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冬儿 更新:2022-07-28 14:53 字数:5021
不施舍,甚至阻止同行的人掏钱,他挡在乞丐前大声地喊着:
“这人必定是假装可怜的样子,只怕给了钱,反让他拿去吃喝嫖赌。”
人们为什么即使在行善的时候,还常怀有偏见、歧视和猜忌?如果施善者不能坦荡无
私,还能算是真善人吗?
知音
黄老先生很爱说笑话,但是讲来讲去都是同样的内容,而且最麻烦的是,他永远记不得
对什么人说过,于是才对某人讲完,过两天又会再说一遍,起初大家都装作没听过的样子,
勉强笑几声,次数多了,渐渐的不堪其拢,一个个躲着老先生,非不得已地撞上,也都装作
有急事地匆匆走开。连他自己的儿孙,都在老先生刚启口时,便道出笑话的结尾,硬把老先
生的兴致顶回去:“您的笑话,已经讲了一万遍了。大家都会背了。”
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浇下来,一双又一双带着嘲笑的眼神送过来,最亲切、幽默,而爱说
笑话的黄老先生,反而成为世界上最寂寞的人。
偶然的场合,黄老先生遇见了一位高瘸子,两人居然不但年纪相若,而且出奇地投缘,
高瘸子正是个最爱听笑话的人,不论黄老先生说什么笑话,也不在乎他重复了多少遍,高瘸
子都会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敲桌子、打板凳,把茶喷得满身满地,再频频追问:“到底哪里
得来这么精采的笑话,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过?”其实他听过,听过了几十遍,只是因为健忘
症,不出两天,便忘得一干二净。
从认识高瘸子,黄老先生便快乐了起来,无论刮风下雨,每天总要去找高瘸子摆上一阵
龙门,否则连睡觉都不安稳。岂料某日大雷雨,老先生过街的行动稍慢,被一辆急驶的摩托
车撞倒,当场昏迷,送医院没几天便死了。
出殡那天,不常见的朋友都到场,唯独不见高瘸子,有人事后打听到地址,跑去问这位
黄老先生不可一日不见的知音,为什么这样没有人情。
“黄老先生?我不认识他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人。”高瘸子迷惑地说:“我已经
多年不曾听过笑话了!”
最成功的愿望
一家人吃年夜饭
“谈谈你们的新年新愿望?”父亲对三个孩子说:“看看谁的最高明。”
“我的愿望是样样考第一!”刚进国中的大儿子说。
“我的愿望是希望能不惹爸妈生气!”就读高年级的二儿子说。
“我没有愿望……”小女儿讲。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我只知道要存钱买一套故事书。”
每个人都报以最热烈的掌声,因为当别人待在“愿望”时,她却已经决定要“做”。
破庙之争
三个和尚在破庙里相遇。“这庙为什么荒废了?”不知是谁提出问题。
“必是和尚不虔,所以菩萨不灵。”甲和尚说。
“必是和尚不勤,所以庙产不修。”乙和尚说。
“必是和尚不敬,所以香客不多。”丙和尚说。
三人争执不下,最后决定何不留下来各尽所能,看看谁最成功。
于是甲和尚礼佛念经,乙和尚谍沐重建,丙和尚化缘讲经。果然香火渐盛、诣客不绝,
恢复了旧观。
誓死不“偷”
有位老先生为人征婚,并致贺词,但贺词的稿于是别人捉刀的。
老先生扶着眼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眼看到了结尾,老先生特别提高嗓门:“祝你
们白头偕老,誓死不偷!”
全场宾客哗然,机警的司仪赶快趋前凑到老先生耳边,“您讲错了,是誓死不
‘渝’!”
老先生头一场,没好气地大声说:
“这年头不渝管什么用,只要不偷就成了!”
