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2-08-10 08:15      字数:4853
  过份,想玩我!
  营中忽然响起号角,即是大将军我在召集众将议事,因为是我在召集,所以我不得不去。
  我回到自己营帐时,人已经到齐,我进去坐下,我父亲看也没看我,接着说:“召各位来,是为了汉人来犯的事,慕容菲,给大家念念你桌上的公文。”
  我拿起来一看,正是那纸公文。
  我呆了一会儿,问:“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我父亲说:“已被证实。”
  我的手抖起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六万人!我们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上次不过一万多人,我们已经赢得十分狼狈了,六万人,我们拿什么来打这场仗?
  我父亲说:“菲儿,念给大家听听。”
  我说:“汉军有六万人,押运粮草的有十八万人。这,这怎么可能?”
  我父亲说:“我也不相信,但是,他们来了。”
  一场真正的大灾难降到我们头上。
  我问:“他们带的粮草,够吃多久?”
  我父亲说:“一个六千人的军队也许需要带足粮草,一个六万人的军队,还用带粮草吗?”
  没有哪个国家,敢拒绝为他们提供道路与粮草。
  我说:“我们的友好国家……”
  慕容长英道:“轮台拒绝开城迎接,被李广利屠城而过。”
  众将皆默然,我说不出话来,也没人能说出话来。
  别觉得李广利这个人怎么样,在我们那个年代,并没有优待俘虏,占领军应维持当地治安之类的说话,攻打下来一个城池,烧杀掠夺是正常现象,遇到顽强抵抗,屠城属常规处理。
  在那个年代,汉人记录着,匈奴人如何残暴,将幼儿贯在枪尖上,其实汉人对待匈奴人也是一样。不说别的,看看天龙八部里众大侠如何对待萧峰的。萧峰可是我心爱的人呢。
  不过,老李做事会如此犀利,真出我意外。
  怎么办?怎么办?巨轮滚滚而来,我们这些螳螂蚂蚁能怎么办?
  甘心与不甘心,挣扎与放弃,满腔热血或一脸冷漠,似乎都无济于事。
  一只蚂蚁扑上去,抛头颅洒热血,对于滚滚向前的车轮来说,只是好笑吧?
  我还是打算去看看老李,不过,我还是同慕容长英一起去的比较好。
  我说:“慕容长英,陪我去看看老李的队伍。”
  长英说:“我正想去看看六万人的汉军是什么样子。”
  毋志远远见我们上马,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看看慕容长英,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大宛马日行一千,夜行八百,我们很快就到了轮台。
  轮台让我想起一首诗:“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若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或是那首: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轮台已没有任何人,断壁残垣还冒着滚滚的黑烟。到处弥漫着尸体的臭味,四处飞着黑鸦鸦的虫子与秃鹫,昔日繁华的街道成了野狼与野兔的家园。
  轮台的人,全死了。
  这是李广利干的吗?他不象是这样的人,毫无目地,毫无理性地,就这样杀杀杀。这不是李广利的风格。
  我们从后面赶上汉军的尾巴,汉军同以前完全不一样。
  队伍井然,人马抖擞,装备齐全,无人掉队。
  我向慕容长英道:“没有机会。”
  慕容长英同意:“没机会,即使最成功的偷袭,也很难全歼敌人,顶多是重创敌人,可是汉军即使死伤过半,仍比我们全国兵力多很多。我们已经征召了十五岁到四十岁的男人,总不能让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也拿着刀来杀人!“
  我皱着眉,绞我的脑汁。会不会象伍子胥一夜白发?巧妇怎么做无米的炊?以十分之一的兵力同人家对抗。全国皆兵也许刚够人数,可那也得有兵器啊,不要说让女人也去打仗,他们站着让我们去砍,也得有刀啊,难道用牙咬死他们?
  我感到毛骨悚然。
  轮台的情形,让我毛骨悚然。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部被杀死,一场屠杀!土地都被血染成褐色。
  我说:“我们回去吧。“
  慕容英安慰我:“我们想想办法。“
  办法?
