这杯!”宇文化及说着,一仰脖,将杯中的酒喝干。
颠沛流离(2)
“陛下,”萧皇后欲语泪先流,“如今兵临城下,理当与大臣们商讨破敌之策,而不应与贱妾在此饮酒,再让贱妾背上惑君误国的骂名。”
“爱妃此言差矣,”宇文化及又喝了一杯,“国家大事,早已有定,岂是你我所能为的,来,干了这杯吧!”
萧皇后明白,这个许帝又是一个炀帝第二,无药可救,但是自己的命运又与他息息相关,不得不劝,于是仍然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劝道:“陛下,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陛下努力而为之,即使不成,也不会问心有愧而遗憾终生啊!”
“爱妃放心,”宇文化及又呷了一口酒,“朕早已作了布置安排。”
“陛下果然英明,”一阵惊喜令萧皇后冲口而出,打断了宇文化及的话。“是怎样布置安排的,可否说与贱妾听听,也好让贱妾放心。”
“爱妃喝了这杯酒,朕就说给你听。”宇文化及故意卖起关子来。
萧皇后一饮而尽,企盼的双眼直视着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又亲自给萧皇后甄满一杯酒,然后才向她说出了准备连夜逃奔聊城的计划。
萧皇后听后,不禁暗然失色。她又一次失望了,此时的宇文化及已是醉眼朦胧,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一股无法抑制的欲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他走过去,一把将萧皇后拉到怀里。
子夜时分,月色朦胧,星光点点,宇文化及带着从江都出发所率的残部,悄悄地离开了魏县,惊慌失措的向聊城方向奔跑,萧皇后坐在辇车之上。回首长安,仰望茫茫的星空,无限感伤:想不到我一朝皇后,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真是世事难料啊!“
此时,宇文化及的部队离魏县才二百余里,只见一名侍卫飞马来到萧皇后跟前猛地勤住缰绳,下马跪地施礼道“娘娘,陛下传命,让你快速跟上。”
天亮以后,唐淮安王李神通涌进魏县城,诛杀及浮虏二千余人,又穷追宇文化及到聊城,宇文化及用隋室珍宝引诱农民起义领袖王薄。王薄便率军入聊城帮助宇文化及守城。李神通兵马团团围住聊城。余月过去,李神通仍未攻下,聊城还在宇文化及的手中。不久,城中粮食吃完,宇文化及走投无路,向李神通乞降,李神通接到宇文化及的降书,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一个杀君逆贼,走到穷途末路还想屈膝求全,哼哼,非叫他碎尸万段不可!
“答应他投降,双方都可以避免伤亡,有什么不好。”
安抚副使崔民干这一反问,激怒了李神通,他唱斥道“你懂什么,我军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多么辛苦,现在宇文化及粮草已尽,黔驴技穷,聊城旦夕可克,我要以武力宣扬国威,用他的财宝分赏将士。”
“窦建德的大军已快到达,若在此之前还未能平定宇文化及,我军将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境地,那就非常危险。”
“这里倒底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李神通气得毛发直竖,暴跳如雷。
崔民干不肯示弱,扭着脖子,强辩道:“我是安抚副使,自然也有我的一席之地,更有我发言权。”
“去你的,本帅偏不让你在这里!”
“不要骂人”。
“本帅不但要骂你,还要教训教训你,来呀,给我拿下。”
李神通摆出主帅的架势,下令逮捕了崔民干,囚禁大营。
军情瞬息万变,没隔两日,宇文士及和封德彝从济北运来了粮食,宇文化及的兵马又重新振作起来,登城拒守。李神通督师攻城,贝州刺史赵君德奋勇先登,他的将士第一个攀上城垛,李神通怕赵君德抢了头功,忙鸣锣收军,一误再误,又一次失去了战机,赵君德孤掌难鸣,只好退下,回到军营里质问李神通“将军为什么收兵?”