众口铄金
当我初到美国时因为住在新泽西,每次来往曼哈顿总要搭一个小时的巴士。那巴士上的
乘客,由于大多数都是每天同一时间搭乘,彼此知之甚详,简直亲如家人,跟司机更是称兄
道弟,不但一路上话家常,而且向司机奉烟。
“前面牌子写着法律规定不准抽烟。不准与司机交谈,为什么你们都不遵守?”某日,
一位坐在后面,想必是初次搭车的年轻人,大声的抗议。
全车的人都愕然了,井同时转过脸盯着他看,空气凝固了一下子。
“因为他是司机,路平而且直,如果不跟他说话,容易打瞌睡。”终于有人开口,并引
起一连串的附和:
“因为他开车,需要提神,所以能够抽烟。”
“这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如果你看不惯,以后最好不要搭这班车。”
青年人沉默了、瑟缩了,退怯的眼神移转向窗外。
车子里恢复了乘客与司机的高谈阔论,又有人奉上香烟。
疼痛
当我们还是幼儿的时候,对疼痛非常敏感,轻轻跌一跤,就会忍不住地哭叫,但是只要
父母的几声安慰和爱抚,就好了。即使真受伤,也因为年纪小,很快就能痊愈。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各方面都变得迟钝,有时不经意间觉得某处疼痛,细细检视才发
现撞得青紫了一块,但何时受伤,却完全没有印象。而且由于年纪大,常要好一段时间才能
恢复。
人就是如此,当我们幼年时,受不了些许伤害,但是来得疾,也去得快,仿佛极重的伤
害,一下子就能消失。而当我们年长,对什么都变得迟钝,虽是那不经意间给予我们的打
击,却要许久才能康复,且依然在天阴雨湿或夜阑人静的时刻,带给我们身体与心灵上的隐
隐作痛。
新人新政
自从张组长调升副理,小李接掌他的职务以后,不过一个礼拜,就把办公室弄得令人耳
目一新。同仁们的座位全部重新排过,腾出了许多原来浪费的空间;主任的桌椅也从雄踞一
角,变为讲人群众、给人一种更亲切的感觉:公文的处理程序更做了调整和简化。只是小李
的新人新政却推行得并不顺利,尤其是副理,表现上虽然赞赏,背后地里却扯后腿,搞得小
李焦头烂额,徒有一番理想,却施展不开。
事情多么奇妙,自从月初小李请副理到办公室来指导,重新排过座位之后,虽然只经副
理指点,稍稍改了两个桌椅的位置,办公室却顺利多了。果真如小李所说,张副理懂得风
水?
还有那公文的处理程序。据小李在开会时说,似乎也再请示的副理,小李口口声声说那
是副理过去任组长两年经验所做的改动,其实天知道:根本就是小李的新方法,怎么会与副
理扯上关系呢?
只是令人不解,现在小李办事真是顺极了,他的新计划,有九成获得总经理的通过。据
说都是由副理敲的边鼓呢!
几乎在任何团体,我们都会发现同一职位的前后任,经常处得不好,甚至原先是朋友,
由于一人接另一人之事,也渐成仇敌,原因很简单:后任者为了表现自己的魄力,往往大力
兴革,结果新政固然可能较前为佳,上一任却总是不帮忙,甚至扯后腿,因为他的后一任把
事情办成,显示了自己当年的无能。
小李初期遭遇阻力的原因就是如此,幸亏他后来能想通做人的基本原则,也就是:
在展示这一代的能力和抱负时,不去否定上一代的成就。
迟
“迟”这个字真是耐人寻味,“迟到”的迟是晚;“迟缓”的迟是慢;“迟钝”的迟是
拙;“迟疑”的迟是犹豫:“迟明”的迟是接近。
迟有时是那么优雅,像是“姗姗其来迟”;迟有时是那么威严,譬如“无体之礼,威仪
迟迟”;迟有时又是那么蕴藉,好比经中的”春日迟迟”;而迟却又常变得那么令人沮丧,
尤其是当我们发觉“今生已迟”。
“在儿童时代,我们最常用这个迟字,总是怕迟到学校、怕迟交作业,那时迟对我们小
小的心灵,唯一的意思,就是“晚”。
成年之后,我们不再常用“迟”这个字,但是每当说到迟,“迟了一步”、“起步太
迟”,那迟便有了许多挽不回的意味。
到了老年,我们将很少用迟这个字,因为反应迟钝、行动迟缓,反正什么事都少了争,
便也不再计较迟不迟,而到那时,如果偶尔说出个迟字,似乎就有此生再也赶不及的慨叹
了。
什么是迟?迟实在只是慢,慢慢的春天和少女的脚步是美的:慢慢的礼仪是庄敬的;慢
慢的反应是笃钝的;而慢的起步,常是失败的。
什么是迟?迟就是来不及了,所以欣欣的孩子,总不会迟,他只要心智身体健全,今天
立志做什么事,将来都能成。但是三、四十岁的人,若说从今天开始学医,或许仍不迟;若
要学撑竿跳,却可能已迟。至于五、六十岁,学书法或许不迟,要想学医,则可能迟了。总
之,年龄愈大,似乎迟的事情也愈多,所以走错了路,少时悔,要比老时悔,有用得多,因
为人到老年,恐怕连悔都已经太迟。
迟,在这迟迟的人生,在我们迟迟的脚步间,迟缓的行动和反应中,有多少迟迟的季节
飘逝了!抬头,才是迟明的少年;回首,已是迟暮的白发,而悟已迟、悔已迟、恨已迟,此
生已迟。迟,一个多么缓慢柔软,又触目惊心的字啊!
