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换裁判 更新:2022-07-28 14:59 字数:5112
小孩子真是麻烦……以后绝对不要小孩!
他心不在焉地对自己说。掏掏耳朵,耳鸣好像还没有过去。
不过,要是和叶翔结婚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小孩吧……
对于突然跳进脑袋里的概念他并没有消化,只是很单纯地向自己点头。
对啊,跟叶翔结……
嗯!?
结婚!?
叶翔!?
如果这是科教片的话,沈齐鸣这会儿的表情就会被拍下来当示范,然后在旁边挂一个牌子——这就是所谓“目瞪口呆”以及“千变万化”。
他的脸一直从下面红上去,然后从上面紫下来,由紫转青,由青转黑,由黑转白……他这辈子的脸色也没这次这么多变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颗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他是叶翔的话,现在一定会恶狠狠地狂敲自己的头,直到把那句可怕的话打出去为止,可惜他不是,只能任由它在自己的脑袋里乱闯。
叶翔、结婚、结婚、叶翔、叶翔结婚、结婚和叶翔……
……当机中……
与叶翔维持那一段关系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着说过,但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一些默认的规则的,比如不碰触、不探究这关系的本质,比如不干涉对方的生活。这是一种逃避,却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人之间最初的吸引就是建立在肉体之上的,由于这种单纯的原因,经历过一次两次快乐的体验之后,他们很快就开始无法忍受身体方面的寂寞,继而走得更近。可是,即便他们之间已经称得上亲密,甚至比某种意义上的“情人”更加近一点,他们二人的关系仍然是毫无基础摇摇欲坠一不小心就会坍塌的东西。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承诺”,也没有“爱情”。由肉体关系始至肉体关系止,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不可能长久的。
然而就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肉体关系开始屈居次位,某样东西爬上了首位的宝座,但是他们两人依然毫无所觉,甚至有时候即便发现原来在首位的那样东西变得屈居次位,却谁也不去看一眼,首位上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
这就是他们默认的逃避默契,也是现在的他们之间最可称之为障碍的东西。
“叶翔……拜托你出来好不好……我不逼你了……”在门外一直契而不舍的人终于认输了,“我不问你那家伙是谁了……但是拜托你跟我讲清楚,否则我会担心的呀!叶翔!”
“你不问了?”叶翔的声音从门后低低地传出来。
“我不问了!真的不问了!”叶飞指手画脚,就差没有赌咒发誓了。
“……那你还进来干吗?”
叶飞气结。
“你这个臭小子!不要以为你在里面我就没法儿把你怎么样!你给我出来!看我好好收拾你!!”
“叶飞!你果然在欺负叶翔!”
“妈!我真的没有……”
听着叶飞手忙脚乱地跟老妈解释,叶翔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叶飞是真的关心他,但是他也绝对相信他在知道真相后会立马冲到W医院去把沈齐鸣杀掉。如果这次的受害人不是叶翔而是叶飞的话,叶翔相信自己也会这么做的。不过这是他和沈齐鸣之间的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等他们两个之间这种不正常关系真的断掉了,他们也能更容易地回到以往的生活去。
对于这样的关系,叶翔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沈齐鸣今天的表现极不正常,他虽然下意识地不去想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不过他的直觉中除了危险之外,感觉不到其它,由此可见,那绝对不是好事情!
他没有与沈齐鸣再次交手的勇气,总觉得如果那样做的话就真的会出大问题……
——呃,至于是什么大问题,现在的他一时半会儿还弄不太明白。
很久之后,叶翔开门出去,叶飞还在门外跟叶母辩解自己真的没有欺负叶翔。
“……你这孩子从小欺负他欺负惯了的,我能相信你?”
“那不叫欺负!那叫爱护!妈,您懂不懂什么叫爱护啊!”
“还敢说!小时候你尿了床,就把他搬到你睡的那一边,要不是我明察秋毫……”
“那都哪朝哪代的事情啦!”
“我……”
“妈……”叶翔终于开口了,如果任由他们这样下去,恐怕吵到明天还没完。“其实叶飞他真的没有欺负我……只不过在逼问一些我不想说的事情罢了。”
真是火上浇油。
叶母登时柳眉倒竖:“看看!还说没欺负!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就是死性不改!几个月不回家,一见面就欺负弟弟……咦?翔子,这件衣服是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注意,不过作为一个细心的母亲,这种小事根本瞒不过她雪亮的眼睛!
叶翔的脑门上挂下一道冷汗,心里暗暗喊糟。
“呃……其实是……那个……”
叶母走过来揪着他的衣服左看右看:“奇怪了,你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好像穿的不是这一件吧?”
叶翔干干地干笑,语气也干得让人听不下去:“这个……在医院里……出了点事……”
本来叶飞的脸色已经和缓些了,可一听这衣服的问题,脸色又开始发绿。
“叶翔!难道那个人……那个人……”他也顾不得叶翔刚才火上浇油的事情了,手指抖抖地指着叶翔,结结巴巴地问,“真的对你……”看来他有点经不住打击,已经快昏过去了。
他本来压根就没发现叶翔换衣服的事情,以为叶翔只不过是被人占了一点便宜而已,也却没想到这个便宜根本占得不是一点两点,而是整个人都赔进去了。
叶翔的脸比他还绿,让他再这么说下去,难保叶母不会在下一刻心脏病突发。
“妈!!”叶翔突然大叫了一声,声线与惨叫及其相似,把叶母吓一跳,后退了一步。
“翔子?”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叶翔还是那样干干地笑:“呃……其实是这样的!我……我今天下午和叶飞讨论事情,我们意见不合!叶飞他就……就和我打架来着!把我衣服也扯烂了!您看!他还把我这儿咬了一口!”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他还拉下自己的领子,把沈齐鸣咬的那片青紫牙印现给她看。
叶飞的表情肌抽搐起来:“那……那是……”
“所…所以说啦!我就拉着他去买新衣服,就是这样!”好不容易编完谎,叶翔在心底暗松一口气。
虽然总觉得儿子的说辞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过叶母还是比较开明地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么……叶飞!你还不承认你欺负弟弟!”