李神通答道:“窦建德的兵马就要到了,不便攻城。”
赵君德翘首遥望,没有看到窦建德的一兵一卒的影子,心里明白,李神通忌恨自己抢头功,于是长叹一声,怅然退下。
第二天拂晓,只听得锣鼓喧天,号角嘹亮,窦建德的人马真的浩浩荡荡地开过来了,李神通自知失策,这才放了崔民干,引军撤离了聊城。
窦建德立马于聊城之下,遥望李神通撤退的军队那若隐若现的旗帜,心中并没有体会到胜利者的喜悦,而是升起一团团疑惑,秦王李世民不是早有约在先,与我合力征剿宇文化及这弑君逆贼吗?怎么唐军见我军反而撤退呢?这其中莫不有诈,想到这里,他立刻命令部队后撤五十里,暂时对聊城只围不攻,静观动向。
是夜,聊城之内的萧皇后和衣斜靠在榻上想着心思,不知是因神志困惑还是多日的颠簸劳累,竟使她昏昏然然,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朦胧中,萧皇后乘着銮车四处游荡,她来一个地方,这地方很像一个大都市,这都市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城南面对龙门,北依邙山,东逾伊水,西至涧河,一条宽阔的河流横穿其间,都城分为宫城、皇城、东城和外廓城几大布局。
萧皇后陡然记起,这是东京洛阳。
宫城,也就是禁城,东西宽五里二百步,南北长七里有余,与长安的宫城不同,洛阳的宫城并不位居都城中央,而是在北面,宫城里建有乾阳殿,大业殿,文城殿,元清殿……是皇上执政议事的殿阁和寝宫所在。
颠沛流离(3)
皇城围绕东宫城绕东宫的东西南三面,是宫城的外围,皇城内有许多殿堂院落,皇族儿孙及公主府弟,百官的府署都设在这里,皇城的正门在南面,叫端门。
外廓城也称罗城,是百官的府弟和百姓的住所。东宫城和皇城的南面偏东,外廓城的总体布局呈方形,东北一面和洛河南岸为里坊。“坊”是民居区域的称谓,因为坊的东西和南北的长度是三百步,正合一里,因此叫里坊。东京洛阳共有一百零三个里坊,三个大市场。那条横穿城中的河流就是洛河,洛河南岸有二市,东西的叫丰都市,西边的叫大同市,洛河北岸的市场叫通远市。三市都临近可以行船的漕渠,往来极为便利。仅一个丰都市,周围就达一千八百余步,四面有十个门可供出入。市场内有一百二十行,三千多个肆,四百多家客栈,市内重楼延阁,鳞次栉比,道路两旁遍植榆柳,交错成荫。
皇城正南,是一条宽近百步的大街,叫天津街。天津街北起皇城的端门,向南跨过护城河上的天津桥,直达外城正门定鼎门。
萧皇后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的确是太熟习了,那是从大业二年开始,她就是经常居住在这里的。
大街两侧陈列百戏,唱曲的、跳舞的、杂耍、皮影、龙灯、旱船、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鼓乐喧天,来自全国各州府县的数千名乐工,分列天津街两侧,吹拉弹奏,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城内各种店铺商家,各种货物齐全,琳琅满目。萧皇后兴致勃勃,一家一家地观赏。奇怪的是,那些臣民见了她,竟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搭理她,更不用说对自己叩拜施礼。她不由得心中好生纳闷,正要质问,忽然,一队京城禁卫开道,一辆辇车冉冉而来,萧皇后见辇车十分面熟,心中甚是诧异,这不是皇上专乘的辇车吗?真是太好了,要告诉皇上,这些市井刁民竟敢对哀家无礼。
萧皇后正待上前,却见那辇车到了自己的跟前停下,一位神态威严的魁伟的汉子向自己走来。只见他头戴冕旌,身穿龙袍,双目注视着她。
果然是皇上,萧皇后睁大眼睛,一阵惊喜。
“臣妾叩见陛下”萧皇后慌忙下拜。
“住嘴!”只见杨广怒道,“你是朕的什么臣妾,你与那弑君叛国的乱臣贼子同床共枕,还有脸回到东京来见朕。”
“冤枉呀,陛下。”萧皇后声泪俱下,“你想,哀家一个女人,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又能怎样呢,陛下身为九五之尊不也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吗?”
“放肆,”杨广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