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
雨帆 更新:2022-08-03 16:54 字数:4748
“真的吗?”
“你这孩子,有什么要问的问娘就行了。”薛婉仪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手指伸进领口,从里面掏出来一串佛珠,千嘉一看这个脸色又变了,朝郑远敬说道:“你怎么那么笨?”
郑远敬嘴角抽了一下,无奈的看了看薛婉仪,薛婉仪对他点点头,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唐子傲也跟了出去,屋内,只剩他们娘俩。
薛婉仪坐近了一些,靠着千嘉说道:“念佛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小嘉放心,娘不会再说什么去尼姑庵了此余生的话了。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什么心事都了了,没有哪里需要我,也没有什么让我牵挂眷恋,才想着出家为尼的。
可是那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这里,身边是……那个时候也是惊吓不小,好在你郑叔叔很贴心,一直陪着我,你放心,娘现在好多了,真的。”还怕千嘉不信,薛婉仪笑着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看,你有了个小妹妹。”
那一日,郑远敬和薛婉仪都不知情,在路遇一个香火旺盛的尼姑庵时,决定就停留在那里。在唐子傲的吩咐下,由郑远敬带着她前去庵里,而两人走在去庵里的路上双双昏倒,不省人事,等到醒来后已经躺在了这个房间里,棉被下的身子什么也没有穿,紧紧相贴着。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和两个身份证明,一男一女,夫妇,无子。
这些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抛去所有,身份,恩怨,往事,薛婉仪在郑远敬耐心细致的照顾下接受了这个安排,并一日日走出阴霾,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千嘉的小手一抖,慢慢摊开,轻轻抚摸着她的肚皮,好奇又疑惑的问道:“怎么都不鼓?”
“还很小,才两个月大。”
“娘,你怎么知道是妹妹,万一是弟弟呢?”
“你想要妹妹还是弟弟啊?”
“恩,随便,不过,你有我了,还是要个妹妹吧。”
“是,娘有你是娘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活的有意义的事。”薛婉仪抱住千嘉搂进怀里抚着他的头发,她知道这些事是唐子傲做的,其中也有了小嘉的帮手,她始终觉得欠了这个孩子的,没有给过他多少疼爱和关心。
“小嘉喜欢妹妹吗?”
“娘?”千嘉听着她略带哭腔的声音疑惑的要抬头看,却被她按着不能动。“我喜欢。”
“真的喜欢,小嘉要是不喜欢,娘就不要了。”
“别,小妹妹好啊。娘只要最疼我就行了,嘿嘿。”
“恩,娘最疼的就是你,你永远是娘最爱的孩子。”薛婉仪拭去脸上的泪水,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小嘉要吃什么,娘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你歇着,我来就好。”郑远敬从外面走进来,大步走到她旁边,抓住她的手按在椅子上:“你们娘俩聊,别哭多了,伤身。”
“我知道。”
“郑叔叔,还不错嘛,我娘交给你还算你照顾的好,我还打算你要是不合格,就把娘亲带走呢。”
郑远敬对着他,明显嘴巴不是很灵光,张了几下嘴都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小嘉跟你说着玩呢。”薛婉仪笑着推了他一下。
吃过午饭,薛婉仪要午休,千嘉他们二人赶了几天的路也是累极,倒在床上一直睡到天色擦黑才醒来。
灰蓝色的天空中,几点星子已经露头,却还不是很明亮,郑远敬下午出去集市买了不少东西,晚饭很是丰盛,四人齐齐动手,唐子傲负责洗菜,洗米,千嘉负责切菜,端菜,郑远敬负责最主要的炒菜,而薛婉仪就负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三人。
