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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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1-02-17 15:08 字数:4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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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他轻唤,目若朗星,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浅浅的笑容让周边的所有景物顿时失色。我只觉得自己渺小的如地上的蚂蚁,心底某个角落涌上一股淡淡的自卑,强忍着那抹刺眼的光辉,凝视着这张越发成熟俊逸的脸庞。
“悠然,原来你没在船上。”
“嗯。紫嫣姑娘眼疾又犯了,刚巧从大都带了些能用的药材。”
姜离额头微皱,不赞同道“你是即将大婚的人,怎能老往花阁跑,要是传到范祖母那里可如何是好。”
“呵呵…”他扬起嘴唇,轻笑出声,听在我的耳中却十分讽刺。“那样的女子,谁愿娶谁娶…”我脸色一沉,喉咙中好像卡着东西,哽得生疼,到底是谁在纠缠谁?
姜离见我脸色不好,以为是受到冷漠。急忙笑着说“悠然,给你介绍位朋友是玉兄,你看我俩长的可像?”范悠然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我,含蓄的点头,笑容依旧平和的挂在脸上,恭敬中带着疏离道“倒有几分相似。”
姜离一听,显得十分高兴,说“我家这一代,嫡宗只有我和妹妹,能够认识玉兄真是让人高兴。如若有空一起喝酒可好。”我牵强的颔首,更多的是想知道范悠然的事情,他明明不愿意这门婚事,又为何迫我南下?看到姜氏一脸的欣慰,我的心底也涌上淡淡地哀伤。如果没有当年秦城之变的不战而降,姜氏也不会沦落至此吧。
“阿离,我正要上船,一起去吗?”
姜离痛快的回道“好。”随即像是想起什么,道“玉兄不是对凤凰很感兴趣?一起来吧。”
我面色一怔,绿娥拽了拽我的衣袖,轻声说“灵夏应该在等主子。”
我歪着头,想了想,范悠然的黑眸平静的透明,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咫尺天涯。对于我这样的杂人,如果不是姜离的话,他恐怕是多一分也不愿耽搁的。
“你先去见灵夏,我稍候自己过去。”绿娥一听,别扭了起来,拖拖拉拉的不愿离去。眼看范悠然的眼神清利起来,想到他曾经见过绿娥,我心口一慌,加重口气催促,她也不再多说,只是叮嘱我要小心。
步入船楼,火红的花朵遍地盛开,姹紫嫣红,极为惹眼,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张镶嵌在镜框里的风景画,濡饱墨于纸面,施浓彩于图中,令人心旷神怡。远处的沛江江水碧波荡漾,几只白翎的水鸟掠翅湖面,发出“叽”的长鸣,好一派怡人的风光。翠绿中的火红鸟如同燃烧着的一团旺火,绮靡灿烂,映衬着顶端高挺的凤凰造型,仿佛真的看到了涅磐的重生,永恒地存在。我无法言语,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叫做麻雀爱上凤凰。那时的我不停的问母亲。为什么不是凤凰爱上了麻雀?母亲笑着说,凤凰怎么会爱上麻雀。原来,有些东西,从我们的出生便已注定,一个没有美貌的女子或许可以凭借才学脱颖而出,但是如果与一个才貌兼备的女子相比,便变得一文不值了。即使我们每个人都向往灰姑娘的故事,但是王子却只有一个。
“玉兄,这边请。”我颔首,心不在焉的跟着姜离,与他相比,范悠然简直可以说是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他的双眸不再是真诚的亲和,他的脸上带上了假面的微笑。这些年,他倒是变得真多。
庐中歌舞升平,众人在见到悠然进门后,顿时停下,恭敬的问礼。其中一名小姐上来便拉住范悠然的手掌,娇气道“范大哥,怎么才来。大家等你很久了。”
