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左思右想 更新:2022-08-10 08:16 字数:4841
我冒出给大伟打电话的念头,其实只需要一点儿线索我就能猜个大概,但是要怎么说呢,这个人跟我扯不上一丝关系,怎么能开口向大伟问他的事呢。
白天桑妮打来电话说今晚公司party不回来睡;叮嘱我一个人好好吃饭,睡前要记得检查门窗。一个人更容易乱想,我几乎整夜睡不着,一会儿想起费达臣痛苦的低吟,一会儿想起他拉着我手时那种信任和依赖。
总算熬到天亮,我顶着黑眼圈去上班,路上碰到季景,她仿佛有心事,一路上低头不语。
中午罗沉打来电话约我一起午餐,还说有要事相商,他是大闲人,公司已步入正轨,现在基本不需要操心,每天生活重点就是美女和美食。
我们约在NASK附近的西餐厅,罗沉其实对那里并不满意,但因为我午休时间只有一小时,实在不能配合他种种罗曼蒂克的提议。他为我点了特级牛排,这两天被单相思折磨得不思茶饭,胃口里空空荡荡的,这会儿突然饿了,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罗沉笑道:“你这几天是不是被老外派去抗震救灾了?看见牛肉比看见我都亲。”
我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少说废话,找我什么事?再不抓紧时间我就要回去上班啦。”
“我想进去参观参观你们公司,顺便见见你们领导,托付托付,让他照顾着点儿你。”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抓起餐巾扔过去:“有点儿正经的行不行?我们公司的美女全都名花有主了,你就别惦记了。”
“桑妮不是说你们老板高大英俊嘛,你没动心吧?”原来这小子还真把桑妮的话记到心里了。
牛排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我舒展的靠在宽大的沙发上,罗沉认真的样子让我害怕,怕他真的对我动情,怕我的一再暧昧最后会伤害他。我叹了口气,说:“罗沉。”
他急忙打断我:“你别喊我全名,我有不祥的预感。”
“你听我说,我爱上一个人,其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爱上他了,甚至几乎失去理智,能明白吗?”
“他爱你吗?”
“不爱,几乎可以说不认识我。”
“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气我?你是没人要了吗?”罗沉急得几乎拍起桌子来。
我低着头,咬着下唇不肯说话。
“说话啊,你给我解释解释,是真的吗?”
我斜眼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罗沉,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感情指手划脚?你是说过爱我还是我跟你说过喜欢你?你凭什么跟我大吼大叫?”
他气得脸色发白,大声说:“我爱你,舒然我爱你,就凭这个,凭这个我就不能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忽然罗沉背后站起一个人,熟悉的背影,我完全愣住了,是他,费达臣,这是什么情况,是在做梦吗?老天爷是整我吗?西餐厅的沙发靠背又高又大,以便给就餐的每桌客人设立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何况刚才我一直在跟罗沉怄气,根本没注意后面一桌到底有没有人。
他慢慢向门外走,根本没看我一眼。大脑完全失控,我仓惶的站起身跟在费达臣后面向外走,我们一起出了餐厅,他停下来转过头:“你朋友怎么办?”
我抬头,罗沉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正透过玻璃窗冷冷的看着我们。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打定主意不肯开口,费达臣又问:“是不是还要上班?”
我仍然原地不动的站着。他叹口气,又径直向前走,我还是跟在他身后。他停在0515前面,打开副驾驶那一面的车门,对我说:“上车吧,先去上班。”
我磨磨蹭蹭的坐上去,他探身帮我系好安全带,然后回到车里,我的心一直怦怦跳个不停,坐在那里一动都不肯动。公司很近,几分钟就到了,他又跳下车帮我打开车门,我坐在那里定定神,小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嗯,还有呢?”他皱着眉问。
我想了想:“再不下车我可能又要迟到了。”
他笑起来,解开我的安全带,拍拍我的头:“那还不快下,等你们林总过来接你啊?”我飞快下了车,一溜烟往公司里面跑,走进大厅回头一看,费达臣竟然还站在原地,于是便朝他挥挥手,匆忙赶回办公室。
之前一个多月都没遇到一次,偏偏今天这么尴尬的时刻碰上,猜不透他的心思,也许对我有好感呢?我想起他对我笑的样子,温柔又怜惜,又想起他头的表情,宠溺而暧昧,当然,也许,全部是我的想象。又想起罗沉,今天是不是伤害到他?我一直不知道他有这样一面,在我看来,他对任何事都抱着游戏的态度,从没认真过。
罗沉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几乎没受过挫折,不知道我今天贸然的拒绝和毫无解释的离去会不会让他无法接受。我打电话给桑妮:“我和罗沉掰了。”
“他给我打电话了,你怎么藏得这么深,连我都瞒着,还是不是姐妹?”桑妮吼我。
“我错了,详情晚上回家再说,你看看罗沉什么情况。”
“知道了,他这种性格难不成还做傻事?我看他就是平时太顺了,突然被拒绝心里不好受,估计明天早上偶遇个美女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看来桑妮跟我想的差不多,让我放心不少。
临近下班时才发现这一天几乎没怎么看到季景,想起早上她情绪低落,不免担心,准备下班时约她一起走。谁知直到下班也没见她回来,我到休息室找她,里面空荡荡没个人影,想了想,又走到吸烟区,果然在里面,她正靠在墙上孤零零的抽烟。
我走进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帮忙吗?”
