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
左思右想 更新:2022-08-10 08:16 字数:4729
转天我和尚飞送他们去机场,桑妮和我去卫生间,她十分认真地对我说:“然然,如果不是费先生出现在先,我一定要你和尚飞在一起,他和大伟是一类人,能对你好一辈子。”“你才认识他几天啊,就敢下结论,我告诉你其实他是gay,对女人没兴趣,你不要乱点鸳鸯谱。”我骗桑妮。桑妮哼了一声,压根不相信:“你别蒙我,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无时无刻不关注你的情绪,你要高兴就多说几句,要是脸色不好就立即闭嘴沉默。要是对你没感觉,能这样?”“滚,你有这分析能力,能不能多帮我套套大伟的话,弄清楚费先生在哪儿,别整天研究没用的!“
尚飞和大伟互相留下电话、地址,约着回国后再见面。桑妮没出息的哭哭啼啼,惹得我也泪水涟涟,抱了又抱,看着他们登机,起飞,才离开。回去的路上,我想起桑妮的话,对尚飞说:“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我就让姑妈给你介绍个好姑娘,以示报答。”“不用,我对相亲没兴趣,我能找到喜欢的人。”他目光闪烁的看我。我拐弯抹角的回避:“关键是你喜欢人家,人家也喜欢你才能成,你这剃头挑子一头热,没什么意义!”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我爱一个人,跟人家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这是爱情,又不是做生意,还带礼尚往来,公平交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outsider小鱼推荐的(如风),好听,感谢哎呦喂的客观分析,最后感谢所有亲的支持鼓励,你们刷屏等着更新的时候,我也正刷屏等着看你们是否喜欢,心情一样滴,我会更勤奋!
☆、第 37 章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频繁接触给了尚飞错觉,以为我默许了他的追求,他经常到宿舍里给我和小桔送零食,还买来一个小小的保温瓶。我置之不理,从没用过,只有他来时会把热水装满,提醒我不要喝凉的,以免再被冻哭。
事已至此,看来除了回国没有更好的办法。尚飞是好人,我不想他越陷越深,最后受伤害。我和姑妈商量归期,他们舍不得我离开,要求我立即搬回家里,再让他们享受几日天伦之乐。这样正好能避开尚飞,我当然同意,收拾家当返回。
尚飞还是会来家里,有时留下吃饭,有时看看就走。不能否认,他在的时候,家里总是充满笑声,特别是姑父,对他的感情与日俱增,恨不得收养一个女儿,立刻嫁他才好。我在家里又住了两周,嚷嚷着让姑父去给我订机票,一方面想念父母朋友,另外真的不能再留下等着尚飞对我好。
机票还没买好,地震竟然来了。虽然在大阪,我们只是下午时候感觉颤了两下,不过,作为震中的宫城县北部却达到里氏9。0级,是日本有地震记录以来发生最强烈的一次。地震伴着海啸汹涌而至,东京机场已经人满为患,大阪机场也未能幸免。所有人都急切地盼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机票被哄抢一空,我订不到票,回国变得遥遥无期。
这之前,尚飞对我回国一直持漠然态度,听到我们谈及,充耳不闻,从不打听。这一来,他反而成了最积极的人,上下奔走,无论是学生还是朋友,恨不得全都动员起来。爸妈不断打来电话确认情况,还有桑妮,她想象力丰富,把国内电视上报道的灾难片段全都联系到我身上,每一次打来都要哭上半小时。我跟她讲大阪虽然处在地震带上,不过平时鲜有地震,而且这一次对我们的波及并不大,她哪里相信,反复强调要我立即回来。
大伟也给我打电话,我问他:“怎么?是不是费先生让你看看我死没死?”“舒然,这两天机票就能订好,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你赶快做准备吧!”他一副命令的口吻。“不用,我等等再回,姑妈他们吓得够呛,我留下陪陪他们,等稳定了就走。”“别啊,快回来吧,真的,妮妮也惦记你呢!”大伟焦急地说。我感觉其中肯定和费先生有关,又问:”干嘛,是费先生让你订的机票?你告诉他我不回去,一半天就奔宫城县,哪儿震得厉害就去哪儿。”“别别,舒然,求你了,你千万回来,这周以前必须回来。”他咽了一口唾沫,语气更加着急:“真的,千万回来!”
