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作者:小秋      更新:2022-08-03 17:03      字数:4869
  欧阳仁敬看她端著空碗出去,就再也没有进来,甚感奇怪,自己还饿着肚子,这丫头怎么还不送饭来?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福娘还没有露面,欧阳仁敬忍不住走到二门门口喊了一声福娘,福娘缓步您然走到欧阳仁敬面前,笑盈盈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臭丫头,我的饭菜呢?”
  福娘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哦了一声,“先生,您忘了吗?您自己把饭菜都扔到地上,喂了土地公公了。”
  欧阳仁敬指着辐娘,恨恨道:“你......你......”
  福娘慧黠的一笑,“先生,别生气,别着急,气大伤身,您看看天,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又可以吃饭了,您忍忍吧,这是对您的惩罚,谁让您跟我发脾气呢?而且呢.....我还跟王爷商量了,把您的杯盘碗筷都换成木头的,随您怎么摔都没事,王爷尊敬您,不同意,给您换了一套银制的杯盘碗筷,等会吃饭的时候,您若不喜欢,随便摔。”
  欧阳仁敬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狡猾的小姑娘,竟然让他骂都骂不出口。
  福娘看着他一笑,“欧阳先生,您喝茶吗?王爷刚刚派人送了最好的龙凤团茶,您要不要尝尝?”
  欧阳仁敬差点吐血,空腹喝茶,这丫头太毒了吧!
  欧阳仁敬一言不发,转身拂袖而走,走了几步,又觉得太吃亏,头也不回的说道:“过来研墨!”
  福娘在他身后做个鬼脸,跟玉燕和玉环挥挥手,跟上了欧阳仁敬。
  玉环和玉燕刚刚走到自己门前,就见曹谦居踏进院子,两人赶紧行礼,曹谦居微微一笑,“福娘呢?”
  女子的闺名,本来就不能随意的称呼,即便是夫妻之间,也不能在公开场合这样称呼,尤其是对于刚刚和离的福娘,更是不妥。
  福娘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自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而在玉燕他们看来,就大大的不妥了。
  他们小姐的身份地位和侯爷相比,肯定是高攀了,而且,侯爷未来的夫人可是大学士之女,若真是小姐和侯爷在一起,小姐就要屈尊做小,以小姐的脾气,肯定是不会受气的。
  玉燕摇头,他们小姐和侯爷绝无可能在一起。
  “小姐进院子了。”玉燕恭敬的答道,心里却在盘算著,如何找个时机,跟小姐谈一谈,不能让人误会了小姐,她相信,小姐是不会喜欢侯爷的,他们小姐,值得更好的男人。
  “听说福娘只让人做了一碗面,父子二人,吃一碗面怎么够?”
  “小姐说,欧阳先生不珍惜粮食,所以应该受到惩罚,午饭,小姐没让先生吃。”
  曹谦居想大笑,又怕里院听到,强忍着笑说道:“既是如此,你随我到厨房,给欧阳先生找些点心来暂且充饥。”
  曹谦居转身走了,玉燕看了一眼玉环,玉环挥挥手,玉燕快步跟上了曹谦居。
  两人行至无人处,玉燕突然跪在地上,“侯爷,奴婢有一句话想和侯爷说。”
  曹谦居诧异的停住脚步,转过身道:“起来答话。”
  “侯爷,奴脾还是跪著说吧,奴脾今天可能会冒犯侯爷,还请侯爷怒罪。
  “怒你无罪就是。”曹谦居微笑著说道。
  “侯爷,奴婢想问,您对我们小姐有没有心思?”
  曹谦居沉下脸,“玉燕,这不该是你问的!”