一起动手很快搞定,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需要多炖一会的老母鸡还在锅上,剩下的都已经端上了饭桌。
四人围着小桌,等千嘉摆好碗筷,就开始吃起了饭,郑远敬准备了两个酒杯,他和唐子傲一人一个,都满上。
暖黄色的光芒中,浓浓的亲情和温暖在几人间流转,就连唐子傲和郑远敬嘴角的笑都是那么明显,两人话不多,只是手中的酒杯一下下的碰着,然后一仰头,不留一滴。
没一会,千嘉就明显不乐意了,他看着唐子傲又满上一杯,立刻夺过来,一口灌了进去。
他喝的太猛,脸都皱成了一团,嘴巴张着,吐出舌头,用小手用力往里面扇着风,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怎么……这么辣。”
薛婉仪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温茶水:“喝的太急了。”
用茶水冲了冲辣味,千嘉老实的不再碰酒杯,乖乖的把薛婉仪夹到他碗里的菜吃到肚里。
可没多大会,酒就上了脸,脸脖子都是红的,他筷子往碗里放了几次都没有夹住那块蘑菇,放下筷子,他眼睛眯呀眯的,看着唐子傲傻乎乎的笑:“爹爹,我还要。”
唐子傲给他解开衣领上的那个盘扣,哄着他:“不能喝了,都醉了,再吃点东西吧。”
“不吃不吃,就要喝酒。”千嘉用力的摇头。
“困了没?要不要去睡觉?”唐子傲开始转移话题。
“不困,要爹爹抱。”千嘉东倒西歪的在椅子上晃荡,伸出双手勾住唐子傲的脖子,双眼迷蒙的说,十足十的撒娇。
“好。”唐子傲立刻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到自己大腿上坐下。
郑远敬低下头不语,夹了好几下,那粒花生米却怎么也夹不住,而薛婉仪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不少,她轻咳一声:“我去给他炖点醒酒汤吧,怎么喝了这一口就醉了。”
“我才没醉呢。”千嘉勾着唐子傲的脖子回身对薛婉仪说道:“对了,娘,我给你唱歌吧,我在来的路上听到有很多小孩子唱的歌谣,很好玩。”
说罢,他掰开唐子傲放在他腰间的手,从他身上站起来,脚步有些不稳的的站到了桌子的旁边,除了红扑扑的脸蛋和迷离的双眼,看行动,醉的倒也不是太厉害。
他卷了卷自己的袖子,两手在空中摆了个姿势,然后缓缓的绕起了圈,打着拍着唱道:“小小儿子,坐门墩儿,哭着闹着要媳妇儿。
爹问,娘问,要媳妇儿干吗呀?
点灯儿,说话儿,吹灯儿,做伴儿。
明早儿起来,互相梳小辫儿。”
他声音本来就带着少年的清脆和软糯,这下喝了酒,又有了几分傻气和娇憨,唱着这种可爱又童趣的歌谣,让人忍俊不禁。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薛婉仪笑的捂着肚子问:“在哪里学的啊?小嘉,真乖,还有吗?再唱给娘听。”
千嘉挠了挠头发,想了一下,摇摇头:“剩下的不好听,不能让妹妹听到,都是以前在楼里学的了,不好。”摇摇头,双眼又一亮:“我跳个舞给娘看吧。”
“恩,三,二,一。”千嘉自言自语打好拍,弯腰,开始舞起来。
他跳的也是那种很简单很质朴的舞,手里打着拍子,脚下跟着踩踏,一下下,打鼓一样的节奏,千嘉抿着唇,跳的很认真,也许是酒劲慢慢上了头,步伐没有刚才那么灵敏,显得笨拙了些,可他没有停下来,偶尔朝薛婉仪的方向望上一眼,笑的灿烂。
可越跳越不对劲,眼睛也渐渐眯起来,当左脚踩到右脚上差点要栽倒时,唐子傲立刻闪身上前一把拉过他,打横抱起来,朝两人点点头,走了出去,进了旁边给他们预备好的客房。
两人走后,郑远敬轻声说:“我来收拾,你歇着吧。”
“恩。”薛婉仪低头应。
郑远敬把东西都收拾好后,端来一盆热水:“来,烫烫脚。”
僵硬的坐到床边,薛婉仪忽然小声说了一句:“远敬,是不是我多心?”
她这一问,郑远敬给她脱鞋子的手也是一顿,慢慢的将有些浮肿的脚放进了木盆里,他一下下的撩着水,半响才回答:“我一直以为是我多心。”
他说完这一句,两人都不再言语,等到水不再热,渐渐变的温凉时,郑远敬拿过旁边挂着的布巾给她擦了赶紧用被子捂住,抚上她苍白的脸:“你也别想那么多,不一定是这样的……就算是,看他们这样,也是,也是心满意足,开心幸福的,你这个做娘的,不就是希望他幸福安康,一辈子有人真心陪伴关心呵护的吗?”
