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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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一切 更新:2022-08-10 08:15 字数:4791
可是眼下瞧这样子,仿佛自己的目的是达不到了,所以她迟迟迈不开腿,她的字典里可没有白费功夫这一说,既然冒着险来了,总是要扭到那上头的,省得下回还要来受煎熬。
“这汤不合皇上胃口么?”瞳兮小心翼翼的道。
天政帝不语,眼睛都没抬一下。
“那,臣妾再回宫重新熬过。”瞳兮准备收拾汤碗。
“你熬的?”天政帝这才抬头看了瞳兮。
只是她的眼神触了天政帝的眼神,便仿佛老鼠见了猫,瞬间都躲开了,低着头道:“是臣妾宫里人熬的。”她这话是十分有意思的,宫里人并非只有宫人,那晋王妃的一片心意,她还没有要占为己有的意思。
天政帝又将头转到了奏章上,并不理会瞳兮。她在他身边站了半晌,越发觉得冰凉,如果不能扭转这势头,难道自己真要继续失宠下去?
“怎么还不走?”
瞳兮绞着手娟,咬着嘴唇,并不开口,良久他转过头,看见她这副模样,用手硬生生抬起她的脸,逼她同他对视。
她不过凝视了他一瞬,便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樱红的双唇微微的颤着,仿佛被风吹的花瓣。他眼里的光太过摄人,瞳兮觉得吓人得紧。
“瞳兮。”只听得天政帝低低的唤了一声,仿佛有千般的无奈同隐忍,旋即她便落入了他的怀抱,他的手收得紧紧的,她的胸被压得生疼,不得不呼吸他身上发出的那种冷冽的气息。她心里一紧,只怕那可怕的事又要重演。
她奋力的挣开天政帝的怀抱,而他也仿佛不曾预料她会反抗一般,措手不及的让她跑了,瞳兮离开他一手的距离后,红着脸回头,“皇上,晚上……”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瞳兮羞红着脸疾步走了出去,就怕他上前拉住自己,幸好,幸好没有,她也从不知自己这么有演戏的天赋,且居然敢挣脱天政帝的手,而他也没有愤怒。
殿外的凉风总算降了降瞳兮脸上的温度,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几乎不敢相信刚才那样狐媚的女子会是自己,那样的不害臊,不知廉耻,居然开口请皇上临幸她。
想到临幸二字,她降温的脸又迅速升温。
“娘娘,你没事吧?”玄纁关怀的上前。
瞳兮摇摇头,扶了玄纁的手登上步辇。回想着先前那一幕,越发觉得伴君如伴虎,他的喜怒翻手可覆,自己完全捉不住一点儿他的心思。
她的手覆上胸口,才发现,指尖冰凉,同脸上的热度是完全不同的,刚才,真是害怕极了,怕他追究自己同外臣相交结,看来这事还得缓着进行。
这一晚,彤辉宫的人都在矫首期盼天政帝的到来,只是等来的消息却是他去了昭阳宫。瞳兮心下一凉,真怕天政帝不来,那以后自己岂不真要做个无宠无子的贵妃,在这宫里凄凉一生?
直到夜幕降临许久,月上中天,才听得太监来报,皇上驾临彤辉宫。
瞳兮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嘱人好生伺候。
天政帝踏入彤辉宫的时候,并不见瞳兮上前接驾。“贵妃呢?”他语气里带着不悦。
齐云忙道:“娘娘已经歇下了。”齐云是宫里的老人,并不如瞳兮一般青涩,她语气里的暗示让天政帝神情一舒。
皇帝驾临,宫妃不出门迎接那是大不敬,只是论到女子的那么一丝矫情,即使贵为天子,也是能够宽量的。
“这香?”天政帝皱了皱眉头。
齐云赶紧上前回道,“这是娘娘特地嘱咐焚的‘欣宜香’。”平日瞳兮从不用香,但是今日不是平日,这欣怡香香甜而慰神,能让人心情舒畅,瞳兮素日不爱闻这些香料的香气,但是为着今夜,特地选了此香,自己不喜欢,他人却未必不喜。
天政帝没有再说什么,掀开帘子进了内室,宫人知情识趣的合上了房门,瞳兮的寝间便显得悄无声息。
那沉香木满金雕九龙四凤大床的帏帐已经放下,因着那鲛绡纱薄透,里面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四周静得一颗针掉下也能听见,满屋子便只余下那女子因为紧张而略沉的呼吸声。
天政帝放柔了步子,上前轻轻的捞起纱帐。
思幽幽
“娘娘。”玄纁惊慌失措的走入东暖阁。
束帛正在伺候瞳兮卸妆,看到玄纁如此都惊讶的凝望着她,宫里甚少有事能让玄纁如此惊恐,仿佛全身还在颤抖。
“皇上,皇上发怒了。”
瞳兮的耳环才卸了一只,只是也顾不得这许多,“怎么回事?”瞳兮猛然站了起来,“齐云姑姑呢?”瞳兮一慌,就想找齐云商量,这是一种习惯。
瞳兮曾伴在天政帝身边不短的日子,这是一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主,让人捉摸不透,从没有人看到过天政帝发怒的样子。瞳兮最最怕的就是他这种人,可是如今他真发怒了,她便吓得更甚了,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何方。
难道是晋王妃惹他不愉快了?还是晋王妃其实已经失宠了?
