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2-08-10 08:14      字数:4899
  我头晕:“老大,你不睡,去外面转好了!”
  他说:“你说,怎么通知郁城守将?”
  我说:“这好办,活捉一只大雁,把信绑在大雁腿上,向上天祈祷,然后放了大雁,要是上天保佑,大雁一定会正好落在我军营中,或者被我军将士一箭射杀——”
  没等我说完,慕容长英的双眼就放箭要将我射杀。
  我只得改口道:“或者,我回汉营,假装虎口脱险,然后午夜时分偷跑到城墙角下,一曲凤求凰,千古佳话传。”
  慕容长英的眼睛一亮,真够炫目的,但随即又灭下去,摇头:“不,那不行。”
  我笑:“怕我卖国救荣。”
  慕容长英道:“首先是太危险,其次,真遇到危险,你百分之百不能守口如瓶!”
  我*,真是侮辱我,以为我真想去啊。
  第 3 章
  慕容长英的三个兄弟闯营送信,结果铩羽而归,其中一个还掉了脑袋。
  我正在打瞌睡,被慕容叫醒:“菲儿。”
  我揉着眼睛,发现慕容长英一脸歉意,我不喜欢人家这样看我,不是将要发生不好的事,就是不好的事已经发生。
  慕容长英再说:“菲儿。”
  我说:“我忙得很,有话快说。”
  慕容长英啼笑皆非地:“菲儿!”看起来他是吃多了撑的,把我叫醒,只为了说一句:“菲儿。”
  我问:“老大,求婚也没这么难吧?”
  慕容长英哭笑不得。
  我问:“要我嫁你?”
  慕容说:“菲儿!”
  我问:“向我借钱?免谈啊。”
  慕容说:“菲儿!”
  我问:“不是借钱,不是求婚,那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说吧,但我可不一定原谅你。”
  慕容大叫一声:“菲儿!”
  我问:“要我的命?”
  慕容又说一声:“菲儿。”可是这次说话声小得多了。
  :“要我去送死?”
  慕容不语。
  我站起来:“我已经准备好要为国捐躯了!”
  慕容长英不说话,我从他眼睛里读到危险信号。
  我一边后退,一边试探着:“我是同你说笑的,你不是真的要我回汉营去吧?你不是不放心我吗?”
  慕容长英想不到我会拒绝,也是一脸惊骇,我们统统理解错了对方。
  他说:“你——?”
  我说:“我?我!”
  他沉默了。
  我从他脸上看到失望,从小到大,看到的形形色色失望表情很多,慕容长英的失望最美丽动人。
  不过我是见惯这种表情的,我要是怕了他,我也就不叫慕容菲了。我清纯地与他对视。
  慕容长英忽然笑了:“说的是,有我在,怎么会轮到你。”
  他转身而去。
  一刻钟后,大营一片吵杂声,我出去看看,身后的小兵自动跟着我,我问:“慕容长英让你跟着我?”他笑不语。
  只见慕容长英在前面跑,我父亲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喊:“抓住他!”
  慕容长英出了什么事?
  兄弟不是我的亲兄弟,可父亲是我亲父亲,我从怀里取出绊马索。绊马索有许多种,通常是设在地上的,分手动与自动两种,手动就是人来了,两边的人手一拉绳子,最简单,最普及;自动的是在地上设个机关,来人的马蹄一碰到机关,地上的绳子自动跳起来。我现在用的这种,是一根绳子,两头有小沙袋抡圆了转着扔出去,绳子一受阻,两边沙袋就往中间一缠。在下因为武功差点,所以暗器绊马索总是常备常用。
  我把绊马索扔出去,慕容长英的马一下跪倒在地,慕容长英象只箭似地飞出去。我笑,慕容长英好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看见我,气得大叫:“慕容菲!”
  我大笑,然后我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然后我的面纱被一把抓下来。
  我亲爱的老爸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这下子慕容长英也不跑了。
  我老爸做梦似的:“菲儿!”
  糟,怎么解释?
  慕容长英不是故意的吧?
