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2-08-03 17:30      字数:4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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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衣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下得车来,行礼道:“程大哥好!”
  程咬金瞪了子衣半晌,刷地抽出身边一军士的腰刀,横到子衣脖子上,喝道:“亏你还认得我这个大哥!今日,你就死在我的刀下罢!”
  几辆马车上坐着君然、婉清、蜜姬、红玉、袁若兮、阿黛莎等一众美女,骤然闻听程咬金此言,顿时惊得花容失色,个个掀了车帘探头外望,娇呼声四起。程咬金哈哈大笑,手中一挥,所有军士都收兵回鞘。
  子衣无奈地道:“程大哥,你果真不肯放过小弟么?”
  程咬金捧腹笑了半天,忽听有人高声笑道:“程胖子是怕你走了后,就再也看不到美人,故而来吓吓诸位小姐。”只听布帘轻动,人群后的帐篷中,房玄龄、杜如晦、张公谨、宇文仕及以及洛阳帅府的一众同僚个个步出,连罗老爷也笑咪咪出了帐。
  一众美人立时红了脸,这才知上了程咬金的当,便放心地掩下车帘。子衣忙一一向当日诸位同僚和罗老爷见礼。
  房夫人下了马车,摇头笑道:“你个黑胖子,也吓了我一跳。”
  “嘿嘿,不来点真的,怎么能吓倒这几车聪明伶俐国色天香的美人来?”程咬金转了转眼睛,又沉下脸喝道,“刚才有谁不听命令往车上瞧的?”
  众军士齐声道:“没有!”
  “要是有老子就摘了你们的招子!”
  天色渐黑,帐篷前燃起了一堆篝火,周围插了几支火把,中间摆了一溜酒坛。
  秦琼与诸人皆抱起酒坛,怅然道:“兄弟,此一别要保重,他日定要常来探望我等!”
  程咬金咧了咧嘴,丝毫不改粗犷的习气,拍了拍子衣的肩膀:“兄弟,咱俩是生死之交,俺老程也欠你条命,你想走,俺老程决不拦你!就是别忘了我们一班兄弟,有空多来串串门子,咱们朝堂上不见,家里厅堂见,兄弟,干!”
  众人轰然道:“潇大人,我们同事一场,莫要相忘,干!”
  子衣含着热泪,亦抱起满满一坛老酒,豪气干云地道:“好,干!”
  众人一饮而尽,子衣也平生里头一次将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众人将空坛互相比照给彼此看,而后相视大笑,又一齐将酒坛摔碎在地:“后会有期!”
  房玄龄亦拍了拍子衣肩膀,张了几次嘴,终道:“子衣,快走罢。此时尉迟敬德已被咬金派兵强行软禁,再不走,迟恐生变!”
  房夫人为子衣理了理衣襟,叮嘱道:“路上千万小心!”
  子衣重重点了点头,与秦琼、程咬金等人一一抱拳相别:“诸位大人,诸位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房夫人、秦琼等人已经与子衣辞别,只有长孙兄弟、方华、张霞等人护着几辆马车,会同罗老爷和花满楼以及大食使团的车队一起趁夜南行。
  君然在车内扶着有些醉酒的子衣,见车队忽然停下,遂掀起车帘一角观望,只见前方树下,高挂着一支火把,闪烁的火光下,一名身着银白明光铠将军盔甲的女子,骑着一匹白马静静等候车队的到来。那女子年约二十;英姿飒爽,眼波如玉,面容秀丽而沉静,只眉宇间带着一丝怅然的愁情。
  君然轻轻叹息一声,扶起子衣,柔声道:“呆子,你可下得车么?”
  子衣腿脚软棉无力地被君然扶下马车,被凉风一吹,稍稍清醒了些,怔然道:“秀芳?”
  秀芳望着君然扶子衣走近,神情复杂地道:“谢谢你。”
  君然轻轻一笑,小心地将子衣交予秀芳扶着,转身走回马车处。
  子衣稳了稳身形,温和地笑道:“秀芳公主,近日可好?”
  “你不怪我么?”
  “子衣相信秀芳公主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子衣从未怪过秀芳。”
  秀芳身躯一颤,埋首在子衣肩头轻轻啜泣,子衣心下有些歉然,却又不知如何安慰眼前的人儿,只轻抚了抚她的香肩,柔声道:“已经过去了,我们大家都好好的,秀芳不必再自责了,何况,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秀芳起身凝望着子衣,仿佛要将她的形容永远刻进脑海似的,直过了许久,方止住清泪,低声道:“子衣,若没有君然小姐出现,你会与我相守到老么?”
  子衣一震,与她相视片刻,缓缓点头道:“会!”
