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2-08-03 17:30 字数:4761
58 偷离长安
子衣本能地欲推开君然,却发现自己已被君然紧紧抱住,扑倒在一边。那黑衣人一击不中,立刻转身又向两人刺来。
“你是何人?”君然手持匕首,挡在子衣身前,凌然的目光紧盯着黑衣刺客。
“君然,你快走!”子衣一面让君然离开,一面趁机欲拔出自己的匕首,却不料屋内光影一闪,锋利的剑刃已刺到面前!
就在光影闪烁的一刹那,君然惊呼一声,回扑到子衣身上紧紧地护住子衣。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前进,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心脏的跳动声。子衣的要害部位被君然护得严严实实,却依然透过君然的身体感觉到了尖啸的剑气。
子衣只觉心底一片冰凉,她从来没有这么孤独绝望过:君然,我的君然,已经没有了么?我失去君然了,不,不要……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既然,没有了君然,那我一人留在世间还有什么意义?君然,等我。
子衣欲坐起身子,让自己面对那黑衣人。不是要杀我么?来罢,我只要和君然一起!
只是,子衣的身体却依旧动弹不得,君然仍在死死地抱着她,子衣耳边感到急促的呼吸声。
“君然,君然!”子衣热泪盈眶,君然还在这个世界上,还和自己在一起。
“子衣,我们在一起!”
耀着光芒的剑尖直指着君然的脖颈后面,几乎刺进君然的肌肤,背后传来冰冷的话音:“愚蠢的女人!快滚开,本姑娘不想杀一个无辜的人!”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不会离开的!姑娘不要错杀好人,子衣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果然又是被那畜生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你最好马上离开他,本姑娘要替被他害死的人伸张正义!”
“只怕被骗的,是姑娘你!姑娘勿要错怪好人,我不会离开子衣的!”
“你难道真想跟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一起死?”
“如果姑娘定要错杀好人,那么,我当然和她一起。”
“哼,真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又跳进一人举刀劈向黑衣女子,那黑衣女子猝不及防下,回剑抵挡,子衣趁机抱着君然滚到一边。
“潇大人,你怎么样?”这焦急的声音是高枫的,高枫回来了!
剑鸣声起,一把明亮的宝剑也从门外闯进,“唰唰唰”连刺三剑,直逼得黑衣女子连连后退,“你是什么人?”张霞厉声喝道。
那黑衣女子见势不妙,瞅个空挡纵身一跃,跳出窗外,趁着浓黑的天色遁到了远处,空中只传来她冰冷的余音:“哼!潇子衣,本姑娘早晚要你纳命来!”
君然拿了帕子,不停地为子衣拭泪,只子衣的泪水象流淌的小溪般,怎么也流不断,君然戏谑道:“呆子原来如此爱哭么?”
“君然,子衣好怕,好怕失去君然独自在世上。”
“呆子可知,君然听闻子衣丧命时,也是这般心痛感受?君然不欲其他,只望与子衣寸步不离,生死与共。”
“君然,我……”若不是君然拼命相护,只怕自己早成了黑衣人的剑下鬼,哪里还能等到高枫和张霞来救?
“瞧你,傻呆子,又哭了。”
“君然,我的秘密,我必须告诉你,我……”
君然轻轻堵住子衣的唇,柔婉地道:“呆子,万事回洛阳再说,君然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如今长安危机四伏,子衣切莫再乱说。”
子衣握住君然的柔薏,低头轻吻几许。高枫方才说,因今日刺客之事,长安宵禁,那么今夜是不能逃出长安了。方华不知为何十分虚弱,象是才从昏迷中清醒,张霞正在照顾她,王猛被自己派去峡州报信,偏自己在长安正逢多事之秋,君然说的对,一个不好,只怕要命丧长安了。那刺客也不知是何方来路,因何要致自己于死地,方才自己正要说秘密时,她突然闯入,幸而未让她听到,否则一旦被她泄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君然,日后…日后你得知真相,只望你能让子衣留在你身边,子衣愿被你千刀……”
君然皱了皱眉,又捂住子衣,嗔道:“傻呆子,还不明白么?无论子衣的秘密是怎么样的,都阻止不了君然和子衣在一起。子衣一日不弃君然,君然一日不弃子衣!”
“君然!”
