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
沸点123 更新:2021-02-16 20:48 字数:4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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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秋眼瞧着儿如宝的脚堪堪迈进屋门,人还未立稳便又听到了声音。“小姐,不好了,那老王妃正往咱这儿来呢!”
墨秋哑然失笑,还以为是什么多紧急的事儿呢,不慌不忙的反问到“来就来呗,她来咱们伺候着,有必要这么慌张吗?”
如宝额前的发上粘着一滴汗珠,当真是跑的焦急之故。听了自家小姐不紧不慢的话,着急的一跺脚,说“可是,她每次来总没好事儿……”
话还没完便被墨秋打断了。“又胡言了,要你姐姐说你多少遍才能记得?”
想那如宝说的也不错,自打墨秋进了青王府,老王妃进到西院内的次数五个手指绝对数的过来,每次来定也会伴着不大不小的几桩事情。就说最近的一次,老王妃让墨秋去桃源为老王爷办法事,这后面发生的事情哪是少的?这些墨秋也明白,倒不是真的责备如宝。不过此时总算是在府内,人手混杂,比不得桃源那边肃清的干净。
如宝一吐舌头,小声嘀咕一句“我记得呢,这不是着急了嘛!”
墨秋无奈摇头,起身瞧了瞧自己浑身上下。虽不算正式,但也称得上干净清爽,如此也不用麻烦的更衣迎接了。复又对如宝淡言“既然她都来了,咱们总要去迎一下。你可别给我掉了脸面?”说完也不等如宝反应,缓步向外走去。
那如宝虽然素来莽撞了点儿,但也是个一点就通的,只微微的闪了个神,便也匆匆的跟了上去,端的是正儿八经的模样。演戏?当真以为不会呢?只不过对老王妃,如宝留着些心悸,还不是因着那场无妄之灾?
二人刚到院门口,便瞧见老王妃远远的即将而至。身后跟的是川红和罗浮,一并四个蓝衣小衫的三等丫头,每个手上还托着个红漆的锦盒。墨秋笑盈盈的上前,亲切的扶住老王妃,轻声漫语便出了口。
“请母亲安。这大老远的,母亲有什么事吩咐下面的人来唤一声便是,怎么敢劳烦您亲自过来呢?”
老王妃依然是那个华服着身,珠玉为饰的老王妃,却又似乎哪里已经不同。只听她也笑言“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秋儿还不让我活动活动啊?再说自家园子,能有多远?”
这声“秋儿”,惹得墨秋暗自挑眉。从淡淡的一声“墨秋”到亲密的一句“秋儿”,看似没什么的细节,却透露了老王妃的变化。怪不得觉得她哪里变了,原来是心境上的态度啊!真真的可笑,当初把秦芳当个宝贝疙瘩,这会儿立马翻脸不认。
“母亲哪里老了?瞧这乌黑的头发,红润的皮肤,简直让人羡慕死了。”比之以往,墨秋大胆了许多,可谁让已今非昔比呢!
果然,老王妃也不气,顺着话往下说“你倒是会哄我,不过这话我爱听,呵呵。”
话说间已经进了内屋,墨秋将小炉火上煮着的紫砂小壶拎了下来,亲自为老王妃烫了杯子,沏上香茶。恭敬的递到老王妃面前,打趣的说“母亲来的倒真是时候,刚准备煮茶呢,也是新鲜的茶叶。母亲品品看,可好?”
老王妃点头接过,拿到手中才发觉这看似普通的紫砂茶具,却有着不同的风味。老王妃本就是喜欢赏玩雅物的人,对着精致的东西总忍不住研究上一番,一时间也忘了品茶。墨秋见她专注,便从旁解释到:“这套茶具是我爹娘用惯了的,说来也有些典故,且说这样子、材质也称得上与众不同了。母亲可是瞧着不太像是紫砂所制?”
墨秋见老王妃淡淡的点了下头,方继续说到:
“都说玉是石中之王,而紫砂泥也有‘岩中岩’之说,也算是石中之王了。这套茶具叫‘紫玉莲佩’,就是因为里面掺了陈年紫玉老料。母亲看着色泽,是微褐紫色的,再加上其中密布的橙黄色星点,倒是更像陈年老玉上的鸡骨白状,一派的浑然天成。再说这造型,也不是常见的提壶、扁壶状,而是做成了四方玉佩形、莲瓣状,壶身扁矮,上下相仿。四角的凹线和壶身中央的凸线,像不像是一朵四方莲花展于眼前?母亲再看这微微上翘的壶嘴,底部则由三片半开的花瓣衬托,并与壶身中央凸线自然贯通,再加上嵌入式的盖子,整一个儿莲瓣同心。至于这杯子便做了一式的莲花杯,再配两片莲花托碟。最后便是这壶身和杯子上端两侧的楼空围纹,拿墨绿泥细细的雕了,不比那老料上的祖母绿差吧?杯托和壶面上也是一样的墨绿围纹线。虽不是什么多名贵的东西,却是明处朴实、暗里华贵,总惹得人爱不释手。当初爹娘也是看中这些,才置下的。‘莲’本通‘连’,爹娘买下之后更在壶底同绘了并蒂莲花,寓意永结百年。每每煮茶也只用清晨莲花瓣上的露珠,难得聚成一壶。也只是为了表一片珍惜之意。可惜,如今他们双双不在,我也只能睹物思人了。”
墨秋仔细的讲解了茶具的特别之处,明讲茶具,暗比自身,末了还带上了片片哀思。
老王妃低头品了一口,果真是说不出的清香。几不可见的一个浅笑,真正的心思便隐在了淡绿的茶水之中,不查。放下杯子,老王妃笑着说“忠国公夫妇情深意长,又是品味非凡的人,也如此才有了秋儿这样的女儿啊!秋儿可记得我那套茶具?”
