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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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1-02-17 15:18 字数:4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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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令宜将斟好的茶杯恭谨地递到他面前,“明前的龙井,夏天喝很解暑。”
戴轶舫道了谢,忍不住低头啜了一口。果然好茶,悠淡的茶香中隐约还含了一丝薄荷的清凉。
“戴先生在国外住久了,不知道喝不喝得惯?也许咖啡更合适,只是在这种地方,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我还是喜欢茶,每年回国都会带一些过去。”戴轶舫品着茶,悠然道。
孔令宜很自然地把话锋转了过去,“听说戴先生是MIT的工科硕士,又在KGL做了十年,真是不简单!”
戴轶舫素来沉稳,只是笑了笑,但能被她这样的女孩夸赞,还是忍不住高兴。
“虽然在KGL干了这么长时间,接到国内企业咨询的Case还是第一次,你们邵董想得相当长远。”
孔令宜嫣然一笑,“他常说,不进则退。目前公司涉及的领域又比较杂乱,不成体系,所以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有所整合。”
孔令宜言谈举止的进退分寸把握得相当好,既不让人觉得生疏,又不会有套瓷的误会,显然在商界锻炼已久,但看年纪应该三十不到,不得不令戴轶舫刮目相看。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孔令宜似乎分了下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脸上立刻浮起一丝微甜的笑意,对戴轶舫说:“邵董到了。”
戴轶舫不免惊诧,因为这女孩与邵云之间的默契。他心生好奇,不知那位素未谋面的邵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能培养出如此出色的一位助理。
孔令宜起身向外迎去,他也不禁尾随其后。
滋生堂的后门其实是一块区域不小的停车场,稀稀落落停了几部车。邵云正从其中的一部里出来。
炙热的日头下,只见他剃了极凉爽的板寸头,一件雪白的T恤,米灰色长裤,穿着随意,又不失风度。他皮肤微黑,但清爽的着装反而令他看起来有种健康的美感。
戴轶舫之前跟他有过接触,但主要是通过电话和网络。印象中,邵云应该是个相当沉稳练达的中年人,此时见了,戴轶舫有些吃惊,因为没想到这位邵氏的掌门人竟然如此年轻,还颇为英俊。戴轶舫用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孔令宜,倒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邵云一眼瞧见了他们,立刻微笑着快步过来。他的笑容毫无保留,十分纯正,近乎有些……无赖,戴轶舫被自己脑子里跳出的这个词汇吓了一跳。而邵云的手已然向他伸来,他赶忙迎了上去。
“想不到邵董如此年轻有为,想不到啊!”戴轶舫这话真是发自肺腑的。
邵云坦然地握了握他的手,打量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咨询专家,没有客套地回复几句恭维话,只是笑意更深。
落座前,邵云还是问了一句:“这里还可以吗?”
戴轶舫点头称赞:“不错,很幽静,的确适合深谈。”
两人都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
孔令宜适时地引身欲退,对邵云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就先回公司了。”
邵云闻言点了点头道:“好。”
戴轶舫含着笑意,对她投去深深一瞥。孔令宜并未觉察,拾起椅子上的手袋,朝两个人礼节性地一颔首,转身欲走,邵云蓦地唤了她一声:“令宜。”
孔令宜扭头不解地望着他。
“谢谢!”他只是简短地说。
孔令宜朝他笑笑,并未客气,径直走了。
