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2-08-03 17:07      字数:5195
  他依然望著她,又深又沈地望著她,她透不过气,只好假装不在乎地朝他大扮鬼脸。“不表示就算了,不理你了!”
  说著,她挣扎著要起身,他却紧压著她不放。
  “魏元朗,你让我起来啦!”她懊恼地娇嗔。
  他还是不放,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发烫的脸颊。“其实,是很痛的,对吧?”
  她愣了愣。“什么很痛?”
  “你说过,小时候你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会跟你姊姊玩扮鬼脸的游戏。”他悠悠地说。
  “那又怎样?”
  “我问你回想起那样的过去,难道不会难过吗?你说不会,因为你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是啊。”她疑惑地颦眉,不解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些。
  “其实,还是会痛的吧?”他低声呢喃,拇指温柔地抚过她惊跳的眼皮。“就算你有一个好姊姊会照顾你、关心你,当你听到亲戚的闲言闲语,被同学欺负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痛吧?你只是告诉自己别去想而已。”
  但不是不去想,痛就不存在,就算刻意不去感觉,那伤口依然会静静地留下一道疤,偶尔看到的时候,心还是会抽动一下。
  “……我知道你受过伤,你跟你姊姊笑著玩扮鬼脸游戏的时候,其实心里在哭吧?你只是一直拚命告诉自己要坚强,不可以让姊姊担心。”
  她倏地凛息,惊骇地瞪著他。
  为何他会知道?为何他猜得出来?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啊!
  “你总是傻傻地为别人的喜怒哀乐而开心或痛苦,对自己的,却有些粗线条,因为你害怕对吗?怕自己太钻牛角尖,会走不出来。”
  她用力咬唇,强忍著胸口一波又一波涌上的奇异酸楚。
  “不用怕,有我陪著你。”他低下唇,怜爱地吻她额头。“不论快乐或难过,我都陪著你。”
  “魏元朗……”
  “不是魏元朗,是元朗。”他柔声纠正她。“从今以后,你不用再做我的同学了,你是我决定要共度一辈子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我的过去你或许来不及参与,但我未来的每一天,都会跟你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回应,是他对她的表示,她懂了,终于明白了。
  “元朗!”她激动地唤,脸蛋埋进他衣际里。
  “傻瓜小晚,你怎么哭了?”他叹息,她的泪水,滚烫了他的心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觉得幸福的时候,反而会想哭呢?元朗,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爱上你好幸福,跟你在一起好幸福,我觉得……”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不用说,我明白的。”他哑声低语,眼眶也淡淡泛红。“我也一样,觉得自己很幸福。”
  因为太幸福,所以流泪,他懂得这样极致的甜蜜。
  魏元朗微笑,捧起至爱的人的脸,慢慢吻去那一颗颗教他心疼的泪珠——
  番外篇——偷偷爱著你
  孤独是她的写照,寂寞是这房子的记号。
  她是叶亚菲,外商管理顾问公司台湾分部的总经理,业界的女强人,她拥有名声、地位、财富,还有这间位于台北精华地段的顶级豪宅。
  她的家,装潢得很漂亮,布置得很舒适,她待在屋里的时间却很少,工作总是太忙,出差永远频繁,她在飞机上度过的时间,或许都比在这个家多。
  而且,她也不喜欢回家,因为这屋子太大,太空旷,只会令她更深深体认自己是孤单一个人。
  她怕回家,怕回到家里面对一室的幽暗与静寂,怕看见鱼缸里一尾尾美丽的热带鱼,在不见她这个主人的情况下,依然悠闲自在地游著。
  它们,好快乐。
  叶亚菲坐在鱼缸前,轻轻地敲玻璃缸,鱼儿一一游过来与她手指接吻,然后又翩然游开。
  她怔望著,直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撕裂了她难得的平静。
  她伸手揉揉太阳穴,从抽屉里取出一颗药,和水咽下去。从下午开始,她便一直隐隐感到头疼,身子逐渐滚烫。
  她想,自己大概是发烧了。
  单身女子最怕生病,就算病到神智不清也不能理所当然地Call谁来照顾自己。前两年她还可以找自己妹妹,但自从盼晴远嫁去英国后,她便真正只能独自面对了。
  她躺落沙发,闭上眼,不知为何,眼眶微微发热。
  手机铃声蓦地响破沉静的空气,她意兴阑珊地接起,瞥见萤幕上闪烁的人名,眉眼一弯。
  “纪总裁有何指教?”
