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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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诉 更新:2022-08-03 17:19 字数:4714
只是她这样一来,地上的佳贝完全暴露在了老七与另一人眼里,老七眼疾,已抛下灵月,狠狠向她一刀砍来。
佳贝翻身向一侧滚去,只是她武功低微,哪里是敌得过两名好手的连番攻击?背上一痛,回头看时,已是另外一人在她的肩头踹了一脚,这一脚极重,她还来不及呻吟,见老七的刀已向自己砍了过来。
接着便有个柔软身体撞了过来,佳贝听得灵月在自己背后痛呼一声,她回头看时,原来是灵月伏在自己背上,竟替自己挨了一刀,老七呆了一呆,又举刀待落时,佳贝大声叫道:“住手!我有话要说!”
这一声出了那二人意料之外,她已是砧板鱼肉,老七也不怕她逃跑,哼了一声说灵月道:“这小贱人倒也忠心。”然后才咬牙喝她道:“你这贱人还有何话要说?”
佳贝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捂着肚子道:“老七,我有话要问你。”灵月这时才发现她肚子受创,急得哭了起来道:“啊,小姐,你腹中的孩儿……”也不顾自己疼痛,扔了长剑便去扶她。
她这样一说,老七也大吃一惊道:“你这贱人……竟……有了孩儿,可……是首领的么?”佳贝心道这贼人显然骂人词汇奇缺,左来右去不过贱人二字,老七却瞧她脸色平静,显是承认了,于是向另一人怒喝道:“谁叫你踢她肚子?”说着便一刀砍了过去。那人呆了一下,闪了开去,跪在地上颤抖道:“小人不知,七爷饶了小人罢!”
佳贝却喊停老七道:“老七,你且告诉我,子旭他的骸骨,收在哪里了?”老七闻言切齿道:“若不是你……”半响竟滴下泪来道:“老天有眼,我李家总算有后,我暗血总算有后。”佳贝却轻轻道:“李家是有后不假,暗血却是没有,子旭他已放下仇恨,不想再寻仇啦。”老七怒喝道:“老子凭什么相信你这贱人的花言巧语?官府中人,没一个好东西!”
旁边那人这时小心翼翼道:“七爷,你……若是她的老子,便是她肚里孩儿的……外公,也是首领的……岳父大人啦!我们……要不要改称呼?”
正文第61章风急树欲静
旁边那人这时小心翼翼道:“七爷,你……若是她的老子,便是她肚里孩儿的……外公,也是首领的……岳父大人啦!我们……要不要改称呼?”
老七怒道:“再说老子砍了你的头!”那人一听,他又变做自己老子,立时不敢吭声,老七将一包金创药扔给灵月道:“你们先回寺里,我这便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他这时说话也多了些客气,不再张口闭口贱人。
恰这时又听得马蹄声疾,由远而近,几人齐齐看去,见一人策马而来,显是听到了他们之言,问道:“哪个要瞧大夫?在下便是。”几人一听均大喜,见一位中年人到近前下了马,看到灵月一个小姑娘满身是血,有些惊异,伸手便去搭她脉搏,灵月早已连封了自己几处穴道止血,此时闪开了去,扶佳贝向前道:“请先生帮忙先瞧瞧我家小姐,她腹中的胎儿可安好?”
这人有三十岁,穿了一件蓝色长衫,方脸上浓眉大眼,只是面上颇有些风尘之色。听了灵月的话,他转手搭上佳贝脉博,片刻皱眉道:“七情有伤,五志过极,本来便身心有损,现在又腹部受击,伤了胎气。我且开个安胎的方子给你,你须连服几天,还要好好调养月余,最好卧床休息,安心定神,方能保得腹内孩儿无虞。”
他此语一出,不仅佳贝暂放了心,其余三人也都长长呼一口气来,踢她那人更是擦擦面上冷汗,应幸自己捡了一命回来。老七拿了方子,二人匆匆赶去抓药,大夫又给灵月细细的包扎了,叹道:“你这小女娃儿倒是硬实。”
佳贝与灵月不住道谢,这大夫却长叹一声,收拾收拾紧走两步,到了庙宇山门外,一撩长衫,便对着庙门跪了下去。
佳贝与灵月正相互搀扶走在他身后,见他如此,有些面面相觑。现在虽已立春,但天气还并未转暖,此人跪伏在草地白霜之上,头也伏得低低,肩膀有些轻微抽动,口里不住道:“师父,请原谅我。”
此时已过五更,天也慢慢亮了起来,此人就一动不动跪在草丛里。佳贝上前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事么?”那人也是不答,翻来覆去只是那一句:“师父……原谅我罢!”