戴轶舫冷眼旁观,心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一丝异样,正回味着,邵云却已经直入主题,“这么千里迢迢地把戴先生请来,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电话里聊起来不是很方便,所以,我希望能够和你面谈。”
戴轶舫立刻恢复了常态,迅速理清思路。在专业领域中,他是相当敏捷和自信的。邵云花重金将他从美国请来,自然不能令他失望。
“邵董,我明白您的意思,关于邵氏的出路……我认为还是该从目前的优势着手分析,性急不得。”
孔令宜并没有马上回公司,转道去了就近的购物中心。
六楼的儿童天地有个史努比专柜,邵云的女儿萌萌最近迷上了这只会思考的狗。
今天是萌萌六周岁生日,邵云忙到没时间买礼物,于是托付给了她。本来可以让总秘书室的女孩子去跑一趟的,孔令宜想到自己刚好出来,于是决定亲自去买,也可以放心一些。某些地方,邵云相当挑剔。
各种式样的史努比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柜台营业员见她俯头逐个扫过去,便热情地上来询问。而她只是淡淡一笑,依旧埋头寻找。
最后选了一款短绒毛造型的,雪白的身体,穿了件白底蓝碎花的马甲,是今年的新款。玩具个头不小,这是邵云特别嘱咐的。他很宠女儿,尤其是离婚之后,孔令宜看得出来。
在收银台结完账,她转回柜台拿了东西,正准备离开,耳边却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正在软声细语地说着话,“萌萌,你的绒毛玩具已经很多了,不如妈妈给你买套书好不好?你现在是个小学生啦,多读点书将来才有出息哦。”
孔令宜心头微微一跳,忍不住扭头瞄了一眼,果然是她。
苏曼芝携了萌萌的手,站在柜台旁循循善诱。但似乎效果不大,萌萌一脸的不乐意,手指在货柜玻璃上来回弹跳,说出来的话却是和玩具毫不相干的,“妈妈,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呀?过了今天,我都七岁了……你和爸爸都在骗我……”
孔令宜没有听清苏曼芝的回答,她本能地不想跟曼芝打照面,尤其是现在,手里还抱着即将送给萌萌的玩具,于是加快脚步匆匆走了。
可是思绪纷飞,并不肯就此跳过。
她依稀觉得曼芝刚才的声音有些软弱和无奈。回忆起从前在公司,曼芝可是邵俊邦手下相当干练的一员女将。工作方面强硬得连丈夫都不肯忍让的人,如今却俨然成了一个贤妻良母,对着女儿唯唯诺诺,可惜为时已晚。
生活总是在开着人们的玩笑,越是努力和在意,就越容易遭遇失败。站在下行电梯的台阶上,孔令宜几乎是断然地下了这样的定论。可是心里又有些迷惘,如果真是这样,是否意味着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就可以获得幸福?她不清楚。
多年前她就放下了争强好胜的心,凡事听天由命,可至今还是没有抓到幸福的衣角。
太阳西斜,室内的光线开始微弱下去,服务生打开了几盏顶灯补充亮光。
灯光映衬出邵云陷入沉思的脸,如同一尊俊美的塑像。
“戴先生的意思是,邵氏……必须要割肉?”他的脸上是犹疑的神色。
目前邵氏集团共由三大块业务组成,首当其冲的是地产开发——邵氏的赚钱机器;其次是酒店业,这是地产开发带来的直接副业,做得也很不错,这当然跟F市是一个旅游城市有莫大的关系;第三大块就是传统的机械加工行业,但已日益萎缩和没落,靠着原有的几台机器和一帮越来越没紧张感的员工,仅能接一些纯加工型的单子,利润微薄不说,在市场上的竞争力也不见得有所提高,因为技术含量太低了。除此之外,还有些零星业务,比如物流、餐饮等,都是父亲和叔叔当权时兴之所至拉起来的。因为运营方面还撑得住,又没人大刀阔斧地整合过,所以迄今为止仍保留着。
戴轶舫没有点头,他的作用不是下决定,而是引导,“邵董不必急着下定论,要不要割、怎么割,前提必须是您的愿景已经定好。”他顿了一下,又道,“当然,如果您真的决心涉足精密制造与设计领域,就不可能保留邵氏旗下所有的业务集团,因为您会需要极大的资金注入。”
邵云略昂起头,沉吟道:“这一直是我的心愿,把机械制造做强、做精,而不是永远在别人屁股后面跟风。”
自从掌控邵氏以来,邵云就始终在思考公司的走向问题。就目前来看,地产仍是最能聚钱的行当,然而他对其前景始终不看好。太多的人挤进来分一杯羹,而政策又似乎摇摆不定,随着民众的呼声,越来越倾向于控制,要想再跟前几年那样做一单账户就暴涨几倍,已经是不太可能了。而他一直坚持在邵氏的传统行业机械加工中有所突破,毕竟曾经的口碑和底子都在。他没有白请戴轶舫来,因为他带来了全新的思路。