  “叶亚菲小姐,你就非要用这么讽刺的口气跟我说话吗?”另一端的纪礼哲没好气地冷嗤。
  习惯了。她偷偷微笑。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每次对上这男人,不跟他唇枪舌剑几句,好像就全身不舒服。
  “你打来干么?又想找人喝酒?你的宝贝儿子不是已经回台湾了吗?”
  “小哲到同学家过夜了,说是要办睡衣派对。”
  “睡衣派对?”她惊讶。“你儿子才几岁?你这老爸就放纵他到外面乱玩?”
  “你想到哪里去了?是纯男生的聚会,他们是去打网路游戏的。”纪礼哲懊恼地反驳。“你这女人,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我会笨到不知道该怎么教养自己的儿子吗?”
  “那可难说。”她坚决唱反调。“你身为堂堂‘翔鹰集团’的大总裁,还不是常常不知道拿公司里一班老臣如何是好。”
  “意思是我连自己公司的主管都管教不好就是了。”
  “呵,我可没那么说。”
  “你的意思我很明白。”
  “我只是……咳、咳……”
  “你怎么了?感冒了吗?”纪礼哲的语气听得出一丝焦急。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喝干,努力清喉咙。“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咳得那么厉害!”他低声责备,沉默两秒。“我去看你吧。”
  “什么?”她愣住。“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冒,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他不说话,她只听见他深沉的呼吸声。
  “礼哲?”她试探地唤。
  “你很坚强,也很骄傲。”他慢条斯理地评论。“但一个女人太坚强、太骄傲,是很不讨人喜欢的。”
  这什么意思?又想跟她抬杠吗?叶亚菲凝眉,正欲发话,他却不由分说地挂电话。
  她愕然握著手机,听断线的嘟嘟声——这可恶的纪礼哲!怎么那么没礼貌?
  叶亚菲很生气,非常气,她不记得谁敢这样挂她电话,以她在业界的名气,就连那些自以为是的大老板见到她也要礼让三分。
  可这个纪礼哲,不但爱跟她斗嘴,还呛她不讨人喜欢!
  是,她是不讨人喜欢,又怎样了?她知道自己成就太高,工作能力太出色,以至于那些大男人都乐于跟她谈生意,却没一个愿意跟她谈恋爱,毕竟谁想要身边站著一个锋头随时可能压过自己的女人?
  男人,是要面子的,而她这样的女人,只会让男人没面子。
  他以为,她不明白这一点吗?
  叶亚菲蜷坐在沙发上,脸蛋埋入膝间,她身子发热,脑子发晕,而眸子,不争气地刺痛著。
  门铃响起,她骇一跳,茫然抬头,许久,才拖著疲惫的步履前去应门。“哪一位?”
  “你最讨厌的人。”门外,传来一道阴郁的声嗓。
  她怔忡两秒,惊觉自己正微笑著,连忙冷敛面容,打开门。“你来干么?”
  纪礼哲没答腔,拿起耳温枪就往她耳内打上一记。“三十八度半!还说你没事?”他强硬地指责,扶著她的臂膀将她带回沙发上坐好。“吃过药了吗?肚子饿不饿?怎么穿这么少?有没有毯子盖?还是我扶你回床上?”
  她惊愕地望他,半晌,忍不住弯唇。“纪礼哲,你好啰唆。”一个大男人,有没有这么会碎碎念的啊?
  “谁叫你这女人就是欠人念?”他狠狠地瞪她。“我带来了滑蛋粥,吃一点吧。”
  “我不饿。”她摇头。
  “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她偏头想想。“忘了。”只记得从下午到晚上,开会开不完。
  “连自己有没有吃饭都不记得?我真服了你了!”他无奈地摇头。“你不想吃东西就算了,我打一杯苹果泥给你吧。厨房借我用一下。”
  语落,他也不等她回应,直接进厨房,她难以置信地看著他俐落地洗苹果、削苹果,拿出果汁机将苹果打成泥,然后盛进碗里端给她。
  她愣愣地接过。“你常进厨房吗?”
