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2-07-23 09:47      字数:4891
  “知道我为何要带你到这儿来吗?”阙若煦一步步地退出石室外。
  乍然明白她话中之意的上官凌,并没有任何动作,神色复杂的看着面上表情比哭更难看的阙若煦,很是叹息。“沐天云不值得你为他如此。”
  阙若煦闻言一僵。上官凌眼中的是什么?怜悯吗?不,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死在亲人身边,应该不会太遗憾吧。”上官凌一死,义父定会重回她身边,一定!
  上官凌看着那张与她相似的面容,低语:“看来,你真的很希望能成为‘阙若煦’。”
  “住口!”阙若煦环住自己,不住后退,直到背抵住石墙,才缓缓滑坐在地。“住口……”
  叹口气,上官凌很是同情她的遭遇,语重心长地道:“你是那么努力的要得到幸福,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幸福。”
  心底的狼狈遭人看穿,阙若煦狠狠瞪着她,用尽一切力气叫道:“我会很幸福,只要你不在,我会很幸福、我能独占他的视线、我能独占他的笑容、我能独占他……偶尔的温柔……我一定会幸福,很幸福!”
  胸口涌上一股甜意,阙若煦狠狠地咳了起来,当捂住口的手移开时,一朵朵触目惊心的鲜红绽放在绣帕上。
  她咳的方式不太正常!上官凌走向她,有些担心。“你不要紧吧?”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以为她想要趁乱脱出,拭去唇畔的残红,阙若煦起身。“知道我为何会告诉你我的身世?”
  见她一脸决绝,上官凌停下脚步,答得有些无奈,“因为,死去的人是不会泄密的?”
  “没错。”阙若煦压下石室的机关,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好好珍惜你们母女相聚的时间吧,上官凌。”
  恶梦!真是恶梦!
  目送阙若煦消失在石门的另一边,上官凌才为时已晚的想到——她的肚子还没填饱。
  “啧。”被骗了!这下该怎么办?
  身上的衣物是标准的春装,御寒度不足,她环顾空旷的石室,不要说有御寒衣物了,连可以拿来吃的东西都没有。
  又饿又冷,好像回到初来乍到的时候,她是跟霉运结拜吗?还是跟冰雪神当拜把?
  那时还有段风当救命天神,现在……靠自己比较快。
  “不知道夜明珠可不可以拿来啃喔?”上官凌垂涎的大眼紧盯着比棒球还大,似乎可以拿来当紧急粮食的夜明珠。
  她即知即行的三步并作两步取来一颗,自言自语道:“珍珠磨成粉都可以拿来吃了,夜明珠跟珍珠……应该差不多吧。”
  “我觉得不太好耶。”
  突兀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那声音……好耳熟!熟到连在梦中见他一次就扁一次!
  “日下和哉?”上官凌搜寻着明明没其他人的四周。
  “凌小姐还记得我?真是荣幸。”日下和哉爽朗的大笑,迟疑了下才问:“唔,凌小姐,你没事待在冷冻库做什么?”
  他看得到她在哪里?
  前仇旧怨上心头,上官凌将手指扳得格格作响,“你在哪里?”滚出来,她要泄愤!
  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日下和哉轻笑,“很遗憾,我无法到达凌小姐所在的地方。
  那不就是白搭?上官凌气得直磨牙,“你是找我闲磕牙的吗?”
  他说得很轻描淡写,“只是想起来有一件事未做。”
  上官凌心中警钟大作,不自觉的倒退好几步。不会吧,被关在这儿已经够倒楣了,她绝对不能再和霉神打交道下去,而细数她生命中最大的霉神就是日下和哉那尊!
  “跟我有关?”她小心地观察四周,深怕旧事重演,
  “凌小姐,别紧张嘛,我有害过你吗?”瞧她戒慎的模样,日下和哉打趣道。
  上官凌毫不犹豫的大大点头,一副“你还害得我不够惨吗?”的表情。
  “看来凌小姐是很讨厌我罗。”
  上官凌翻了个白眼,灵机一动,抬起一指道:“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出去的方法,我可以试着少讨厌你一点。”
  日下和哉低笑,“不吃亏哪。”
  “你不是无所不知的阴阳师吗?区区一间石室就可以困住你?”激将法、激将法。
  日下和哉宠溺道:“若瞧见你如此活泼的模样,上官可以放心了。”
  上官凌闻言大喜,“姊姊在你身边吗?”