江中流水声声,我的视线落在那双交握的手中,有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我是不希罕他范悠然,但是在不得不结亲的前提下,他还如此不顾名声的放荡,让我觉得十分不快,好歹我顶着他未来妻子的头衔。手掌攥拳,理智让冷静下来。罢了,凭借他私生活不检点不知道能不能彻底结束这段荒唐的婚事。
女子抬眼向后看,满脸喜色的冲入姜离怀中,细声细语说“大哥。”
我面色一怔,原来这就是刚才姜离口中的嫡宗亲妹:姜欢。只是这张容颜过于小家子气了,与姜离相差甚远。她似乎是意识到生人的存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道“这位公子是谁?与大哥好生相像。”
我咬紧牙关,声音仿佛从嘴缝发出,恭敬道“在下玉冥。”她脸色一红,躲到哥哥身后去了。众人寒暄一会便相继入座。原来,为了陪衬凤凰的主题,范悠然请了花阁红人前来献舞,而此时在座的都是晋州才子佳人,他们慕名前来观望花阁舞娘。
花阁乃姒国最为知名的舞蹈团体,诸如紫嫣姑娘等名角更是上过宫廷玉宴,一般人是很难请动的。但是范悠然被誉为花阁众姑娘最向往的蓝颜知己,所以他一开口,大家是争先恐后的前来帮忙。连身染重病的杜紫嫣,都一路从汉城追来晋州的。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几名娇艳的花娘围绕在范悠然身旁,摆弄窈窕的身躯,舞姿十分旖旎,一仰头,酒已入肚。姜欢好奇的视线总是偷偷瞄我,我一看她,她的脸颊便红的跟个苹果似的急忙转头。
丑女念玉 第二卷 爱情也许如流水 别具一格
别具一格
范悠然冷静的斟起酒杯,举手投足间是不经意的潇洒,慵懒的靠着紫红色狐毛垫,一支翠色玉钗束起那头乌黑亮丽的柔发,冷峻的弧线,柔和的脸庞,对谁都带着淡淡的疏远。似乎是察觉到我的不快,姜离主动问道“玉兄可是不适?”
我摇摇头,踌躇道“我一直敬仰绝世青莲范悠然的大名,只是今日一见,真是令在下大失所望。”
他面容一怔,无奈的苦笑道“玉兄有所不知,悠然也有自己的难处。”
“难处?笑,如果是因为无法拒绝冥国公主的婚事而堕落至此,他这个享誉中原的公子之名也算白得了。”
“玉兄,此中细节你不会明白。”
“我是不知道当中故事,但是如果范大人真的不想联姻的话,完全可以去想办法阻止这段婚事。而不是在此沉迷酒色,不问世事,还搞什么花船会!”我一时口冲,惊觉失言,掩饰道“罢了,或许我是期望太高,才会过于失望。”
他神情微愣,沉默片刻,说“其实,悠然并不是因为公主面丑才会如此反感,而是此公主不仅面丑,而且心思缜密做事太过歹毒。”
我靠,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狠狠的掐了下大腿,才让身体冷静下来,平静道“此女歹毒?”
“嗯。”他点头,继续道“当年悠然兄拒婚后,冥国二殿下直接找到福玉公主,不知道说了什么景福帝便开始对范氏恩威并重,迫使范家祖母答应此事。后来悠然兄找到二殿下问明原因,那冥念世却说,‘我三妹喜欢你多年,所以你娶也要娶,不娶也要娶’。才知道此事竟是起源八年前,当年她仅是六岁孩童便已经如此可见其心计之深。并且最让人可恨的是她嫉恨心强,这可害苦了悠绣…”我无奈的摇头,只觉得百口难辩,冷声问道“她又是怎么害了悠绣了?”
“悠绣是范家养女,身世坎坷,虽然博才多学却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与悠然都十分怜惜她,从小到大一直多有照顾。时间长了,她与悠然也算日久生情,范氏祖母暗许了这门婚事。只是必须等悠然娶长妻后才能纳入偏房,然而,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丑公主怕自己失宠,竟然书信福玉公主把悠绣这样柔弱善良的女子许配给太子殿下,彻底断了悠然的念头。风赐太子是何等残暴之人?可惜了悠绣这样可怜的女子。如今,悠然只觉得亏对她太多,始终认为是自己害了悠绣,对当年的那次出使大冥更是悔恨不已…”他说的零乱,满脸的无奈,范悠然似乎察觉到我们的谈话,缓步走进。而我的心头一时间觉得五味居杂,这事怪我吗?如果说怪,我也是在他们知道后才知道的。再说,这种种阴谋我又没参与其中。但要说不怪,似乎没有我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阿离,玉兄,你们聊的倒是投机,怎么不参与大家的饮酒作乐?”我心口一堵,这个毫无生气,死气沉沉,说话轻浮的人就是那个桂花树下的白衣少年吗?