  “只是打一杯苹果泥而已,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表情吧?”纪礼哲好笑。“我怎么可能常进厨房?只是小哲每次感冒都吵著要吃苹果泥,我做过几次。”
  “可是你家有佣人可以做给他吃吧?”
  “自己老爸做的,跟佣人做的,怎么一样?”他温声低语。“病人需要的是关心,不是义务。”
  她无言,舀起一匙苹果泥,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她心房翻搅——这么说,他也是来表示对她的关心喽?
  她震颤地扬眸,他却没注意到她忽然温柔的眼神。他的视线,落在阳台落地窗边一双直排轮鞋。
  “你跟元朗去溜过直排轮了?”他问,嗓音有某种奇特的压抑。
  “嗄?是啊。”
  “有趣吗?”
  有趣?叶亚菲怔然。“还可以吧。”不是有趣,也不是不有趣,只是在和前男友快乐地溜著直排轮的时候,她同时也感到一股难言的哀伤。
  那一刻,她强烈地意识到原来他们曾经拥有过一段多么深刻的爱恋,却也惊悟,往事已成云烟。
  “你是不是还爱著元朗?”纪礼哲幽幽地问。
  她闻言,手一颤,差点握不住碗。
  “你其实还爱著他,对吧?”他在她身旁坐下,深邃的眼潭反照出她苍白惊慌的容颜。“你很想跟他重新开始,是不是?”
  “我……没有!”她倔强地否认。
  “你有。”他直视她,眸中燃烧著她从不曾见过的火焰。“你只是骄傲得不肯说出来而已,你不想示弱,不敢承认自己还依恋著他。”
  “你、你胡说什么?”她颤声驳斥。“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再ㄍ一ㄥ吧!再不坦白,就来不及了,难道你真的想把元朗拱手让给向晚虹?”
  凌厉的言语如刀,精准地刺穿她胸房,她愤恨地瞠视眼前毫不留情的刽子手。
  “这些年来,我看过太多女人在元朗身边来来去去,他从来不为所动,没有谁能令他动摇,可是那个女孩不一样,我从没见过元朗对谁那样发脾气……亚菲,你听我说!”他忽地紧紧握住她的肩,痛声疾呼。“想要什么,就勇敢说出来吧!你以为这样傻傻地逞强,白马王子就会发现你的心意吗?”
  她震撼地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他放柔语气,用那双藏不住怜爱的眸,在她心湖投下一圈圈涟漪。“女人,不要太骄傲,偶尔也要懂得撒娇,知道吗?”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元朗回心转意,就勇敢对他表白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老爸,你是笨蛋!”纪允哲坐在餐桌边,看著父亲在厨房里忙碌地煮姜汤,小小的嘴叹了大大一口气。
  “你这个老是对你老爸没大没小的好小子,这回又有什么指教了?”对儿子没礼貌的呛声,纪礼哲倒是很有风度,笑笑地面对。
  “你这锅姜汤,是要煮给那个叶阿姨喝的吧?”
  “是又怎样?”
  “可是你却Call元朗叔叔来带过去,为什么你自己不拿过去呢?”
  “……”
  “因为你想撮合元朗叔叔跟叶阿姨,对吧?”
  纪礼哲闻言,苦笑。他这儿子年纪轻轻,心思却是比大人还灵敏。
  “对,我是想撮合他们。”他坦然承认。“这两人这几年一直在原地绕来绕去,他们自己不烦,我在一边可是看得烦死了。”
  “你不是烦,是心疼吧?”纪允哲双手托腮,瞧著父亲的眼睛闪呀闪的,像星星般发亮。
  纪礼哲倏地凛息,脸颊可疑地发热。
  “唷!脸红了啊?”纪允哲拍手大笑。“老爸,你都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拜托你不要这么纯情好不好?”
  “什么纯情?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纪礼哲低吼,脸颊更烫,冲过来一把钳住儿子颈项。
  “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