  我父亲并没与我亲切拥抱,他大喝一声:“长英!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英慢慢走过来,我从他眼睛里就可以看出他在编故事,但是还没编好。
  我说:“我和他——。”
  我父亲说:“闭嘴!我没问你!”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我绝望地地想;不如我叛变吧,到汉营去,过得还好点。
  慕容长英过来:“是菲儿救我。”
  我父亲怒吼一声:“菲儿又怎么会在汉营?”
  我喃喃地:“几年前,汉人招兵,我就去了,总不能饿死吧。”
  我父亲怒问:“堂堂将军府会把你饿死?”
  我打定主意,你爱说说去,说完了,我转头就跑掉。
  慕容长英道:“爹,菲儿好不容易找到了,应该高兴才是。”
  我爹冷哼一声:“你大哥要是不被汉狗陷害,你还要当多久汉军将官啊?”
  我呵呵两声,引开话题:“大哥做了什么事,被爹你追着跑啊?”
  我爹道:“你大哥要去郁城。”
  我点点头:“好啊,我大哥不愧是慕容家长子,了不起有骨气。”
  我爹听我这样夸讲他的心头肉不但没高兴,反而气得吹胡子:“放屁!”
  我蒙了:“难道他愧对了慕容家?没出息没骨气?”
  我爹斩钉截铁地:“长英绝对不能去。”
  我呆了。
  慕容长英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绝不能去?
  我爹说:“我去!”
  我怪叫:“什么?”连孔子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我爹两个正当年的儿女在,他居然要亲自出马。
  我说:“爹;为什么你去,不让大哥去?有什么道理?”
  慕容越沉下脸来:“菲儿,你好好反省自己吧。此事已经决定,来人,将慕容长英拿下,好好看管!”
  一个老头过来,我认出他是在昨晚说话的白瘦老头,他走上前来制止我爹:“慕容将军,此事我们再商议。”
  又看我:“这位是……”
  我爹惭愧地叹息:“小女慕容菲,唉,拙劣不堪。”
  那老头笑道:“我看倒是位巾帼女英雄。”
  连我都忍不住“嗤”地笑了。
  老头道:“慕容小姐带给我们的消息在这场决战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慕容菲,你会成为大宛独一无二的女将军的。”
  我张开嘴,从没见过这样信口开合的人,我?要是一个人胡说八道就可以当将军,那我们的国家也快完蛋了。可怜我那老爹,只是面红耳赤,虽然面带笑容,我也不知道他是真高兴还是害臊得讲不出话来。
  老头问我:“以慕容小姐的机智,想必会想出两全之策吧?”
  我的耳朵支棱一下竖起来,来了,我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有巧言令色鲜矣仁,我就知道他说了两车好话,都不是白送我的。
  那老头道:“慕容长英不能去,慕容老将军,年纪又大了,我们这里也需要老将军押阵。”
  我干笑两声:“老先生的意思是,我去最好了?”
  我爹竖起眉毛:“菲儿,不得无礼,这是皇叔毋成。”
  什么东西要我去送死,我也起不了敬意。
  毋成道:“慕容小姐的功夫虽比慕容少将军差一些,但机智果断,又曾是汉将,一定可以出奇至胜。”
  我看他,再看看身后跟着我的小兵:“这个跟着我的人是你派的吧?”
  毋成微笑。
  我说:“我跟我大哥说的话,他都跟你说了?”
  毋成还是微笑。
  我说:“我要是不幸落到汉人手里,被他们先奸后杀,那都是你的错。”
  哼!
  临走时,我大哥让我张开嘴,然后在我后牙边上贴了个什么东西,我一边用舌头舔,一边问:“这是什么?”
  我大哥说:“剧毒,咬破之后,三秒钟就会断气。”
  啊?我手指冰凉地想把那东西挖出来:“干什么?想杀我?”
  我大哥说:“不得已时,不必受辱!”
  我脸色惨白地问:“要是我不小心咬破了呢?”
  我大哥说:“外壳很结实,不用力不会咬破的。”
  我一边用牙试,一边问:“有多结实?”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一股杏仁味充满我的嘴巴。
  我的血,“唰”地从上半身逃跑到下半身去了。我吓得:“那,那毒,是什么味的?”
