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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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 更新:2022-08-10 08:19 字数:4934
“不了,我放下东西就走。”安小离将手里的东西轻放在地上,顺带踢了脚边的安向阳一下,纹丝不动,木有反应——
骆宁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嗤笑道:“急什么,你又不是今天结婚,喝杯酒也是进得了洞房的。”
安小离假装没听到他话中的讽刺,随便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既然来了,怎么也该喝一杯。”她笑了笑,又从带着的小箱子里随意抽出两张喜帖,分别递给了程樾和骆宁,“我人在这么,自然是亲自给你们的好,那天记得早点来哦。”
程樾翻了翻手中的喜帖,似真似假地恭维道:“12月24日?平安夜能包到菀茗大酒店,韩检大手笔啊。”说完,还作势朝骆宁挤眉弄眼。
骆宁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这既然要结婚了,总该和我好好道别一下,这杯我敬你。”林峥眼看情况不对想要阻止,安小离原本犹豫的神情在看到骆宁眼中□裸的挑衅后反而变得坦然,又是利落地一饮而尽,纵使她酒量不差,在空腹喝下这两杯浓度不低的酒后,头脑也着实有些发热,料想此地真不宜久留,“林峥,这些东西拜托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刚走了几步,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却还是忍住不适走了出去,身后的骆宁看她脚步虚晃,随即也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追了出去。
林峥以为他还要为难安小离,正想跟过去看看却被程樾拦住了:“大哥你凑个什么热闹,骆宁又不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了,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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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离出了锦瑟的大门,一阵夜风袭来,顿时清醒不少,刚准备走到路边拦车呢,右手却被后面的人拉住了,她条件反射地回头,果然是骆宁。她有意远离他,几下便挣脱了他的牵制,警惕地看着他。
“干什么,怕我吃了你?放心,我要吃也不会在这里吃呀,况且又不是没吃过。”骆宁故作不屑的表情,有意激怒她。
人人都说安小离理智、冷静、果敢,可唯独在这个人面前,她好像褪去了所有的面具,变得暴躁易怒和自我厌恶。“骆宁,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
“为什么那么快结婚?”
“这是我的事!”微风吹起他的袖口,一道猩红的伤痕若隐若现的映入她的眼帘时,她愣住了,“骆伯伯打的?”
骆宁冷哼一声,脸上有不自然的委屈,虽然老妈拦住了,但鸡毛掸子的竹柄还是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扫了一下,老头子是练家子,这么多年了依旧老当益壮,这一下子抽下来着实疼了许久,害他在公司都要藏着掖着生怕人看到,谁能相信他这么大一个人还被家暴。今天被安小离无意中看到了,他似乎更委屈了,手臂举得之高都快碰到她的睫毛了。
他原以为她还会冷言相讥,谁知安小离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伤痕上轻轻地抚了下,语气也缓和了:“疼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骆宁却再也受不了了,他紧迫地抓住她另一只手,追问道:“你别嫁给他,当我求你,别嫁!”语气中甚至带有了一丝哀求的味道。安小离这才发现二人的距离此刻是多么暧昧,她撇过头去,唇际几乎擦过他的耳边。
她往后退了一步,沉住呼吸,绝情地说:“不行。”随后狠狠地拨开了他的手,决绝地走了。
等安小离的身影渐远,阴影里的林峥这才缓慢地走了过来,碰了碰骆宁,叹气道:“既然你没那么爱她,不如放手,好让别人有机会爱她。”
骆宁越过他,黯然朝里走去,边走边苦笑道:“凭什么你们都说我不爱她!”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默默付出,他爱的比她早,比她久,也比她深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才五岁。