  “很可惜,”日下和哉摊摊手,瞄了眼密切注意他一举一动的上官羽。“她无法看见你、听见你的声音,只能靠我转达。”
  上官凌失望的垂下肩,半晌后,她扬起笑容,“转告姊姊,我过得很好,请她别为我担心。”
  “我会的。抱歉,凌小姐,时间不多了,请恕我速战速决。”虽只是声音,但毕竟扭曲了些许的时空,不能太久。
  “先告诉我怎么出去吧。”她绝不会忘了这个粗心大意的阴阳师差点害她遇难。
  日下和哉结了几个复杂的手印,透视上官凌所处之处。“将冰棺往左移三十公分,是锁魂阵的破阵之处,只要破了阵眼,石门会暂时开启,但要在一刻钟之内离开。”
  “为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
  “石室的建造者设计在破阵时启动机关,石室及地道皆会在机关启动时开始崩塌。”
  “是吗……”崩塌啊,上官凌神情复杂地看着冰棺中的女子,思忖沐天云这么设计的原因,“你说你忘了做的是什么?”
  “恢复你尘封的记忆。”
  “我的记忆?”日下和哉知道她没有八岁前的记忆?
  “凌小姐,你有勇气吗?”
  “怎么说?”好奇怪的问题。
  “你应该知道,回忆不一定都是美好的。”
  她很清楚,若她真是阙若煦,所要面对的,不仅是如今的情况,更有令人心伤的过去。上官凌深吸口气,“无论如何,那都是我的一部分,我不会排拒,也不会害怕。”
  “很好。”
  日下和哉语音一落,上官凌感觉衣服内的玉佩瞬间发出高热,在她将玉佩拉出时,只见一道比日光更强烈的莹光直直地射向她眉心,将她脑中一道无形的枷锁击碎。
  大量的记忆蜂拥而出,受不住头疼欲裂的痛苦,上官凌发出哀痛欲绝的尖叫——
  第九章
  阙若煦回到房间,不意外地见到等候已久的沐天云,她垂下眼眸,福身问候,“义父。”
  沐天云摆摆手,凤眸锐利地盯着垂首恭立一旁的义女,“上官凌在哪?”
  她眸光闪了闪,“按义父的意思,囚于绣芳亭下的秘苑中。”
  “说谎!”沐天云扬手,毫不留情地朝她芙面挥下。
  阙若煦抚着麻烫的脸颊,水眸盈盈地望着盛怒的沐天云,“煦儿不明白义父的意思。”
  “不明白?”沐天云冷笑,以掌轻拍她的脸,“小狐狸,你当真不明白吗?”
  阙若煦咬住下唇,一睑脆弱地凝视着她心中唯一的景仰、唯一的恋慕。
  就是这个表情,像极了苏如意,沐天云缓下声色,柔声再问:“上官凌在哪?”
  他的温柔,让她心醉,亦让她心碎!他一直知道如何让她无法违逆,利用她对他的迷恋,索求她的忠诚、她的臣服。她有预感,她的爱情,已走到尽头!
  阙若煦绕在舌尖的话才要出口,突地,地表隐隐震动,不远处传来崩塌的巨响。
  沐天云神情一变,快手推窗,脸色铁青地看着秘苑所在的方向扬起一阵烟尘,随即恶狠狠地瞪着浅浅含笑的阙若煦,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做的好事!”
