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
左思右想 更新:2022-08-10 08:16 字数:4830
要离开我。”他把我的头摁在胸口,轻声唤我的名字:“舒然,舒然……”
25年来,我如此普通的名字,第一次变得这么动听,变得这么让人迷醉。感谢我爸,您老高瞻远瞩,才会给宝贝闺女起这样的名字,大概预料到25年后,会有一个俊朗如星的男人,满怀柔情,宠溺的叫她——舒然。“是不是我不在你都睡不着的?快说是,这样我会很有成就感?”我摸着他头上的绷带。他眨着眼睛微笑:“如果你答应不唱走调的催眠曲,我可以勉强承认。”“哈哈,睡吧睡吧,我保证闭嘴,那个啥,要不等一下,咱们先来个睡前亲亲?”“哼哼,那我还睡得着吗?你还是唱催眠曲吧。”
费先生睡得香甜,眉头舒展,我在旁边守着,总有一种错觉,他醒来后就从此岁月静好,老天爷不会再为难我们,更不会再让费先生吃苦头,当然,后者更重要。
Ken已经让人把我的行李运到费先生在西雅图的住处,他知道我定是不肯这个时候离开医院,也没提前问我。我坐在床旁开始打瞌睡,Ken在背后拍我,我打他的手:“干嘛?又喊我去吃饭啊?”“你注意形象好不好?口水都滴到床上了。”我顺着Ken的手指一看,确实,费先生手背和周围的床单有些水痕。我慌忙拿手擦着,不好意思的回头冲Ken吐舌头,然后跟在他后面走出病房。
“舒然,现在Tony的情况暂时稳定,咱们是不是应该把孩子的事告诉他?我天天噩梦啊,总感觉对不起他,这样下去我也快要睡眠障碍了。”我探头进去确认费先生还在睡觉,然后拉着Ken就往外跑。“你绝对不可以有这个念头,忘了忘了,彻底忘了,Ken,就算咱俩任凭费达臣处置,但你也要考虑一下他的状况,你这不是要害死他嘛,千万不要冲动啊!”
Ken噗地一声笑出来,弹我的额头,说:“怎么好像是咱俩背着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那个孩子真是你和他的吧?”“滚,你前世罪孽深重,前半生又到处留情,老天爷罚你这辈子注定只能当继父,你就认命了吧!”我话里有话的讽刺他。他气得直翻白眼,叹气道:“Tony,你为什么不能爱上一个和善憨厚的女人呢?别说咱们是外国人,就是中国人也对付不了这个女人啊!”
晚饭和Ken在医院附近的餐馆吃了意大利面,我吃相难看,Ken觉得很没面子,恨不得坐到另外一桌。“知道不?在日本,吃拉面时如果你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是会被赶出餐厅的。”我大言不惭的搬出借口。Ken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说:“舒然小姐,你现在最好讲日语,让人以为你是日本人,以免给中国人丢脸。”“はい(日语中的OK,发音为‘嗨’)”我给Ken行正宗的日本点头礼,他忍不住大笑。
我们回去时费先生还没睡醒,我问Ken附近的超市有没有西红柿和面粉、鸡蛋卖,Ken马上问我:“什么?要做红菜汤吗?”“咦,你也知道?要不要吃?我明天一早做给你们?”我洋洋得意。Ken点头:“Tony念念不忘的红菜汤,必须尝尝到底是什么人间美味。我先去Supermarket(超市)给你买材料,晚点儿来接你回去,也省得留下跟你生气。”
我觉得应该给费先生翻身了,但又不知道会不会碰到他的伤口,站在床脚抓着头皮思忖。正想着,费先生醒了。“睡得好吗?累不累?一直平躺很辛苦吧?”我跨过去亲亲他的脸。他把我的手拉到眼前认真的看,又看我的脸,然后漾出笑容:“能不能从今天开始,以后每一次醒来都能看见舒小姐?”“我可以负责任的回答你,必须能,不过前提是每一次睡前都要亲亲舒小姐,好不好?”
我给费先生做按摩,洗脸,刷牙,擦身子,他已经习惯于我的照顾,很熟悉的配合。我对他说:“费先生,我欠你的钱还有多少没有还?哈哈,好像还有不少,而且我现在没有收入,只能依靠大伟转到我信用卡里的网络公司收入过活,反正我人已经是你的了,你就先养着小的吧,等我以后挣了大钱会连本带利翻倍还你的。还有,欠着你的别的东西,等到时机成熟了,也会翻倍,哦,不是,是翻三倍还给你,好不好?”
