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7 15:20      字数:4671
  冷瑶红扬了扬黛眉,道:“天亮前后他就要知道了。”  邵景逸抬眼笑问:“是么?”  冷瑶红道:“只要冷遇春口一能言,他立即就会知道这一切了。”  邵景逸阴鸷地笑道:“可惜他这一走,已跟冷遇春成了永别,他今生再也见不着冷遇春了,说来我真该谢谢他,要不是他使冷遇春能说话,我怎么能得到冷遇春的一份‘天宝图’?”  冷瑶红眉梢儿微扬,道:“冷遇春即使能说话,只怕他也未必肯说出……”  邵景逸阴笑说道:“那不用乖儿操心,那是爹的事,爹握有她冷姓的两大把柄,那怕他不乖乖说出他那份‘天宝图’的藏处。”  冷瑶红道:“最好能使他赶快说出,我也可以早一天恢复我本来面目了。”  邵景逸笑道:“乖儿,这个你放心,绝不会太久的……”  口光一凝,接道:“乖儿,费慕人那一份如何?”  冷瑶红眉锋微皱,摇了摇头。  邵景逸微愕说道:“怎么,你没问?”  冷瑶红道:“没有适当的机会,我怎好冒然问他这个?”  邵景逸点头说道:“说得是,只是这适当的机会……”  “您放心,慢慢的我会找到机会的。”  邵景逸双眉微轩,道:“怎么,你还要跟他在一起?”  冷瑶红淡淡说道:“那么您,您要是不愿意……”  邵景逸一笑忙道:“愿意,愿意,爹哪有不愿意的,你不跟他在一起,爹如何能取得他那份‘天宝图’,只是……”  笑了笑,接道:“乖儿,爹仍是那句话,千万不可动真。”  冷瑶红眉梢儿扬起,道:“您要是不放心……”  “放心,放心。”邵景逸陪笑道:“爹要是不放心,就不会再让你跟他在一起了。”  冷瑶红没说话。  邵景逸一笑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先布置布置才行,乖儿,走吧。”  话落,四条人影同时掠起,一闪而逝。  夜色,静静地溜过……  “洛阳城”中梆拆响动,刚敲过五更没多久。  一条淡白人影掠上了“邙山”半腰,自然,那是费慕人。  他一夜未合眼,为的是两件事,其一,是冷遇春毒将解口将能言,多月疑案行将揭晓。  其二,是那命他心神撼动的一抱。  就为了这两件事,他一夜未能合眼,洛阳城中的梆拆甫敲五更,他便驰离了客栈,上了“邙山”  。  他在那隔晚冷瑶红相候及娇躯投怀之处停了步。  这回,他微感失望,因为空山寂静,凄清一片,未见那无限美好的身影,虽微感失望,然而,这地方,却仍能使他感到温馨。  只一停顿,他长身又起,当他到达了那巨冢之后时,他心神猛地一震,再度停了身。  巨冢后,那黑黝黝的洞口敞开着。  怔立片刻,他双眉一挑,闪身扑入洞中。  那石室里,那令人心碎的幽香犹存,孤灯仍然亮着,地上也仍铺着一床铺盖。一切东西依旧,只是石榻空空,只不见了冷遇春与冷瑶红。  刹时间,费慕人呆住了。
  江湖路 第十四章
  突然,他抬掌一招,自那地上铺盖下,一物倒入手中,那是横在左枕边的一支凤钗。  凤钗带着秀发异香,主人已不知去向。  渐渐地,他终于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冷遇春能得不死,为什么有人送信给他叫他来“洛阳”了。  那一定是因为有人知道冷遇春有一份“天宝图”,而不知究竟被藏放何处,所以假他利用费慕人找到了地方,假他费慕人之手解去冷遇春所中之毒,使冷遇春有口能言然后来个坐享其成,掳去冷遇春父女,逼之说出那份“天宝图”藏处。  谁知道冷遇春有一份“天宝图”?谁知道冷遇春中的是“无影之毒”?谁知道他费慕人能解“无影之毒”?谁无时无刻地在监视着他费慕人的行动?那该只有一个人,就是利用冷遇春来害他父亲之人。  但,有一点他还不明白,既是如此,灭冷遇春之“口”的也必是此人,那么,此人为什么不自己先掳去冷遇春,再为之解毒,反而要假他费慕人之手呢。  难道此人只会施毒而不会解毒。  绝不可能,该没有那一说。  那又为什么!……  不管怎么说,冷遇春父女已被掳走是实,那人只须以冷瑶红要胁,冷遇春为爱女安危,必会说出那份“天宝图”的藏处,一旦说出,冷遇春便失去了价值,其性命……  冷遇春父女一旦被害,他那父亲被害的疑案,只怕就永远无法破解了。