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
千顷寒 更新:2022-08-10 08:11 字数:4840
“……”
我无言以对。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喜欢卫非!所以,我现在无法说些什么,因为那样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她看了看表,站起来,“我也该走了,再见吧。”
我目送程悦的背影离开咖啡厅,刚才一片混乱的脑子已经渐渐清晰起来。
不管以前怎样,也不论以后我的决定如何,至少现在,有些事是我有必要去做的。
7月11日更新~20:25PM
二十一章
再次回到卫非的病房,对上的是他惊讶的眼。
“你怎么回来了?”
没有立刻回答他,早在一进门,我就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厚厚的文件,忍不住皱眉。他似乎从来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走过去,直接抽走那一叠印满数字的纸。
“你如果想永远待在医院里的话,我可以还给你。”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受伤的只是腰和腿,不是脑子。”他先是一愣,随即无所谓地说,但行动上也没坚持,任由我将报表拿走。
“我现在没办法亲自去纽约,所以只好让他们先传资料过来。”
我才没兴趣理会纽约分公司的经营情况如何,现在我只记得王医生说的话——他需要充足的休息。而这也是我去而复返的目的之一。
“……倒是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他说着,吃力地撑起身子,想要变换一下卧姿,却又力不从心。
我立刻弯下腰,一手托起他的肩膀,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腰侧,让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这期间,虽然我一直很小心地避免动作太大,但他却仍然脸色苍白地紧紧抿着唇。我不知道他的腰到底有多痛,但仅是因这个轻微动作而带来的他的眉心的紧蹙就已经足够让我难受的了。
他稍微侧着身子,面朝我的方向。
“这样可以吗?”我有点担心地问,“医生说现在你的腰最好不要过度用力。”而此刻这种侧卧的姿势,不知道被不被允许。
“……没事。”他调匀了下气息,说道:“这两天一直平躺着,感觉上半身都快麻木了。现在这样反而舒服些。”
知道劝也没用,我不再说话,只是拉来两个枕头,靠在他腰后。但由于就这样不固定地摆着,不能受力,又怕影响到他的伤,我只好在床边坐下,一只手绕过他的腰际,顶住松软的枕头,让他轻松地靠着。
定定地看着我的举动,半晌后,他才开口问:“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又回来了?”
我侧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怎么了?”他握住我的手腕。
“我……”转过头,发现他正牢牢地盯着我,犹豫了一下,我才别扭地说:“为了照顾你。”
这句话说得飞快,而且声音很低,最后一个字甚至感觉没有完全吐出来。可是,卫非却还是听清楚了。
“真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他的手指从我的手腕移至掌心,轻轻捏了捏。
“……嗯。”我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这一次,是我主动放下矛盾,因为程悦方才的一番话。虽然只是暂时的,我仍觉得很尴尬。
“为什么呢?”
“嗯?”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你这次车祸,也算与我有关,不是么?”我实话实说。
这也是我决定留下来照顾他的主要原因。毕竟,我应该对他的伤负责。
可是没想到,我的话刚落音,卫非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忽然冷了下来,眼里尽是锐利的冷光:“你是说,你因为内疚,所以才要照顾我?”他停顿了几秒,同时放开我的手,“不用了!你不用感到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说完,他冷着脸,闭上眼睛,不再看我。
因为他突来的变脸,我愕然。
“你在气什么?”我无法理解他的怒气。
一直以来,我都对他冷言相向,如今,虽然仍无法忘记过去的伤害,但毕竟我已经开始主动接近他了。而他又何必用这种态度对我!
失去了他指尖的微凉触感,我的掌中是一片空虚和失落。我也站起来,看着他仍带着怒意的脸:“既然你不要我管,那我走好了!”