“子衣……”
两个人儿欢喜地拥在一起,紧紧地依偎着,仿佛对方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栖身之地。
第二日一早,天色蒙蒙亮,加上高枫从秀宁公主府带方华回来的马车,一共三辆马车准备就绪,长孙郦宿醉方醒,依然有些迷迷糊糊,由高枫扶着上了马车,却也不曾多问。
方华已无大碍,只身体尚且虚弱,张霞昨晚守了她一夜。子衣有些担心地瞧了瞧张霞,道:“多些张霞姑娘照顾,只是,我等今日要回洛阳,姑娘你……”
张霞望了一眼方华,方华恳求地道:“张霞,跟我们一起走罢。”
张霞红了脸,羞涩地低头道:“如大人准许,张霞想…继续照顾方华……”
子衣一怔,感觉有些异样,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稍有迟疑地道:“在下当然希望张姑娘能留下照顾方华,只是,秀芳公主那里……”
张霞脸上更是羞红,方华亦是面带红晕,终回道:“公主已准许张霞便宜行事,可先回洛阳。求大人应允。”不知安阳公主何时已看穿了自己与张霞的情谊,昨日,小厮来报,言高枫来接自己,公主见张霞与自己依依不舍,遂道:“你既担心她,为何不与她一起走?何必再管什么劳什子婚事!此时不走,日后必定后悔终生!”
“可程将军那里……”
“如今你两人心意已明,难道还要准备作生离死别之痛?我准许你便宜行事,先回洛阳也可。选择的权力已经给你,你自己看着办罢!”
她犹豫了片刻,就在自己绝望的当儿,她却收拾了行装,咬着唇跟自己一起出了秀宁公主府。
子衣闻言喜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张姑娘了。”
君然轻摇榛首,微微叹道:“果然是呆子。”
众人皆一身平民男装打扮,由子衣、张霞、高枫分别驾着三辆马车,依次通过城门守卫的检查,匆匆出城。
长安城外十里处,一红衣白马的女子静静立在树下,望着子衣的马车急急赶来。
“蜜姬?”子衣吃惊地停下来。
“我就知道子衣喜欢逃跑,人家是特地赶来见子衣最后一面的,今日,蜜姬也要随同我波斯使臣一起回国了。”
“蜜姬,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了。”子衣眼中充满了歉意,昨日与她告别时,目送蜜姬离开良久,便已准备今日逃出长安。
蜜姬轻叹一声:“子衣的小命都已难保了,蜜姬自然不会怪你。不知君然小姐,可否出来与蜜姬一叙。”
“蒙公主相邀,君然自是求之不得。”
子衣小心地将君然扶下马车,蜜姬紧盯着君然,良久,方点头道:“我们且到一边说话。”
“真没想到,那日翠轩阁里,君然小姐竟然也在,蜜姬大意,竟未认出来。”
“子衣是秘密来京,君然当时情非得已,只得隐藏身份暗暗寻找,还望公主见谅。”
“君然小姐如今与洛阳之时大不相同,仿佛轻松许多,似乎心里终于放下了什么大事,”蜜姬若有所思地说道,忽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娇躯一颤,惊道,“莫非,莫非君然小姐已经知道……”
君然坦然自若而立,轻轻点了点头。
“那君然小姐对子衣……”
“一如从前。”
蜜姬惊讶地注视着君然:“你果然一点不介意么?”
“君然亦非圣贤,怎会不有所介怀?更何况,子衣的缺点远比她的优点多。但即使这样,也丝毫阻挡不了自己的心意,君然又何必作茧自缚呢?”
“子衣她……知道这件事么?”
笑容不由自主地浮上君然的唇角,柔柔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等待的子衣,微微摇了摇头。
“子衣真是幸运。不过,君然小姐与子衣的情路,只怕还有一段坎坷。”
君然无奈地收回目光,绝世的秀容带起微蹙的眉头,呆子的桃花,可怎么办?
“蜜姬知晓子衣身份后,曾经很迷茫,直到昨日,”蜜姬转向远处的子衣,脸上浮起一朵红云,接着道,“秀芳急着为子衣疗伤,扯开了子衣的外袍。”
君然一惊,这么说…难怪昨日自己见到子衣时,蜜姬她三人如此不肯罢手。君然苦涩地垂下眼帘,只听蜜姬又道:“我终于明白,子衣的性别并不重要,因为,蜜姬喜欢的,是子衣本身。”
蜜姬言毕,望了望君然,调皮地眨眨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笑道:“我今日就回波斯了,但只怕,秀芳和婉清也一同明白了这件事,君然小姐,还能守得住子衣么?”
