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人生几何      更新:2021-02-17 15:17      字数:4730
  “不是我们要谋反,这个罪名还请克劳狄将军不要轻易地施加在我们身上,我们这些老人是承受不起的。”瓦伦蒂尼接口道,“罗马帝国的皇位的继承人必须得到先皇陛下的指认,但是现在先皇陛下已经病故,而殿下有没有得到先皇陛下的指认,所以殿下不能继承这个皇位。这是罗马帝国的皇位继承律法规定,必须严格执行。”
  我沉下脸来盯住瓦伦蒂尼的眼睛,冷笑道:“如果先皇没有指认殿下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那殿下怎么能做帝国的储君?”
  瓦伦蒂尼微微一笑,道:“储君和皇帝是两个概念,克劳狄将军别混淆了。先皇只有殿下一个养子,所以这个储君自然只能由殿下担任,反正又没有人来争这个位置。”
  我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但又不知道这问题出自何处,心里越想就越着急。情急之下又搬出了老办法来对付瓦伦蒂尼。
  “先皇陛下在病故前确定了皇位由殿下来继承,全军上下十数万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元老院可以去近卫军团调查。”
  瓦伦蒂尼摇摇头,道:“克劳狄将军别再用这样的幌子来搪塞元老院,这是没有用的。因为按照罗马皇位继承法的规定,皇位的继承人必须由上任皇帝陛下在元老院的议会上当众指认,并宣读新皇帝陛下的权力范围。如此庄严神圣的最高授权仪式,怎能像克劳狄将军这般说得轻松?”
  我听了瓦伦蒂尼这番说辞,立即知道大事不妙,因为我对瓦伦蒂尼所说的这个皇位继承法一点都不了解,叫我如何去辩驳这种论调?心急气浮下,脸上已是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而呆坐一旁的提比略更是脸色苍白,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双眼已经变得呆滞无光了。
  只是我气愤难耐,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森然道:“怎么着?按照元老院的意思,这是要把殿下的皇位继承权给抹杀了。”
  西塞罗笑容满面地跳出来,道:“法律就是法律,没有人情可讲。”
  刚才那位被我数落的元老也在一旁帮腔:“不错,帝国法律是没有人情可讲的,殿下和克劳狄将军都是最清楚不过了。”
  我扭头看见提比略坐在位置上摇摇欲坠,不甘心就此认输,恨声道:“如此按照帝国的皇位继承法,谁有资格继承这个皇位?”我伸出手来指着一连淫笑的西塞罗呵斥道:“是你?”接着又把手指向了瓦伦蒂尼,“还是你?”
  “克劳狄将军,按照帝国的皇位继承法,罗马没有人能够继承先皇陛下留下的皇位。”瓦伦蒂尼笑道,“罗马以后不再有皇帝。”
  我呆了一呆,一脸地迷惑:“你说什么?以后的罗马不再有皇帝?”
  瓦伦蒂尼似乎很满意我脸上的表情,大声笑道:“不错,克劳狄将军是明白人,以后的罗马不再是帝制,而是共和制。一切国家事务都将由元老院商讨制定和执行。”然后又面向提比略,“不知道殿下还有什么疑问?”