  “奴婢僭越了,只是,有些事情,奴脾想要问个明白,我们小姐看起来虽然聪明伶俐,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心性,很多事情,她并不在意,但奴婢为了小姐,不得不说  ...·”听不到曹谦居打断她,玉燕壮著胆子说道:“侯爷,我们小姐还是待嫁之身,侯爷直呼我们小姐名讳,定会遭人误会,侯爷马上就要迎娶新夫人进门,彼此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曹谦居怔住,这些天,他似乎忘了一切,眼睛里看到的是文福娘,心里想起来的,还是文福娘,不知不觉,文福娘好像一个影子,深深刻进他的心里。
  他反复告诉自己,文福娘是文士光的妹妹,他只是把文福娘当做妹妹,并无其他的想法,只是不知为何,福娘的一颦一笑,总是无法抹掉。
  今天,玉燕的僭越,如一道闪电,击中他的内心,那一道亮光,让他豁然开朗,原来,自己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滋味,正如许中所云:彼采葛分,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缓了缓,曹谦居恢复了镇定,淡淡道:“玉燕,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该干涉小姐的事情,至于我和你们小姐之间,你大可放心。”
  曹谦居走得很快,玉燕小跑了几步才跟上,大可放心一一是什么意思?
  是他保证不会跟小姐动情,还是不让她操心。
  玉燕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这件事,她本来就找错了人,应该先跟小姐说,怎么会跟侯爷提这个,会不会让侯爷误会,小姐想跟他有什么,小姐不会看上侯爷的。
  厨房准备好了点心,递给玉燕,曹谦居淡淡道:“你先去吧。”
  玉燕屈身行礼,转身走了。
  曹谦居却去了王爷那里。
  老王爷办妥了欧阳仁敬的事情,心里舒坦,吃过饭就睡了,曹谦居进门的时候,他刚醒。
  看到外孙进门,老王爷笑道:“你可去看欧阳先生了。”
  “去了。”曹谦居有些心不在焉的给老王爷行了礼,坐在老王爷床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茶杯发呆。
  “有心事?”
  曹谦居看著外公,欲言又止。
  “你小子肯定没憋好屁!说吧!”老王爷指了指地上的靴子,曹谦居走过来,弯腰给他穿鞋。
  扶著老王爷坐到榻上,老王爷再次问道:“说吧。”
  “外公,您觉得福娘怎样?”
  老王爷心里一咯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照情形看,福娘对曹谦居是没有那种意思的,可是自己的外孙,却陷进去了。
  这刚多久啊!
  “你要成亲了。”老王爷只是说了一句,房间里再无声音。
  曹谦居踟蹰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过上一年,我纳她为妾,您看如何?”
  “你今年多大?”
  曹谦居很明白老王爷问这句话的意思,朝廷律法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亲王一级的,“许奏选一次,多者止于十人。”世子及郡王则少多了,减了一多半,“额妾四人”,一生一般就是一次,除非无后,才可择二次。
  “至于庶人,必年四十以上无子,方许奏选一妾。”对于私自纳妾者,赐以四十皮鞭:“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苔四十。”
  虽然说律法是人揉作的,但是,曹家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再也禁不起一点风雨,若是被御史抓住把柄,很可能小事化大,侯府,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若是他想娶福娘,除非是悄悄纳为外室,以福娘的性格,怎么可能屈尊人下,更何况,他现在有可能是单相思,福娘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我看,你明日就回去吧,等皇上来之前,你再过来,你如今刚刚稳定,千万不可惹出事情。”
  曹谦居沮丧的点点头,文福娘之于他,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虽美丽,却可望而不可及。
  从老王爷那儿出来,曹谦居失魂落魄的走在王府中,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迈向了燕春园,犹豫了一下,曹谦居还是转身走了,若是文福娘对他有情,一切都还好说,若是无情,自己这一脑热血,只能白搬了。
  刘氏是皇上赐婚,不可能有反悔的余地。
  曹谦居攥了攥拳头,自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就深深恨上了自己的身份,身在公侯之家又能怎样,一切都不能自己做主,无论怎样走,都摆脱不了做棋子的命运,他们每个人,都是皇上手中的棋子,生与死,由不得自己。
  回到自己的院子,曹谦居吩咐小厮,“研墨!”