没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我转身就走。——然后,我听见身后传来很明显的一阵抽气声,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我转身时,卫非抬离床面的上半身已经重新颓然地倒回去,反手按着腰,低垂着眼,眉间尽是深深的摺痕。
“你怎么样?!”我快速回到床边,按下呼叫铃。
他仍闭着眼,不语,指节泛白。唇色与脸色同样苍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不一刻,医生带着护士快步进来。病床被严实地围住,我看不见他,只能静静等在外围。
然后,我听见其中一个护士的声音:“病人的腿在痉挛!”
顿时,焦急和忧虑两把尖锐的刀,划着我的心口。
7月11日二次更新~~~于22:30PM
二十二章
待到所有医护人员全部退去,一直吊着的心却仍不能放下。临走时,医生郑重严肃地重新交待了一遍之前的话,然后,偌大的病房中又只剩下我和卫非两个人。
由于医生注射的镇定剂,他已然安静地睡着。白色的薄被下,是我前所未见的苍白和虚弱。
……刚才,他是为了阻止我的离开,才会贸然起身的吧。
我走上前,近距离地看着他平静的脸庞。仍和从前一样,他熟睡的时候,有着纯静如孩子般的睡颜。我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心,那里,仍然淡淡地皱着,牵动我的心也微微纠紧。
卫非——遇上这个男人,真不知是对还是错。原本以为已置身天堂,他却让我一夕之间跌落地狱;原本以为可以怨他,狠他,甚至从此忘了他,却没想到,再次相见,只是让我更加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心。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喃喃低语着,手指从他饱满的额头顺着滑下,经过挺直的鼻梁,抚上略失血色的薄唇。卫非,他的一举一动,一怒一笑,全在不经意地牵动我。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如果我原谅你,我们真能重新在一起吗?”我的确不能永远活在痛苦的阴影里,我不想再伤人,也不想再折磨自己。但是,有了裂痕的感情,还能复原如初吗?
……
刚卫非醒来时,黑夜已笼罩了这个城市。
我靠在窗边,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
“还疼么?”
他轻轻地摇头,对于我的再度留下,并没有任何表示。
“还在生气?”
“没有。”仿佛还很疲惫,他重新合上眼睛。其实我知道,他仍在为刚才的事不高兴。
“你从来都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我慢慢走近,“如果刚才你的伤势有什么变化的话……”
“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责任。”他打断我的话,不像之前那样冷厉,此刻透出的却是淡漠。
我站在床边,却无法为他的态度生气,相反,心里有种喜悦升起。因为我了解他的意思和想法,了解他为什么不高兴,同时也因为,在他熟睡的这几个小时里,我已经有了决定。
“卫非,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希望我考虑的问题?”我坐下来,郑重地问。
“你有了答案?”他张开眼,望着我。
“嗯。”我停下,在捕捉到他眼底快速滑过的一抹期待与紧张后,我接着说:“我无法欺骗我自己,我也仍然在乎你……”说完,我看见他的眼神清澈透亮,我低下视线,继续着:“可是,我也不得不说,过去发生的事,我没办法忘得一干二净!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带着过去的记忆,和你重新相处,像以前那样地相处。”
“不确定,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他凝视着我。
“……是可以试。”这也是我之前就做好的决定,“但是,倘若最后仍无法成功……”
“我会放手!”他接道:“我说过,如果真有另外一个男人能给你真正的幸福,我将会放手……不过,我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眼中是自信而坚定的光芒。
在这种气氛中,我仍忍不住轻笑。他还和从前一样,对于未知的结局一直有着坚定的信心,而往往事实证明,他总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事情的发展随着自己的希望,最终走到令他满意的结局。只是,这一回,感情这件事,又有谁能真正掌控……至少现在,我没法平复曾经留下的伤痕。
“也许之前是我没表达清楚……”看了看已被他握入掌心的手,我没有挣脱,一股很温暖的感觉在指尖漫延。
“我说要留下来照顾你,不仅仅是因为自责……”下面的话,我没继续,相信他能懂。
他慢慢地笑开,然后摇头,“我希望你,一点自责都不要有。”
“知道我为什么送你那个礼物么?”