  慕容长英负责向我父亲说明情况。
  家父听了慕容长英的描述,良久没有开口。
  我说:“爹,我们会亡国的。“
  我父亲说:“胡说。“
  我说:“那您说,怎么才能打赢这一仗?“
  沉默沉默沉默。
  明知渺茫,却不能不挣扎。
  我同慕容长英带兵阻击汉军。
  当然不能正面出击,我们这几千人就象一口小菜,送到人家嘴边岂有不被人吃掉的道理?
  慕容长英负责夜间偷袭,专等汉军安营扎寨埋锅做饭之后,一躺下睡觉,立刻扑过去杀啊杀啊!等汉人们爬起来又不真同他们拼命,转身就跑。每次都小有斩获,杀个一千五百的,我们的人员伤亡小到几乎可以不计。更有意思的是,汉人夜里不敢睡实,白天行起军来,就没那么雄纠纠气昂昂了,落到一边整理盔甲的人越来越多,以至有个副将气急败坏地出来砍了一个不住摆弄帽子的士兵的脑袋。
  我呢,专门白天带人拣麦穗,跟在汉军后面,有掉队的,落单的,小股小股走迷了路的,我负责送他们回返极乐世界。想一想,不是不悲哀的,这些被刘彻从家里强征来的人,风餐露宿,离家万里,来到我们这飞沙走石的蛮荒之地,不知道为什么,要吃这样的苦头,一时走迷了路,还立刻掉了脑袋。
  那天,我遇到了王明。
  王明当日送信给郁城守将,本是设计害我们大宛,却想不到正帮了我们的忙,乱军之中,不知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带人冲下沙丘,冲到汉军的队伍里,杀了几十人后,开始撤退,汉军紧追不舍,但一来他们的马没有我们的快,二来,他们不熟习地形,他们追过来,我们已经消失在沙丘或高地的后面,等他们绕晕了,我们又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一千余人的队伍,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已经只余百人,他们的将领苦苦支撑,我过去,准备擒贼先擒王,两刀相架,我发现是王明,他一脸汗泥,疲惫不堪,眼睛都红了,他看见我,愣了愣,然后大喊一声,举刀向我砍来,我格开,回招,王明全不管自身安危,只是举刀向我乱砍。
  我下手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留情,他却向我拼命。
  因为他每一招都砍向我,根本没有防守,我又不想杀他,所以砍下他的马头。
  王明倒在地上,我的刀指住他:“王明!“
  王明怒道:“杀啊!杀我啊!你不是杀了田达吗!!!“
  我的手软了。
  王明道:“我们当初一起喝酒,一起吃饭,象亲兄弟一样,你竟杀了他!?“
  我只得说:“王明,你们踩了我们的土地!“
  王明道:“不用多说了!我们既然是敌人,什么都不必说!杀我吧!“
  我两次运力,却没能下手,他用眼睛瞪着我,让我觉得杀人很难。
  我说:“王明,你们这六万人,是来灭我的国家的。“
  王明道:“是!“
  我说:“轮台不过是拒绝提供粮草,你们就屠城?老李竟下令屠城吗?“
  王明沉默了。
  我说:“王明,你让我怎么办?“
  王明叹口气:“杀了我吧。“
  我终于不能下手:“你走吧。“
  王明站起来,四顾,都是他手下的尸体,王明有一点迷茫:“你杀光了我的手下!这是为什么?“
  我竟笑出来:“你们要灭我的国家,你忘了!“
  王明道:“我正是不明白,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几万里外去灭掉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国家?“
  我笑:“缘份吧?“
  王明临走时,告诉我:“新来的副将,治军很有一套,你们要小心了。“
  我说这种军容不是李广利的风格。
  汉军受我们一路骚扰,倒底还是到达了郁城。
  六万人,已伤亡数千人,我们的战术是成功,但,这场战争我们仍是输家。
  郁城再次被围。
  这一次,汉军没有只围不攻,他们架上云梯,拼了命地往城上爬,他们身后是一排弓箭手,不仅向城墙上的守军射去,凡有退后者,一盖射杀。城上守军滚木雷石不住向下扔,汉军死伤惨重,城墙下全是汉军的尸体,但他们有六万人,想必不在乎死几千上万人,战鼓仍在咚咚地擂着,畏缩不前的士兵立刻会被后面射来的铁箭穿透。这位副将果然与老李风格不同。
  我同慕容长英在不远处,带着千把人,愣愣地看着,即将城陷,如何是好?
