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2-17 15:22      字数:5289
  “要我如何放过自己?所有憾事的发生,都是出于自招自惹,而不论是季燕还是宁香,我都只看得见她们身上那一部份彤儿的缩影,进而傻傻追寻,又怎么能够放得开?”他神情萧索地垂眸轻语。“明明……明明清楚自己深切的情意,却偏偏想要欺骗自己,为了她好,放开……我一定可以做到。才子佳人,一生一世,不过是童言童语……”
  再次举起酒坛猛灌,酒坛净空,涓滴不剩,他将之朝远方树林抛射而出。
  “若影,你可知道,心如刀割是什么滋味……”
  当清脆的破碎声响传来后,他贴靠著她,仰首高声吟唱:“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光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酒入愁肠,心痛更切,倚著璩若影,他对月高歌,一首又一首,乐音悲凉凄侧。
  沉溺于熟悉的气味中,他再也受不住酒力的挥发,放纵过后,是不胜负荷的疲累,于是枕著她的肩缓缓入眠。
  俊逸的脸上,尽是泪痕阑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呆望著他脸上的泪,璩若影伸手轻轻拭去,默默无语,只能叹息。
  拭净他的泪后,她无声无息地拾起屋顶上一颗约半掌大小的石块,朝远方树影飙射而出。那足以致人于死的劲道,成功地逼走窥视的妩媚身影。
  对立,重新展开!
  “为什么要这么傻,让我放不下、走不开?”凝望晏郡平即使带著憔悴,却依旧俊逸的面容,璩若影的心中涌起酸楚。“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该如何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与无奈呢?”
  在他额际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呢喃,她轻吻他紧闭的眼,这次,他脸上的泪,是她的。
  檐下,谢宁香双手握拳,阻止自己因晏郡平心伤倾泻而起的呜咽。
  她不知道屋顶上曾经发生过的暗潮汹涌,却清楚不断鞭笞自己的自责与疑惑。
  持续几日来的挂怀担忧,她是该高兴他回返的,怎么现下心头,却反而难过到不能自己?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 ※ ※
  为何会回来,他不知道。
  与她们师徒两人既无交集,缘份便应尽了。
  为何他要回来?
  也许,是因孤单太久。
  也许,是他在熟悉的气味中沉迷。
  也许,为著似曾相识的感觉。
  也许,是因仍有疑惑的不甘。
  也许,是因为季燕的追杀,让他自觉对宁香有责任。
  太多的也许,种种的理由,但无论是何者,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份疑惑……他为何会回来?
  为何会失控?
  为何在她面前……如此放纵?
  “为什么?”浓浓的疑惑与委屈语气,自他身后传来。“为什么不愿回到我身边?”
  晏郡平头也不回,早知季燕会前来寻他。“你应当明白原因。”
  “我需要你。”不甘心啊!已陷得如此之深,为何他忍心弃她?
  “在你决意对师父和彤儿下手之时,便该明白我会做的选择。”他转身面对她冷笑,尔雅不再。
  季燕错在不该让自己承接教众一掌,为了制造无辜而受伤,否则他不会在为她疗伤时,发现她体内流动奔窜的阴寒之气。
  当时他选择不动声色,冷淡地从旁观察。
  却也因为这样的观察,而加深对自己心境的凌迟……“你对谢宁香的笑容,远比对我这个未婚妻子来得真心。”季燕怒声控诉。
  “季燕,我们之间,已是过去。”
  “过去吗?你从未真正爱过我,如何能说‘过去’?”
  她好恨,自己对他如此低声下气,他心里住的人却始终不是她!
  “与你在一起的每个时刻,你心中挂记的,只有那个师妹,片刻不离口的,也只有对她的关怀。我永远只是她的替代品,从未赢过你全心全意的关注!”
  面对她指责的美眸,他无言以对。
  心高气傲、野心勃勃,江湖人人畏惧的赤云教之主啊,竟有如此情伤面容!