戴轶舫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许,眼前的这位年轻的总裁无疑是开明而有远见卓识的。“精密制造与传统机械加工有着本质区别,这个领域目前国内的水平与世界领先技术还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原因是设计和人才的欠缺。然而它的适用范围相当广,尤其现在,汽车行业在中国正在逐步走向成熟,但与其配套的不少加工工序不得不向国外进口,成本很高啊!邵董如果真能在这一行有所突破,不仅是邵氏的成功,对国内的机械组装企业来讲也是受益匪浅的。”
邵云淡淡一笑,“这是后话了,我所要做的不过是让邵氏可以继续存在下去。”
邵云赶回公司时,天已完全黑了。孔令宜还在办公室候着他,面色一如既往地沉静。
“送戴先生回酒店了?”她微笑着问。
“嗯,约好明天一起晚餐,今晚是不行了。”邵云站在办公桌前,翻了翻几份新递上来的报告,无心细读。
“谈得怎么样?”孔令宜一边问,一边把一个大纸袋递到他手里。
“不错,戴轶舫的确有料,不枉我请他过来。”邵云评定完毕,就去查看孔令宜代买的礼物,然后咧嘴一笑,“就是这种。”
他看了看腕表,“我得回去了,小公主近来脾气大得很。”
孔令宜没有告诉他见到苏曼芝的事,眼看他走到门外,又转身嘱咐,“令宜,你也早点回去吧,这一阵辛苦你了。”
邵云走了,孔令宜独自置身在空荡荡的总裁室内,不禁有些恍惚。
很多人都说孔令宜今天在邵氏的位子是靠邵云对她的青睐得来的,更有甚者,居然说邵云为了她而和妻子离婚。这些流言传到她耳朵里,她没有觉得愤怒,更多的是啼笑皆非和一丝微妙的怅然。
邵云对她的确不错,尤其是他执掌大权之后,破格将她从企划部的部门经理直接升为总裁特助。这样的提拔虽是对孔令宜的赞许,却也同时为她招来了更多的闲言碎语。
几乎每个职场都少不了绯闻,尤其现在的邵云已然恢复了单身,无论是地位还是外貌,想不令职员想入非非都难。
可是孔令宜并没有被这些外相冲昏头脑,她性子沉静,对周遭的事物也看得很清。和邵云一样,她对社交场合的那一套浮华的辞令敬而远之,所以在人前,她几乎不会表现得热情如火,但同时又不失周到细心。她不过是明白,精力要花在刀刃上,某些时候,观察远比交谈更重要。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直接和冷静,才会受到邵云如此的重用。因为就本质上来说,她跟邵云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她始终记得与邵云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她面试企划部副经理的最后一关。面谈没有在会议室里进行,她被直接带进了邵云的办公室。
孔令宜多少有些意外,因为邵云的年轻和俊朗的相貌,似乎完全符合女孩心目中黑马王子的条件,虽然她一向对这样的人物有着超常的免疫力。
邵云审视着她的履历,嘴角含了一丝笑,说不清楚是赞赏还是讥讽。她听到他轻轻地嘟囔了一句:“留德硕士啊!”
孔令宜心中起了一丝反感,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一贯矜持,工作本就是双向选择,如果不满意,她也会挺到最后,然后潇洒地挥手作别。
几乎没有谈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邵云的问话毫无倾向性,很多她都已经淡忘了,唯独记得他突然间冒出来的那一句:“你会为了某种利益而……接受一个男人吗?”
这样的问题令孔令宜震惊和恼怒,甚至是刺痛了她。她的前男友,就是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跟她分手,娶了德国当地的一位极其富裕的华裔的女儿。为此,她不惜抛下德国的工作,毅然回国,只为避开那段不堪的感情。
然而,她还是没有发作,两年的工作经历和一次感情的创伤,使她变得更加现实和备具涵养。
“不会。”她略抬起下巴,近乎高傲地回答,眼神极冷。
邵云的目光牢牢锁住她,最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一扫脸上的冷漠和玩世不恭,仿佛一个极为满足的孩子。
人的心理真是很微妙,你极有可能在发表了一番滔滔宏论后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全盘否定自己最初的判断。孔令宜不得不承认,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