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2-08-03 17:30      字数:4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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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衣因怕水而未敢下湖,老远站在岸上观看,避免了一身污泥的下场,留了一点体面,却也被这些热昏头脑的夫子们吓出了冷汗,不知道后面张道一还要再搞什么花样。
  众人带着一身的泥泞入了天文馆,张道一皱了皱眉头,只准许众人于十米外观赏浑天仪与地动仪的复制品。子衣自是不信,明知乃是真品,伸长了脖子细瞧,果然是上面气盖穹庐,下有八只蟾蜍兽体向外,紧连樽体,对应八龙,机巧玲珑,却又不失威仪。子衣念叨起流传后世的事情来,悄悄拉了张道一,问道:“先生可曾再行复制?”
  张道一笑了笑:“地动仪乃精细之物,需待老夫慢慢浇铸。”
  “在下前日给先生的手枪图纸,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老夫已在试制,还请院长再等几日才可。不过,院长的大鸟已被老夫制成,请院长光临试飞。”
  子衣呆住,嘴巴张成O型,大鸟?他是说,他把飞机造出来了?昏!太疯狂了!
  张道一已兴奋地扯着子衣到外面去,“院长在南阳时给老夫的那张图,令老夫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如今终于大功告成,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子衣已听不清他都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唐朝就造出飞机?这太可怕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在这个时代就能坐着飞机到波斯去,这……历史真的被改变了?
  “院长请看!”张道一兴奋地指着空地上的庞然大物,后面所有的官员老师学生发出一片惊叹之声:“好大的一只鸟啊!”
  子衣只瞄了一眼,即刻昏了过去,醒过来后狠掐自己的脸。我的天啊,莱特兄弟的发明,一千三百年后的东西啊,他竟然给造出来了!
  张道一还在解说原图的结构不甚合理,太过繁杂,已经进行了改良,可以飞得更远,又说建造有多不容易,发动机很难搞明白,只好配合诸葛亮当年的木鸟进行了改造,如今费了多少木料铁钉,终于制成。
  当子衣亲眼看着那个与鸟类相比,实在是庞大得不能再庞大的木制飞机,被张道一驾驶着飞到半空时,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中国人很早就制作出了能在天上飞的木鸟,自己提供的图纸,只不过使得小木鸟变成了大木鸟,而原理,却还是中国人自己的那一套,比老外的理论简单得多,或许,最好的飞机,应该就是这样的。
  众人正在跳跃欢呼之际,张道一的木鸟已返回了地面,那庞然大物着陆时带起的漫天尘埃,将兴高采烈的人们扑了个灰头土脸。
  最后,全院师生带着一身泥泞加一脸灰尘进入医药馆,观摩张望泽的现场针灸之术,终于结束了恐怖的科业展示。张望泽特地命人烧了几大缸的药汁,以供子衣等人洗澡时顺便泡一泡药浴以去掉辛劳。众人早已是灰头土脸,闻听洗浴个个欢呼雀跃,争先恐后。子衣自是不敢和众人一起泡澡,赶忙推托有事,早早告辞。
  君然和方华扮了男装,也在人群中围观。丽正书院众夫子要各显神通,以吸引天下学子投身门下的消息早传遍洛阳,城里的达官贵妇和行业人士,纷纷挤来观赏。不仅秀芳、婉清、洛阳令尹夫人,就连不久前奉命回洛阳驻守的屈突通一家也挤在人群中。屈将军原本想将女儿攀个朝中显贵,不料刚到长安,就又被李渊派回洛阳驻守。
  长孙郦瞧见人群中的屈突通父子,当下心神不定,郁郁寡欢。长孙瑜来的晚了些,听说学院的学生,看见满屋的黄金后全部傻掉,立时悔恨得跺脚,只道来晚一步,未曾看到商人登峰造极的成就。
  张霞被挤出人堆外,转眼瞧见方华,惊讶道:“卓小姐也在这里?”
  方华扶住她,朝一边努了努嘴,那里立着三个男子的背影,细细一瞧,那身形正是卓小姐、秀芳公主和花魁婉清。
  “奉劝二位还是想清楚些,一生的时间是很漫长的,若不及早放手,到头来,只怕是后悔莫及。”秀芳带着一点儿讥讽,玩味地望着君然和婉清。
  “多谢公主提醒,但君然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秀芳公主难道已经想清楚了么?”