  “是我负你。”
  “没别的话好说了吗?”她想听的,不是这种令人愤恨的歉意。
  能说什么?在当年斩断情丝之时,话早已说尽。
  无法追究她对师父及彤儿所下的毒手,是因著对她的歉意使然,现在她还希冀如何?
  望著晏郡平冷淡无情的眼,季燕难掩心痛。
  “你可以对谢宁香付出关怀,可以在璩若影身旁倾吐衷曲,对我,却是这般……”
  逐渐后退的身形,一步一印,皆是愤怒与决心。
  “是你负我,是你负我,那就休怨接近你的人,不得善终!”
  “季燕,别一错再错!”晏郡平沉喝。
  “是你造成,怨你自己吧!”她拔身飞纵。
  她……执迷不悟!
  他提气,尾随而去。
  但愿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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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玄纁《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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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师父,我们一路南行,目的地究竟在哪?”谢宁香看著璩若影放走信鸽的动作,瞠大无神的双眼问道。
  “苏州。”璩若影简短回答,摊开手中字条观视。
  “那为何这几日停步不前?”
  “等人。”
  “等谁?”她疑惑地望著璩若影脸上的淡然笑意,很努力、很努力地压抑抢纸条过来观看的冲动。
  “该来的人。”璩若影将纸条置于掌心,运劲令其粉碎。
  “这不是废话吗?”谢宁香双眼一翻,除了无力外,还有看不到字条的无限扼腕。
  “是也不是。”她并不想多说。
  “算了。”谢宁香垂头丧气。“该来与不该来,有时并非我们所能决定的,是不?”
  璩若影望著她沮丧的脸,关切低问:“昨晚没睡好?”
  谢宁香一扁嘴,止住哭意,扯著璩若影的衣袖问道:“晏大哥他……他还好吧?”
  “你昨晚在檐下不也听得一清二楚。”她落井下石。
  “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这么……”
  “绝望?心碎?痛彻心扉?”
  “师父……”她已经够难过了,有必要这么狠心吗?
  “宁香,有些事情,不能玩笑;但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叹了口气,她轻抚谢宁香的头顶。
  “所以?”
  “能否走出,只能看他自己。”
  “嗯。”谢宁香靠在璩若影怀里,微低著头抵著她的肩,汲取她身上的温暖与香气。
  尖锐的哨音从树林响起,霎时间,数十道人马齐朝她们飞奔而来。
  璩若影反应快速地将谢宁香护在身后。
  “好个师徒情深、郎情妹意,如何?”季燕飞纵至她们面前,冷笑开口。
  璩若影不语,只是冷瞪季燕。
  “谢宁香,你好大的魅力与心机,让两名男子不惜牺牲一切来保护你。”季燕看著谢宁香自璩若影背后探出的脸,对她那似曾相识的气质无限反感,双眼与双唇开始泛出妖异的红。“像你这般天真无辜,任性又讨人保护的样子,实在让我极端痛恨!”
  “她无武功,非是你血祭对象。”璩若影沉声说道。
  “她的长相与脾性气质,定了她的死罪。”
  “你的过去,与我何干!”谢宁香气愤回嘴。
  “接近晏郡平的女人都该死!”大喝未完,季燕的快掌已经探向璩若影身后。
  璩若影擒住她手,借力使力,一个翻转将季燕拽开。
  “狠毒奸险,无可理喻,难怪见弃!”谢宁香又朝季燕开口挑衅大骂。
  “谢宁香,你将会死得痛苦异常!”季燕大怒,脸孔慢慢扭曲,体内之气汹涌翻腾,让她的头发与袍袖渐渐翻飞,妖异更甚。
  “宁香,别再惹事。”璩若影分神低语。
  从未听过她这般戒慎的语气,谢宁香方察觉不妙,呐呐低语:“师父,您与她,孰强孰弱?”