  无视沐天云寒戾的杀意,阙若煦神色自若地漫步至妆镜前,梳理几近垂地的长发。
  “你——”沐天云气怒得一掌就要拍上她的天灵。
  阙若煦躲也不躲,闭上水眸,等待着心爱男子所赐予的死亡。
  “想死?”硬生生的收回掌势,沐天云捏住她的下巴,残忍的在她耳边道:“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后悔!”他毫无眷恋的放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阙若煦恋恋地看着他的背影,由衣柜最底层的暗格取出一套极为精致的大红嫁裳,凄然一笑,打开妆台的抽屉,将一件以绒布包裹的物品收进怀中。
  上官凌望着冰棺中人那与十二年前无改的面容,手指恋恋的描绘着她的轮廓。“娘……”
  从没想过还能再见面,更没有想过,再次见面是在这般的境地。
  沐家庄是在阙家庄的原址上重建,无论是建筑、亭台水榭皆是仿照阙家庄当年的模样;沐天云带着她到处走动的原因就在于此,他在试探,试探她对无改的阙家庄是否有记忆。
  “是这个阵困住了您吗?”她对冰棺中的娘亲低语。“爹找不着您,一定很急的。”
  拳心紧握,她下定决心似地后退几步,朝冰棺中的娘亲三叩首,然后她定定地看着地上朱墨所绘的阵式。“请娘再等会儿,孩儿让您解脱。”
  按照日下和哉所说,将冰棺往左推三十公分,朱墨所绘的中心处露出一块冰玉,上官凌取出腰袋中的银叶,沿着嵌入的暗沟将冰玉挖出。
  就在冰玉离地的刹那,石室开始强烈的上下震动,石门也缓缓开启。
  待震动一缓后,她拾起滚至一边的夜明珠兜在怀中,再次对冰棺中的娘亲三叩首。
  “娘,女儿要走了,虽然无法让您与爹爹合葬,但我相信您会同意女儿的决定。”
  上官凌咬牙,再次深深地看向冰棺中的容颜,轻声道:“请您安息吧,女儿在此拜别。”
  忍住回首的念头,不管眸中泛起的湿意,上官凌强迫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开。就着夜明珠的淡淡光辉,她在地道中疾速的奔跑着。
  日下和哉说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而她和阙若煦一路走来的时间至少超过半小时,且地道中多岔路,若不是十分娴熟行走的路径,恐怕脱困的时间十分有限。
  她爬上一座颇长的石梯,眼前呈现的是三条岔路。
  “有走过这里吗?”上官凌在岔路前探头探脑,怎么也想不出有经过此地的记忆。
  地表隐隐震动,落石坍塌之声愈来愈近,显示她的时间愈来愈紧迫了。
  “不管了,往右吧。”
  又跑了好一会儿,上官凌错愕的瞪着眼前的地下湖泊。
  现在,她很确定,她真的——走、错,路、了!
  更悲惨的是,后头不断轰隆作响的落石声,更明白告诉她没时间跑回原处找路的事实。
  贝齿咬住下唇,观察着地下湖泊周围的地势,她很清楚自己不利且毫无退路的处境。
  这湖不知有多深?她暗忖,边脱下鞋袜,以脚趾试水温。
  “好冰!”她哀号出声。天要亡她是吗?以她目前的体能根本没办法在冰水中待多久啊!
  细小的碎石不断自顶上落下,这个地方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知道没法子可想了,上官凌只好在原地做起暖身运动,缓缓步入水中。
  “冷死人了。”频打哆嗉,她不住的抱怨。
  她深吸口气,整个人往水中沉去,发现湖水颇深,且有股强劲的水流,她压下心中的喜悦,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去,只希望这次能走对地方。
  和人过了百来招仍分不出上下,段风看着对手变换他怎么看怎么眼熟的招式,故意顿下脚步,在对手见机不可失一掌痛击向他时,在空中翻了个身,五指成爪,擦过黑衣人脸颊,两人分落两处,就见段风手上抓着一张人皮面具。
  “君上昂,六扇门没事好做了吗?堂堂总捕头竟然屈就沐天云的保镖。”他不屑地甩掉手上的人皮面具,对这个老在重要时刻冒出来碍事的好友兼死对头很是厌恶。
  俊俏中带着阴柔的男子勾起一笑,“有你出现之处总有热闹可看,我怎会错过?”
  段家与暗器世家君家本就是世交,在阙家血案后,原以为死于血案中的段风,失踪四年重现江湖后不但未回“名剑山庄”继承庄主之位,反倒以“魈一门”旗下杀手现身,听闻风声的君上昂一声不响地留书出走,改行投至六扇门当差,有事没事就追着段风跑。
  “你为何阻拦我?”
  君上昂摊摊手,重复方才的理由,“取人钱财,替人消灾。”
  段风眼眸微眯,散发出浓浓的杀意。“你真以为我动不了手?”
  君上昂摇头,“杀手有杀手的职业道德,护卫当然也有护卫的。”
  与君上昂对视半晌,他问出心中焦急的人儿:“上官凌在哪里?”
  “你真那么在乎她?”真吃味,对他那么不客气,对那小妮子倒是关怀备至。
  “别忘了,你的未婚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