那些葱葱岁月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才五岁。
彼时小区楼下聚集着十几个人,新来的安姓住户一家和邻居们没话找话地寒暄,爸爸跟妈妈说了几句,厨房里的妈妈便脱了橡皮手套,锁上门领着他随爸爸的脚步走下楼去。刚走出楼道,自家老爸便发出爽朗的笑声:“咱这是多少年没见了,早前你跟我写信时说到要搬到这里来我就做好为你接风洗尘的准备,走走走,东西先放下,跟我家里坐去。”
“哎呦,老班长你今天先饶了我吧,等收拾好改天我一定携一家老小登门拜访。”故友相见,高兴开怀自不必多说,尚还年轻的安奉延夫妇没有儿子,见到年少俊秀的骆宁不由得大加赞赏,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骆宁这时也注意到躲在安妈妈身后的那个小小身影。“小离,快来见见你骆伯伯骆伯母。”笑容温雅的安妈妈低声唤着女儿。刚满三岁的安小离却歪歪扭扭地迈着小步子来到他的面前,不顾他一脸嫌恶的表情,愣是把自己沾满口水的小脸蹭到了他的裤腿上,完了还仰起头送给他一个傻啦吧唧的笑容,安妈妈笑着一把拉过小女儿:“看来我们家小离啊是很喜欢骆宁哥哥,对不对呀?”四个大人都不约而同的轻笑出声。
小区里有一颗巨大的枇杷树,邻居小孩最喜欢在枇杷树下一起过家家,玩丢手绢的游戏。他好像从小就特别喜欢欺负她,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跟别人挨近,捉迷藏的时候每次都拉着她跟他躲在一起,没有他在的时候他就不许她跟别的小朋友玩。偏偏他大她两岁,学习成绩好,人前又很礼貌,小区里叔叔阿姨都特别的喜欢他,这当中也包括安小离的父母。安小离年纪小,哪有不气之理?
“安小离,不许用那种眼光瞪着我!”坐在书桌前的骆宁有点没辙地看着她苦苦皱皱的小白脸,一个下午了,这个家伙每次写一个字就抬头瞪他一眼。
安小离眉毛扭曲成一条弯弯的线,颇为委屈的朝他抱怨:“谁让你不给我出去玩!”
“我不让你出去你就不出去,你还好意思委屈?”骆宁一张小脸上满是邪恶的表情,半点不像快要升初中的样子。
小离白皙的脸涨的通红,她咬着唇,啪的一声将笔摔了,结结巴巴的威胁道:“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反抗!”
骆宁高高的挑起眉梢,不慌不忙地问道:“你真的敢吗?”
“我……”她抬起头瞪他,立刻又慌张的低下头。
这是今天第几次了,她不就是有小辫子被他抓着嘛!总是威胁她!安小离心里委屈极了,可是又不敢正面跟他抗议,要是他把那件事情说出来的话,她就完了。
这时,方慕云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在欺负人家的女儿,立刻过来帮忙,“儿子,不要总是欺负人家小离。”说完,亲热的牵着她的手,“小离,别跟你骆宁哥哥计较,来,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安小离!”后面的小霸王又发话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敢随便跟别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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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安小离又留在了骆宁家吃饭。她很喜欢骆宁的妈妈,方阿姨虽然跟妈妈的年纪差不多,但和安小离温婉柔和的妈妈比起来,她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高贵。骆宁的妈妈也对她很好,好的她以为会比对骆宁还好。她会做很多她喜欢吃的菜,跟她买漂亮的泡泡裙,像第二个妈妈一样。
吃饭的时候,骆宁总是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的趣闻,但是骆浩天和方慕云夫妇却极少开口,最多也就是在骆宁兴奋过度的时候骆浩天会故作严肃地训斥一两句:“吃饭就吃饭,你哪来那么多话。”所以安小离也不敢造次。就在小离乖乖的吃着饭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鸡腿被放了进来。安小离抬头向骆宁看去,只见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貌似很专心的吃饭。每次都是这样,他总是嫌她只吃白饭不吃菜,他一个不“高兴”就会自发的扔一些巨大的比如鸡腿,鱼肉,虾之类的东西到她碗里。
“我不想吃。”安小离颤巍巍地说,其实她一直都不喜欢吃鸡,只是无奈平日里在别人家吃饭不好挑三拣四,但今天被骆宁压了一天,纵使平常软弱的好像没有脾气的小离此刻心里面还是有怨气的。骆宁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你说什么?”