瘾与癖
“瘾”与“癖”似乎是同义字,瘾有酒瘾、赌瘾、烟瘾、毒瘾;癖则有酒癖、赌癖、钱
癖、烟癖,大凡嗜好过深,都容易上瘾、成癖。但是细细考察起来,瘾与癖又好像不尽相
同,譬如我们总是说“过瘾”,但绝不会讲“过癖”;我们称人有“洁癖’,却绝不能说有
“洁癖”,瘾接近于嗜好、享受;癖则近乎一种难改的习惯和固执;痛比癖来得浅些,瘾能
戒而癖难改。
古人造字,也确实高妙,瘾和癖同样属于“病”(病)边,也都多多少少算是一种毛
病,但是瘾里是“隐”,是“外元明征而潜伏于内的隐疾”,所以“瘾”是如人饮水、冷暖
自知,属于自己消受的成份多;至于癖,则里面从“辟”。“辟”是刑罚、偏邪,也是退
避,加在一起的意思,则有“中邪、被束而令人退避”之感。也就因此,当我们谈到瘾的时
候,多少还有些“过瘾”.谈到癖,就难免给人“怪癖”的联想了。
瘾和癖如果都不严重,应该算不得坏事,我们甚至可以说人类异于其它动物当中的一
项,就是人类会不因为生理的需要,而爱上某些东西。甚至上瘾、成癖。譬如杜预对左传著
迷,而有“左传癖”;米芾对石头着迷而有“石癖”;白居易对章句着迷而有“章句癖”,
他们这些癖好并不干犯他人,所以倒是件雅事。
至于瘾癖太重,就不好了。瘾重的人,一发作便难以忍受,虽然是自己“犯瘾”,总难
免影响工作或失态;至于痼癖成疾的就更麻烦了,洁癖深的人,变得对什么都疑心,别人碰
过的东西他嫌脏;别人洗过的器皿,他还要重洗一遍,结果他的癖,变成孤“僻”,甚至令
人“避”。
谈瘾癖之害的人不可数计,我觉得其中最一针见血的要算是美国篮球名教练——北卡罗
莱纳州立大学的狄恩史密斯所说的:
“在这个社会上,能够自律的人,才是自由人。我抽烟抽得太凶,所以算不上是个自由
人。”
人如果因为瘾癖而失去最宝贵的自由,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度假的悲剧
有一个菲律宾人到日本观光,正碰上大雪之后,路边积雪足有两尺多深,一生从未见过
白雪的菲律宾人,真是兴奋到了极点,才下游览车,便欢呼着飞身跃进雪堆,但是跟着便被
送进医院,原因是:他只以为那白雪松软得如同鹅绒被,却不晓得下面掩埋着尖头的铁栅。
有一个住在北海道的人,到夏威夷避寒,到达旅馆时己是深夜,从冰封雪冻的北国进入
热带的海岛,日本观光客真是太高兴了,他走到阳台,深深地吸几口带着海水味的薰风,低
头月光下正看到一个蔚蓝的游泳池,已近半年不曾戏水的他,狂喜地飞手进屋,立刻换上泳
装,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到达池边的深水区,看也没看就一个飞跃,进入池子——见了阎
王。
原来那池子正在维修,虽然远看白瓷砖在月下泛着蓝光,里面却没有水。
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