尚飞又来家里,告诉我机票很快就能落实,我谢过他的好意,说要留下陪着姑妈和姑父。“舒老师他们有我在呢,你放心先回去,不用担心。”他努力劝说。我情绪失落,异常想见到费先生,又把火气转移到尚飞身上。“你不要总把自己摆在前面,我们家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不用你管。”我不客气的说。尚飞脸上闪过一丝难过,我以为是被我所伤,正在生我的气,谁料到他竟说:“舒然,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前男友伤害你有多深,让你这样自我防备,不敢接受别人对你的好。我不能说我会是对你最好的,但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不能,真的不能,他不是我的前男友,我们没有分手,所以,sorry,尚飞。”我摇头,不等他再说话,径直回房间。
和所有其他留在日本的人一样,我也陷在对余震和海啸的惶恐中。尚飞还会来,多数时候,他来了我就躲回房间,他给我发短信:“舒然,我很高兴你躲着我,那证明你对我有感觉,所以才让自己远离以免爱上,我等着你。”我回他四个字:“一派胡言。”我们熬过了最艰难的震后第一周,姑妈见这种情势,也不敢再留我,反而催促我回国。
我考虑着是否让大伟帮忙订机票,这时又收到他的电话:“舒然,在宿舍呢吗?我来日本了。”我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你来干嘛?神经病啊,桑妮不会一起来了吧?不是告诉你们我没事嘛。”“没有,我自己来的,她太担心你了,所以派我来看看,现在能出来吗?我在宿舍外面呢。”大伟问我。我知道他路不熟,决定过去找他:“我在姑姑家呢,你原地待命,我马上就到。”“别别,告诉我地址,我找了当地司机,你别出来。”我把地址告诉他,等着他来。
不到半小时他就到了,差不多把我爱吃的国产食物都带过来——粽子,叉烧排骨,糯米藕,绿豆饼,酱牛肉,甚至蔬菜粥。我接过粽子迫不及待剥开就吃,还翻着手提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大伟,你和妮妮是不是以为我在这儿饥寒交迫呢,我看人家抗震救灾都运方便面啊?”“吃吧吃吧,车上还有呢,谁让你不回去。”大伟又从手提袋里往外掏吃的。我指指姑妈家的窗户:“上去待着吧!”“不,不,在这儿就行,舒然,那个,那个,咱们再往外走点儿,你别一直跟车后面站着啊!”大伟伸手往外拉我。“我站在这儿吃太有碍观瞻了,咱快上去吧,别给中国人丢脸了。”“别上去,在这儿挺好,你多吃点儿!”他还不停的拿东西给我。
大伟的异样举动让我突然有种感觉,我的费先生,就在附近?这个想法让我疯狂,我拉着大伟:“他是不是来了?快告诉我,他肯定来了?”大伟连连否认:“你别瞎琢磨,费总怎么可能过来,他就是要来我们也不能答应啊!”我跑到路边,左右张望,没有他的影子,如果他藏着不见,我注定找不到?“费达臣,费达臣……”我失控的喊他的名字?大伟赶快追来抱住我:“舒然,咱别这样,咱别这样?”我拼命推他,涕泪横流,头发被大风吹得散乱?“你别骗我,他是不是和你一起来的?求你告诉我实话,大伟,如果他就在我周围,我却没能见到他,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大伟死死把我圈在怀里:“舒然,别激动好吗?你这个样子他看到的话还活得成吗?”“大伟,大伟,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偏偏这个时候,尚飞来了,看到大伟抱着我,惊得说不出话?大伟跟他解释:“妮妮让我过来看看舒然,她在家都快急死了,你看,舒然这是有多大委屈啊,见到我就哭开了?”我吸吸鼻子,红着眼睛看尚飞:“尚飞,你先回去,我现在这么狼狈,你给我留些面子!”他点点头,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半个粽子,给我一张纸巾,对我说:“别站在风里吃,凉!”然后扭身走了?