  我不敢想象这个国家没有皇帝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虽然我曾经听说以前的罗马也没有皇帝,但是那只是几十年前的事,自己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然而现在亲身经历了元老院废除皇位的体会,内心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就在恍惚间,我忽然明白了元老院的最终目的:废除皇位,恢复共和。难怪当初他们要怂恿先皇奥古斯都远征日耳曼,当奥古斯都遇险之即又催促提比略率军远征,恐怕这两次远征的情报都被元老院出卖给了日耳曼人,否则奥古斯都和提比略怎么会都死于条顿堡?要不是我偷天换日,恐怕现在的罗马已经是共和国了。这才是这帮元老们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真实嘴脸。
  “真是厉害啊。看来在这些老谋深算的眼老面前,我还很幼稚啊。”我暗自哀叹,有种忍不住要落泪的伤感,“居然在奥古斯都出征前就开始谋划颠覆罗马帝国,算计好了一切,真真比那罗马城外的叛军还要阴险毒辣。现在我该怎么办?怎生挽救这样的危局?难道真个就这样完蛋了?”我决不能让这帮老奸巨滑的元老掌控罗马帝国,恢复共和制,那样的话,首先遭殃的就是我这个奴隶出身的近卫军团指挥官。当我还是个角斗士的时候,就听特达斯巴说过奴隶在罗马共和国的下场比现在的罗马帝国还要悲惨。就以角斗士为例,共和国时期的角斗士不仅要和人角斗,还要和野兽角斗,而且整个共和国时期的角斗士获得自由的人数,还没有先皇奥古斯都在位期间赦免的人数多。仅一位罗马皇帝赦免的奴隶就比整个罗马共和国多,可以想象,由这帮元老恢复了共和制的罗马会是多么的黑暗。到时候别说解救其他奴隶,就连我自己恐怕也得完蛋。
  “看来必须用武力来摧毁这帮老家伙的幻想了。”我在心里发了狠,发誓要送这些阴险的元老们下地狱。
  议会室里的元老们个个容光满面,瓦伦蒂尼更是朗声宣布了更改帝制的结果:“现在,元老院已经确认,提比略殿下不具备继承先皇奥古斯都留下的皇位的条件,从现在开始,罗马恢复共和制。”
  霎时间,议会室内人声鼎沸,特别是西塞罗的笑声十分尖锐和高亢,整张老脸在密密麻麻的皱纹里堆积出一个令人恶心的笑容来:“我说克劳狄将军,你得安慰一下殿下那脆弱的心,不然殿下会晕过去也不一定。”一句话又引起众元老们一阵的哄堂大笑。
  我拼命忍住内心的愤怒,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立即翻脸,否则自己很有可能走不出这间议会室。只有等到了元老院外面,再做计较。
  “看来罗马恢复共和制是事在必行了,”我面对面无人色的提比略苦笑一声,“殿下,我们还是走吧,我送你回寝宫。”
  “等一下,”瓦伦蒂尼上前拦住我和提比略,“克劳狄将军,你得交出近卫军团的指挥权。”
  “现在要我如何把近卫军团的指挥权交给元老院?”闻听此言,几乎就要发作的我扭头面向瓦伦蒂尼,“如果不当着近卫军将士的面交接兵权,你以为近卫军团的近万将士会相信元老院?外面的士兵根本就不知道罗马已经恢复了共和制,没有殿下的放权,赫然变更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是要引发士兵哗变的。”我绞尽脑汁地寻找理由来搪塞瓦伦蒂尼的逼迫,看到梯台上的元老们也走下座位围了过来,急忙又补上一句,“你们又不是没有在军队里服过役,现在罗马城外的叛军就是很好的例子。”
  瓦伦蒂尼和西塞罗等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终于同意和我们一起到元老院外面去找我的亲兵,指派一人去近卫军团驻地送信。这信的内容由元老院书写,目的就是要近卫军团中的主要军官都来元老院,当着提比略的面解除我的近卫军团的指挥权。
  等到瓦伦蒂尼把信写好,并同一干元老围着我和提比略走向元老院的大门,我才松了一口气。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元老们还不知道整个尤莉亚大会堂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按照他们的想法,我来元老院最多带几名随从,就眼下这样的局面绝对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却不知在元老院的外边,等待这些元老们的将是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
  第四十八节 平定叛乱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门外的士兵蜂拥而入,将滞留在议会大厅里的部分元老一一抓捕。一队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继续向回廊冲进,与刚刚步出议会室的我们在回廊口相遇了。
  “阿尔贝尼尼?……”
  我看到带头的军官正是我留在会堂门外的阿尔贝尼尼,心里很是惊讶,暗自低呼了一声。不过,阿尔贝尼尼来得也正是时候。围在我和提比略周围的元老们则是大惊失色,如此多的士兵进入元老院是他们预料不及的,一时间陷入呆滞状态。我趁此机会,赶在瓦伦蒂尼及西塞罗一干人等做出反应之前,探出手臂一把搂住提比略,猛然发力撞开身前的一名元老冲入迎面而至的近卫军中,脱离了元老们的控制。
  “不!……”
  终于反应过来的瓦伦蒂尼发出一声嚎叫,拼命地挤出人群扑将过来,做最后的挣扎。其余的元老已经被失去最后的保命机会给吓呆了,傻愣当地不知所措。
  我停住奔跑的脚步,将提比略推给了阿尔贝尼尼,命他护卫好殿下退出圈外。然后转过身来指着对面的元老们,我恨声骂道:“杀了这帮犯上作乱的叛逆,一个不留。”
  “不,……克劳狄,你不能这样……”
  “我们是元老,你们没权力这样做……”
  ……
  惊恐万状的元老们从口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但随即就被一拥而上的近卫军士兵给吞没,临死的惨叫声在转瞬间戛然而止。
  “我没有权力杀你们,你们也没有权力阴谋叛逆。”我只在心里冷冷一笑,注视着最后一名元老倒毙在乱刀之下,不做片刻停留转身就走。
  我很焦急,明白阿尔贝尼尼不会无故抗令冲进元老院,定是外面出了紧急事故才导致了他的失态,所以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找他问明白外边的局势如何。
  果然,当我在大会堂大门口找到阿尔贝尼尼之时,还没等我开口问话,他就一脸急色地想我报告:“将军,思莱尼没有抓住哈米儿,罗马的城防军已经哗变了。”
  “你说什么?”我失声惊呼道,“思莱尼呢?他在哪里?”