“娘娘,皇上请娘娘过去。”江得启已经来到了门口,并不如往日一般带着笑容,现在跟他主子已经一个德行了。
瞳兮惦记着齐云,从玄纁的眼神看,齐云估计是被天政帝拿了,连妆都没整理就跟了上去。
瞳兮来到自己的寝殿,里间的情形看不见,只有天政帝坐在堂上,脸色阴沉,齐云跪在他的面前,头都磕到了地上。
“皇上。”瞳兮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总想着应该不是自己的错,鼓足勇气打算上前劝一劝。
天政帝的眼神在瞳兮身上胶着了许久,那眼神跟冰刀似的,刺得瞳兮生疼。“齐云姑姑她……”
天政帝忽然开口,“令狐瞳兮,你可真让朕恶心。”瞳兮觉得自己有些摇摇欲坠了,怎也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也乖巧,听这话就知道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此时决不能慌神,连忙跪下请罪。
天政帝起身走到瞳兮的面前蹲下,拇指和食指掐住她的下颚,逼她抬头,那凌厉的眼神避无可避的刺入瞳兮的眼里,她顿时慌了神。
“你当朕是什么人,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里是青楼楚馆,以为你自己是老鸨子吗?”
他恶毒的吐出这些字眼,让瞳兮死的心都有了,她顿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还是触犯了龙颜,有些事他可以做,她却不能配合。只是想不到天政帝的言辞刻薄至此。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无耻,可是她还是愚蠢的做了,以为可以讨得他的欢心。
瞳兮的泪水泛滥而出,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朕早就说过齐云对下人管教不利,如今更是撺掇主子做出这种下贱的事情来,传朕的旨意,将她押入暴室。”
瞳兮身子一僵,暴室她是知道的,多少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天政帝起身离开,瞳兮慌不择路的扭身抱着他的腿,“皇上,齐云姑姑她……”瞳兮眼泪迷蒙的望着天政帝,衣襟散乱,这般狼狈的可怜兮兮的模样,还娇沥沥的带着哭声求着他,是从不曾有过的。即使是在那种时候,她也只是默默的承受。
天政帝无情的将瞳兮的手掰开,“朕没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贵妃。”
瞳兮失去重心的跌倒在地上,却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满脑子回荡的都是“不知廉耻”四字,明明是他的不是,到最后自己却成了最不知廉耻的人。
“娘娘,保重。”齐云姑姑很少落泪,瞳兮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拖走,自己却做不了任何事情。
玄纁和束帛扶了她躺下,也不敢开口。
瞳兮如今是真的感觉到天政帝离开自己已经很远了,而她同三年前的自己也再不可并肩而提了。
“晋王妃呢?”瞳兮开口问道,她不得不怀疑是晋王妃那方面出了错,否则有哪个男人会拒绝这种事情,何况天政帝原本就不是个重视礼义廉耻的主啊。
宫里妃嫔搭桥牵线的人不是没有,当初骆婕妤骆青为了争宠,还不是捎带上了自己的妹妹,那一夜在她宫里同天政帝三人寻欢,晋王妃入宫的前两次不也是歇在她远方表妹薛婕妤的宫里么?