“我……”叶飞这会儿真的是有冤难诉,“我……我……”其实说实话,叶飞从小就基本上没有欺负过叶翔,只不过偶尔会用大哥的名号压压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疼爱他的。不过很可惜的是,叶翔本身的性格非常恶劣,对他哥哥尤其如此,所以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他背叶飞的黑锅,而是叶飞背他的黑锅。
叶母拉过叶翔,指着上面的牙印:“你看看!罪证都有了!还不承认!”
那不是我干的呀!!
叶飞又张了几下嘴,不过终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自己的冤屈事小,弟弟“名节”事大,无论如何不能随便就乱讲话……反正叶翔从小就这么压迫他,经常让他背负欺负弟弟的黑锅,不过想报复他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
为了不要再被不明真相的老妈骂,而且自己生意上事情也的确很多,叶飞决定先遁了再说。又恭聆老妈“教诲”一会儿之后,很快就逃窜了。临走时他专门把叶翔拉到一边悄悄威胁,等过一段时间之后自己那些事情就忙完了,等回来一定会好好审问他,不要以为逃得过一时就肯定逃得过一世。
叶翔听着他的威胁只是笑,没有回答。因为他在走出房间门之前,心中就已经下定了某个决心,等叶飞“忙完”回家,百分之百见不到他。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沈齐鸣一直微微有点不安,不过他的不安是多余的,因为叶翔没有来。
“沈医生!”早交班结束之后,其它人都各做各事去了,沈齐鸣正想去查房,却被叫住了。
“主任?”
“叶翔昨晚上他电话打到我家,说是生病了。”
沈齐鸣有些发愣:“啊?”
生病……?莫不是……昨天的缘故?
主任嗯了一声:“好像是感冒,得休息几天,我已经准假了。”
“呃……好。”
那一天叶翔是没有来,不过却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就是那天明目张胆地抱着叶翔走掉的家伙。他直直就冲到医生办公室来,一句话也不说,恶狠狠地盯着全办公室的男人——连主任也没放过——盯了整整半个小时。如果是别人的话,大家大概会上去盘问他一番,不过那个人的当时表情实在很恐怖,没有人敢上去招惹他。他在那儿转了两圈,大家都屏声静气,以为他要说什么的,但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叶飞去办公室的本意是想抓住那个轻薄自己弟弟的家伙,怎么着也得好好修理一番才解恨。可是叶翔偏偏没有透露给他一点信息,他总不能到办公室里嚷嚷“你们谁强暴了叶翔”……
最后只有灰溜溜地跑掉。
第二天,叶翔还是没有来。
第三天……
第四天……
……
……
一个星期后,主任把沈齐鸣叫到办公室私下对他说,叶翔为了考研,已经去外地参加补习班去了。医院院长和叶翔家关系很好,这件事上面已经默认,下面的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齐鸣心里或许是震惊,或许只是有点惊讶,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主任也只是看见他低了一下头,等抬起来的时候,那张冰块脸已经与之前无异了。
就是这样了吗?
同级之磁,还是远离时比较自然一点吧。
沈齐鸣这样想着走出主任的办公室,嗅觉中充满了医院中特有的味道,感觉心底的某一角忽然就坍塌了。
RAB医学院有着雄厚的师资力量以及研究高新课题的资本,是一所在全国也算相当有名的医学院校。
由于其多年来的成就,经常会有一些医院、学校来这里“取经”,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各种中小型的交流会议在这里召开,也因此使得该院的声名更加扶摇直上,从这里毕业的学生的水平也是其它院校所不能比的。
可是这些跟叶翔是没有关系的,对于他来说,在RAB医学院的研究班的日子算是过得不快也不慢,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每天就是学学习,偶尔与熟悉的朋友一起玩一玩,等到考试的时候,享受一下成绩高高在上的感觉,无聊的时候,再抓住一个以死板为信条的朋友戏弄一番……这跟他过去所梦想的悠闲生活简直一模一样,但奇怪的是,他的心里总是微微有些空落,觉得少了点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呢……
又是金秋时节,树叶虽然还未开始大落,但颇多都已开始变成黄色,风一吹,基础不够牢固的老叶都轻轻地随风荡了下来。
坐在自习室的位置上,叶翔一手托着腮,一手松松地执着一支笔,面前放着一本内科学,眼睛却落在窗外一棵红色的枫树上,久久没有移动。
那棵枫树,是谁种的?又是什么时候红的?
无意识地看着它,他的脑海里就慢慢地描绘出了一片很大的红色枫林,枫林的旁边还有一湖清澈的水,两只鱼竿,还有……一个人……
沈齐鸣……
叶翔笑着对自己摇摇头,不再看窗外红枫,低下头用笔轻轻地敲击书本。
在他的心中,沈齐鸣这个名字已然变成了禁忌,封印了那段几乎是失去理智的时间。他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理智的掌握,即便是感情也不行。这是他无情的地方,或者也是他聪明的地方。所以他不会再去碰触那一段时间的回忆,这样才能保持平静。
不过理智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占上风的,平静的感情经常会被某些意料之外的东西——比如枫树之类——碰触,漾出点点涟漪。
不过涟漪始终只是涟漪而已,无法变成惊涛骇浪,会被激起情绪只是偶尔,不会再有其它的了。
然而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心底便莫名地涌出了一丝烦躁。好像一支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