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2-08-03 16:59      字数:4737
  得很。
  宫规严谨,阿哥们自小到大极少有机会和父母相处。相反,康熙源于种种关系加上疼爱萨楚日勒,许多规矩到她那里经常变得可有可无,阿哥们和萨楚日勒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相处的时候还要长。如胤禩胤禟等人,自记事起即与她玩;如胤祥胤祯等人,道是她这个小姐姐照顾大的亦不为过;如胤禔等人,和萨楚日勒日渐相处十几年,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他们和她的深厚感情自不必说。
  再说萨楚日勒,她在蒙古可谓是逍遥自在。她骑术不好,回去后就缠着端敏要学骑马,端敏看着十多年不在身边的女儿,自然有求必应,她亲自教萨楚日勒骑射,无奈这个宝贝女儿只对骑马有兴趣,射猎嘛,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射,我吃。
  转眼到了四十二年,萨楚日勒知道将会面临什么,康熙四十二年,她二十周岁,耳边清晰的响起已故太皇太后的话。那是她答应留在宫里后,乌库妈妈含笑而终前的最后一句遗言,当时康熙等人在场,梦呓般的声音却只有萨楚日勒听得懂,那时她的眼泪不仅为枯木朽株的老人,更是为了前路不明的自己。乌库妈妈说过,四十二年以后,她会像在二十一世纪般再次得嗜睡病,可能一个月醒一次,可能几年醒一次,可能几分钟醒一次,可能永远不醒,还有种可能就是只睡一次,醒后便不再犯。在医疗先进的二十一世纪尚无法可治,何况古代呢?虽然萨楚日勒无法把这个近乎残忍的事实告诉关心她的人,况且没人会信。对此,她无可奈何,带着下意识的逃避心理,随遇而安。
  蒙古人性情豪放不羁,正对她意,因此萨楚日勒认识了很多朋友,贪玩时,经常捉弄他们。她正值双十年华,但在清朝已是不小的年岁,说成老姑娘也不为过,班第和端敏为她的婚事头疼不已,若有节日,必带她前往,无奈萨楚日勒玩得痛快,却对相亲一无所觉。
  有一次,草原上的一个台吉喜欢上她,并展开追求,没两天,她就跟人摊牌了,要么朋友,要么陌生人,反正不做情人,不做夫妻。
  草原上的自由空气让萨楚日勒特别开心,可她并未忘记京城,那里的人和事,她时时刻刻不曾忘记。不知道他们好不好,他们之间还在尽量维持着那丝和谐的线吗?还是,已经磨得快要断开了?两位玛嬷和纳克出的身体怎么样?两地虽有书信往来,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萨楚日勒,想什么呢?”端敏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萨楚日勒抬起头,看着她笑道:“额娘,我想玛嬷他们了。”
  “我就跟你额祈葛说嘛,我乖女儿啊,和我心思极像。”端敏似乎为此感到很骄傲。
  “真的吗?额娘,那我们去皇宫探亲好不好?过阵子就是纳克出生辰了。”萨楚日勒跳起来道。
  端敏摇摇头:“你纳克出巡幸塞外很少来这里,我们干嘛要去看他,不去。”
  “额娘,您别赌气嘛,纳克出肯定有原因啊。”萨楚日勒摇着端敏。
  端敏扑哧乐了,道:“你当额娘还像以前小孩子气啊?逗你呢,现在额娘已经额生白发,哪会如你纳克出一样孩子气。”
  说堂堂大清皇帝孩子气,两母女丝毫未觉不妥。萨楚日勒撇撇嘴道:“额娘就是小孩子气,不然干嘛开我玩笑。”她话锋一转道:“那,是不是可以去省亲?”