  “在还得分神保护你的情况下,我占不了上风。”由季燕外显的内力看来,情形恐怕很不乐观。
  “对不起……”她显然低估了季燕的能力。
  “无妨,记得我传授与你的自保招式吗?”
  “记得,但师父,若真无法得胜,将宁香交出吧,我宁可师父安好。”祸总是由她惹起,她不能因此而危害师父性命。更何况,她对晏大哥还有著歉意。
  “傻话。”璩若影迅速挪移至谢宁香身后,连点她周身大穴,助其内力运行。
  “好个师徒情深,如何?”季燕在出掌同时,也示意手下齐攻。
  璩若影自谢宁香身后出掌与季燕相对,夹在两人中间的谢宁香自知武力不济,只能尽量使自己不成为负担,于是机灵地弯身,踏著方学不久的离踪步,迅速绕至璩若影身后。
  季燕因她的动作微愣,闪神间,遭璩若影震开。
  “离踪!晏郡平教你的?”她问得咬牙切齿,眸中杀意愈炽。
  “干卿底事。”原来这样轻功叫做离踪,明明是师父传授与她,为何季燕问得如此不甘与愤恨,又与晏大哥有何干系?
  心念一转,她望向璩若影,眸中闪过了然。
  为什么?
  “晏莫离的不传之秘,只授入门弟子,你竟轻易习得!”季燕张狂大笑,笑中有恨,也有伤怀。
  她当年如何希冀呀……再一次证明她的情,只是笑话!
  “怎么忍心?”谢宁香定定看入璩若影深敛的眸。
  晏大哥的心伤呀!
  无暇理会谢宁香的疑惑与心寒,璩若影只是护住她,抵挡季燕益趋疯狂的攻势。
  季燕出手狠辣,招招致人于死,加上邪功阴毒,每一对掌,除了需要有足够的劲力与她抗衡外,还得运动内力以抗寒毒入侵,应付起来,格外费力。
  更何况除了季燕外,还有数十教众的围攻……生死攸关,危急非常,衡量情势后,璩若影当机立断,且战且走。
  “季燕,别让我更恨你!”晏郡平奔入战圈,攻向季燕。
  “早已无有分别,又何必多此一语。”季燕承接晏郡平的攻势,看著他带怒无情的双眸,芳心已碎,情意,渐渐消磨。
  “收手吧,这是你最后机会。”他沉声道。
  “凭你?”她既然可以杀了彤儿,当然更无虑于武功远远不及的他,而他竟还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气怒攻心,季燕运掌攻向晏郡平。
  晏郡平不闪不避,凝神,运气,对掌互击。
  恍若有一道热流由晏郡平的双掌传向她,令人刺痛难忍,她迅速抽身后退。
  “你?!”季燕无法置信地以掌覆嘴,鲜红的血,自她纤长的指间流下。
  “武艺深浅,不见得决定一切,对症下药,方是关键。”他冷冷开口。
  对症下药!
  “哈——哈哈——哈哈哈哈——”因著了悟,季燕和泪大笑。
  晏郡平,你好狠的心!
  既然如此,那休怪她不留情了。
  季燕举起皓腕,内力尽运,轻启的檀口,吐出绝对冰冷的言语:“杀——无赦——”
  同时间,璩若影清亮的口哨声划破天际,惊起林中飞鸟。
  “寻救兵吗?只怕来不及了!”季燕语落,杀招直逼璩若影,而左右护法则直取谢宁香。
  晏郡平护在谢宁香另一侧,对付左右护法与其余人等。
  赤云教众攻势凌厉,让三人疲于应付,毫无开口机会,但在攻守间,却是默契十足。
  战圈逐渐转移,疏林尽头,竟是飞瀑悬崖。
  生死存亡之役,出手如何留情?
  赤云教围攻人马死伤大半,却伤不了三人。
  久攻不下,归因于璩若影与晏郡平该死的默契,于是季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