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不言败 更新:2022-08-10 08:16 字数:5119
不,他不是坏男人。坏男人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小屋贱价卖 她,坏男人不会如此细心地关怀她的生活。
“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吧。”她低声道,压抑着胸口的痛楚,“不然我爸又要强迫你娶我了。”
“关于这件事,你不必担心。”他温声道,“我已经请我妈出马帮我们搞定一切了。” “你妈?”她愕然,“她怎幺做?” “她打电话告诉你父亲,因为算命的说我这两年不宜结婚,所以她打算过两年再替我们办婚事。她还说她十分中意你这个儿媳,无论如何一定要我把你娶回家。你也知道我妈是律师,舌粲莲花的本领可是一绝,你父亲听了只有欣然同意的份。所以你放心吧,起码有两、三年的时间令尊不会再向你逼婚。”说到这儿,殷贤禹忍不住笑了。
可汪明琦听了却笑不出来。
天!他怎能请他母亲出马?她们俩根本没见过面啊!而且殷母会怎幺想她?
“你怎幺……能这幺做?”她急得变了嗓音,“你妈一定觉得我莫名其妙。而且我跟你又没什幺关系,凭什幺这样帮我……”
“谁说你跟我没关系?你可是我的女朋友。”他淡定地说。
她呼吸一窒,“你跟你妈这样说的?”
“嗯哼。”
“她没说什幺?”
“她说她完全能理解你为什幺不想结婚,只是很可怜我老是求婚失败。”他自嘲。
够了!
汪明琦猛然搁下水晶杯,站起身。
这一切已经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了,跟一个男人交往还可以,但她并不想跟他的家人也扯上关系。
她不想让他的家人认识她,更不需要他的家人帮她,她不要跟一个男人建立如此亲密的联系,她受不了!
这太超过了,超过她为自己设下的结界--
她绷紧身子,嗓音从不曾如此僵硬,“我求你……求你饶了我,贤禹。可不可以请你离我远一点?”
“为什幺?”察觉到她的决绝,他也变了神色,跟着起身,“为什幺你坚持排斥我?”
“因为我……讨厌你。”
星月遭乌云遮去了光。
“我不信。”他转过她的身子,强迫她直视他,“你对我不是无情的,明琦,我很清楚。”
“不,你一点都不清楚。”她口齿清晰,“我不喜欢男人这样逼我。”
夜,忽然变深了。
“你说我逼你?”他蹙眉。
“难道不是吗?”她瞪他,“你知道我要买房子,故意跟你朋友设计让我来看这栋房子。你知道我爸逼我结婚,就请你妈来帮忙当说客,事先也不问过我的意见。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人家这样干涉我的生活,讨厌别人来替我决定一切。”
凉风卷动她墨黑的秀发。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看你烦恼……”他试图解释。
她冷冷截断他的话,“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雨丝飘落了。
“我的天!你这女人!”他咬牙,一字一句自齿间进落,“为什幺一定要这幺别扭?这不是干涉你,是帮忙!”
“对我而言,这样的帮忙就是干涉。”
突来的冷意席卷她。
“明琦,你明明爱着我,不要这幺倔强。”他低斥。
“我不爱你!”她锐声喊,。我怎幺会爱上一个意图干涉我的男人?”
雨愈下愈大了,顺着她的发丝,流落她的鼻尖。
“天!你真是一个懂得折磨男人的女人。”他重重叹气,烦躁地爬梳头发,接着忽然攫住她的肩,湛深的眸锁住她,“即使我说爱你,你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身子一颤。“你不……爱我。”
“我爱你!”他怒吼。
她血流冻结,“不可能--”
“我就是爱你!”他固执地重复,“我承认自己花了一点时间才领悟这点,可是现在还不算晚吧?”
汪明琦僵立原地。
他爱她?怎幺可能?怎幺可以!
“你……你犯规……”她颤着嗓音,“你明明说这是一场不用真心的游戏--”
“去他的不用真心!”他暴躁地说,“是!我承认我是用了真心,我犯规了!那又怎样?”
又怎样?
水雾在她眸底漫开。“那我……更要请你离我远一点了,我背不起感情的重担。”
“汪、明、琦!”怒火在殷贤禹胸臆间狂野燃烧,这一刻,他真有掐死眼前这女人的冲动。“你真是个胆小的女人!该死的什幺‘桃色关系法’,根本是你用来惩罚男人的,对吧?你就这幺恨男人吗?你听着,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父亲那样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折磨你的母亲……”
汪明琦蓦地倒抽一口气。“你知道了?你怎幺会知道?”她尖声逼问,“是湘爱吗?是地告诉你的吗?”
“对,是她告诉我……”
“她怎能那幺做?我说过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她锐喊,莫名的惊慌堵在胸口。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遭别人看透内心、脆弱无助的感觉--
“她为什幺要告诉你?为什幺什幺事都要告诉你?”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你们的感情一定要好到这种地步吗?一定要像这样背后议论我吗?”
“明琦,你冷静点。”他试图握住她的肩膀。
她用力甩开他,“离我远一点!我要你离我远一点!”
“明琦!”
他无语,只能无奈地瞪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地响应,两人就这样在细雨飘摇中相互对峙。
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懊恼地接起电话。“喂!我是殷贤禹……是小爱?”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柔嗓音,“有什幺事吗……嗯,我知道了。”切断电话后,他低声解释,“小爱跟徐浪远吵架了。”
她心一紧,“那你还不快去?你亲爱的青梅竹马在跟你求救呢。”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语气如此尖酸。
他拧眉,“你就这幺想赶我走?”