  “不行,今年你纳克出办万寿节,若不让你额祈葛以名正言顺的理由带我们去祝寿,就会很麻烦,每个关卡都是问题,不如过段时间再说吧。”
  萨楚日勒顽皮却不任性,听端敏如此说她便没再强求。面上笑容未改,心思已然百转,过段日子...或许过段日子她就会嗜睡不醒了,不过,此话她不能讲。
  “萨楚日勒,你究竟要嫁给什么人呢?”端敏忽然发问。
  萨楚日勒见怪不怪,随口道:“如苏玛嬷一般多好。”
  端敏明白这个女儿脑袋还没开窍,一心在玩乐上,幸亏以他们的家世权利,和萨楚日勒的情况,即使她晚嫁几年也没关系。
  ☆、音信
  四十二年,康熙万寿节过完不久,恭亲王常宁和裕亲王福全在几个月内相继过世,当端敏听到消息时就坐不住了。儿时,皇宫中,她很照顾常宁,却和康熙吵架,都是福全和柔嘉从中调和,柔嘉公主的离开带给她非常大的痛苦,如今,相继得到常宁福全去世的消息,端敏当即便哭着要回京。
  然而未得召见,京城亦因为一件件突发事情戒严,她如何能够回去?康熙又哪里沉浸在兄弟离世的痛苦中,即便想到端敏,也不能为她破例,召见两人进京。
  萨楚日勒和福全常宁见面很少,心里虽然把他们敬他们是纳克出,但感情不深,相比起来,她更担心向来被福全疼爱的胤禩会有多难过。这些年她看的出福全特别疼爱胤禩,胤禩对福全甚至比对康熙还敬爱,如今福全去世,胤禩定伤心极了。
  凡月初,没特殊情况下,萨楚日勒便都会写信到京城,但,即便她现在想写信安慰康熙和胤禩,亦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即便写信,又能说些什么呢,无非是那任谁都会安慰着说的几句话,哪里轮得到她来讲?
  四十二年七月初,康熙这些天一直住在景仁宫,不许人打扰,裕亲王去世的打击对他实在太大,在景仁宫,他常常想起幼时的情景,不免一番感伤。曾经的兄弟姐妹,现在只剩下端敏和他。她现在定然同自己一般难过吧?或许比自己更难过,毕竟她还很疼爱常宁。思及此,端敏和萨楚日勒很久没来信了。
  四贝勒府邸,胤禟胤祥胤祯在此商量朝事,那拉初凝匆匆进来,初凝一向贤惠端庄,胤禛见她忽然毛躁,知定有事发生。
  初凝和小叔子们见过礼后,便道:“爷,苏勒妹妹来信了。”
  此话无疑令在座的男人异常惊喜,萨楚日勒常写信回京,或许因这段时间戒备森严,今年第一次收到她的信。
  胤祯第一个坐不住:“四哥,今儿就到这儿吧,我回去看信。”
  其实谁不是有此心思,故而,无人取笑他,胤禛点点头。
  但初凝身为女主人要客套几句:“三位阿哥留下吃了再走吧。”
  “不劳烦四嫂了,我还有事。”
  “我也有事,改日再来叨扰四哥四嫂。”
  胤禟胤祥做不到胤祯那样直接说‘回去看信’,可他们同样不愿留下。因为每次萨楚日勒来信都是写很多封,一起至京师各府及皇宫,凡一人收到,就说明其他人的信日内必到。
  待三人走后,初凝将信递给胤禛。作为妻子,她不愿,但她不敢拦。初凝仍记得,去年太子非常宠爱一个侍妾,那人连太子妃雅霜都不放在眼里,毓庆宫人人畏惧她。有一次她挑衅雅霜,雅霜想教训她,结果反被太子斥责,这使得那侍妾在毓庆宫更横行霸道,而且听说太子还打算请旨升她为侧福晋。
  几个月后,萨楚日勒来信,她不知从哪儿听到过太子喜欢萨楚日勒的传言,便私自将信扣下。太子调查出后,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她打五十大板,贬去劳役。
  胤禛和胤礽一样深爱萨楚日勒,自此,初凝方明白那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决定,无论以后萨楚日勒回京省亲还是回京常住,她都要和她亲近,对她好,因为,若不想被胤禛排斥,第一要做的便是和萨楚日勒亲近,对萨楚日勒好。
  “爷,苏勒妹妹捎来的东西在院子里,是否让人拿进来?”初凝问着。
  胤禛满意地微抬头道:“送去书房。”
  初凝应了一声就下去了,她始终知道,哪怕萨楚日勒不在,只要有那少女音讯的地方,她就不该出现。这是一个妻子的悲哀,然而她除了苦笑别无它想,因为年幼无愁时的她也将她当作要好的伙伴。
  四十二年是冷的。自从穿越后,萨楚日勒的嗜睡症第一次发作,十八年来第一次发作。当她睡着后,就再也不知蒙古亲人们的一片混乱。
  萨楚日勒偶尔会午睡半个时辰,可是今日,两个半时辰过去,她依旧没醒。端敏听说后以为孩子累了,并未在意。直到第二天,妙颜清早仍没有叫醒萨楚日勒,不由心慌,马上派人去禀报。
  已经六天,萨楚日勒那么安稳地睡了六天,大夫看不出任何病状,惟有适当开些补药。妙颜站在床边抹泪,端敏就那么守着,她抓紧萨楚日勒的手,心中止不住的害怕。
  班第急急忙忙进来:“我刚派人去附近部落遍访名医了。”
  端敏点点头,不说话。
  “别着急,萨楚日勒定然会好。”班第揽住端敏。
  每次遇到萨楚日勒的事,端敏是最激动的,谁都看得出来,几个孩子里,她最疼这个女儿,其实他又何尝不疼女儿呢?况且萨楚日勒从小不在身边,愈发令他们觉得亏欠她,总想等她回来给她最好的,可是,似乎是萨楚日勒带给他们的欢乐更多。
  端敏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女儿怎么了?班第,你告诉我,她怎么了?”