她竟然大哭起来,激动地拉着我问:“你有钱吗?你有钱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哭啊。”她突然一哭让我措手不及,想不出怎么安慰。
季景仍是不停地哭,好一会儿终于抽泣着说:“我妈妈病了,是急性心肌梗塞,现在马上就需要钱做手术,我实在找不到钱了。”以前曾经无意中听同事说过,季景家条件并不好,父母很早就下岗了。
我说:“别急,咱们一起想办法,在哪家医院我看看有没有熟识的医生能帮忙,也许可以先手术后交费的。”
她摇摇头:“舒然,你借我些钱吧,求求你了。”
“需要多少?”
她眼睛一亮,摇着我的胳膊急切的说:“二十万,行不行?求求你了。”
我没敢答应,这对我绝对是天文数字,迄今为止我只挣到过上个月的工资四千元,除去买礼物和吃饭所剩无几。再有就是借钱,桑妮虽说是农民家的孩子,可是一点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也没学到,挣的钱全部贡献给名牌衣服和化妆品;宁宁不再是单身,而且在婆家位低言轻,拿出这么多钱肯定不现实;罗沉不用说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适宜向他开口。再有我爸妈,现在恐怕只他们能拿出这笔钱,但如果我开口要,他们肯定会五百里加急拍马赶到首都,确认宝贝女儿出了什么事,因为找工作的事爸妈已然成为惊弓之鸟,总觉得我在北京早晚捅出搂子,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折磨他们二老的神经,何况季景这钱要得这么急,等我父母落实好情况答应借钱,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见我犹豫不决,季景又哭起来,拉着我的手说:“然然我求你了,我只借几天,过两天我舅来了肯定把钱给你补上,行不行?要不然你借我十万吧,十万行不行?”
“你舅舅过两天肯定能来吗?”我脑中又闪过一个人。
她见事情有希望,头如捣蒜:“能来能来能来,什么时候能给我钱?”
“我试试吧,不知道行不行,你晚上等我电话。”
她一把搂住我:“行,舒然,我就靠你了,求求你,千万帮我这一回。”
回到家见桑妮已经正襟危坐等着审问我呢,赶忙把这两天的事跟她坦白交待,她听得晕头转向,问我:“这个费先生到底什么背景?在哪里工作?有房没房?”
我白她一眼:“你庸俗不庸俗啊?我既不是面试也不是查户口,问人家那些干什么?”
“你别被他那辆卡宴给骗了,没准就是一司机,再说他有什么病你也不知道,现在这世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谁看上他开什么车了,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去,骗就骗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可骗。”
桑妮对于我的不开窍很是恼怒,又开始长篇大论,要我放弃不切实际的感情,理智的投入罗沉的怀抱。本来还想跟她商量季景的事,看来也没必要了,估计桑妮一听到钱数就得拉着我报警去。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趁桑妮去厕所时溜出来,跑到附近的麦当劳里给大伟打电话。
没错,我准备求费达臣帮忙,季景今天的样子多么可怜,如果因为钱失去母亲,那么后半辈子恐怕只能活在遗憾和自责当中。我不知道费达臣会不会答应,如果他拒绝了,我就再去找林总,这样大的数目,大概只有他们才能一次拿得出。季景答应很快就把钱还上,看来不像假的,如果她最后真的凑不出这么多钱,到时候我再回家找爸妈去借,总之先解决燃眉之急要紧。
打定主意,我拨通大伟的电话:“你好,我是NASK的舒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的?”
“哦,哦,你好,有什么事吗?”他迟疑了一下,好在记起来了。
“能告诉我费先生的电话吗?我找他有急事。”
“费总吗?这个没经他的同意好像不太方便说,不过我可以把他助理的电话告诉你。”
“好吧,反正能找到他就行。”
我按照大伟给的号码拨过去,是个温柔的女声:“你好。”
“我想找费先生,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您能帮我联系吗?”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怎么还需要助理呢,又不是大明星。
“您好,请问您是公事还是私事,是否提前预约过?”助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是私事,您告诉他我是NASK的舒然,有很要紧的事找他,如果可以的话尽快跟我联系。”女助理大概对NASK比较熟悉,痛快地答应了。
挂上电话,我打算到柜台买咖啡打发时间,还没走过去手机就响起来,屏幕显示是私人号码。
“你好。”
“我是费达臣,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传过来,低沉又好听。
“这么晚打扰你没事吧?”刚认识就找人家借钱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口。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点儿说啊!”他焦急地问。
想起今天季景难过的样子,我把心一横,对他说:“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你,你能不能借钱给我?”
“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儿?”
“你别着急,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借钱。”听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我忙跟他说。
“把地址告诉我,快点儿。”他声音不容置疑。
“你听我说,真的没什么事。”
我刚一开口他马上打断我:“快点儿把地址告诉我。”
我只好说出地址,又连忙说:“你真的别来,没出什么事。”还没说完他就收线,看来越描越黑,加上中午那种情况,他大概认为我这里肯定出了大事。这样来说只能留在这儿等他了,我怕桑妮担心,发短信骗她说和同事去K歌,然后喝着咖啡等费达臣。
出乎我的意料,二十分钟之后他的车就出现在麦当劳门口,我跑过去跟他打招呼,他匆匆忙忙的从车里跳出来。第一次看见他没穿西装的样子,黑色的短袖T恤,格子短裤,黑色运动鞋,我甚至有些认不出他。这样好看的一个人,竟然是为我而来,我简直受宠若惊,歪着头对他笑。
“出什么事了?”他看见我好好的站在眼前,总算松一口气。
我把季景的事从头到尾一股脑说给他听,他始终没什么反应,既不点头也不搭声。等我讲完,他问:“她说要多少钱?”
“你要冷静,数字挺大的,十万。”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现在要吗?支票行不行?现金一时可凑不出这么多。”
“明天才要,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