  秀芳娇躯震颤,已是哭的心神俱碎,泪如泉涌般倾泻而出,只扑倒在子衣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子衣感觉到秀芳努力压制却怎么也压不住的神伤心碎的颤抖与呜咽,心下更加怜惜,叹息道:“秀芳,对不起!”
  秀芳的柔荑覆上子衣的唇,不让她再说下去,只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交予子衣道:“子衣,这是我向圣上求来的免死金牌,持此牌者,可不受君王召见,可免一切罪责!”
  子衣一惊,正要推辞,秀芳哀求道:“这是秀芳在太极殿跪了一天才从圣上那里求来的,也是我欠君然小姐的,请子衣切勿推辞秀芳的一片苦心!你们快去江南罢,等我接到皇上正式颁布的废除安阳公主名号的诏书,我就会奔赴江南与你们会合的。”言罢在子衣脸上深深一吻,“再见,子衣,我们后会有期!”已然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朝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前缘后果(未完)
  洛阳,钱府。
  雨琴斜倚在塌上,缓缓侧过头来,苍白的笑容上依然带着几分憔悴:“君然小姐,别来无恙乎?”
  君然点了点头:“钱小姐安好。” 众人才一进入洛阳便得到消息:欧阳父子已被问斩于市,钱老爷无罪释放,而钱小姐由于身遭巨变,打击甚大,已然动了胎气以至月余前早产,幸而张望泽医术精湛,保得大小平安,顺利产下一女婴。钱老爷闻得众人回洛,遂遣了钱管家请子衣与君然、红玉过府相叙。
  雨琴瞧着君然搭上自己的手腕,叹息道:“原来那日来钱府的张行泽高徒,竟是君然小姐。”
  君然罢了脉,欣然喜道:“钱小姐只稍稍有些虚弱,如今又母女平安,乃是喜事呢。”
  红玉抱着那女婴亦欢喜地道:“这孩子与雨琴颇象呢。”
  雨琴怜爱地望着襁褓中的孩儿,无奈地笑道:“她来这世上,怕是委屈了她。”
  君然抱过那女婴,细细瞧了瞧,嫣然笑道:“钱小姐性慈母爱,这孩子日后必是有福之人。”
  此时有丫鬟进来,禀说老爷吩咐,要将孩子带出去给潇大人和小舅爷看看。雨琴略略一怔,深埋在心底的某处仿佛被不知名的东西刺了一下,隐隐作痛,只默然望着那丫鬟将婴孩带去外间,半晌方缓缓望向君然道:“君然小姐,你果然要和……她终老么?”
  君然笑而不语,只眉梢眼角的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雨琴幽幽叹道:“雨琴仍然以为,相夫教子方是正道,只如今,雨琴也终于明白,人生一世,贵在自己与人无妨,只要幸福即可。”
  红玉也叹道:“正是,你我都太执着了呢。所谓的名声与脸面,比起一生的幸福来,却是连尘土都不值呢。”
  子衣与众人在外间叙谈。钱罗两家合议随子衣同去江南暂避一时,顺带巡视自家在江南的商铺,待过了风头再回洛阳或襄阳,而梁府之前因梁风惧怕子衣过甚,已早早回了襄阳城。
  张道一忙道:“如此甚好,小可已然辞官,正欲与望泽兄、敬之先生同回南阳探家,不若我等一起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子衣心道,必定是地动仪和浑天仪复制成功,这些家伙准备把真品带回老家珍藏起来哩,遂道:“如此,真是恭喜诸位先生了!”
  黄敬之拈须一笑:“果然是瞒不过潇公子!只书院早已关闭,我等徒留洛阳无益,倒是白来一趟,不若早早回老家安享天年罢。”
  子衣正言道:“此后天下必将出一位名垂青史的道士,黄老先生又岂是白白来洛阳么?” 自己从江南军中回洛阳后,袁天罡即前来向自己辞行,说要觅一清净之地专心研习学术。子衣自然猜到他是要去研究黄敬之先生的家传文王卦书,便准了他的辞职请求。只不料过了几日,整个丽正书院便被朝廷关闭,众位夫子也纷纷散去。
  黄敬之自谦地挥了挥手,别有意味地道:“老夫哪里及得上潇公子呢?老朽曾算过一卦,日后公子的学生里,可是要出个千古第一人呢。”
  “千古第一人?”子衣愕然,那些学生自己也不是没瞧过,虽说有骆宾王、王勃等人日后可成唐初人杰,但要说千古第一人,却是怎么也排不上的,只怕是黄老先生算错了罢?
  第二日,洛阳白马寺后庙。
  子衣与君然齐齐向长生大师见礼:“未知大师唤我二人前来有何指教?”