至此,他全然明白,他整个儿地落入别人圈套之中。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份愧,这份疚……  思忖至此,他机伶寒颤,闪身扑出石室,掠出巨冢,直上山顶,站在那“邙山”之顶四望,东方发白,曙色微透,数里内清晰可见,除了几缕炊烟,哪有半个人影。  立时,他如冷水浇身,手握着那支令人魂销的凤钗,他缓缓垂下了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几至………  突然,他有了发现,目中寒芒一闪,飞身掠向山下去,最后停身处,是一座巨大荒冢之侧。  荒冢侧,有一片松松的砂土,砂土上,呈现着几对颇为清晰的脚印,那是三双大脚印,一对纤小的蛮靴印。  三双大脚印没什么,一对蛮靴印那必是女子所留。  这是谁?时不值清明,非扫墓时节,谁会到这儿来。  附近也没有香烛纸灰,祭拜之物。  再说,这座巨冢是汉灵帝的陵寝,谁会来祭扫。  那么,这四对脚印,必跟冷遇春父女失踪有关。  不错,站在他立身处下望,冷遇春父女藏身的那座巨冢尽入眼中,且此处正在那座巨冢的后上方。  这儿该是最佳的窥伺处所。  突然,他又发现那三对大脚印居中的一对,不类常鞋,倒有点像……  倏地,他目闪寒芒,腾身掠起,飞射下山。  日头爬上东山时,安乐窝村西来了个人,正是他,费慕人。  晨间本是读书的最佳时光,记得他在“安乐学馆”时,东方甫透曙色时,大伙儿就起身读书了。  可是今天眼前这“安乐学馆”里却是既空荡,又静悄,不但看不见一个人影,而且,也听不到一丝朗朗书声。  费慕人看在眼内,轩了轩眉。上前举手拍了门。  砰砰一阵震响,在这晨间宁静的空气里能传出老远,然而,就是听不到门内有一点反应。  而,适时,却听得身后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  费慕人回身投注,只见一个村农肩上扛着锄头走了过来,他略一思忖,迎上去拱手一礼,道:  “这位老哥,我请问一声……”  那村农停了步,上下打量费慕人一眼,道:“什么事?”  费慕人回身一指,道:“这‘安乐学馆’……”  话没说完,那村农已摇了头,道:“你来晚了,到到处去吧,这‘安乐学馆’已经没有人了。”  费慕人双眉一扬,道:“老哥,这是为什么?”  那村农摇头说道:“不知道,邵夫子昨天就关了相公们馆,来这里读书的也都回去了,这几间房子听说也卖了。”  费慕人如今难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没错,然而确如这村农之言,他来晚了,来得太晚了。  当下向那村农一拱手,道:“谢谢老哥了。”  那村农回应了声,荷着锄头走了。  费慕人一个人站在“安乐学馆”前,脸上的神色有点怕人。  本难怪,这一来不但他那父亲被害的疑案难破,反而把冷遇春及冷瑶红送进了魔掌。  人海茫茫,宇内辽阔,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上哪儿去寻,又从哪儿找寻起。  良久,他威态渐敛,废然一叹,满腹焦虑,一腔情思,沮丧地头一低,刚要举步。  突然一个冰冷话声划空传到:“姓费的,你站住。”  费慕人一震抬头,目光至处,四条白影如电射至面前,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赫然竟是“雪衣四灵”。  费慕人心中正烦,不由双眉一挑,冷冷说道:“你四个找我干什么?”  濮阳厉阴阴笑道:“看来那老儿没说错,果然在这‘安乐学馆’前找到了你,还好我兄弟及时赶到,倘若迟来一步,岂不……”  费慕人目闪寒芒,道:“濮阳厉,你说谁告诉你我在这儿。”  濮阳厉道:“一个姓邵的俊秀才,老冬烘,你认识么?”  费慕人冷哼一声,道:“当然认识,我正在找他,濮阳厉,他在何处?”  濮阳厉摇头笑道:“不忙,不忙,办完咱们之间的事,我再告诉你不迟。”  费慕人道:“我没那么多工夫,濮阳厉……”  濮阳厉摇头说道:“不办完咱们的事,我不会说的。”  