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地方，还有很多，杂志社的编辑们，记者们，纷纷都用了自己的渠道，争取在当晚就拿到收视率报表，然后立刻写出论文来。
  “一颗新星的升起固然重要，但是自己做错事，那就怪不得别人。”有记者在家中感叹。
  当然，最繁忙，最紧张的，要数北京电视台，而紧张中的紧张，全部集中在数据监控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三四十平，放着几台电脑，坐不了多少人，但此刻，平时耀武扬威的室长张有，现在却恭敬地站着，做出了一副随时可以冲上前线的架势。
  他的面前，正坐着北京电视台总台长李秋山，副台长王中发，电视剧经理张顺，总监徐长青……一排望过去，全部是他平时根本不敢奢望的位置上的人。
  人人脸色肃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甚至交谈都没有。
  7点半。
  在国内各个角落，有心人的目光全部都投在了北京台上，仿佛在酝酿一场无形的风暴。
  今晚，将是风暴的一夜，而八点，就是25％风暴揭幕的时候！
  7点四十五。
  张顺长叹了口气，对李秋山说道“台长，我想不通，为什么你要签这部电视剧。”
  “是的，我承认，它的制作很精良，演员的演技非常棒，背景很唯美，剧情很紧凑。但是，大家都知道，它被套上了25％的‘光环’，这……这会让北京台受到质疑的！”
  李秋山仿佛眼皮都睁不开，微微抬了抬说“你是经理，制作精良，演员棒，背景唯美，剧情紧凑，这样的电视为什么不签？质疑？他们质疑的是电视剧，根本质疑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反而能利用这部电视吸引眼球，何乐而不为？”
  “但是……市场的需求波动太大，就算各项都达标的电视，也不一定能保证闯过5％！尤其是在地方台，很多节目1％就能活下去，这……这和25％差别太大了！”
  李秋山没再说话，王中发会意地说“你不用说了，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张有，你还不去监控数据？”
  张有丝毫不敢参与到北京台顶级老大的讨论中去，只能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电脑前。
  8点正！
  所有机房的人，全部凝神看着自己的电脑，背后就坐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没人敢分哪怕一丝的神。
  寂静，只能听得到键盘的敲击声。
  李秋山睁开了眼睛，王中发头也偏了过去。
  所有人，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平静，心里却像点燃了一把熊熊烈火。
  尽管知道这不可能，但是25％这两个数字，却像一只不得不去吞的饵，让他们心中瘙痒难耐。
  一串串数据，无声地从各台电脑上传输了过来，直接送到张有的电脑上。
  张有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作为和影视圈有大瓜葛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总台接下玉观音抗了多大的压力。
  一旦失败，总台必定受到牵连，台长心情不好，他们别想好过。
  他只希望睁眼的时候，看到不那么难堪的数字。
  “呼……吸……”好几次之后，他凝重地睁开了眼睛。
  一行蓝色数据条出现，他急切地开始寻找最后的数字。
  刚看到，他的眼珠就差点瞪了出来！
  他连忙抹了抹眼睛，刚才的数字，如同做梦。
  再次睁开的时候，数字变了。
  不是降低，而是再往上串了百分之零点几！
  “我靠！”他忽然一声尖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了！
  11％！
  数据条后面的蓝色数字，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台……台……”他颤抖着指着屏幕，头机械地扭了过去，那个长字好像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失态，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电视剧经理张顺一个箭步就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张有。
  当他看到荧幕的时候，下颌都差点掉了下来！
  11％……11％！
  他的脑海里全部浮现出这两个字，仿佛以为这是在梦中。
  一开始，就出现了超过名剧的收视率！简直如同核弹爆发！从开始炫耀到最后！
  “张顺！”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里面充满了威压，和一丝压抑不住的紧张。
  他回头一看，李秋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盯着他。
  “台长……11％！是11％！”
  张顺难以置信地看着电脑屏，如同梦呓。
  李秋山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坐了下去。
  “看来，咱们没有买差。”他强作镇定地笑道。
  王中发哈哈大笑“台长，什么叫没有买差！买片就是赌博！11％啊！虽然咱们是地方台，但是什么时候电视刚开播就有11％的收视率！这是一个开门红啊！”
  李秋山笑着摇手“现在高兴，为时过早，新电视剧，很多都只是看开头，玉观音的开头大家都看过，做得不错，但是能不能吸引人，要看第二集。第二集才是决生死的时候。”
  第215章：玉观音首播（二）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开头的11％，是个开门红，但是定生死，则在第二集上面。
  现在刚过片头曲，第一个坎是开播后20分钟，那个时候剧情进行到中段，如果不对观众的胃口，将迎来第一次收视率大滑坡。
  而第二个坎，则是第二集开头，如果说第一集观众还有可看不可看的心理，那么在十分钟广告之后，第二集决定了他们会不会看下去！
  开门红，并不代表一切。
  所有人都继续安静了下来，李秋山坐在位置上，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睛却一直盯着总监控电脑。他身边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同一个动作，但是谁都没有察觉。
  整间房间里，只能听到秒针的“嚓嚓”声。
  张有紧紧盯着屏幕，张顺干脆就站在了他的旁边，和他一起紧盯。
  但此刻，他们的心情就像在风暴的中心，根本放不下来。
  在屏幕上，玉观音的收视率竟然丝毫没有下跌！而是一路以一种极其微弱的涨幅在上扬！
  0．01％，0。05％，0。1％……0。7％！
  涨幅从百分之零点零几开始，在开播十五分钟后，竟然没有一次下滑！而是在一路高歌猛进！
  现在，已经播出了十八分钟，而收视率奇迹一般地上扬到了14％！
  “奇迹……简直是奇迹！”张顺眼睛通红，拳头握得死紧，嘴里喃喃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
  “捡到宝了……这种可见的涨幅……20分钟这道坎绝对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它到底能涨到多少！”