“什么?你欠我什么?”他当然听不懂我的话。费先生,我弄丢了你一个宝宝,欠你一个延续你生命,带给你无尽快乐的小精灵,请你不要怪我。我继续忙着给他擦身,也不敢抬眼看他,含糊着说:“没什么啦,我们中国人的语言,你没必要句句都懂,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我早早起床,用Ken昨晚买的材料做了费先生爱吃的红菜汤,可惜这里没有顺手的擀面杖,我只能胡乱把面抻平,卖相上肯定欠美观,无所谓啦,好歹比我昨天囫囵吃下的硬邦邦意面要强。Ken早上来接我,刚坐进车里,他就吸着鼻子凑到保温瓶旁,迫不及待的要求先吃两口。我果断拒绝,抱着保温瓶坐到后排,命他开车:“费先生吃了你才能吃,也就是沾他的光,否则你的Jassica这辈子也做不出这么地道的中国美食给你!”
费先生经过一天一夜的好睡,面部肿胀消去不少,正倚在床上等我。我向他展示诱人早餐,他虽然没有食欲,但看到是红菜汤,还是勉强同意来一点。尽管只有小半碗,不过也算进步不小,我和Ken迅速解决了剩下的部分。Ken吃完后双眼放光的问我:“舒然,明天还做吗?今晚我还去Supermarket(超市)好不好?”“诶,二位老总,我忽然有了个大胆的设想,你们说如果我留在美国开餐馆,卖西红柿手擀面,呸呸,就是红菜汤,是不是能发大财?”我突发奇想,希望得到商业达人的指点。费先生赶忙摆手:“Stop,你的经营范围仅限于我这里就好,我会按日均客流一百人的营业额付给你的!”“哈哈,没错,Tony,如果在西雅图闹出个集体食物中毒什么的,搞不好FBI(美国联邦调查局)会把她当恐怖分子逮捕的!”Ken笑得直跺脚。
作者有话要说: 费先生好像就快知道小包包的事了吧?怎么办,我很紧张,不敢写啊!
☆、第 56 章
费先生颅内的肿瘤,在术中取出超过三分之二,脑水肿和压迫症状暂时得以缓解,脑疝发生的几率明显降低,目前来说,医生最担心的是,会否有新的肿瘤再发,以及留在里面很难切除的定时炸弹,何时会再次造成颅压增高。
我除了晚上要在医院规定的离院时间回家睡觉外,其余全部陪费先生待在医院。他已经开始正常进食,食量比术前增加不少,医生说如果他能再适当增加蛋白质的摄入量,那么很快就可以摆脱营养液。唯一让他困扰的是还不能下床去卫生间,但今天就要拔掉尿管,因为长期留置会增加泌尿系感染的风险,所以医生不顾他的反对,坚决要拔。
护士刚处理完尿管,费先生的父母就过来看他,我紧张的不敢搭话,垂首在床边站着。他的父母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费妈又送了我一套漂亮的衣服,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感谢我对费先生的照顾和陪伴。我大气不敢喘,低头看着脚尖,只是“嗯,啊”的应承,全没往日锐气,温顺得吓人。
聊了半个多小时,一致保持沉默的费先生忽然喊他爸妈:“Daddy,Mum,could you just leave a moment(爸,妈,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他说完,指指卫生间的门。费爸和费妈还不明就里,肯定想的是你要去方便就去啊,关上门就好,轰我们干什么。我帮他解释:“Tony早上刚拔去尿管,而且医生让他先不要下床,所以,他如果要方便的话……”“Oh,I know,Tony,you are not my little boy,yeah(明白啦,Tony,你不再是妈妈的小男孩了,是不)?”
