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人生几何      更新:2021-02-17 15:16      字数:4720
  我烦躁不安;当下和其他将官在岔路口分道扬镳,等那些将官们催马跑远以后,自己依然是一人一骑站在岔路口发愣。便在此时,天空中飞来一只苍鹰,伸展开来的翅膀带起一条美丽的弧线划过广阔的天际,优美的飞翔犹如舞蹈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再接连几转之后,渐渐远去的苍鹰终于消失在南边的天际中。看到苍鹰的雄姿,那傲视天下的气势将我从苦恼中震醒,心头的郁闷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我是什么人?既然已经远离了故土来到这里挣扎求存,哪里还计较爹娘取的名字?”我猛然在心里下了决心,道:“名字一定得改,而且要让提比略亲自为我更改姓名,这样才能显示出这个更改以后的名字和皇族之间的关系,要不然我如何能够在这里打下根基?”等那些将官全都走远了,我立即反身回到了提比略的大帐里。
  提比略看到我进到帐中,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道:“赵建锋,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赶紧躬身答道:“是的,殿下,属下有一事相求。”
  “哦,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当提比略听到我进来是求他办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只因为属下原来的名字太过显眼,所以想求殿下赐个名字给属下,好让属下的身份真正符合帝国的风俗。”我恭敬有加地答道。
  “啊,这倒也是。那你想要个什么名字?”提比略显然来了兴趣。
  “属下不敢,全凭殿下做主。”我口里答应着提比略的问话,心里却在想:“要我自己想名字?嘿,我如何想得出来?当真比杀你这老乌龟还难,还是把这难题丢给你好了。”
  “嗯,让我想想……”提比略在答帐中来回度步,最后在我的身前站住,道:“以后你就叫‘克劳狄’好了。”
  我在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躬身谢道:“多谢殿下赐名,还希望殿下将属下的新名字公告天下,也让大家明白属下的名字是殿下所赐,这样属下的脸上也有光彩。”
  提比略大声笑道:“很好,很好,我一定会公告天下的,你的名字是我所赐,自然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哈哈……”
  “谢殿下,属下告退。”我脸上堆起笑容,在提比略的笑声中退出了帐外,然后带着琼斯疾步奔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里去。过不了多久,我的新名字便传遍了罗马军营,于是,整座军营里到处都是“克劳狄将军”的呼喊声。而琼斯在知道了我的新名字后,从看我的眼光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明白琼斯和那些罗马士兵们一样接受了我的新名字克劳狄。
  然而,我内心深处丝毫也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自己对这个名字以及对自己的过去的怀念。自己的名字是父母所授,那代表着父母对我的爱护和期望,也表明了我过去的身份;而现在的我已经抛弃了这个伴我成长了三十年的名字,更抛弃了父母的希望,也抛弃了自己对故土的眷念,心底的凄凉别人又怎能知晓?当我以这个崭新的名字继续存在这个异乡的国度里的时候,它代表了我的新的身份,代表了我的如同刚出世的婴儿一般的新生命,它已经和自己的过去彻底的断裂开来。而赵建锋这三个字将永远地封存在我的脑海深处,直到我在这个异乡的土地上留下一堆黄土……
  第三十节 奥城攻防
  大军终于抵达了奥古斯塔,在距离城墙约五百步的地方摆下了十数个万人步兵方队。那奥古斯塔的城墙上人影晃动,似乎对城下的罗马军队的出现十分震惊。
  紧接着提比略传出命令,派出一名传令兵奔至城门下喊话:“城上的人都听着,我们是提比略殿下率领的罗马帝国的远征军,如果你们是罗马军队请立即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哪知那位传令兵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便被城楼上的一顿乱箭射下马来。霎时间,城下的罗马军团人喊马嘶,阵阵声浪向奥古斯塔直卷过去。
  “哎呀,城上的是日耳曼人,奥古斯塔失守了。”
  “这可怎么得了?伟大的奥古斯都被日耳曼猪杀害了。”
  “杀进去,杀进去,杀光日耳曼猪……”