  十九分钟！
  李秋山已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手死死抓着茶杯，如果不是怕破坏风度，他已经几步冲过去了。
  王中发，徐长青同样站了起来，粗重的呼吸声连旁人都听得到，但他们丝毫没有感觉。
  所有高层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总监控电脑。
  “15……15……15！”张顺仿佛梦魇了，在电脑前甚至双手合十，眼珠子都差点砸了进去。
  “张顺！”李秋山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了，声音大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到底怎么回事！”
  张顺抖了一下，回过头来几乎是尖叫着说“台长！台长！咱们捡到宝了！玉观音一次都没有下跌！一次都没有！现在正在逼近15％大关！”
  “啪！”他话音刚落，人立刻被推开了！
  这次，是李秋山，15％就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地刺了他一下，张顺还没说完，他已经把茶杯一放冲了过来。
  电脑上，一条长长的蓝色格子印入他的眼球。
  “15％……真的是15％！”他激动地浑身发颤“一个几百万的剧组，竟然能拍出这样的电视剧来！”
  “开播的11％……到现在的15％！”他难以置信地说“仅仅20分钟，涨幅4％！这……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15％？！”“真的有15％！”
  王中发，徐长青无力地站在原地，兴奋地浑身发软。
  北京台收视率20分钟15％！这代表什么他们这些老圈子都知道！
  在北方，北京电视台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台！辐射范围之广，影响之大难以想象，辽宁，天津，河北，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北京台的影响。他们的“北京台收视率”远不止北京主城区和周围的几个区！
  在北京台能达到1％的节目，就能活下去。能达到5％，就是一档相当不错的综艺节目，而电视剧，5％起步，7——8就是一个新标杆。
  10％以上，那可以说是电视台必须主力推广的电视剧，而且一年不知道有一部没有，有时候几年都没一部。
  但是，在他们面前，这部投资仅仅六百万，新晋导演，艺人班底几乎全新人的电视剧，却让他们惊讶地差点话都说不出来！
  开播20分钟，竟然压倒了北京台前几次力推的电视剧，不仅闯过了10％这道大坎，更是一举冲刺到15％！
  徐长青狠狠咽了口唾沫，奋力站起来，朝主电脑冲去。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在这个一直要求安静的机房中响起。
  他一把拉开了张顺，要亲眼看个明白。
  “真的……真的是15％。”他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喃喃自语，呆了足足五秒钟，忽然大笑起来“台长！老张！这次北京台要成为北方最受关注的电视台了！哈哈哈！15％啊！天……多久了？一年？两年？我都没看到过冲上10％的电视剧！”
  “安静，老徐。”李秋山声音平静了下来，笑着说“第一道关过了，现在看看第二关，等一稳定下来，立刻把数据报给需要知道的人。”
  “台长，你怎么能这么冷静！这可是近几年的一座里程碑啊！”
  李秋山点头微笑，谁也没看到，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背着的两只手已经捏得失去了血色，其中一只手在拼命掐着自己的后腰，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刺痛传来，本该疼痛难忍，他却笑得无比舒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徐长青，张顺，李秋山，王中发，北京台四大高层，全部把电脑堵了个严严实实，而张有，已经被挤到了一边。
  “涨了！还在涨！”
  “天！30分到35分增长了2％！这简直是个怪物！”
  “每秒钟都在以百分之零点几的速度增加……这真的是一部投资几百万，演员全新人拍出来的电视吗？！”
  “19％！19。35％！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这句话刚被不知道谁尖叫出来，刹那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李秋山抬起了发红的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撼。
  王中发见了鬼一样瞪着屏幕。
  徐长青嘴巴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刚才所有人都在注意百分之几的增长，没想到，玉观音居然在不知不觉间逼近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关卡！
  “百分之……百分之……”张顺想说话，喉咙却像被死死捏住了一样，激动，兴奋，狂喜压在他的心头，一时间一起冲上他的喉咙，让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更害怕，一旦说话，就打破了这种奇迹。
  百分之二十！
  经典与名剧的分水岭！长期几年都见不到一部，但每一部，都必将在电视历史上留下厚重的一笔！
  “百分之二十……”万籁俱寂中，李秋山颤抖着嘴唇说出了这句话，这次，连他都顾不上风度了。
  一部经典，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即将诞生！
  粗重的呼吸，刹那间塞满了整个房间，一起听到的，还有那几乎跳出胸膛的心跳。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疯了一样紧盯屏幕。
  没有欢呼，没有狂喜，甚至有几个人脑海中都一片空白，就差0。65％！马上就能诞生李秋山上任以来都没出现过的收视率！
  这个收视率，这部电视剧，足以让它播放的时间北京台傲视群雄！
  徐长青的手抓在了大腿上，旁边的张顺痛得呲牙，因为徐长青抓的是他的大腿。
  但是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愿意从屏幕上移开。
  李秋山牙齿紧咬，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狠狠握住了，甚至他心中都在祈祷。如果出现一部经典，他的履历必定大有可写。
  而他的手，已经是冷汗津津。
  小数点的每次变动，都像他们心中的心跳一样，紧紧牵扯着他们的心。
  “19。5％……”张有仿佛机器人一样，目瞪口呆地喃喃自语。
  在寂静若死的房间中，他如同成了一尊机械的报时器。
  他的感官，比其他人深得多，长期和数据打交道，他甚至连15％以上收视率的都没看到过。但是，今天却像颠覆了他的一切认知！让他心中居然出现了一点敬畏！
  对那个从未谋面剧组的敬畏！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拍出这样的电视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