骆浩天一个筷子敲到了他的头上:“跟妹妹说话你鬼吼个什么!”骆宁抱着被敲痛的头,龇牙咧嘴的朝着安小离做鬼脸。小离心下便感觉不妙,果然不过几秒,骆宁就神秘兮兮地说道:“妈,你猜我今天等安小离放学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方慕云只当是小孩子间的胡闹,配合一下罢了。骆浩天就没那么客气了,顺手又想敲骆宁一下,谁知被他躲了过去。
“别敲别敲,男子汉大丈夫,被你再敲我就长不高了。”骆宁抱着头不满地嘀咕,复而又换上了方才神秘的笑容,“安小离她啊哎呦!”
骆家两老都被儿子凄厉的惨叫声给吓到了,连忙跑过来检查儿子到底怎么了。只见骆宁双手捂着自己的“小小骆”疼的满地打滚,而安小离则是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边,谁也不知道她刚刚桌下的那一脚究竟动了多重的杀心。第二天上学的路上骆宁气的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她傻愣愣地跟在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倒是骆宁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粗着嗓子叫嚷:“你这个小坏丫头,我逗逗你还当真了,踢得我那么疼。”
安小离咽了咽口水,不安地扭着衣角:“那你还疼吗?”
骆宁立马又是那副讨债样,虎着脸说:“不然你让我踢一下,看你疼不疼。”
安小离犹豫地低了一会儿头,看着下面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如果说刚开始骆宁对于这个内向羞怯的小女孩的印象停留在小鼻涕虫的阶段,那么后来则是咬牙切齿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羞涩躲闪的眼神变得洞悉淡漠,都说女大十八变,以前安小离被骆宁欺负了哭鼻子时,骆宁怕她回家告状,总是讲着万年不变的冷笑话:“有一天,绿豆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他一直哭一直哭很伤心的一直哭;结果他发芽了”以往这个时候安小离必然是笑得乐不可支,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别说掉眼泪了,就连在骆宁卯足了力搜肠刮肚地讲述白天班里发生的趣事后,她也只会扔过来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往往骆宁自己都笑到眼泪飚出来,她还是一副“你真可怜”的同情眼神。
两人真正开始明白男女之别的时候是在安小离升初中的那个暑假,那时候骆宁已经快升初三了。他约了安小离一起去游泳,可是在楼下等了半天都不见对方踪影,天气热得很,他急不可耐地上了楼,安妈妈给他开了门就出去买菜了。骆宁吼了两嗓子:“安小离你属乌龟的啊?磨蹭什么呢!”骆宁适逢变声期,那嗓音堪比公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小离也正值身体开始变化的年龄,苦恼去年的泳衣今年估计穿不上了,正在试试看呢,原本就着急,听到骆宁那一嗓子之后更急了。忙中出错,本来就有点小的泳衣此刻更加箍在身上了,饶是她怎么拉那少的可怜的布料都还是混着汗水紧紧地缠在一处。骆宁对于安家早就熟门熟路,喊了几声却没人回答,干脆疑惑地自己开始找寻安小离藏身何处了。于是拉开安小离房间的门把手,就看到这样一幕:急的满头大汗的花季少女背对着他,身上隐约挂着一件桃红色泳衣,再往上甚至可以看到微微发育的胸部。当然他没敢再看,赶紧关上了房间的门。
而房间里的安小离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羞愧之下恨不能一头撞死,尤其是当骆宁在外面强装镇定的喊道:“安小离,你大白天的躲在房间里耍哪门子流氓呢!”
当天晚上安小离便闯进了骆宁的梦里,还是白天那副狼狈模样,只是梦里面却有说不出的迷蒙暧昧和眷恋缠绵,醒来后骆宁才发觉裤子上一片濡湿,羞赧地低咒一声便向浴室奔去。往后的一段时日里两人见了面都是各自尴尬,像所有同龄的少男少女那样,隔着一层欲说还休的朦胧诡异,明明曾经那么熟稔的关系却在那段时期里变得奇妙和疏远。好在到底是打小从穿尿不湿就认识的情分,过了那段青春期的悸动之后大家还是回到了从前的亲密。
骆宁虽然玩心重,但学业功课却从没落下,他不似安小离那般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耕耘自己的那一亩二分地,自有他小聪明和灵气之处,往往任课老师在黑板上讲过一遍的东西,他必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