  我脸色惨白地问慕容长英:“怎么办?“
  慕容长英道:“若真亡国,只得以身殉国。“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可我还想活下去!“
  慕容长英道:“你是女人!“
  我说:“男人死光了,女人还活什么?“
  慕容长英沉默。
  我说:“你死了,我怎么办?不如我们逃走吧。“
  慕容长英说:“放屁!“
  我也知道不过是放个屁罢了,我父亲在城里,城破,难道我们能袖手看着家父战死吗?
  救又救不得,只得陪他死了吧。
  一旦城破,我同慕容长英一定要杀进去,救我父亲。
  现在,我们如何能解郁城之围呢?
  慕容长英回头看我一眼:“菲儿,战争,是男人的事,你回去报信吧,就说城陷了。”
  我笑了:“大哥,何必让我一个人活着忍受痛苦呢?”
  慕容长英看着我,仰头望天,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看不得别人伤你,菲儿,听我一次,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嫁人,也可以自杀,你觉得怎么样好,便怎么样,我活着,别让我看见你被人用刀砍。男人死了没办法,活着怎么能眼看着女人受伤。”
  我忽然想起来:“大哥,何必这么早言死,你记不记得擒贼先擒王?我们去杀了李广利!”不管有没有用,先杀他们主帅,或许可趁乱救人。或许……
  慕容长英看着我,半晌道:“倒也是个主意,不过,依我看,只怕李广利此时并没有控制军队,菲儿,这种强行攻城不象李广利的风格。”
  对,当年郁城被困数十日,老李日日在城外叫骂,可从没逼过手下强行攻城。
  攻城的士兵被墙上的弓箭手,一箭射穿两个,滚下去,又砸伤一个,城墙上的士兵手拿长枪,一枪一串一枪一串,汉军死伤无数,可是他们也有无数的士兵在冲上来。
  护城河!护城河!我有办法了。这回我真的有办法了。
  我回头向士兵道:“跟我来!”
  我们这个地方,出产一种黑色液体,遇火就着。
  郁城外的护城河只是小河沟,汉军只在上面铺了点板子就过去了。
  我打算将护城河点着。
  几千桶黑色液体倒在护城河上游,汉军忙于攻城,根本没发现这点异常,等石油流过整个护城河时,我下令点火,一时间,护城河上窜起老高的火焰,汉军从未见过如此妖异的景象,河水竟着起火,一时慌了手脚。河岸两边的人顿时向后闪去,他们瞪大眼睛,盯着河面上的雄雄烈火,以为是幻觉。城墙上的我的同胞立刻弓箭石块齐下,城下汉军死伤无数,剩下的汉军,意图后退,但烈火挡住他们的退路,河这边的士兵又不敢过去,我的同胞见此情景,干脆打开城门,将护城河内的汉军赶尽杀绝。
  我同慕容长英带着千余士兵,虚张声势地冲过去。汉军以为被包围,大惊失色,纷纷后退,我们象一把刀插进敌人的包围圈,城内人见有人支援,也派出一队人马迎了出来。
  护城河内火势渐小,那队人马当头一人,正是我爹慕容越,我喜极:“爹爹!”
  我父亲慕容越,武功盖世,当然不会被一个小河沟难住,只见他下马,纵身一跃。
  我们的耳边同时响起一声惨叫:“妈呀!”
  原来,我爹手里还拎着一个双目紧闭,张大嘴惨叫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毋志。
  我爹将毋志交给我大哥:“带你兄弟去京都。告诉皇上,我已尽力。”
  我大哥愕然接过毋志,放到马上,听完我爹的话,立刻明白我爹的意思,他双目盈泪,无法开口。
  我尖叫:“爹,你说什么?你不同我们一起走?”
  我爹沉下脸:“走?你要我放下这一城的将士百姓逃走?”
  对,我爹不会那么做,他是大丈夫,忠义仁勇,可是,可是:“爹,你留下,不过多一具尸体罢了!”
  我爹已经转身往回走,听了我的话,又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