“对!”她傲然睨他,“最好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好!我走!”气恼地拋下一句后,他旋身大踏步离去,头也不回。
她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半晌,她才仰起头,任冰冷的雨漓击落苍白秀颜。
没错,她是个胆小的女人。
不敢爱,不敢担起感情的责任。不敢和一个男人建立家庭。
她不想要家庭,家庭会让她失去自由,遗落自我。家庭只会让一个女人从独立的个体成为附属品,再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力。
所以,她定下了“桃色关系法”,男人只能跟她交往,不提结婚。
在这样的关系中,谁都是自由的个体,谁也不能干涉谁,谁也毋需将对方视为自己的专属。
只谈恋爱不行吗?不结婚不行吗?
可他绝对不是一个不结婚的男人,何况又用了真心。
这样的男人一旦用了真心,必然希望彼此许下携手一生的诺言,必然渴望建立家庭,生儿育女。
她只是不想他浪费感情在她身上而已,只是……不想伤害他而已。
他不明白吗?
她不是想惩罚他,只是不想伤害他啊!
他不懂吗?
泪雾酸酸地在眼眶漫开。汪明琦感觉到了,连忙咬住牙,深吸一口气。
是她的选择,所以她不哭。只是颊畔早已一片湿润,而她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桃色关系法目录
小说→季蔷→桃色关系法
第十章
时光荏苒,匆匆流逝。
自从那场争论后,汪明琦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躲殷贤禹,避免与他私下独处,转眼间,已过了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董湘爱与徐浪远分手了,怀着身孕的她在几个好友的劝说下,住进了现今属于汪明琦的山间小屋,由她来照顾。
有董湘爱在场,她仿佛得了个护身符,更有理由逃避与殷贤禹正面对峙了,很多次,她发现他想说些什幺,却总是巧妙地转开话题。
他似乎也领悟了她的决心不可动摇,渐渐地也放弃了,不再试图与她沟通,将全副注意力摆在因失恋而神伤的董湘爱身上。
她是需要他的慰藉的,而他也很能扮演好这个角色。
三个人,又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由董湘爱夹在中间,充当两人的缓冲。
恢复原样了。
对这样的景况,汪明琦也不知自己是喜是悲,心绪像乱成一团的毛线,理也理不清。
而她,也习惯了不去理。
殷贤禹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胆小鬼。
比起明知会受伤依然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董湘爱,她对爱情的态度怯懦得像个还想躲在母亲子宫里的小婴儿。
太胆小了。她知道。
尤其在眼看着好友强忍着怀孕时期的一切不便,无论如何也要生下孩子的那份坚强时,更让她深深感觉到自己的胆怯。
为什幺湘爱可以为一个狠狠刺伤她的男人生下孩子呢?为什幺在与他最后摊牌、仍得不到他的谅解时,她依然可以昂首挺胸,独自面对充满痛苦的未来呢?
为什幺?
“我真的很佩服你,湘爱。”收拾好行李后,汪明琦在床畔坐下,望着衣襟半解、正为婴儿哺乳的董湘爱。
“佩服什幺?”董湘爱扬起苍白的容颜,淡淡一笑。
这一年来,她变了许多。脸色白了,眼神睹了,嘴角也隐隐镌上疲倦凹痕。
“一个人抚养孩子……很不简单。”汪明琦说,嗓音低低地,手指轻轻抚过婴儿玫瑰粉嫩的脸颊。
“我知道。”董湘爱点头,一面扶正孩子的头,展袖替他拭去唇畔奶渍,然后重新扣回衣襟,“我已经有心理准备。”
“你打算怎幺办?”
“回航空公司。”董湘爱毫不犹豫。
“你还要飞?”汪明琦一惊,“那孩子怎幺办?”
“我会帮他请个保母,我不在时,替我照顾他。”董湘爱垂眸,爱怜地瞧了孩子一眼,“为了我们未来的生活,我现在必须尽量多赚一点。”
“湘爱,如果是钱的问题……”
“我不要你帮忙。”知道汪明琦要说什幺,董湘爱抢先一步拦住,“也不要禹哥帮忙。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她坚定地说。
“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
“为了这孩子,再辛苦也值得。”董湘爱涩声道,“而且我不能总让你们帮我,也该是学会自己独立的时候了。”
独立。
汪明琦无语。
多年以来她一直就主张女人应该自行独立,可不知怎地,当她的好友坚持这幺做时,她却觉得难以言喻的心痛。
因为独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也许会是让人无法承受的苦。
“都收拾好了吗?”殷赀禹清朗的嗓音从楼梯间传来。
“马上就好。”董湘爱扬声响应,抱起孩子站起身,“明琦,这几个月谢谢你的照顾。”说着,她脸颊一偏,又是从前那种调皮爱娇的微笑。“我走罗。以后你一个人睡可不要觉得寂寞啊。”
“别傻了,没人跟我挤最好,我一个人睡好得很。”汪明琦顺着她的语气开玩笑,喉头却梗着一股酸。
“我走了。”
“嗯。”汪明琦点点头,提起行李,送她下楼。
殷贤禹正在楼下等着她们,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后,护送董湘爱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然后,他回过身,望向倚在门口的汪明琦。
“有事吗?”她颤声问,躲避他过于深刻的眼神。
“我好象已经好几个月没看你抽烟了。”他低声道。
“嗯,因为抽烟对湘爱跟宝宝不好。”
“既然如此,就干脆戒了吧。”他深探望她,“抽烟不好。”
“……我知道。”心口怪异地揪疼,“我会戒。”
“那最好了。”他微微一笑,跟着手一挥,“再见了。”
“嗯,再见。”她哑声应,目送他挺拔的身影钻进白色跑车。
引擎声响起,不一会儿,BMW跑车平稳地离去。
他走了。
她哀伤地望着逐渐逸去的车影。
湘爱不再与她同住后,他也不再有理由出现于她面前。从今以后,想见他一面,恐怕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