  虽然大家对奥古斯塔的失守有所准备,但是,真正面对着奥古斯塔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的时候,所有的将军和士兵们全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惊慌和愤怒;因为奥古斯塔的失守就意味着奥古斯都已经阵亡。
  提比略浑身颤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嘴里呢喃布清地说着胡话。我看了看神志不清的提比略,又看了看围在提比略身边的众位将军,心道:“既然奥古斯都已经死了,你们就该想办法攻下奥古斯塔才是,怎地一群将军围着一个神志不清的继承者发呆呢?当真是蠢的可以。”当下对提比略说道:“请殿下节哀顺变,现在我们应该指挥大军攻下奥古斯塔为奥古斯都报仇才是啊。”提比略从极度的悲愤中醒转过来,口中嘶吼道:“对,我要攻下奥古斯塔,我要杀光城里的日耳曼猪,我要屠城,屠城……”
  我望着眼前完全失控的提比略呆了一呆,心下骇然:“看来奥古斯都的死已经彻底的激怒了提比略,城府这么深的一个人都暴怒城这样,看来日耳曼人这次要遭殃了。”
  “我命令,所有军团立即攻打奥古斯塔,而且,我要把所有的日耳曼猪全部钉死在十字架上,死活不论,一个不留。”提比略的两眼中闪烁着阴狠毒辣的凶光,嘴里咬牙切齿地下达了攻城的命令。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将军们得到命令后,立即回到各自的军团里去指挥士兵攻占城池去了。随即,我也掉转马头,带着两个亲随回到第九军团的阵地。琼斯正在队列的前面查看奥城上的情况,见到我从近卫军团那边回来,立即催动坐骑来到我的身前问道:“大哥,是不是马上就要攻城了?”我点点头道;“是的,而且破城后要屠城。”琼斯大吃一惊,道:“屠城?我的天。这城里连军队带百姓怕不有十几万人?”
  我瞪了琼斯一眼,道:“就是一百万人又怎样?不一样要杀?我们没有选择。”
  琼斯的身子震了一下,望着我道:“大哥,你好像……好像有些变了。”
  我淡淡地看着前方的奥城,口里缓缓地道:“也许,这世道不能不让我有所改变。”
  就在这时,在近卫军团的阵地上空升起了黑色的狼烟,我立即对琼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你马上回到你的队伍中去,记住要和我保持平衡,不要太过分散。”看着琼斯催马离去,我拔出了腰间的骨刀在半空中一挥,冲着身后的士兵吼道:“前进!”
  但见人头攒动,沉闷而又整齐的脚步声在草地上传散开来,如同奔雷一般响过,直向奥古斯塔席卷过去。十数个万人步兵方队同时对奥古斯塔发起了进攻,而跟在步兵方队身后的便是轻、重骑兵队。
  当地上的士兵们还在列队前进时,奥城和罗马军队之间的天空中早已是箭如雨下。而在罗马军团的弓箭队的阵地上,更有数十架巨大的抛石机将一块块重达数十斤重的石块抛射向奥城的上空,时而碰中了城墙,发出“咚咚”的闷响声;时而又砸在了城楼上的人群当中,登时惨叫声四起,直彻云霄。然而,即使是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地面上的罗马步兵们在城上的箭手们的反击下依然损失不小。飞蝗般的箭雨划过百十丈宽的旷野,直往步兵方队上空落下,整齐严密的步兵方队立即传出了士兵中箭倒地时发出的惨叫声,严密的队列开始有些松散,但是良好的训练让这些士兵还能够保持方队的形状。本来我想命令自己的第九军团的士兵们改变密集的队型,但就在自己叫过身边的传令兵时,心里面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等到步兵们抵达了城墙脚下的时候,正面进攻的第一、三、五军团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成。但是各军团的指挥官们明白提比略不会给他们停止进攻的命令,所以只能是咬牙挺住,指挥手下的步兵在城墙下搭起了云梯,轮番冲锋。
  此刻的奥古斯塔身陷在血雨腥风之中。但见城上城下混乱不堪,呐喊声、惨叫声、箭雨破空声、云梯的断裂倒地声、军官跨下战马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连成一片;将整座奥古斯塔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更将每一个攻城或者是守城的士兵推向了地狱的边缘。爬上云梯的士兵手举着盾牌拼命往上爬,城楼上的日耳曼武士手持利斧站在城垛边,对准云梯抡圆了胳膊狠狠劈下,那云梯靠墙头的一端登时少了一截,失去支撑的梯子立即往下跌落,重重地撞在城墙上;爬在云梯上的士兵在顷刻间摔落下来,狠狠地撞到地面上,眼见是不得活了。下面的士兵又再接再厉地爬了上去,怎奈少了一截的云梯已经够不着城头,却叫爬上了云梯的士兵如何攻得上城楼里去?只能爬在梯上眼睁睁地瞧着自己成为城上的敌人的活靶子。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倒在奥古斯塔的城脚下,一批又批的士兵又接着往前冲,如此反复,周而不止,从中午十分一直杀到日落黄昏。
