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2-08-10 08:19      字数:4739
  “不知道。”安小离很诚恳地摇了摇头,就看见刚刚还很健壮的父亲捂住心脏的位置,摇晃着。
  “丫丫,快按2键!”
  “那个,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骆宁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呆滞地看着这个混乱的一家老小。
  最后,还是骆宁开车把安爸爸送到了医院。
  安小离坐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面容沉静,骆宁一边安慰着安妈妈,一边观察着波澜不惊的安小离。没想回国后第一次上门探望父母旧友就遇见了人家不可外扬的家丑。
  “是阮少塘的孩子?”骆宁皱眉问她。
  安小离紧紧地抿着嘴,一言不发。骆宁从小最见不得安小离这副倔得要死的样子,此刻不禁烦躁道:“你不说,我去帮你问,就算上天入地,我也把他阮少塘给你挖出来!”
  她几不可闻的轻笑一声,骆宁看着她古怪的笑容,心里一阵发毛:“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他压低声音道,“你是被人强*暴的?”
  看着安小离那副恨不得吞了他的眼神,骆宁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安妈妈在场,下一秒安小离一定会扑过来掐死他。
  阮少塘,28岁,国内知名建筑工程师,A大建筑系毕业。
  骆宁第一次见他还是在七八年前,同为A大的风云人物,两个人产生交集却是因为他的青梅竹马安小离。清秀隽雅的翩翩少年加上看似文弱娴静的花季少女,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这“看似”一词是骆宁多年来的心得体会,从小就知道扮猪吃老虎的安小离一直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喊“骆宁哥哥”,如今白白嫩嫩的小手被牵在另一个男人手中,骆宁顿时有一种妻女被夺的酸楚。
  两人虽然长大后一直打打闹闹,但多年的感情基础还是在那儿的,因此骆宁一听说说法律系的才女安小离名花有主后,立刻致电恭喜并提出了想一睹“妹夫”尊容的要求。
  彼时骆宁和魏央四度分手,身边刚换了系花女友。安小离整顿饭就看见骆宁皇帝似的享受那个传说中高傲清冷的工商管理系之花剥好的虾肉、水果,结果一个月后骆宁又回到了魏央身边,一脚踹了人家。为此安小离不只一次觉得阮少塘和骆宁一比,简直是唐僧和天蓬的差距,她这个孙行者自然是逃不了三藏师父的温柔魔咒,每每鄙视八戒师弟的好色懒惰。
  虽然最后安小离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骆宁在安妈妈的暗中叮嘱下,还是决定会一会阮少塘,毕竟,算算丫丫的年纪,那个时候安小离身边的男人只有阮少塘了,当然,骆宁一直是姐妹来着。
  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的安爸爸始终是不能接受突然而来的父不详的外孙女,幽幽醒来后仍旧是面色铁青。安小离也只得带着丫丫先行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南调已经在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了:“我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我迟早有一天会被安向阳那个混蛋逼疯!”
  “丫丫,你不是已经放暑假了吗?”安小离难得的温柔。
  “安小离,你想干嘛?”南调和安丫丫一致地警惕道。
  安小离怡然地坐下,巧笑嫣然,顾盼生姿:“亲爱的调调,我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服你亲爱的干女儿和你在一起回法国,不然我想我亲爱的堂哥一定能在你上机前拦住亲爱的你。”
  赤*裸*裸的威胁啊,南调愤怒了,然后……不顾安丫丫的哭闹反抗,一起打包带走了。
  空荡荡的三室一厅里只剩下安小离一个人,这些年如果没有南调和丫丫,她一定已经孤寂至死了吧。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丫丫却是个好女儿。再任性倔强,却还是像极了那个男人。
  她记忆最深处的那个夜晚。
  醉酒的男人一遍一遍地在电话里对她说:“安小离,她又离开我了……我是真的爱她,为什么她还是要离开我!”