费慕人陡挑双眉,欺前一步,道:“濮阳厉,你是逼我出手。”  濮阳厉阴笑说道:“要怕你我们兄弟就不来了,你要愿意多耽搁,你尽管出手。”  费慕人一想不错,固然以他的功力对付“雪衣四灵”绰绰有余,但那得在二三十招之后,二三十招是要耽搁不少工夫,他略一思忖,当即说道:“好吧,濮阳厉,你我之间有什么要办之事?”  “自然有。”濮阳厉点头笑道:“要没有我兄弟找你干什么,费慕人,昨日我兄弟急于找宗主去,竟忘怀了一件事,你那纸药方,可是你那父亲当年去‘哀牢’‘万毒宫’时,趁火打规来的?”  费慕人一点头,道:“想必是,怎么样?”  濮阳厉道:“那就好,当年你父亲与南令、北旗、东邪、西魔,联手对付本宗宗主一人,如今碰上了你,我打算把这笔账清一清再去找我们宗主。”  费慕人道:“你四个不必找了,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们,那字文化早在十八年前便已死在家父与南令……”  “费慕人!”溪阳厉阴阴笑道:“那么这五六年前的‘无影之毒’,是谁放的。”  费慕人摇头说道:“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已告诉你们了,信与不信全在你兄弟?”  溪阳厉道:“本宗宗主神人,你父等焉能伤得了他,我兄弟自然不信,好在这是我兄弟的事,与你无关。”  费慕人点头说道:“说的是,那么这笔账你打算如何个清法。”  濮阳厉阴阴一笑道:“本来一般是什么账用什么还,不过我兄弟不想跟你干戈相向,现在我有个好办法在此,不知你可能答应。”  费慕人立即猜透了八分,道:“既有好办法,那是最好不过,你说说看。”  濮阳厉碧目一转,道:“交出你那三分之一的‘天宝图’,不但彼此间这笔账可以一笔勾消,而且我立即奉告那姓邵的老儿去处。”  费慕人淡淡说道:“办法倒是好,我也愿意答应,只可惜你兄弟迟了一步。”  濮阳厉脸色一变,道:“怎么,费慕人,莫非已有人先我兄弟……”  费慕人点头说道:“不错,可以这么说,不过那不是被人抢去的,而是我自己把它拿出送了人。”  濮阳厉脸色又复一变,旋即嘿嘿笑道:“费慕人,你把我兄弟当做三岁孩童,世上哪有如此大方之人?”  费慕人道:“事实上就是这样,我没有骗你们的必要,昨天我都能拿出给你兄弟看,今天何至于不敢承认。”  濮阳厉嘿嘿笑道:“费慕人,一样换两样,天下很少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要三思。”  费慕人道:“既如此,你就该不会放过这种便宜事。”  濮阳厉笑容一敛,道:“费慕人,你当真把它送了人?”  费慕人点头说道:“是的,半点不假。”  濮阳厉跺脚道:“世上哪有你这么傻的人,你把它送给谁了?”  费慕人本想以毒攻毒,以矛还牙让这四个去找那三个,但转而一想,说出来眼前这四个未必肯信,再说,那“安乐居士”虽掳去冷氏父女,也并不一定就发现了冷瑶红身上藏着另一份,如果一说出,让这四个找上他一问,那岂不是提醒了他,遂淡然摇头说道:“濮阳厉,那是我的事。”  濮阳厉目中碧芒方闪,但倏又含笑说道:“这样吧,我兄弟再退让一步,你若说出把它送给了谁,我兄弟仍愿勾消前帐,并告诉你那姓邵老儿去处。”  费慕人点头说道:“确是便宜,但,濮阳厉,你何妨先说?”  濮阳厉狡猾地笑道:“我还不至于那么傻。”  费慕人道:“同样地,我也不算糊涂。”  濮阳厉笑容一敛,道:“费慕人,别忘了,你急于想知道那姓邵的去处……”  费慕人截口说道:“不如你兄弟急于要那份天宝图。”  溪阳厉道:“还有那一笔前帐。”  费慕人道:“合你四人之力,有把握胜我么?”  濮阳厉阴笑道:“功力或不够,但你别忘了那句:‘当者皆披靡,一毒震寰宇。’我兄弟出身‘毒宗’,举手投足皆是毒。”  费慕人心中暗暗一震:“濮阳厉,那宇文化施毒的本领,较你四人如何?”  濮阳厉道:“我兄弟焉敢上比宗主,那是差之千里,望尘难及。”  “是喽!”费慕人道:“你也别忘了,我是中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