  长生大师慈目微开,双手合十:“潇施主,那香囊可还在么?”
  子衣与君然相视一笑,将香囊从颈下取出,恭恭敬敬奉上,大师呵呵一笑,宣了声佛号,照例用手轻轻抚了抚,又交还给子衣。
  子衣取出里面的汉白玉来,果见上面的刻纹已可以全部认清:“潇潇子衣,卓卓君然;子非竹马,君为青梅。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千年难断,两心相念。功名尘土,归去来兮;三生石上,恩爱百年。”
  子衣看罢大喜,君然亦带了红晕,欠身与子衣同声谢道:“多谢大师!”
  “你二人随我来罢。”
  三人来到一口水井旁。子衣探头向井内瞧去,君然拉住她嗔道:“小心些。”
  子衣后退一步,握住佳人的手笑了笑:“君然且宽心。”她忽然记起了,在杀朱粲那日的梦里,自己不就是从这水井回到21世纪的么?如今重来此处,她已不再惊怕了,因为她的心,已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和她身边的那名女子融在了一起。
  长生大师将手探入水井上方,轻轻一挥,水面升腾起一层轻雾,渐渐地那雾散去,水中出现一幅幅鲜活的画面,如临其境。
  那景象乃是长生大师在一乡村的破庙前闭目打坐,忽然不知从何处跑来一个八九岁光景的童子,穿着短衣短裤,顶着一头短发,一脚跌倒在大师身边,却即刻手脚麻利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扭头瞧见旁边坐着的老和尚,立时高兴起来,摸着和尚的头咯咯笑个不停:“秃头,秃头!”
  君然甚是好奇,欲细细瞧去,转眼却见身边人已是面红耳赤一副窘迫之色,心下立时恍然,遂嗔了呆子一眼。
  只见水面微一荡漾,小子衣在一所宅院里拿树枝弯了一把小弓,弦上搭着一根弯曲的尖竹签,正瞄着石榴树上的麻雀射箭,不料手一松,那竹签射至半空后竟转了方向直飞向地面,一箭插进了正在树下刨食的大公鸡尾巴里,大公鸡立时受了惊,一面拍打着翅膀一面惊鸣不已。小子衣见自己出乎意料射中公鸡,当下欢喜不胜,兴奋地叫嚷着立时去追那公鸡。大公鸡更加受了惊恐,一路扑腾着飞出宅院拼命逃窜,小子衣在后面紧追不舍,直追到了破庙前。
  那大公鸡走投无路一头撞进了庙门内,小子衣也欢呼着冲了进去,却是眼前一亮身体猛地悬空跌至一棵盛开的梅树上。伴着小子衣的“哎哟”声,满树梅花剧烈摇荡花瓣纷纷坠落,小子衣从树上滑下,摸了摸屁股:“我的妈呀,好疼呀,喂!大公鸡,看你往哪儿跑!” 又大呼小叫着追在大公鸡后面一路跑远了。
  子衣窘迫地偷望了君然一眼,君然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戏谑道:“原来子衣儿时也是这般顽皮么?”
  子衣红着脸笑嘻嘻道:“幸而那时未碰上君然呢。”岂料话音未落,那水面的景象已转向梅花树下,只见地上一个异域的小丫头哇哇大哭,另一个持木剑的小姑娘亦是眼泪汪汪,后面那衣着华丽的贵妇抱着一个稍大的女童,正皱着眉头拂去女童头顶的花瓣,而一旁正在轻声安慰身后小姑娘的女仆好面熟啊!
  子衣惊愕地张大了嘴巴——那不是年轻时的夏婶儿吗?再看夏婶儿身后含着眼泪的小姑娘——好似长的有点儿象君然啊!
  “唔——”子衣求饶地望着君然,脚上早被伊人用力踩了一下,君然咬了贝齿悄声道:“莫非子衣从那时起便在打量欺负人家么?”
  子衣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脚,那个,她哪儿知道君然、婉清和秀芳、蜜姬她们四个就在树下呢?她只记得因为那次把爷爷的大公鸡给追丢了,回来还被父亲责骂了一顿呢。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那年回老家过暑假时家乡确实来了一位四方云游化斋的老僧呢,不料竟是长生大师!
  水面的景象已转为一间禅房内。一位清秀端庄的少妇正忧郁地望着对面的高僧——长生大师。
  “卓施主可是要问令千金么?”
  “正是。大师,不知小女将来……姻缘如何?”
  “阿弥陀佛,令千金红鸾难动,情丝难系,恐怕……”
  “什么?大师,我已经受得错嫁之苦,难不成我的女儿还要孤老么?大师,求求您,可有什么法子么?”卓夫人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