慢慢天已大亮,灵月要扶佳贝回去,见她执意不肯,只是瞧着那人,只好也跟在旁边。这时有个小沙弥提了把扫帚出来打扫山门附近,一眼便瞧见灵月满身是血,吓了一跳道:“女施主这是怎么了?”
佳贝这时道:“小师父,你且瞧瞧这位先生。”那小沙弥这才发现草丛里跪了一人,见他跪伏不起,于是去扶他道:“施主先起来说话。”那人却是不肯起来,眼中也滴下泪来,还是连连道:“师父,请原谅我。”
小沙弥见扶他不起,又见这几人个个奇怪,索性扔了扫帚,返身回寺里去了。不多时,身后便跟了几人,其中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和尚,看见山门前跪的那人,细细打量了半天,惊呼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那人也不抬头,只是道:“请原谅我罢!”那个和尚愤怒道:“你还有脸回来?师父曾那样待你,你如何对得起他?”那人这时才抬起头来道:“师兄,你原谅我好么?”那个和尚甩了袍袖忿忿道:“莫要瞎叫!哪个是你的师兄!”
这时,又有几人拥着一位老僧出来,看样子似正是本寺住持方丈。方丈瞧了瞧道:“何事在山门外喧哗?”
他声音平稳,见先前那名和尚满脸怒容,沉声道:“惠清,贪嗔痴乃佛家大戒。”惠清却是忍不住的忿怒,指着跪在地上那人道:“师父,他……他……他”,方丈走了两步,到了那人面前,也看清了那人面容,有些变了色道:“原来是你!”
那人一见方丈,立即有泪流了出来道:“师父,您肯饶恕我,再收我做弟子么?”方丈缓缓抬起头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厌恶,轻轻摇了摇头,慢慢道:“不,你罪过深重,必堕阿鼻地狱,要想佛祖饶恕,除非―――”方丈信手一指山石前一块青石,道:“连顽石也会开花。”
那人听得方丈如此说,已知道不可获得原谅,伏身哭了片刻,又起身来,仰天长叫了一声,声音十分绝望,而后转调了头,再没回头,一路向山下奔去。
佳贝瞧他身影远去,觉得有些苍凉,心中侧然,于是上前道:“大师,他做了何事,竟如此不能原谅?”方太叹道:“你们是外地人,不知晓这里情况,刚才这人是山下城中著名的风流浪子。”他抬头看看天空,一轮朝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几乎无人知道,十几年前,他是我座下的小沙弥惠明。二十年前,他来我寺中时,刚刚十岁,聪明伶俐,极具慧根,深得我心。我将毕生所学全数教授,一心希望他能成为出色的佛门弟子,将来能够继承衣钵。”
方丈凝视朝阳,仿佛忆起了那段日子,半响又才慢慢道:“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十几前年,他却在一夜之间动了凡心,偷偷下了山去,五光十色的城市障了他的耳目心智,他竟然流连于花街柳巷,放浪形骸,再没有回来。且不出数月,便在这城中放荡出了名声,这十几年他均是如此过来,犯下邪淫大罪。”
佳贝道:“师父,可是他已有悔过之心,不是有云‘弥天大罪;一忏便消’?师父为何不肯原谅?”方丈摇头道:“若真犯了弥天大罪,怎么会一忏便消?只是你有了悔改念头,或许可给你一个机会。”说罢,瞧了瞧她和灵月,二人身上均是血迹斑斑,道:“二位施主受伤不轻,还是先回厢房歇息罢。”
言毕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回寺里去了。灵月这才扶她道:“快些走吧,刚才那位先生不是说,要你卧床休息的么?”
二人回了屋,灵月帮她将身上血衣换下,其实她身上血全是灵月的,于是不好意思道:“你为我受伤,我应该帮你才是。”灵月道:“我身体好,这点伤不妨事。”说毕又扶她躺下,才道:“你先睡一会儿罢,以后夜里万万不可以再出去了。”
她现在浅眠,睡了不大一会儿就醒来,看见灵月在旁边床上也睡了,看着灵月的娇小面容,她实在有些心疼,刚想起来,听得有人道:“不要起来!等等喝药啦。”抬头看时,却是老七正推门进来,看到她醒来又冲屋外大喊一声道:“小罗,药煎好了没?”
