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2-08-03 17:19      字数:4717
  ,即便孩儿出了世,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寡母又能如何?难道定要赶尽杀绝不成?”咬了咬牙又道:“我倒不如直接进宫,找李世民说理去!”
  秦峰叹道:“光凭最后这句,便可治你个不敬之罪。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当年李密死时,这暗血贼首还不是未出世的孩儿?他们即便会放过你,也绝不会放过你腹中胎儿。”说罢,又瞧了瞧她低声道:“佳贝,我必定会拼了性命护着你,你跟我走如何?我武功不错,在江湖上也有些人缘,若是带了你,说不定还可保个周全。”
  佳贝瞧他目光清澈,心里十分感激,静下心来暗自思忖,自己仿佛是身边这些人的灾星,哪个对自己好的,必是逃不过。先是害惨了梅度,又死了子旭,若真若秦峰所说,难道还要累他陪上性命不成?她思来想去,终慢慢平静下来,良久摇了摇头淡淡道:“梓臣,不是说人各有命?我听天由命罢。”
  秦峰半响叹了口气,刚刚告辞出去,灵月即进来拿了个小盒子道:“五公子给小姐的。”佳贝伸手接过,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只夜明珠,散发着淡淡光晕。她想起在惠恩寺,自己欲听钟声,将全身财物尽皆供佛,连同这夜明珠也一同舍弃时候,曾对他说过舍不得夜明珠之类的话,不想他如此有心,竟然又寻了一只给她。
  她现在已经学会使火褶子,对于夜明珠,再无什么舍不舍得,情知秦峰腼腆,话说了这许多,最后这点小小东西居然又教灵月转交,握了在手,觉得似握住了他心意,十分温暖。
  秦峰走后十余日,一直风平浪静。初时佳贝有些担心,终又慢慢静下心来。
  春天是真的来了,仿是一瞬间,便占领了这庭院,在院中的绿草中催出红红白白的花朵来。但是全庵之人,好象只有她和灵月,能静下心来欣赏这院中美景,连续几天,庵中师父们都进进匆匆,好似忙的很。
  佳贝终按捺不住好奇,中午时分问送饭女尼道:“师父,可是出了事么?”那女尼合十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南面昭缘寺中的主持方丈圆寂了,这些天来我们一直在做法事。”
  她听了忙问:“是南面十里的昭缘寺么?”女尼答道:“正是。”她又道:“数月前我还曾在那里暂住,住持方丈精神好的很,怎么会突然圆寂?可是得道了么?”
  那女尼答道:“我只知出生并非人之伊始,死亡也并非结束,却不晓得方丈有无得道。止听说住持方丈教惠清师兄去寻数年前离寺的惠明,不料好不容易寻到,又苦劝了几个月,心灰意冷的惠明却不肯回来,方丈听闻此消息后,当天便圆寂了。”
  佳贝听得这缘由呆住,不是说,所有错误都可回头么?原来有些错一旦铸成,便已无法弥补。记得小时候学成语,老师教:“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自己据此与邻家哥哥辩论,不料他撇了撇嘴胡搅道:“如果羊已尽亡,补牢又有何用?”自己当时便语塞,只余瞪眼的份儿了。
  前些日子里方丈的言谈话语尤在耳际,现在却已与自己阴阳相隔。这令她又想起子旭来,不由得重重叹息一声,人生真真太多遗憾!