  电话被换到了酒保手里,她从酒保那里问到了地址,马不停蹄地赶去,那个男人嘴里呼唤的还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她装作听不到,送他到了附近的酒店,帮他擦洗干净,她对自己说,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犯*贱。
  男人喝醉了,兽性大发,他抱住她的时候,眼神迷离。她不是没有挣扎的,她知道此刻的他眼中看见的不是安小离,可是有什么用呢,比起一个男人来,她的力量终究微不足道,更何况,她还爱他。疯狂的激情燃烧起来,所以的理智都化为灰烬,他一遍遍地吻她,一遍遍地贯穿她,她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眼泪不停地上涌,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单,痛地不能自己。
  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天她心里当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依南调咋咋呼呼的性格,她再慌了,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南调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她除了说忘了还能说什么呢,那个男人第二天就走了,飞去大洋彼岸找寻自己心中的答案,可是她却狠不下心不要这个孩子,她想她的孩子也许会和他有相似的眉眼和干净的笑容。
  她瞒着父母休学一年,生下了丫丫。她自小有主见,人生路上平静又平坦,唯一出现的波折是爱上那个男人,唯一发生的动荡是生下这个女儿。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南调,也许这个涉世未深的好友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日子的陪伴于她而言是多么弥足珍贵,是她绝望人生里少之又少的救命稻草。
  阮少塘打来电话时,安小离默默地在心里把骆宁诅咒了101次,然而表面上还不动声色地彬彬有礼,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各自匆匆挂了电话。
  一下午的时间安小离都在听那个当事人哭诉她的死鬼老公是多么的薄情寡义,她一直在心里默念“我是专业的我是专业的”才能把持住而不让自己手中的水泼出去来停止那张呱噪的嘴。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位中年怨妇,她一个内线打给了安向阳的助理:“麻烦转告大安律师,他以后要是再把类似的家庭纠纷案件交给我,我就把他的照片贴到牛郎网上去……哦,亲爱的,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不信你可以试试。”
  然而当微笑着挂了电话,她的心烦意乱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她不由得庆幸幸亏南调出国之前把车钥匙留了下来,否则此刻让她再去挤公交她一定会疯!当然在她疯掉之前她一定会努力先把整辆车的人都气的精神失常,包括司机!
  属于你我的初恋
  阮少塘多年不见,依然是从前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单单坐那儿不到十分钟,已经招来不少女侍应生的暧昧目光。他笑起来暖暖的,眼神和煦,安小离很多年前就曾经沉醉在这种眼神里一段时间。
  “不好意思,来晚了。”安小离歉然一笑,拉椅坐下。
  阮少塘不置可否地微笑,放下手中的咖啡:“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
  安小离也不多言,直接奔入主题,双眼微眯:“骆宁打扰到你确实在我意料之外,我替他道歉。”
  对面的男人心情似乎不错。的确,三十岁不到,就已经在自己的领域打造了一片锦绣江山,怎能不志得意满。安小离看到他现在这副光景,的确挺欣慰的,两个人的分手十分正确,至少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他说你帮我生了个孩子?”阮少塘的语气还是怀疑的,毕竟常识告诉他,光牵牵手,是不足以令一个女人怀孕的,“所以我感觉很神奇。”他一颔。
  正喝水的安小离显然被呛到了,轻咳不已。对上阮少塘含笑的眼睛,她苦笑道:“他的话你也信,孩子是有,可惜不是你的。”
  孩子是有的,可惜不是你的。这话多少有点伤人,阮少塘心中微微荡起几丝黯然。安小离心细之下自然是瞧见了,不由地轻咳一声:“你过得怎么样?恩……和她,怎么样?”
