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双曲线      更新:2022-08-03 17:19      字数:5160
  到了第四天,世子回来了,打开门的时候,苏梨看见世子也很狼狈。白色的丝袍上面有灰尘,尤其是膝盖的地方,都脏了,甚至还有些血迹。
  但是当时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天后,郑王圣旨下来,说苏梨的父亲苏则参与张羽在西山王陵刺杀鹤玉王的阴谋,已经被活埋了。
  张羽是张翊的二弟,他一直很有野心。那次就是想要杀死鹤玉王换上一个傀儡王,但是被张翊识破了。张翊出卖了他的弟弟。
  张家的张羽一脉尽数被诛杀,张府家学中的人也牵连了进去。
  算来算去,最后张家剩下的只是张翊,张珞,还有张家的夫人和一些心腹仆人了。
  然而这些苏梨当时都不知道。
  他知道只是,自己被郑王赏赐给世子做家奴。他却不知道,他的命是世子仰仗那两年的军功向郑王跪了三天两夜求来的。
  苏梨躺在床上,姬走了之后,他一直没有睡。
  这些事情都是他最近才知道的。
  当时的自己,怎么可能想清楚那么多圣旨背后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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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9章
  外面好像下细雨了,张府大门洞开,管家弯腰把晋王迎进来。
  花园外面的回廊中,张珞转身看见姬笑着说,“你来了。”
  “我到王城去觐见郑王,后宫总管太监墨清说郑王在张相这里,所以我过来看看。”
  “这样,那,你有急事吗?”张珞靠在栏杆上问他。
  “有,是军情。要立刻禀告郑王的,他在吗?”
  “嗯,在。跟我来吧。”
  张珞在前面走,姬在他身后跟着。
  张家的花园不小,中间是九彩牡丹,旁边是雕梁画栋的尖顶回廊。转过三个弯,张珞就停下了,姬看前面,回廊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亭子,用云南的石料建的,那周围的牡丹开的特别浓艳。
  鹤玉王在,张翊也在。
  张翊斜靠在躺椅上,鹤玉坐在他旁边,手中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喂给张翊。
  他在笑,郑王在笑。
  其实姬很少看到郑王笑,鹤玉在人前一直都是冷冷的,姬只是依稀仿佛记得自己年少的时候看过郑王轻笑过。
  “你不过去吗?”张珞问。
  “我在这里等。”姬说。
  张珞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那到花厅坐着喝点茶水吧。”
  其实不是不知道郑王和张相的事,只是除了很小的时候在禁宫看到他们在一起之外,再也没有见过两个人平和温馨的相处。在外人面前,他们永远是紧绷着的。
  可是他们那样的相处,让人根本不舍得去打扰。
  听张珞这么说,姬点头说,“好。”
  跟着他走出回廊,姬忽然问张珞,“发生什么事了?”
  “我父亲病了,今天早上咳了红,太医过来看过说这些年太劳累,他也来了。”
  张珞从来私下不称呼郑王为郑王,只说他,姬也明白。
  “张夫人可好?”姬问。
  “我娘在佛堂念经,她说最近张家不好,所以他要念经祈福。”说着到了花厅,已经有人奉上了香茶,张珞指了指椅子说,“长玉,坐吧。”
  看了看周围,忽然记起来,自己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过来这里了。
  上次是,是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从前线回来,到这里来的。
  可是,来这里做什么呢?
  记不清了。
  张家自从张羽的事情败露之后凋零了很多,这里却依然如故,不比他的王府差。
  “长玉这几天过的不错吧,我看你口眼都含笑意,真是春意盎然呀。”张珞端着茶碗打趣姬。
  姬也不恼,笑了笑,眼睛中确实是甜的。
  “要说你这里我也几年没来了,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人少了一些,也安静多了。”
  “灵珂,你二叔他,……”
  “他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也怪了,张家的人都这么不安分,原先是姑妈张太后一定要收养先王六王子鹤玉,再来就是我父亲到王城做太字太傅,都是别人眼馋的事,都落在张家身上了。再加上我父亲这些年推行新法把满朝权贵都得罪光了,我二叔又想拥立新君,张家的好日子也差不多了,……”
  张珞忽然抬头对姬笑了一下,“看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
  “有郑王在,谁也为难不了张家的。”姬回答。
  “希望吧。”
  张珞把盖碗中的茉莉花用碗盖撇开,看了看姬忽然问他,“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是有,可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姬的确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想了想说,“我原先,是不是喜欢过什么人?今天在王城听见两个人说我,说我当年闹的老晋王都气病了好几次,还说,因为喜欢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似乎好像是个男孩子?”