玄纁和束帛答不出话,直到次日才来报,天政帝带走了晋王妃,而昨晚也是晋王妃陪了他一晚。也就是说,天政帝一方面斥责自己不知廉耻,一方面却自己行那罔顾礼仪廉耻之事……
瞳兮一夜未眠,只想着齐云,“玄纁你去将那送子观音取来,送去昭阳宫。”
“娘娘!”玄纁惊道。那送子观音是当年瞳兮最得宠的时候,天政帝得了一块百年难出的和阗美玉,命京城最出名的玉匠王麻子来刻,又请京郊天下第一寺白云寺的和尚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经,方成了这么一尊送子观音,当时便送给了瞳兮,从此奠定她宠妃的地位,历经三年,离宫又回宫也盛名不衰。
瞳兮也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反复的小人,只是比起慕昭文生孩子来说,她此刻只觉得齐云的命更来得重要些。如今,独孤媛凤只怕更不会帮自己这个已经无用的人,只有慕昭文的话天政帝方能听进一二。
玄纁还没出门,昭阳宫却派了人来,进来的是慕昭文身边的红人玉香。“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
“夫人让奴婢转告娘娘,齐云姑姑已经出了暴室,去了浣衣局。”
瞳兮的眼睛亮了亮。
“夫人一大早就去了紫宸殿求皇上,夫人让奴婢转告娘娘,她人微言轻,也劝不了皇上,如今能为娘娘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玉香的脸映着朝阳,越发的明亮起来,主人有宠,跟着的奴婢仿佛都得脸了许多。
瞳兮转眼看了看束帛,她知意的上前塞了十两银子到玉香的手里。“玄纁,你带了礼物,与玉香同去昭阳殿,替我谢谢昭夫人,转告她如今我被禁足,如来日有机会,一定报答她的大恩。”
齐云去了浣衣局至少没有性命之忧,瞳兮舒了口气,想不到慕昭文厉害至此。自己落难,她非但不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还送得这么及时,并不用人去求她。
想来她早看出了齐云对自己的重要性,这个女人的心机只怕比自己只深不浅,极难对付。
昭阳宫。
慕昭文看着眼前的送子观音,只是觉得精美而已,她身边的芳惠嬷嬷倒是个识货的人,为她讲了这送子观音背后的事情。
“天哪,想不到贵妃娘娘居然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玉香在一旁惊呼。
慕昭文想的却是另外的事。她不过是想趁机笼络令狐瞳兮,只盼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何况,她更了解天政帝的喜好,他总是喜欢贤惠善良大度的女人。
她此去求他,便是显了自己的良惠,且看起来天政帝并非真想齐云死,她不过轻轻一求,他便松了口,慕昭文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话他真的能听,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贵妃失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因着她在禁足,来看笑话的倒不多。
瞳兮在慢慢的等着天政帝解气,有些事急也急不来,只看这七月初一他还来不来。想不到自己也有期盼承恩的一天。
宫里头的冰越来越少,不出她所料,如今彤辉宫想要一点儿冰来解暑,那也是要被再三刁难的,掌器太监章得贵甚至翻出了规矩让彤辉宫首领太监于海看,这贵妃一日的用冰不得超过三桶,而以往可没这个规矩。
天政帝在彤辉宫发怒打碎的胭脂红地开光五彩桑蚕纹贯耳方瓶也没补上,章得贵让人送了个青花灯笼尊来,论颜色雅致、釉面细腻、手感光滑都远远逊于前者,彤辉宫还没有用过如此劣质的瓷器。
“娘娘,听说今年皇上要去南翰行宫避暑。”玄纁和束帛从小跟在瞳兮身边,进宫又被齐云仔细调教过,即使在逆境之下,也总能想出方法,打探各种消息。
瞳兮轻摇手里的镂刻双面异样牡丹白玉框象牙宫扇,那扇面和扇柄连接部分,镂刻三朵牡丹、镶嵌玛瑙、珊瑚、绿玉作为花蕊,闪闪发光,美不胜收。
这扇子是前日独孤媛凤让人送来的,此扇名贵而华丽,只是那背后的故事却让人心寒。“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当初班婕妤作《团扇歌》以自哀,今日独孤媛凤送扇只怕便是落井下石了。瞳兮也不嫌弃,偏爱拿在手里把玩。
良久她才回了句,“皇上已经很久没去南翰行宫避暑了。”天政帝不是个奢靡浪费的皇帝,崇尚节俭,除了瞳兮初进宫的那年,曾跟随天政帝去过南翰行宫,之后的几年也没听过天政帝夏日去南翰行宫避暑的消息,今年早已入夏,没听过有这个打算,怎么忽然就提起了。
“听说昭夫人有孕后,越发耐不住热,所以皇上才决定去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