  “不知二位是否想过,子衣的秘密,意味着,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将比别人更加艰辛?君然小姐太过文雅,尚小姐更不曾经过半点磨难,日后一旦真相大白,二位只怕难以承受。”
  “婉清绝对相信,那确实是一件难以承受的秘密,只公主可曾想过,以殿下的身份,有可能与子衣相守一生么?”
  “这个,秀芳自有对策。”
  “那君然小姐呢?”
  “君然不会放弃与子衣相守一生的承诺。”
  婉清微微一叹:“果然如此,只是,婉清也不愿轻易放弃。”
  秀芳望了望两人,忽然笑道:“听闻君然小姐近日一直练习箭术,可是当真么?”
  婉清吃了一惊:“是因那刺客么?”那晚刺客突然袭击子衣营帐,众人闻声出来,只见闪烁不定的篝火下,帐内子衣的身影似是刚从塌上起身,张霞独力拦截不及,眼见那刺客就要持剑刺入营帐,岂料斜刺里飞来一把匕首,刺客闻得身后风声,劈手接住,竟是一把未出刀鞘的匕首,身形却也因此慢了一拍,以至被众人赶来围住。而那匕首,正是卓小姐情急之下用力掷出的。如今练习箭术,莫非是要防备子衣再遇危急么?
  子衣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带着一身臭汗和灰尘,疲倦地吩咐小厮道:“马上准备热水,我要洗浴。”
  小厮犹豫半天,站着未动,子衣奇道:“怎么回事?”
  “回大人,今日卓小姐给二位厨娘放了假。”
  “哦?这两日府里有什么事么?”
  “没有什么事,只有罗府的罗三公子来过。”
  “他来做什么?”子衣皱了眉,不高兴地道。
  “他说来看望大人。”
  “看我?哼!你给我记住,下次他再来,不管什么事,一律拒绝,不许他进门,更不许他到后面园子里!”子衣显是带了怒气,那个罗三肯定又想打君然的主意,要不是看在红玉的面子上,哼,有他好果子吃!
  “是。”小厮顿了顿,见子衣欲往园子里去,又踌躇道,“大人,卓小姐已经睡下了。”
  “睡了?这么早,君然是不是病了?有没有请大夫来?可有什么不适么?”
  小厮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道:“卓小姐让小的转告您,说她身体劳累,不要去打搅她。……卓小姐还吩咐……吩咐说,厨娘不在,要防止失火丢东西,把厨门锁了。”
  “你去把门打开,再烧点热水来。”
  “回大人,钥匙在……卓小姐那里。”
  “啊?”
  “卓小姐要我等仔细巡查,小心偷儿从窗户爬进去。”
  子衣偷偷推开厨房支窗,爬进屋去烧热水。自己在21世纪的时候,没有烧过柴火灶,折腾了大半天,终于点着了柴火。待大功告成时,子衣已弄了一脸黑烟,又狼狈地从窗户爬出去,一桶一桶往自己卧房内拎。终于拎完最后一桶水,子衣拿了浴巾和皂角,才走到卧房门口,有人递给她一块毛巾,子衣擦了把汗,道:“谢谢。”
  “大人客气了。”
  子衣一抬头,讶道:“方华?你怎么在这里?”
  “卓小姐正在屋内沐浴,大人不可进去。”
  “你说什么?”子衣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卓小姐正在里面沐浴。”
  “君然不是睡了么?她怎么会在我房中洗浴?”
  “卓小姐刚刚醒来,说是发了汗,正巧大人烧了热水,就过来洗一洗。”
  “这……这……”
  沐浴罢的君然越发显得清丽绝伦,仿佛瑶池的仙子般,不带人间一点烟火。子衣呆了呆,方才想起还未问她身体如何,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口齿又变得迟钝:“君…君然,我…”
  君然瞧了瞧小花猫一样的子衣,丽眼含笑道:“子衣有事;且待明日再说罢,君然好困呢。”
  子衣傻呆呆地望着君然又如清风般飘去,心内涌起不舍的感觉,怅怅然进了卧房。飘着花瓣的水面,宛如刚刚离开的那个仙子般清清亮亮,氤氲的水气还在小格子里徘徊,屋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是君然留下的体香,轻轻缠绕在鼻息间,仿佛那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女子还在自己身旁。
  这里是自己的卧房,君然刚刚就在这里洗浴呢。想到这里,子衣傻乎乎地笑了,这感觉,好香艳呢。
  过了片刻,某人闻了闻身上又酸又臭的汗味,自言自语道:“反正我的脸皮已经够厚了,也不差这再厚一次,而且,这样香艳的机会可是不多。”
  于是,子衣三下五除二脱了衣物,跳进浴桶洗了个不亦乐乎。
  坏呆子;臭呆子!就知道去讨别人欢喜!难道你要答应钱小姐的婚事么?日后若是钱小姐不放手;你要君然怎么办?呆子;笨呆子!