  “宫廷中那些下面没有的太监,整天无事可作,大家凑在一起和三姑六婆一样的碎嘴。他们说的你也相信?”张珞想都没想就说。
  “不是太监,是御史台的两个人。”
  “真要命。你在朝内做官,你应该知道,那些御史全是黑嘴的乌鸦,整天就知道煽阴风点鬼火,无事还搅扰三分,他们的话也不可相信。”
  “张珞!别这么对我说话。朝上的事我明白,那些人我也明白。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我都明白。你在骗我。”
  张珞忽然不说话了。
  姬看张珞本来就疲惫的脸色更差,他父亲重病,自己这么打扰他的确有些不对,沉默了一会儿,他把刚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邪火也压下去了。
  张珞到忽然说,“你喜欢苏梨吗?”
  喜欢。
  非常喜欢。
  是那种自己根本就不明白的喜欢。
  所以他才会慌。
  他是不是原先喜欢过谁,也像对苏梨这样的喜欢吗?
  如果,……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人,他的苏梨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张珞见他不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说,“既然如此,何必给自己多生事端呢?只珍惜眼前人是福气。”
  “那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了。”
  姬这句话已经不是疑问了。
  “灵珂,那个人,还在吗?”
  张珞忽然站起来,“我不知道。”
  姬见他站起来有些纳闷,一回头却看见郑王过来了。
  花厅的门窗都是敞开的,郑王没有到回廊的尽头就让他们看见了。他一个人走过来的,张翊没在他身后。
  张珞连忙施礼,口中说,“郑王。”
  鹤玉示意他平身,对姬说,“你怎么过来了?”
  “六王叔,兵部有急件。臣不敢耽搁。”
  姬说着从袖子中拿出奏折,双手递给郑王,鹤玉拿过来翻开,只看了两行就双手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他对姬说,“你跟我回王城。”
  着急走了两步鹤玉忽然停下,对张珞说,“太医已经看了,也开了药了,晚上的时候我让墨清从御药房把药送过来。你好好照顾你父亲。”
  张珞答是。
  郑王这才走了。
  张珞一直送他们到大门,外面的雨水大了一些。
  他们的马车一直看不到了,张珞才吩咐关大门。
  晋王,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他原本以为他再也不会想起从前,即使,他再遇上他爱着的,也互相伤害过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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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回来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自己卧房的灯亮着。因为没有点大灯,所以没那么耀眼的亮,只是昏黄色的,却有一种暖到心底的感觉。
  ……,既然如此,何必给自己多生事端呢?只珍惜眼前人是福气,……
  张珞的话言犹在耳。
  今日在午朝门外,听见几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他从后面走过去,才听见他们是在说自己。
  说什么,别看如今晋王一表人才,少年时候荒唐极了,喜欢男孩子却气病了老晋王,……
  他当时愣了。
  最近是有些不对,他的确感觉自己有些东西似乎记不清楚,或者干脆就记不起来了。
  好像,是,最近几年的事。
  自己曾经喜欢的人是谁?
  胸口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还有,……
  如果那个人还在,他在哪里呢?
  ……爱过的人,是不可能忘记的,……
  又是张珞的话。
  他好像明白,但是就是不告诉自己。
  这话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忘记了,是说自己其实不爱已经消失在记忆中的人了吗?