费先生不好意思的把脸别开,费妈和费爸笑着往门外走,临出门时费妈顽皮的挤挤眼睛,喊我的名字:“舒然,快出来啊,Tony会害羞的!”我迷迷糊糊的点头跟在他们后面,没迈两步,就被身后的费先生拉住衣服,红着脸厉声说:“你留下。”“Oh,Tony,sorry。”费妈总算明白过来,惊讶的张大嘴,被费爸拉着离开。
他们一走,我就复活了,神气活现的扭着腰,问费先生:“嘿嘿,是真的要方便吗?”“你,你,你怎么能和他们一起出去,我一个人怎么处理?”他不看我,望向别处,难为情的说。想到上一次在瑞典医院,他急眉火眼坚持要我帮他找男护士,忍不住开他玩笑:“不找别人帮忙了?对对,这次性质大不一样,你要被迫暴露隐私了,那还是更熟悉局部情况的人好用些,是不?”他恼怒的打我屁屁,我灵巧躲开,嬉笑着跑到卫生间里拿便盆。
十分钟后,我把一切整理妥当,给他盖好被子,准备出去叫费爸和费妈进来。费先生固执的摆手,叫嚷道:“舒然,不要,让他们先回去好不好?”“好好,知道你尴尬啦,安心躺着吧,小的这就领命出去替你办事。”我贴心的说。
不得不感叹奇妙的血缘,我还没抬脚,费妈的电话就到了,说是和费爸先回去,看来知子莫若母,是万万没错的。我蹬掉鞋子,不顾违反医院禁令,爬到费先生身边,躺在他怀里。自从上次罗沉婚礼,费先生急性呼吸窘迫至今,我们还没好好拥抱过,我想念他温热的鼻息,想念那让人迷醉的青草味道,更想念枕着费先生臂膀时的窝心和满足。
他用鼻尖厮磨我的额鬓,或是咬咬我的耳垂,不时传来舒心的喘息。“舒然,必须要承认,我变得很怕死,很没出息。从前,我曾经发誓不会再次手术,甚至不会再住进医院,我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要静悄悄的走,不要打扰你的生活。可是不行,舒然,原谅我的自私和残酷,我不能离开你,我想再活得长一点,再缠你久一点,到最后,靠在你的怀里,听着你唱走调的催眠曲,我才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这样做,对你,是不是太坏了?”
“太坏了,太坏了,不许你再说走,不许你再说离开,我统统不能接受。费先生,这个世界上,你能不能找到一个男人,像你对我这么好,即使明知被骗,还是会借钱给我,不愿我变得圆滑世故;你能不能找到一个男人,像你一样了解我的脾气和秉性,尽力帮我做恰当的决定,避免我受到伤害;你能不能找到一个男人,像你这般宠我、爱我,处处为我着想,为我闯下的大祸收拾残局;更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找到一个男人,让我爱他爱到疯狂,如他放弃自己,我绝不苟活于世。费先生,如果没有这个男人,你怎么放心丢下我?”
他不禁情动,舌尖在我唇上划过,我迫不及待的张口接纳他,我们越抱越紧,恨不得就此将对方嵌在心里,永不分离。我捻着他的耳廓,逗他:“费先森,作为一对苦命鸳鸯,此时此刻,如果我们不顾身处公共场合,干些坏事,是不是也是合情合理,能被理解的?”“舒小姐,你确定要现场直播吗?这里可是有监视探头的。”他断断续续的回答,并没有停下吻我。我激动的窜起来,大吼一声:“什么?那你刚才方便时岂不是已经被他们占了便宜?不行,这个版权私有,我必须去跟他们理论。”他大笑着把我拉回怀里。
费先生的病情,日见好转,天气晴朗时,我会推着他在医院花园里穿梭。他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结束静脉输液治疗,这样,他就可以离开医院,带着我环游西雅图。
医院会为每个病人搭配营养餐,定时送到床头,不过家属就要到就餐区,我一般会等到费先生进餐结束,再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如果Ken也在,就会带我到附近的餐馆改善伙食,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但我感觉生活有滋有味,很美好,很知足?
趁费先生睡觉,Ken带我去吃牛排,我的英语水平,在他们快速交谈的时候,只能算是聋子和哑巴,完全听不明白?他帮我点了三成熟的牛排,一切开血淋淋的,我呆呆瞪着不知从何下嘴?“你是不是打击报复啊?我们中国人这习惯煎炒烹炸的小肠胃,哪受得了这个?你跟他们说,帮我再煎成全熟行吗?我真的咽不下去啊!”我望着盘子里一滩血迹发愁?他端起一旁的酱汁洒在牛排上,鄙视的说:“你能不能偶尔也品味高雅一次,闭上眼睛吃,味道很不错?”
我脑子里开始出现刘胡兰,黄继光等等一系列视死如归的革命英雄形象,若不是因为惊人的价格,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吃的?没想到的确如Ken所说,非常美味,入口嫩滑,汁浓香溢,很快就被我清扫一空?“你们这牛是怎么养的?肯定不是吃草长大的,太好吃了,这种牛如果不拿来做牛排,简直就是对它生命的亵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