“不知道。”这正是我的疑惑。
“我知道你一向都很坚强,但是在我心里,我仍想一直庇护着你,让你不受伤害……这一点,从前的我很失败。所以,我选了那座木雕的城堡……”他也没将话说完,他从来都不会说太多的甜言蜜语,但,我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保护我……不让我再受到伤害……这就是他的想法……
卫非握着我的手,优美而微凉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我微闭着眼,享受这熟悉的久违了的触感。
从这一刻开始,我与卫非,又重新走在了一起
二十三章
卫非出院,是在五天后。得到医生的允许,他回到别墅休养。之后,又过了大半个月,他才能够下床坐在轮椅里活动,可是每天坐着的时间也超不过四个小时。而在这段期间,我向公司续假,留下来照顾他。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闲暇时,他工作,我在书房看书,时间到了,就督促他回床上休息;每天一起吃饭,坐在餐桌边,我不再有孤独的感觉,看着碗里那些他细心挟给我的菜,心里涌起的是久违的温暖。
卫非说得没错,我一直都是个坚强独立的人。没有他在身边的两年,我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即使仍忘不了从前,即使那种好,存在着一部分的假象。但是现在,我发觉,自己正不知不觉地回复成以往那个有点依赖,有点倔强,偶尔会对他撒娇,有时又会为他不经意的举动涌起感动的温晚——我发现,我正在重新慢慢陷入恋爱的角色中。
然而,与此同时,我又深深地明白,卫非和我,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个夜晚发生的改变了我们那以后的亲密关系的往事。
但是,不提,并不代表没发生,也不表示它就此解决。
我知道,我是在下意识的逃避。我在刻意遗忘,就像当初强迫自己遗忘卫非一般——因为太久没有感受到现在的温馨,因为潜意识里太想念卫非身上的气息,想念他那个令我安稳的怀抱,还有那双在任何时候都能让我为之心跳的如星子般的眼睛……
但,我不明白的是卫非的态度。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回避问题的人。而这一次,他也选择了沉默,至少,我以为这是沉默。他会在我催促他时,听话地上床休息;也会细心地吩咐佣人,买我喜欢的水果,做我最爱吃的菜;每天清晨和傍晚,我都会收到他的轻吻,和那道灼热专注的视线……一切都和过去一样,但是,他却从不回忆过去。
我们平静,温暖,亲密地生活着,像每一对恋人一样,像从前一样。但我不了解,这种状况是好是坏……
三个月后,卫非的左脚拆石膏,我却在一早接到意想不到的电话——程然说,他想见我。
我吃惊于他仅隔几个月,又重新来到米兰。记得上一次,在酒店与他们分别时,与米儿脸上的祝福不同,程然一直用一种近乎执着的眼神看着我,临走时,他拥抱我,说:“小晚,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不小,我看见米儿的吃惊,齐放的了然,程悦的无奈,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都了解,可当他真正说出来,我才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很好……但,我不能接受。
而这一次,他在电话里说“小晚,我想见你!”,异常的坚决。
我挂上电话,看等在玄关处的卫非。
“有事?”
“嗯。” 我走过去,蹲在他脚边,“程然来了,要见我。”
“去吧。”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微微用力捏了捏。
“那你在医院等我?”
“好。”他点头,然后吩咐佣人推他出门。
我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我决定去见程然,不是因为他语气坚决,而是我认为,事情总有得说清楚的一天。
我敲开门,程然以一种从前我未曾见过的狼狈,出现在我面前。
一直以来,他都是优雅而成熟的,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完美。而如今,他的衬衣皱着,领带松斜地挂在颈上,眼睛里有血丝,带着明显的酒气。
“小晚,我想你了。”他一手撑着门框,紧紧地盯着我,说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
…
当我赶到医院时,早已过了拆石膏的时间。我来到病房,卫非正坐在轮椅上,沉静地看着窗外,侧脸俊美无俦。
“你来了。”他侧过头,露出一个微笑,眼睛清澈明亮。
我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