  门忽然被推开,苏梨揉着眼睛看着他。
  “门口站着一个大黑影,我还以为是熊瞎子来了呢。”
  斯文俊秀的少年,说话总是带刺。
  ……,珍惜眼前人,……
  姬不知道。
  他只知道,面对苏梨,他全部的感情都会给他,一种根本就说不清楚的感情,就好像已经刻印在心上,骨上,生命上了。
  苏梨看他还是傻子一样的站着,用手指戳戳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饿了。”
  “怎么没让刘全把饭菜端过来?这屋子里面侍候的丫鬟呢?她们都哪里去了?”
  姬一想到可能是自己王府里面的人怠慢了苏梨就生气,眼见他要发火,苏梨又戳戳他,“端过来了,都热了好几次呢。”
  “那怎么不先吃?”
  进屋之后梨没有答话。
  姬又问了一次,苏梨还是不说。
  进去的时候才看见,桌子上的菜已经布好,还摆着一个小酒壶,两个酒盅。
  苏梨说,“我觉得你家的厨子手艺一般,不过能把你养成这个高高壮壮的也真奇怪。”
  “那是我不挑食。”
  不过说到这里,姬一把拉过苏梨,先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还是甜的。
  然后凑到他的耳边,色色的说,“我身体好是练武练出来的,满意吧。”
  满意?
  满什么意?
  苏梨有些转不过来。
  姬咬了咬他的耳垂,又说,“晚上呀,不知道是谁,一直夹着我不让我离开,……”
  又这么说,苏梨打他,不过一定都没有威力,后来打也打不动了,苏梨脸都红了。他双手捂住脸颊,让姬一下子拉开他的双手,凑到他嘴边亲了好久。
  好甜的味道。
  会上瘾的。
  第010章
  第七章
  好像,是少年哭泣的声音。
  姬睡得不沉,半夜忽然惊醒一下子就起来了。快到夏天了,暑气重,他们盖的都不多,动一下苏梨也醒了,就这么看着他。
  “我起来喝点水,吵醒你了吧。”
  姬下床自己给自己到了茶水,是温凉的,喝完之后清爽多了。
  苏梨翻身看着他,外面的月光透过窗纱透了进来,照的他的脸和莹玉一般。
  姬过去,俯身亲了亲他,就要搂着他继续睡,可是苏梨忽然抱住了他,在的脸颊上亲了亲,姬都愣了,苏梨从来都是被他半强迫的做那种事,这次这么主动,按说不应该拒绝,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想。
  缓缓抱住了苏梨,在他额上还亲了一下,低声说,“睡吧。”
  苏梨等了一会儿,就转过身去了。
  姬扒拉了他一下,“怎么了?”
  “热。”
  好像生气了。
  姬又拉了拉苏梨,总算把他拉了过来。
  “热什么,外面雨下的那么大,我这还冷呢。”
  让苏梨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这么抱着他。
  床榻上铺着竹席,晚上还可以盖的住薄被,而且今天外面真的下雨了,夜里凉凉的,这么抱着他一点都不热,温温的。
  “你怎么了?”半晌苏梨才问了一句。
  “今天在朝里忙了一天,西边的战事有些麻烦,……,我可能真的又要走。我真怕,这要是万一我回不来,你,……”
  搂着苏梨摇了摇,“我舍不得走。”
  这两天事情太多,乱七八糟的,搅扰的姬乱乱的,都不知道要担心什么了。
  忽然想起什么来了,他又摇了摇苏梨,“我知道我不该问,你,……,你原来的那个人,……,他,他还在雍京吗?”
  早就知道苏梨之前应该是这样的身份,他原本不怕,但是现在怕了。他怕他走了之后,苏梨要是再碰到那个人就麻烦了。要不是他把苏梨拉回雍京,也不会是这样的了。
  苏梨听了,本来不想理他,后来见姬等着他说话,他说,“在。”
  “啊?”姬忽然起来,看着苏梨,“他究竟是谁呀,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走之前一定要把这事弄好了,不能留下这么大的麻烦。他要是找你麻烦怎么办?”
  苏梨转过身去,“我困了。”
  “等会儿再睡呀,这说正事呢。”
  又扒拉他,苏梨这次真的不搭理他了。
  “小梨,等会儿再睡,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就好。”
  怎么说,苏梨也不理他,后来被他晃的实在不行了,这才忽然说,“他死了。”
  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是我杀了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