  “还在城南的出场口和哈米儿的城防军对峙。”阿尔贝尼尼低声应道,“那里是城南通往博亚里昂牲口市场的唯一路口,边上的城墙紧挨着台泊河。”
  我一脸震惊地道:“如果让哈米儿的城防军控制了出场口,那么他就能够凭借阿芬丁山的地理优势对抗我们……”
  “是的,将军。我们得赶紧行动,不然后果会很糟糕。”阿尔贝尼尼也是焦急万分。
  “传令兵,”我大吼一声,“你马上去通知第九兵团的指挥官琼斯,让他不要管台泊河上的路口了,全部都退回罗马城内,我要收缩兵力压制城防军的叛乱。快去……”
  “我们走,去抓住哈米儿那个混蛋。”
  我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上来的骨刀,连声催促阿尔贝尼尼收拢队伍,快速向城南进发。
  两千重装步兵以急行军队列急速向城南方向奔行,沉重而又冰冷的甲胄在奔跑的士兵身上哗哗作响;密集的脚步声如同闷雷一般从大街上滚过,一簇簇白色的气体弥漫在黑压压的、高速移动的队伍中……
  眼看着身后的重装步兵渐渐放慢的脚步,焦急万分的我只得抛开一切顾虑,命令阿尔贝尼尼立即分出部分士兵点燃狼烟。希望琼斯的第九军团在看到狼烟以后能够快速向罗马城靠拢,合力将叛乱的城防军击溃。
  当我率领近卫军团的两千重装步兵赶至城南的出场口时,这里已经变成了混乱的战场。
  厮杀还在继续,死者的遗骸、伤者的惨叫,以及被破坏、摧毁的房舍组成了一幅血腥画卷。
  我来得很及时,在两千重装步兵的支援下,先前还在苦苦支撑的近卫军团士兵顿时士气大振,憋足了气狠杀过去,一举扭转了局势。
  我催动跨下战马在战场边上来回巡视,没有看见思莱尼的影子,却把谢亚努斯给找到了。
  “你不去镇压城北的城防军,跑来城南干什么?”我只当谢亚努斯擅离职守,当即怒形于色,厉声质问。
  “司令官阁下请息怒,我也是刚刚才到这里。城北的城防军在我抵达前就从萨卢塔里斯门离开了罗马城,我已经派人沿弗拉米尼亚大道追下去了,估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我在城北没什么事,所以带了一部分人过来看看情况。”
  我闻言松了口气,又道:“那你可曾看见思莱尼?”
  “嗯,他带领我的几十个骑兵去追哈米儿那个老家伙了。”谢亚努斯指了指出场口外的牲口市场,“他说必须抓住哈米儿,这是司令官阁下给他的命令。”
  我忍不住笑骂一声:“这个混球,真是一个死脑筋。”
  罗马城内的城防军在近卫军团的全力打击下终于崩溃,叛乱者尽数被杀或被生擒,城内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而逃出萨卢塔里斯门的那伙城防军,则被琼斯的第九军团围堵在马斯广场,被歼灭的下场已成定局。如此,整个罗马到目前为止,基本上都已在我的掌控之中。最后要做的就是整备罗马全城的军马严守台泊河一线,等待和以斯蒂尔斯为首的叛军决一死战。
  三日后的正午,戎马倥偬的我终于完成了罗马城的防御工作,遂将整备完毕的、超过五万人的罗马军队部署在台泊河东线,同姗姗来迟的叛军隔河对峙。因为收编了大半的原罗马城防军,所以对抗叛军的军队数量又增加了两万余,达到了五万五千人,这给我战胜叛军增添了信心。
  朔风凛冽,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