  我大哥说:“杏仁味,怎么了?”
  我哭了:“破,破了,怎么办?”
  我大哥也结巴了:“吐吐吐出来!”然后一大群人以我为中心开始乱转,要我吐口水,要我漱口,要我捅捅嗓子呕吐,我的妈呀。
  折腾完之后,众人出去,只有我大哥,我爹,还有那个皇叔,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半晌我大哥问:“还要菲儿去吗?”
  不管,我已经瘫在地上了。
  我看我爹和毋成的眼神好象都在说:“这孩子确实不是那块料。”但是他们都没说话,看来,这些人铁了心要牺牲我了。我只得慢慢爬起来:“女儿去了。”
  我一边慢慢爬上我的马,一边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慕容长英冲过来:“菲儿!”
  我冲他笑。
  慕容长英第一次对我父亲无礼,他怒道:“我不明白,我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让我看着一个弱女去为国效力,你们当我不是男人吗?”
  我拍拍他手:“大哥,你可能有更大的用处,我猜,他们一定有更不好做的事派给你做,放心了,即使咱爹偏心,老天爷也不偏心,不会把所以好事都给我的。”
  风萧萧易水寒。
  我跑到汉营;远远有人喊:“什么人?”
  我高声:“穆容飞回营!”
  哨兵走近我:“穆将军!”
  我跳下马:“怎么样?我不在这两天有什么好消息?”
  哨兵小声同我说:“你被慕容长英掳走之后,将军大发脾气,后来军粮又被烧了,真是祸不单行,李将军现在,真是杀气腾腾。”
  我笑笑,想:“慕容长英逃走这事,我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片刻,进去通报的士兵回来:“李将军传你禀见。”
  我进去大帐:“将军,属下无能。”
  李将军回过头来,问:“无能就算了?该当何罪?”
  我可怜巴巴地:“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李将军沉默一会儿:“怎么会让他跑了呢?”
  我可怜地将经过说一遍,李将军又沉默一会儿:“回来就好。”
  我回帐休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李广利的态度不对。
  我相信我的感觉。
  我的腿就象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总是想逃。
  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嗅到危险的气味,那是一种介于金属与血之间的味道。
  我吓得想哭。
  不管怎样,今天午夜时分,我就去叫城门。希望老李不会在午夜前向我发难,一切就好说。
  李广利进帐来,我忙过去请安:“将军大人。”
  李广利点点头,半晌问:“慕容?”然后又轻轻吐出个“菲”字来,我的汗毛“刷”地竖起来,我全身奔腾的鲜血都要凝固了。
  我惊骇的表情一定逃不过李广利的眼睛,因为我从李广利眼中又看到了失望。这些年来,老李对我实在不错,可我也不是故意要让他失望的。
  我忙陪个笑脸,绝望地做最后挣扎:“将军叫我?”
  李广利道:“我这些年对你如何?”
  我说:“将军对我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将军。”
  李广利笑了,过了一会儿:“也没那么好,但,你这些年来,事事偷懒,散漫惫赖,总是我包涵庇护才没被打断狗腿。”
  我的良心又被老李唤醒了,这些年来,我遇到的人,除了我妈,就是老李对我好了,现在,这点好,也完蛋了。
  我说:“唉,将军。”
  李广利道:“那么,现在,你对我说几句实话吧,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我沉默一会儿,说:“家母是侧室,我自小不受宠,为一点小事同大哥起冲突,被大哥毒打,我父亲不但不责备我大哥,倒把我关起来,我一时气不过,逃出家门,没有别的生计,只好参军,幸而遇到将军。”
  李广利忽然拍案而起:“你到现在还不对我说实话。”
  我诧异:“将军,我说的都是实话。”
  老李怒道:“你同那慕容长英走后,我审问了俘虏来的大宛兵,慕容长英有个妹妹,就叫慕容菲!你以为这么多年,我看不出你是个女子吗?你是女子,你自称是穆容飞,你又救了慕容长英,你不是慕容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