  班第摇摇头:“不管怎么了,我们陪着她,她一定会醒。”
  “醒?”端敏迷茫地看看班第,哭道:“没有病因,怎么醒?”
  班第看着睡着的萨楚日勒,心里酸痛,将端敏搂得紧些:“放心吧,是大夫不中用,我们已经去其他部落找大夫了。”
  端敏无言,他们公主府的大夫在蒙古是出了名的,可惜这么多名医都看不出萨楚日勒的病症。即使人外有人,但若拖得太久,会不会耽误诊治时间呢?她实在害怕。
  “不如,写信给京城,让皇上派御医来吧。”出身皇宫,她还是相信御医。
  “以萨楚日勒的性格,一定不愿太多人为她操心。”班第犹豫着,道:“只有请皇上代为保密了。”
  端敏点点头,神情稍霁。班第看着妻子面色蜡黄,想到她整整几日几夜寝食难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再看女儿安静睡着,脸上没有往日嬉笑神采,像个木偶人般,令人心急害怕。
  萨楚日勒昏睡不醒的消息很快传递给康熙知晓,康熙为其担忧,当下瞒着宫中众人,将最好的太医刘声芳戴君选暗中派去蒙古,且修书一封,连带问候一并让太医带去。两位御医的到来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他们也一致认定格格是睡着了,病因不明。对于端敏和班第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康熙四十三年,六月份,康熙带着众皇子巡幸塞外,至于路线,他有一定的私心。当然,如此的私心没有几人知道。随行的一种阿哥期盼之心有强有弱,但无疑皆是欢喜,毕竟许久未见在皇宫里活蹦乱跳的萨楚日勒了。
  七月份,当听到科尔沁和硕亲王额驸班第来朝时,众人觉得定能见到萨楚日勒。不料,他们想见的人儿没有跟来,甚至没有让人捎信儿。已经参与朝事的阿哥就此侧面问过班第,班第的回答总是很避重就轻,让人更加费解。
  “十四弟,你别生气,许是端敏姑爸爸没来,苏勒才不好跟来的,怎么说都是亲王朝见。”自从问过班第有关萨楚日勒的事,胤禩心里就很郁闷。现下告诉了胤祯,他反而要为人解忧。
  胤祯气不打一处来道:“不来就不来,连个话都没派人捎,哼!最好永远别见咱们。”
  胤祥笑道:“别把我算上,我可想勒表姐了。”
  “八哥你瞧瞧十三哥这点儿出息。”胤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胤祥瞟他一眼,一副你也不见得有多大出息的样子。
  其实,别人不明白,康熙最清楚不过。他与班第密谈过后,带着魏珠与班第等人连夜赶路去端敏公主府,想要看看萨楚日勒。他热衷医学,自从知道萨楚日勒的情况后,专门派人密报萨楚日勒病情,却屡不清头绪。这下借着巡幸塞外,终于能来见一眼小侄女了。
  由于是微服出来,公主府除了端敏和妙颜外,无人知道康熙的身份。他风风火火进屋,就看见平日里乐观向上的端敏守在床前,明明几年前见她还是四十出头的贵妇,现在竟像六旬老人般,让康熙不忍目视。再看萨楚日勒,毫无病态,如在安然沉睡,做着美美的梦,却不知她的额娘,她的额祈葛,她的纳克出,已经为她忧心一年之久。
  “端敏,皇上来了。”班第提醒道。
  端敏似乎没有听见,慈祥地看着女儿,仿佛女儿是她的一切。康熙将手搭在端敏肩上,这才让后者微微抬头,在看到康熙的一刹那,端敏手不受控制的拽着他道:“你。。。你会看病,你要救她。”她的声音颤抖。
  康熙以御医的身份,亲口询问了蒙古给萨楚日勒看病的大夫,又为萨楚日勒进行一系列检查,结果,他居然和那些医生一样,认为萨楚日勒只是睡着了。不过,他比别人多说了一个后果——可能会睡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