薛婉仪闭上眼睛,拉过被子翻了个身面对墙壁。
郑远敬端着已经冷掉的水走出房门,隔壁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里面传出来的咯咯轻笑声轻快又活泼。
子傲下跪
天还没亮,院子里的几只鸡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叫起来,完全不因为某个房间里有个第一次宿醉而头疼不已的孩子低了声音,那只院子里唯一的一只公鸡等了好一会,看到两个房间的木门依旧紧闭,叫声越加响亮起来。
吱一声,有人走出来,几只母鸡也咯咯叫着往前凑,唐子傲双眼微眯,浑身透露出一股冰寒的气息,几只想要邀宠的鸡似乎也觉察到不对,尤其是几只母鸡,激动地咯咯叫着往四周分散开来,扑棱棱的,一院子的鸡毛。
屋内传来细微的不耐声,唐子傲看着院子几个角落里呼扇着翅膀的鸡,捡起地上几块石头,郑远敬推开门,看了看他的架势:“吵到小嘉睡觉了?”
唐子傲点点头,把手又放到了身侧,郑远敬熟练的从旁边那个石头槽里抓了一把东西,来到院子一角撒到地面上,轻声说着:“来吧,吃东西了。”
走到旁边搭建的小窝棚里,郑远敬从里面的草堆里掏出几个鸡蛋,朝还站在门口的唐子傲一笑:“还热着呢,等会煮了,给他们娘俩吃。”
“唐子傲,你进来一下可好?”薛婉仪的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响起,唐子傲应了一声,回身进了房,把唐千嘉身上的被褥又掖了掖,拂开他额头的几缕发丝,收拾好后,看着睡的香甜的千嘉一点影响也没有受到,这才来到了薛婉仪的房间。
坐到了椅子上后,他低头不语,静静等着。
薛婉仪把他叫进来后,也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会看看他,一会沉思着,脸上的表情变换几许,外面郑远敬在厨房里打水刷锅的声音一直隐隐传来,唐子傲等了好一会:“有事?”
“恩!”薛婉仪一下站起来,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无穷的力量,她握紧双拳看着唐子傲:“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她重复了几次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也或许是不知该如何说。
唐子傲终于抬头看他,眼中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像平静的湖水水面。
薛婉仪心头那股愤怒一下子冲出来:“你对小嘉做了什么?”
她问完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双眼睁的大大的等着他,像个守护着自己孩子的母兽一样,明知眼前的动物是自己无法抵挡的,可是仍旧不能放任不管。
唐子傲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淡淡说着:“做了什么?你既然猜到了,就不用再问了,你猜的是什么就是什么,甚至也许比你猜到得要更严重。”
“你……”薛婉仪不想他既然直言不讳的答出来,一口气没能喘上来,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抚上胸口。
郑远敬从外面急急走进来,扶住她坐到了椅子上:“你先别气,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薛婉仪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握着郑远敬的手,嘴唇哆嗦的看着唐子傲:“你们真的?”
“是的。”唐子傲移开了视线,不愿看到那张满面泪痕的脸,就算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面对她,还是多少感到有些愧疚。
“你……你……他还小,他才十几岁,他从小在那个地方长大,他不是本来就是那样的人的,你懂的,他还是你的孩子啊,你……你如何能这样?你有没有廉耻,有没有为人父的最起码的道德心?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你不能这样的,你要让那个孩子背上骂名的,他才十几岁,还不曾尝过男女之事……”薛婉仪浑身剧烈颤抖着,她用她认为最难听的话语辱骂着唐子傲,希望能让他清醒过来,放过那个孩子,也放过他自己,这样违背天伦的事情,是任何人也无法容忍和接受的,她的孩子从小已经受尽了折磨,怎么能再出现这种事情,让人知道后,如何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
唐子傲似乎不为所动,他只是看向了窗外那棵槐树,听着外面偶尔的几声咯咯的鸡叫和屋内郑远敬细细劝慰薛婉仪的声音,半响他才说了一句:“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语句中的无奈和悲哀让薛婉仪也忍不住楞了一下,很快她摇头:“你把他留下来让我照顾,我会让他好好的长大,给他娶一房贤惠的妻子。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哦,这样就算是正常人的生活了?那我们以前的生活岂不是很正常?”唐子傲的话语好像充满了挑衅和不满,可是他直直看着薛婉仪,眼里的认真和质问是一点也假不得的。
薛婉仪的唇瓣动了几下,两眼迷茫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