  城上的日耳曼人能射出的箭已经少了许多,这使得城下的罗马军队少了很大的威胁,攻城的声势顿时又膨胀起来。那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眼见城下的敌势过大,立即又换上了新的手段;但见城头上忽地倾泻下冒着阵阵白烟的滚水,将城下的罗马士兵从头烫到脚,急促的惨叫声如同地狱来的索魂铃一般在城脚下迅猛地爆发出来,整个奥古斯塔都在为之颤抖。
  我木然地望着这一切,眼里的悲哀,心中的凄凉丝毫也改变不了我所面对的人间地狱。也许死亡真的能摆脱这一切;又或者死亡根本就是一切苦难的开始。
  夜色随着太阳的隐没而降临了,但是暗夜的降临并没有阻止罗马军队的攻势。确切地说应该是没有阻止提比略的破城屠城的意志。遍地的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那残酷的撕杀在火光的照耀下激烈依旧。
  战斗在继续,死亡在增加,城上城下的士兵都已经精疲力竭。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谁也占不了便宜,只不过城下的罗马军队的伤亡要比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的伤亡多得多。
  终于,提比略下令停止攻击。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觉到城墙内外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
  大军后退了十里,在一处地形较高的缓坡上扎下营寨。然后,所有的将官全都被叫到了提比略的大帐里。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提比略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冲着身前的将官们劈头问道。
  “殿下,我们有三个军团因伤亡过重而撤消了番号,大约损失了三万人。”一名书记官模样的人从将官中走出来躬身答道。所有的将官都被书记官报出的数字给惊呆了,才第一轮的进攻就损失这么多,那么再攻下去又如何得了?
  我偷偷地瞄了提比略一眼,那张白嫩的脸上正浮现出一种夸张的表情。
  “三万人?”显然提比略也被如此惨重的伤亡数字给吓了一跳,质问道:“你确定是三万人?”
  “确切地说是三万一千七百五十一人,殿下。”那书记官用肯定的口气答道。
  “我,我知道了,你退下去吧。”提比略挥了挥手,重重地坐回到那张靠背软椅中。
  “是,殿下。”书记官赶紧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大帐里面鸦雀无声,任何人都没有说话;异样而又沉重的气氛充斥着大帐里的没一寸空间,压得帐中的诸位将官喘不过气来。反倒是我置身事外,一身的轻松,呆在一旁“欣赏”这些将官们的脸上丰富的表情。
  良久,半躺在软椅中的提比略才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你们说该怎么办?”
  大帐里的将官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回答提比略的问话。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暗道:“别看你们嘴里不说,恐怕在心里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说不定在肚子里骂着谁呐?”转念又想:“最好能和日耳曼人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好,这样老子便有机会做那鱼翁了,嘿嘿。”想道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一丝微笑也渐渐地浮现在嘴角边上。
  提比略对将军们的沉默大为不满,忽地又从软椅中跳起身来,大声骂道:“你们平时一个个耀武扬威,怎么现在成缩头乌龟了?哼!”然后铁青着一张脸命令道:“现在散会,全部都滚回去,好生给我想出个破城的办法来。克劳狄留下。”
  我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道:“糟糕,难不成提比略已经看到我的神色?嗯,我得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个老家伙。”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中军大帐,提比略面带微笑地望着我道:“克劳狄将军能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依然面不改色,镇定自如,一定是心中有了破城的妙计。说出来让我听听如何?”
  我心下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