“不知是否在下错觉,怎么觉得玉兄似乎对吾十分感兴趣…”
“不错。”我点头,毫不掩饰的端详他。心底犹如快要爆发的火山口。他面色一怔,嘴角上扬的微笑,但看在我的眼里却是假假的。“范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来自冥国。”他低头颔首,依旧保持着亲和的笑容,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厌恶。“在下不仅来自冥国,还见过冥国的公主。”他敛起笑容,不语,那双眼眸带着深思。
“范大人,据在下所闻,公主并不想与你成亲,想必这其中有些误会。如果悠然公子想取消婚约,在下愿意跑这一趟。”我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依旧不语,沉默良久,突然仰头大笑道“不用了。”
我满脸诧异,却听见他用着仅有我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要让她远离故土,尝到悠秀在宫中所受到的一切。这是她的债,如今想逃了,怕是已晚。”
我心口一疼,那冷冷的声音像把刀子钻进心窝,这个男人彻底变了。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男子,还能看到什么?积压在心底的火山终于爆发,我不顾满桌子人惊讶的目光,起身冲他呵斥道“既然如此,就请公子别再沉迷于花楼酒色,自顾自怜了。否则,凭如今的你还真怕不是念玉公主的对手,又何谈复仇?”他一脸错愕,在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迈着比来时快上许多的步伐扬长而去。
范悠然的堕落让我心痛,那无关爱情,却是一个梦的破灭。如果恨能让他重燃斗志,那便恨下去吧,这其中纠结我自会给他一个说法。到底是哪只手,促成了这一切的孽债。
…
姒国的边城——晋州,是最为知名的五大城都之一。虽然没有皇城大都的底蕴,但是凡到过晋州之人却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繁华即使比之大都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最为华贵的自然当属四方街。四方街上网络了所有你能说出名字的商号,汇集了各国的文化精髓。不管风雅之士,还是名流剑客,就会到此一游。不过最近四方街的人们都在谈论一个话题,便是‘别具一格’居。
“小伙子,你为何不建议我住宿别具一格?”我浅笑着,坐在雇来的马车上。从船楼出来,只觉得心口哪里都是闷气,走着走着才想起还要去找灵夏。
“我见你斯文,怕你受欺负才提醒你的。那家店虽然开张不久,其格主的脾气倒是出了名的怪异。”“怪异?怎么讲?”
“总之就是与其它家不同。别人讲究远来是客,热情招待,他家却说若不识我莫入店,连恭贺开张的人也照轰不误。”我笑着点头,倒有几分灵夏的风格。“那他们的生意应该不好吧。”
马夫夸张一笑,道“那小爷可错了。晋州人讲吃,四方街更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每个月都会有品菜会。偏偏那一格居的老板厨艺了得,凭借五月‘石榴宴’六月‘荷花香’七月‘水仙庭’连摘了三次菜魁。不少人都慕名而来,无奈格主脾气时好时坏,好时没有什么,坏时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轰人。”
我忍住笑,问道“怎么讲。”
“别人暂且不提,小爷应该听过悠然公子和姜大人吧。”
我点头,敛起笑意,怎么走到哪里都是他们。
“悠然公子带着御用舞队前来晋州,听闻风头正劲的别具一格,便想在此宴请晋州朋友。这是何等的荣誉呀,但谁知却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格主给拒绝了。”
“呵呵,可有理由?”
他停顿片刻,尴尬道“那年轻人竟说,轻浮公子,娼妇之客,登门辱吾。”
“哈哈…”我大笑,想起姜离提到别具一格时欲言又止的表情,轻松许多。
“所以我劝公子不要住哪,否则花了钱,还生一肚子气。”
“谢谢了,走你的吧。”他见我执意要去,一个劲的摇头,呢喃道“如今的年轻人呀,都爱簇拥风雅,也难怪那里总是门庭若市…”
片刻工夫,便到了一格居楼下。伶俐的小二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几眼,转身就跑了回去。马车夫无奈道“看到没,小二都这么张狂。”我笑了笑,楼内人声鼎沸,几十个人坐在楼中央的大厅里或是饮茶、或是进食,议论纷纷,角落还有作画的。一个年轻的锦衣公子飞跑了出来,如果不是那张玉般的面容,还真无法想象沉稳的灵夏也会如此慌张。
马车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冲我轻说道“那个…那个老板居然出来了…”
我平静的笑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