  少年得志的国内知名建筑师一向自信光彩的眼中难得地浮现出疲惫,一味地摇摇头,不再多言。安小离自是明白了。
  她原以为他们的分手至少是有一个人可以幸福的,原来到头来天长地久不过是说说而已。
  “安小离,不如我们结婚吧。”阮少塘很是认真地握着她的手。
  她嗤笑一声,不着痕迹地挪开。不悦地说:“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爱,少塘,别把我当做你报复别人的武器。”
  阮少塘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他的确没有爱过安小离,可是年少时的喜欢却是不惨任何杂质的。这么多年来,他唯一想娶的女人只有安小离。毕竟有些人是遥不可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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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上完庭,和主控那边吵得歇斯底里,法官似乎昨晚没睡好,一帮人混账到不行。安小离出了法院就直奔医院。
  安爸爸过了这些天,也想通了不少,光是打打骂骂的确不能再把安丫丫塞回自家女儿的肚子里。好在小孙女长得倒不失机灵可爱,让他也算老怀安慰。安妈妈作为女人,想得自然多了很多,毕竟安小离和韩奇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平白无故多了个孩子,未来亲家肯定不会兴高采烈地拉着她的手说:“感谢你们安家还买一送一啊。”
  安小离从小就没怎么让他们二老多操心,该念书的时候念书,该赚钱的时候赚钱,按部就班的人生波澜不惊地前进。可没想到这次突然冒出个私生女,也许就是自己对这个女儿太过放心了,很多细节都没有留意到。后悔不迭也是枉然,安妈妈心里却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
  骆宁接到安妈妈电话的时候安小离已经离开了医院。他原本也有事,但还是推脱了司机去办,自己一个人赶赴医院,顺路还买了束花和果篮。这一点不得不说,别看骆宁风月场上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但在长辈和家人面前永远都是收敛规矩的。骆浩天对待儿子完全是军事化的家庭教育,军人出身的骆浩天对所有的事情都要求严苛,骆家上下没有不言听计从的。
  年纪小的时候骆宁没少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老爸干架,结果可想而知,常常是安小离过来串门的时候看到某人头顶三块板砖,腿跪搓板。啧啧啧,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啊。安小离当然幸灾乐祸地在他旁边转悠,骆宁自然是火大不已,无奈头有重物,动弹不得,倘若轻易掉下来个一砖半瓦的,后果不堪设想,只怕到时候不会只有三块这么轻松了。
  所以骆宁一直觉得自己现在还能长这么高是多么不容易啊,想必那些年的板砖并没有压缩了他的脖子。好在母亲方慕云对待这个儿子还是格外溺爱的,严父慈母的家庭背景倒也没有使骆宁太过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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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宁还没进安爸爸的病房,就被安妈妈拦住了。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他立刻明白了安妈妈的意思,轻声带上门,伴随安妈妈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里。
  “倪阿姨,有什么事想交代我,开口就行了。”骆宁何其聪明,三两句便哄得安妈妈眉开眼笑。
  安妈妈满意地看着这个世侄,无不忧愁地说:“小离这孩子这次也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你说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偏要带着个孩子。如今她跟韩奇也快定下来了,人家家里倘若知道了丫丫的存在,肯定不会同意婚事。”
  “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骆宁面色有些僵硬,神情不太自然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安妈妈不明所以,复而又想起了什么,顿悟道,“我记得小离高中那会儿你……瞧我这老糊涂,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是……”
  骆宁难得不太礼貌地打断了她:“阿姨想多了。我女朋友今天也从法国飞回来,我原本打算看完安叔叔就去陪她吃饭的。”
  安妈妈也是知情识趣的人,不再继续刚刚那个尴尬的话题,话语又回到了自己的主题:“你们这些小辈里,我熟悉的也就只有你,有些事你也知道老一辈不好插手,可是孩子不是小离一个人的,丫丫的爸爸是不是也该负责?”
  骆宁立刻心领神会,宽慰了安妈妈几句。原本别人的家事他也无意搀和,只是今时今日主角不同,某些原则类的问题也自然放宽界限。
  还没出医院大门顾轻轻的电话就已经追踪而至,骆宁嘴角含笑地按下通话键,果然还是昔日欢快的语调:“骆宁啊,我已经到中国了哇,变化真的超大,本小姐可不想跟你的大胡子司机二人游,你还不来接我!”
  俺是骆宁飞赴顾轻轻身边的分割线……
  安向阳觉得最近真是令人太不愉快了。
  他原以为平白无故多了个女儿,谁知道是别人的;
  他想自己一大把年纪了,既然女儿是别人的,那就再接再厉找个人生去呗,可人跑了;
  这真是令人太不愉快了!
  于是,接下来诸事不顺……
  先不提法庭上所有法官都像是跟对方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