君然淡然一笑,柔婉的语气中透着几许坚定:“君然不会放弃和子衣的幸福。”
子衣见蜜姬挽着君然过来,忙迎上来,扶君然进了马车。
“子衣会想念蜜姬么?”
“会,当然会,蜜姬是子衣永远的朋友!”
“蜜姬会很惦念子衣的,子衣要记得给人家写信。”
“我会的。”子衣怅然望着蜜姬,郑重地道,“保重,蜜姬!”
蜜姬忧伤地望着子衣,仿佛不舍似地抚摸着她的俊容,黯然道:“子衣若在大唐遇到麻烦,可要记得来波斯找蜜姬。”
子衣点了点头,蜜姬凝视着她的眼睛,搂着她的脖子紧紧拥抱了一下:“再见,子衣!”
待到天光大亮,马车已赶到长安城郊驿馆,子衣抹了把汗,转眼见驿馆内驶出一辆华丽的马车,跟随着二十多个精悍的侍卫。
莲儿挑起车帘,尚婉清欠身下了马车,望着子衣幽幽地道:“子衣果然要偷逃。婉清见子衣昨日与蜜姬公主告别时,离情甚浓,便猜子衣今日要偷回洛阳,特在此恭候多时。”
子衣苦笑道:“尚小姐好生聪慧。”
婉清浅浅一笑:“婉清被约来长安,助重阳之日宫廷歌舞之兴。如今事已完结,婉清也想早日回洛阳,不知是否有幸与副使同行?”
子衣躬身回道:“在下自然荣幸之至。”
忽听马蹄声急,后面尘土飘扬,飞来两骑,竟是安阳公主李秀芳与随从封三娘。
子衣作势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无奈地道:“公主可是来给在下送行么?”
秀芳扬起唇角,含笑瞧了瞧婉清,又瞟了一眼子衣的三辆马车,第二辆正是张霞驾车,载着红玉和方华,遂悠悠道:“副使拐带我家人口,本公主自是不放心,要一路随行才可。”
子衣笑道:“在下胆小如鼠,正害怕独自回家不安全,如今有各位同行,必可保无忧了。烦请哪位大哥为在下驾车,潇某实在是乏的紧,想坐进马车里歇一歇。”
子衣进了马车,见君然丽眼微闭,似在养神,便小心地挨着她坐下,陪笑道:“君然,这马车较小,不比咱们家里头,你要是坐的不舒服,就枕着我罢。”
君然闻言,侧头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子衣既然嫌小,不若去外面与秀芳公主共骑而行,或是去尚小姐那里,她那辆马车甚是宽敞,想必尚小姐也十分乐意接纳子衣。”
子衣忙道:“不小,不小,子衣还是在这里和君然一起。”
子衣见君然又闭了眼不理自己,不敢再多言,只偷偷地望着她。只见君然那美丽的容颜,仿佛清晨阳光下静静玉立的青翠竹林,长长的睫毛覆在眼帘下,遮住了那一池秋水。每当君然的眼中噙着泪,子衣便看到一双雾蒙蒙的眸子,那般的晶莹,那般的秀丽,那般地令自己心疼,子衣总有一种错觉,觉得那双眼睛一定是拿自己的心做成的,要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
她的神色是如此的平静与安详,还有……就是……就是轻松。自己在太平楼被下药的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君然身上好象突然少了点什么东西,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好象,她心里放下了一件事。那天夜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或者,是君然对自己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那究竟是什么呢?数日来,自己每每问起那晚的事情,都惹得君然红了脸,啐自己不正经,又在非礼她,自然是什么也没有问到。
想起非礼,子衣心里一动,她已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未曾与君然亲近过了,那晚自己被下了药,究竟对君然做过什么,已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君然拿着龙香,自己好象从后面搂着她,为了不伤害到她,就拿东西要砸昏自己,然后就昏过去了。
君然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子衣的鼻息间,子衣禁不住苦笑了一下,守着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佳人,要说不动心,那简直就是大笑话,更何况,自己与这个仙女还是心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