大伟打开车门,从里面往外搬东西,零零散散堆了一地,有食物,有衣服,还有我定期会看的杂志?我忍不住笑了:“你们以为我在这儿与世隔绝呢?弄来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大伟正干得起劲儿,不经意的回答:“这还是我拦着呢,他还嫌不够,想要把半个中国都给你带过来,你要是再不回去,他可能连转院手续都办了……”我俩一起愣住,大伟意识到失言,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舒然,能当我什么也没说吗?”大伟恳求我?我冷笑:“哼哼,说吧,他在哪了,纸里包不住火,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我!”他继续倒腾东西,当我不存在?我挡在车门前:“大伟,我向你保证,只去看他一眼,哪怕他睡着时都成,决不让你为难,求你了,行不行?”他还不说话,我步步紧逼:“你要不答应,我就在这儿没完没了喊他,反正你已经吐露口风,信誉不保了,还怕什么!”他低着头,从嗓子里咕哝出几个字:“凯悦,晚上十点,睡了你才能来?”我恨不得过去抱着他啃一口:“大伟,我太爱你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身败名裂了,舒然啊,你害死我了,你要是敢不按保证的那样办,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我要看着大伟离开,他死活不肯,坚持让我先上楼?我知道他肯定是想等我走后,再去接费先生?外面风很大,费先生待了这么久想必很累,我不再纠缠,提着东西上去?晚上十点,距离现在还有将近六个小时,我已经等不及了?凯悦饭店,不认识路也不会说日语,无法跟出租车司机沟通,还有姑父,实在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样一来,我的选择只剩下尚飞?
拨过去只响了一声他就接起来:“有事?”“晚上能送我去个地方吗?十点钟?”我觉得应该告诉他实情,又说:“我男朋友来了,我去见他?”他没有再问什么,只说好?我洗澡,从大伟带来的衣服里选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高高扎起来,化妆,只是不喷香水,我要把费先生的青草味带回来?
九点钟尚飞准时到楼下,站在车外等我。我走到他面前转一圈儿,问他:“怎么样,替我把关。”“这个人看来真的对你很重要,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精心打扮,特别好看。”他为我打开车门。我钻进去,笑着说:“行,我就需要别人赞美,靠这个建立自信。”“舒然,如果是我,这么久没见到你,哪还能注意到你穿什么!”他说得深情,我竟然不合时宜的大笑:“Sorry,原谅我想法猥琐,哈哈,是注意不到我穿什么还是希望我什么也不穿?”他有些难堪的咧咧嘴:“他回来你就像变了一个人,这之前好像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困住,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是吧?”“是吗?不知道,不过我穿什么确实无所谓,我答应大伟他睡着时偷偷看一眼就走。觉得奇怪吧?”“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了解就够了。”
九点半到达酒店,我给大伟打电话,他让我十五分钟以后上去。我和尚飞坐在车里耗时间,他不说话也不看我,甚至没有表情。我碰碰他:“干吗,怪吓人的,你平时不是挺活跃的吗?是不是让你送我是错的?不好意思,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这之前,你跟我说话长度从没超过三句,我应该感谢他来,带给我这么大福利。”“好吧,我会把你的心意带给他的!”
我在电梯里又对着镜子捋捋头发,十楼到了,走出去,迎面就是大伟。“他半小时前刚打了镇静剂,现在睡得正沉,不过,姑奶奶,你千万控制情绪。”大伟给我作揖。“给他打镇静剂干什么?”“很久了,不打针根本睡不着,有时半夜醒了,他还要打,我们都战战兢兢的。”我心里难受,还没进去,就哭出来。
他平躺在酒店白色的床单上,盖着白色的被子,配着苍白的脸和颈,只有拴着观音吊坠的那根红绳,分外刺眼。他简直瘦得不成样子,脸上似乎生出许多皱纹,尤其是眉间,那道竖纹,又深又紧。他的嘴微微张开,唇很干,呼吸很重,每一下都要花很大力气,大概跟用了镇静剂有关。
我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大伟小声说:“没事,他应该醒不了。”我坐在床边,轻轻掀起一点被子,露出他的腿,细得厉害,已经几乎没什么肌肉,膝关节变得突出,我走后他肯定再没有去康复过。又挪到床尾,把他的脚抱进怀里,凉得我一颤,足背因为长期失能,略有下垂,此刻在我手中,渐渐变得温暖。我的泪珠,滴滴落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