  君然对着子衣画像唧咕着怨气;却也终是有些不放心;今日科业展示;呆子已经很是劳累了;回府后又被自己这么一番故意捉弄;也不知呆子可吃得消么?
  “回卓小姐,大人他。。。正在洗浴。”方华犹豫着道。
  “什么?”君然眼中满是心疼和不安,“子衣又去烧了热水么?”傻呆子,你不累么?
  方华红了脸,嗫嘬着道:“大人他。。。小姐走后,大人就去。。。洗了。”话音一落,人已闪没。
  君然立时羞得面容通红,仿似火烧一般,呆子她。。。她竟然。。。君然咬了唇,呆子怎么可以这么坏!坏呆子。。。只气恼中夹着一丝说不清的亲近和柔软,胸中的醋恼之意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六十一章 红玉
  古人云:君子当佩玉。又云:黄金有价玉无价。在古代,只有士大夫才有资格佩玉。
  子衣欢欢喜喜地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束起玉冠,换上明净的长袍,两条紫苏穗自两鬓垂下,耳后一捧如墨的乌发披于肩上,腰佩一块祖母绿美玉,又小心戴好君然送给自己的香囊。只见铜镜前身形一转,一个俊美无双的翩翩儿郎现于眼前。纯净的汉白玉冠,衬着那明眸皓齿,朗眉挺鼻,更加的轩昂君子。一对紫苏琉璃穗微微飘动,泱泱天朝之华服轻摆袍角,丰神俊秀的面容上,唇边一抹春飞杨柳的笑意,更显得风流之姿天然而生,倜傥之态不动而成。
  后世之人莫不慨叹曰:“一家有女百家求,媒人如云车如流。曲有误,周郎顾,东吴有小乔;而今洛阳千家女,只好一个俊潇郎。朝也盼,暮也盼,只盼潇郎来提亲。”
  君然亲手褒了汤,才端了来,却瞧见子衣已出了厅堂,整个人焕然一新,神清气爽,不禁怔了怔,想起方才洗浴一事,内里那股柔和之意又升腾起来,眼见子衣带着刚刚用罢晚饭的张霞,翻身上马去了钱府,这才回了神。
  子衣一面纵马前行,一面按着君然送的香囊,沉浸在胸中那股柔柔的感觉里。张霞偷眼望去,暗自嘀咕,心道大人怎的如此欢喜,眉梢眼角都一直带着笑意呢?
  雨琴见子衣来到,立时不胜欣喜,因子衣换了一身新装,更显得潇洒俊朗,顾盼之间神采奕奕,风度摄人,不由痴痴地望了许久。
  子衣问及今日病情,钱林答道:“今日长孙郦大人带了两个人来,说其中一位先生乃是张行泽大夫在外云游收的高徒,已为姐姐诊了脉象。”
  “张行泽的高徒?手段如何?”子衣奇了,长孙郦这家伙什么时候跟张行泽混这么熟了,连徒弟都带了来?
  “回夫子,那人看去十分儒雅,所言与张望泽夫子相同,都要姐姐宽心些才好。”
  雨琴笑道:“潇公子不知,那先生却是个见识广的,讲些个奇闻趣事,着实令雨琴大开眼界,解闷不少。”
  第二日,子衣进了院长馆,见案几上摆放的公文整整齐齐,已被人分门别类,打开文书,只见重点之处已被圈画出来,旁边的注解正是那熟悉的娟秀字迹,不由心中一热,轻轻按了按香囊,我的好君然,你又为子衣操劳了。
  不到晌午,子衣已将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处理完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长孙瑜进得门来,见子衣已忙完公务,便拉了她往牡丹楼来。
  酒楼的伙计见是二位东家,忙引着两人上三楼的幽静阁间,才一落座,酒菜便已端了上来。
  适才两人上楼时,见到一个歌姬正抱着琵琶唱小曲,如今在三楼竟也隐隐听到歌声。子衣细细听了听,竟是长孙王妃提到的那首《女儿思》。
  “有多少红颜梦里几回盼,有多少裙钗望穿秋水,有多少少女春心碎几许?凝眸回首,只为那倜傥风流,只为那俊逸不凡,只为那举手投足一笑间,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怎不叫芳心暗许,相思顿生?”
  长孙瑜亦听得,禁不住抚掌大笑道:“咱这洛阳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