  那女尼听她叹息,微笑道:“人生本是无常,施主也不必感叹。若在红尘之中,自当珍惜眼前,好好保重身子才是。”佳贝听得此语觉得体悟甚多,于是连连点头,这时灵月却已急急推门进来道:“小姐不好啦,有官兵正向这边过来,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她吃了一惊,见那女尼也站起身来,索性问她意愿道:“师父看我该如何是好?”那女尼道:“慧心师父曾言施主最好不要离开此地。”灵月听了急道:“若官兵来了,还不是要被强行带了离开!”那女尼听了道:“若局势紧迫,还请施主自行选择。这庵里有后门,如果施主愿意。我现在便带你们去。”
  佳贝正在踌躇,已听得一人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三人齐齐望向门口,正见一人身穿土灰长袍跨进门内,白嫩的脸上美目流盼,竟然是秦惜惜。
  佳贝有些讶异,灵月已惊喜道:“郡主!”秦惜惜见她下拜,伸手制止道:“不必啦,时间紧迫,再有片刻抓人的便来了。快快收拾随我来罢。”灵月应了一声,秦惜惜见佳贝还在发呆,瞧了瞧她的肚子,又伸手去牵了她手低声道:“姐姐,我是真心帮你。”
  佳贝看她穿的件袍子灰扑扑地,把曼妙身材全都藏了起来,瞧起来只是个美貌民间女子,想是图个行事方便。原先种种她已决心忘却,现在时间紧迫,当下也来不及向庵里众人拜别,便随她和灵月从后门悄悄离去。秦惜惜早在后门备了辆马车,灵月扶她小心坐了,秦惜惜神情专注,侧耳听了听道:“我们得快些,他们已经进了庵,再不走就要被追上了。”说罢便重重的挥下了鞭子。
  山路有些颠跛,马车里也备了厚厚被褥,虽然秦惜惜早有准备,佳贝还是被颠了个七荤八素,她刚想在被子里呻吟几声,但又想秦惜惜亲自赶车,显然不欲让第二个人知晓。人家既有这份心意,她又哪有好意思再生枝节,终硬生生的忍住。
  正文第68章自有人相助
  山路有些颠跛,马车里也备了厚厚被褥,虽然秦惜惜早有准备,佳贝还是被颠了个七荤八素,她刚想在被子里呻吟几声,但又想秦惜惜亲自赶车,显然不欲让第二个人知晓。人家既有这份心意,她又哪有好意思再生枝节,终硬生生的忍住。
  灵月看得不忍,凑过去问秦惜惜道:“郡主,什么时候能到?”秦惜惜答道:“既然冒了险,当然要寻个安全之处。”她听了返回车里,见佳贝满脸痛苦,索性狠下心来,点了她睡穴让她沉沉去睡。
  在佳贝昏昏沉沉中又行了一天,马车才渐渐慢了下来。灵月见驶进一处小镇,小心道:“是这里么?”她等得秦惜惜点头,回去唤起了佳贝,喂了她一些水喝。
  马车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门口停下来,佳贝慢慢下了车,刚走了一步,便绊到一块石头,她毫无防备,“咚”的一声面冲下重重扑在地上。
  灵月和秦惜惜齐齐惊呼了一声,都赶来扶她,见她慢慢起来,清丽的面孔有些扭曲,捂了小腹道:“我肚子痛。”两人登时花容失色,灵月道:“我这便去请大夫来。”秦惜惜刚将佳贝扶至门口,一名女子已开门迎了出来道:“郡主来啦?快些进来罢。”这女子佳贝也认得,是秦惜惜的小丫头剑奴。
  两人扶佳贝进了屋子,又扶她到床上躺好,剑奴立即将一粒腊丸掰开,取出里面丸药给她道:“郡主,先将这个吃了。”
  佳贝看看了秦惜惜与剑奴,又看到剑奴梳的发髻,竟与自己一样,变成了已婚妇人的样式,她心中警铃大响,于是将剑奴伸到唇边的手挡了回去道:“这是什么?”秦惜惜见她眼神戒备,也问剑奴道:“这是什么药?”
  剑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上午有一位穿白衣的先生来过,自称是和泰郡主熟识,四处看了屋子,布置了不少东西,又给了我这腊丸,教我等你一进门便给你吃,说不必请大夫了。还留下一只佛珠手串,要你这几个月都带在身边。”说罢将手串递到佳贝面前。
  佳贝伸手接了过来,瞧见这串佛珠的每一颗珠子上面都有细细的花纹,翻来覆去看了清楚,原来是朵朵梅花,心道她所说的这人是梅度么?但想秦惜惜也知道自己与梅度熟识,这是不是他们设的圈套?如果是,腹中胎儿恐怕凶多吉少。转念又想,剑奴并未看见自己摔跤,为何说不必请大夫?