  “是。”
  推开纸,曹谦居却不知道写什么,落笔的时候,明明是想写字,不知不觉,竟然画出了一张脸,巧笑倩兮,美目盼分,神采飞扬,令人痴迷。
  曹谦居痴痴地看着文福娘的画像,口中呢喃道:“福娘,你是把我当做了哥哥,还是仇家,还是和我一样呢?你可像我一样,尝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很苦,很苦  ...,”
  啪的一声,曹谦居扔掉毛笔,拿起画像,撕个粉碎。
  极恶嫡妇…春在溪头荠菜花 第八回 【再见弃妻】
  福娘并不知道这一切.当她想起曹谦居的时候,曹谦居已经不告而别,临走的时候,让小厮给她送来一套文房四宝。
  只有玉燕猜到了大概,却没有跟辐娘说,她想,小姐心里应该是没有侯爷的,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
  现在令人头疼的是欧阳仁敬。
  这天早上,厨房送了清粥小莱过来,福娘端了进去,欧阳仁敬扫了一眼,淡淡道:“我想吃咸菜。”
  “咸菜?”福娘瞪了一眼欧阳仁敬,这几天,端了肉过来吃清粥小菜,端了清粥小菜又要吃肉,个天改花样了,吃咸莱,王府里每天锦衣玉食的,去哪里给他找咸菜。
  “没有,欧阳先生,您是不是以折磨人为乐啊,既然不吃,那我就端走了!”福娘端起了饭菜,扭头就走,供大的院子,每天打扫就她一个人,还要打扫卧房,书房,老人家不能动,就在屋子里方便,然后再把木桶端出去,每次欧阳仁敬就把木桶故在门口,虽然有盖子,依然挡不住臭气熏天。
  因为倒这个,福娘这两天饮食急剧减少,真是吃不下去,一吃饭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木桶,然后就吐了。
  玉燕看着又着急又心疼,直嚷著要离开,再这样下去,欧阳先生是长胖了,可她们小姐却吃不消了。
  福娘不会离开,因为看到欧阳仁敬的时候,她会自动忽略了欧阳仁敬的态度,心里想的永远是自己的亲生爸爸。
  “回来,放下!”欧阳仁敬想起了前几天挨饿的猜景,只好妥协了,这个丫头,软硬不吃,他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没见过这等女子。
  福娘唇角一匀,露出胜利的笑容,放下托盘就走了。
  欧阳仁敬看着福娘的背影,眉峰桃了挑,眼底透射出淡淡的笑意,就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扫完院子,福娘先把老人家的碗筷收了,然后来到欧阳仁敬的书房,福娘有点惊讶,欧阳仁敬已轻把碗筷敛到了一起,这是从来没有出规过的情景。
  福娘笑道:“谢谢。”
  欧阳仁敬哼了一声,并不说话,福娘端着住外走的时候,他说道:“快点回来,我想去花园走一走。”
  欧阳仁敬自从住进来,还从来没有出过院子,顶多是在小院里走一走,今天居然捉出要出外走一走,实是让人意外。
  福娘把托盘放在门口,自然有人过来取走。
  福娘顺势坐在了石阶上,天色茫茫,一片雾蒙蒙,整个花园,都笼罩在雾气之中,就如她的人生,朦朦胧胧,看不清前方的路,甚至,找不到前方的路。
  欧阳仁敬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不见福娘进来,想也没想,就往外走,走到外院门口,福娘正坐在石阶上发呆,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她已轻来不及拭去泪水,欧阳仁敬转到她的面前时,福娘泪痕仍在。
  欧阳仁敬的声音听不出半丝波澜,“怎么哭了?”
  “我只是想家了。”福娘用帕子拭去泪水,仍旧呆呆坐在那里。
  “想家了,就回家吧。”
  欧阳仁敬也坐在了石阶上,看了一眼福娘,“是你自己找罪受。”
  “是您诚心虐待我!”福娘娇嗔道。
  欧阳仁敬歪着头说道:“我现在放你走,走吧。”
  “走与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您没有关系。”福娘低下头,下巴抵在膝盖上,“先生,你想听故事么?我会讲故事。”
  “好,我们边走边说。”欧阳仁敬站了起来,等着福娘起来以后,他说道:“你先回去洗洗脸,我在门口等你。”
  福娘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答应了。
  福娘再回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男子的装束,欧阳仁敬皱了皱眉,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
  福娘假装没有看到,跟在欧阳仁敬的身后慢慢走着。
  其实,这个季节,百叶凋零,真没有什么好看的,尤其是这雾蒙蒙的天气,更是让人心里堵得慌。
  “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
  欧阳仁敬的眼底漾过一抹浅浅的水色,针刺般的痛让他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