正文第62章顽石竟开花
老七正推门进来,看到她醒来又冲屋外大喊一声道:“小罗,药煎好了没?”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便端了一碗药进来,佳贝抬头一看,正是踹了自己一脚的那个汉子,最多不过二十几岁,面色黑红,一脸憨厚,想是平日里没做过这煎药的活儿,弄得满面都是尘土灰烬。
他将药碗端至佳贝面前,吹了吹道:“好似不太烫啦,”说罢刚想将药碗递给她,突然一个黑影掠过,啾的叫了一声,刚好撞在小罗臂上,他手一抖,手中药碗铛啷一声掉地,一碗药全泼在了地上。小罗还在愣神,老七已大怒道:“娘的!哪里来的扁毛畜牲!气死老子了。”说毕就展开身形追了出去。
佳贝和小罗这才看清,原来刚才房门大开,飞进来撞翻药碗的,竟是只白肚黑背的喜鹊鸟儿,这鸟儿见闯了祸,在屋里转了一圈再从门出去了。鸟儿擅高飞,老七纵是一身武功,又哪里追得上?没一会儿,他又从门里进来,嘴里兀自谩骂不已。看见小罗,噔起眼来骂道:“笨得要死!快去再煎一碗罢!”小罗连连应声,收拾了地上残渣又出去了。
佳贝问他道:“老七,你还没有告诉我,子旭他葬在哪里?”老七听她提起子旭,面色微变,有了三分恨意儿道:“你这……女人,还好意思提首领!”他本来想说贱人,终生生咽了回去。
佳贝看到老七,则想起自己第一次从唐家堡回长安时,老七捉了自己,又山神庙里设下迷香,秦峰来救自己险些儿赔上性命,若不是梅度替他还了一命,秦峰现在已经死了。她一直觉得欠下了梅度一个天大的人情。
到后来竟轮到秦家唐家合起来对子旭使用迷香,也不知该说谁对谁错。但自己本清白无辜,为何到了两边都成受害对象?灵月和秦峰,唐天霜和唐柔,这几人虽然对她不错,但她依然对秦唐两家耿耿于怀。
“弥天大罪,一忏便消”,怎会如此轻巧?秦易觉得对自己不起,有忏悔之意,所以才有那漫天大雪中的一跪,因为他这些许悔意,所有的一切便可推倒重来么?一念及那天夜里,她心里便凄凉哀怨起来。
后来又想若早知如此,在高丽时便与子旭寻一处清丽之地遁世,哪里会有这许多波波折折。但又想当时自己与子旭几乎不熟,怎么可能跟了他去?一时间想起子旭,又想起他最后的深情一吻,痛楚也慢慢涌上心来。
老七却看她神游太虚,细细从头打量她,发现她灰头土脸,不似从前那般光滑水嫩,知道她受了不少风尘波折,吃了不少苦头,心里竟隐隐有些快意。心道若不是她怀有首领孩儿,必定将她杀了,再拿了人头将首领面前拜祭。
没过多久,小罗又端药进来道:“药煎好了。”老七看了看四周,小心的去关门闭窗,才得意道:“这次不用怕那扁毛畜牲啦!”
佳贝从小罗手中接过药碗,刚想喝,灵月已接过碗来道:“这药还有些烫,我看凉凉才好。”说罢将药碗凑到唇边慢慢吹了起来。老七伸了个懒腰道:“女人真是麻烦!”说罢喊小罗道:“我们先走!”临出门又对佳贝道:“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叫一声。”
灵月看着他们出去带上门,放下药碗凑到佳贝耳边道:“小姐,这药喝不得。”佳贝大吃一惊,灵月又道:“怎么就有一只鸟儿,好端端的撞翻了碗?这里面定有古怪。”她声音细似蚊蚋,显然是怕隔壁的老七听到。
佳贝正听得奇怪,灵月又道:“昨夜你受了伤,我一时着急,我险些儿忘了一件重要之事。我们从李大人那儿出来时,李大人曾叮嘱我说,不是僧尼等修行中人煎的药,都不可服。”佳贝奇道:“你是说……”然后又摇头道:“不会不会,老七绝对不会,我怀的是子旭的骨肉。”灵月低声道:“人常言妨人之心不可无。等一会儿我再去寺中寻个小师父,让他来帮忙煎药。”
佳贝知道灵月年纪虽小,却是个惯江湖,只好眼睁睁的瞧着她将那碗药悄悄泼了,又回来对佳贝道:“暗血和朝廷,组织间互有渗透。”说罢咬咬唇,瞧了瞧佳贝脸色,又道:“大公子和唐盟主他们都在暗血中安插了耳目,那夜……就是那夜……他们早知道暗血有人要去找你的。”
佳贝一直以为是灵月告诉秦惜惜的,不想原来还有此层关系,轻轻“啊”了一声,灵月又道:“暗血本来计划寻一人去夺了你的清白之身,好教唐四少新婚之夜发现新娘并非完璧,你本来就是民间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