  一时间真假难辩,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惜惜听了道:“白衣先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剑奴伸手比划道:“我问他名字他不肯说。个子高高的,有这么高吧……长的很好看呢,白净面皮,眼睛细细长长,还很亮。”说罢拍了一下桌子道:“对啦,穿的长衫上还绣了淡淡梅花,好似一位文人雅士。”
  秦惜惜道:“原来是他!”佳贝听她说起这些微末小节,已确定是梅度无疑。想着梅度为自己做的种种,心里五味陈杂,呆了片刻,一句话没说,拿起药丸就吞了下去。
  秦惜惜有些恼怒道:“你这般信他!”佳贝也不说话,伸手接过剑奴递来的水喝,秦惜惜瞧了她半天,叹了气道:“唉,我这是生的什么气?现在不管你嫁谁,只要你开心高兴,我都应该欢喜才是。”说罢,坐到她床边道:“姐姐,你对朝廷有功,圣上又宽厚,但现在圣上远征高丽不在朝中,许多朝中大臣已插手此事,他们若寻到了你,倒不见得会对付你,但你腹中胎儿是决计留了不住。”
  贞观十九年(645)二月,唐太宗以高丽执政泉盖苏文弑主虐民为由,亲率六军,从洛阳北进,率兵攻打高丽。
  秦惜惜说罢,替她搭了床薄被又道:“我已派人去安排,这里离吐蕃不远,等一有机会我便送了你去,等生下孩儿住得几年,风头过了再接你回来。”佳贝听了她的话,想到自己以后依然是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心里觉得郁闷起来。剑奴却插话道:“可是那位白衣先生说过,若是离了净水庵,便一定要一直居于此间,方可保得母子平安。”
  佳贝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正在惊疑间,一名婢女已领了灵月与一人进来,灵月道:“大夫来了,快给小姐瞧瞧。”
  大夫是位年老长者,精神矍烁,把过脉脸上现出惊奇表情,半响笑道:“老夫还未见过如此奇特脉象。小娘子本来气血阴阳两失调,胎儿万难保住,但似服过甚灵丹妙药一般,居然将这摇摇欲坠之根基又重新打起,不仅母子皆平安,胎儿还有越长越旺之气象。”
  佳贝听了这话,一颗心总算暂时安了下来,原来那人果真是梅度不假,她身边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灵月眉开眼笑,一叠声的问大夫道:“真的么真的么?”看到大夫点头,她开心得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佳贝脖颈,佳贝见她眼里泪花闪闪,轻拍了她的头笑道:“傻丫头。”
  送走大夫,秦惜惜问她日后打算,她对梅度绝对信任,于是便对秦惜惜讲不用安排去吐蕃的事情,只想安心在这里等产。秦惜惜叹了气告辞离开,剑奴却十分殷勤,又是茶点又是水果,都是她亲自端来。灵月听过了梅度所做之事,沉默良久,小声对她道:“小姐,梅先生待你真好。”
  她这样一讲,佳贝抬手摸摸腕上的串珠,思想起梅度白衣胜雪的风姿来,半响幽幽叹息了一声。
  晚上时剑奴又唤了人为佳贝准备洗澡用水,她有些好奇道:“剑奴,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剑奴却笑而不答。佳贝又道:“还不到一年未见,你竟然已经嫁人了么?”见她笑着点头,灵月也奇道:“这事真是稀奇!我都没有听说,你家相公是谁?我可见过?”
  剑奴掩了口笑道:“我家相公,也是郡主和灵月的故交,明日他便来相见。”佳贝灵月听了,对视一眼,待剑奴走了她二人又细瞧过房中陈设,猜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是哪位故人。
  第二天清早,佳贝起床洗漱完了,便听得有人在屋外朗声道:“唐兄,一年未见,别来无恙?”这声音颇为耳熟,她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于是迈步到了屋外,抬眼瞧去,一个白衣人抱了拳笑眯眯站在阶前,她吃了一惊道:“是你?”
  原来这人,是与她在去往高丽船只上同行的熟识,居然是那位操琴惊天地泣鬼神的骆先生。
  正文第69章目标不是我
  原来这人,是与她在去往高丽船只上同行的熟识,居然是那位操琴惊天地泣鬼神的骆先生。
  两人进屋坐下,佳贝奇道:“骆先生,你不是在高丽么?贤之怎么肯放你?”她说完这话,突然想到剑奴曾讲过的话:“我家相公,也是郡主和灵月的故交,明日他便来相见。”她立即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剑奴……你……剑奴……”
  骆先生见她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笑道:“不错,剑奴正是内子闺名。”灵月听了也惊呼出声,骆先生见她二人讶异,只道自己虽是被秦惜惜救出,但她不仅要为亡夫守孝三年,更是立志守节,终究与自己是有缘无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去年回到中原不久,便遵母命成家了。
  佳贝见他言辞淡淡,为何娶了剑奴也略过不提,比去年见面时显得成熟稳重许多,她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喜欢哪个,难道母命难违就要娶自己不喜欢之人么?刚想出言相诘,突然想起石散人曾经说过,秦惜惜是天生克夫命,若真嫁了骆先生,说不定骆先生便成了第二个唐天雷——英年早逝了,与爱情相比,显然是命更当紧,于是她紧紧闭上了嘴,只是想起唐天雷,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骆先生见她表情,只道她叹息自己与秦惜惜之事,低声道:“我与剑奴已拜过天地,既然娶了她为妻,在天与地面前都跪求了承认祝福,当然要敬她爱她一辈子。”佳贝闻言,心道骆先生虽然娶的并非自己心仪之人,瞧这意思也能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