虽然事情过去很久,可老王妃就是借着那套茶具表明的态度,墨秋怎会不记得?不动声色的说“当然记得,也是难得的雅物呢!”
老王妃笑了,这次却是真带了几分诚挚,似乎还有些绵长的回忆的幸福。难得的、异常的柔和的说“那套茶具也是我与老王爷日常饮茶所用惯的,亦是老王爷特意命人做的。说来在你这小辈面前讲这些,还有些不好意思,可难得想起了!当初他来提亲,我寻了个机会躲在梅树之后偷偷瞧他,却不想被他发现,我和他都很尴尬。后来成了亲没多时,他便将那套茶具那给我。说是那日见了我之后,便命人做的。可惜,他早我而去,我也只能每日将他那一份茶也饮了,聊以□吧。”
不知道为什么,墨秋相信老王妃的这番话。心中叹道“果真人人都有最真的梦”,却又笑着说“如今方懂了那‘淡芳远怡人’的意思,倒不是花醉人,而是人自醉呢!呵呵。”
老王妃作势要打墨秋,却又一声长叹,说到“所以我也特别希望远燊也能找到一个钟爱的妻子,能相携伴老。秋儿,日后你可要多费心呢,远燊有时候可是个木头孩子。”
墨秋低头静笑,也不答话,只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心中却道“这才是说到重点了,不枉自己着着急急的引出话来”。
老王妃这次却是想着心思而来,如今瞧见墨秋这样神色,便也假意的转过话题,“好了,为娘的知道你害羞,你自个儿心中有数就行。对了,如今天已转凉,素来府中这季节会配些滋补的丸药。秋儿身体也不是太好,前天太医院的人过来时,我便让他们多配了些,又拿了些补血的药材,秋儿可要记得吃呢!身体是最重要的。”
老王妃说话间,罗浮已经指挥那四个小丫头将东西放下。墨秋起身对着老王妃恭敬一服礼,转身对如宝说到“你领着她们将东西放到隔壁屋子,再带出去吃茶吧。”
如宝对着老王妃和墨秋行了礼,哪还有往日那毛躁的样子?端的一派大方的之姿。
老王妃看着如宝的举止,又陷入了一阵深思中。模样也就一般,可流露出的气质却是连自己身边的几个大丫头也不过如此。又想到如宝那双生姐姐,更是个谨慎行事,规矩待人的。有这样丫头的主子,怎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可惜自己看了那多人,竟也有看错的时候。当初若不是贪恋秦家的权势,如今岂会高低不就?不过,索性自己今日做出这番低姿态,想必她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想到这些,老王妃又故意夸赞到:
“都说物似主人形,看这丫头一板一眼的模样,就知秋儿定也是个能干的人。日后我也可以放心将府中大小事物交给你了。”
对于老王妃,这么说也不为过。本就是世家出身,对等级身份极为看重。那丫头、仆人都是签了卖身契,有些还是家生家养的,自然就跟物品没差。可到了墨秋耳朵里却并不觉得好听。她是将如珠、如宝看做亲人的,又岂能用“物”来比拟?墨秋虽没变了神色,却也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
“我没什么兄弟姊妹,如珠、如宝自小便在身边,如亲姊般照顾我。我也说不清是她们像我,亦或是我像她们了,索性左右不过都是一家亲人。”
一旁的川红和罗浮听了这话后内心开始松动。她们早已习惯了被人当作物品,突然听到不一样的说辞,带着温度的说辞,心中的不信、不甘、羡慕纷乱的涌出。而对于墨秋的为人,罗浮又比川红有更深的认知。她能帮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自然更为亲厚。所以,在罗浮的心中更多的是对如珠和如宝的羡慕。
老王妃神色微齐,心中微微恼火墨秋的不识抬举。墨秋说完,也明白自己有些心急,却并不后悔说过的话。有些态度就应表明,也让老王妃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别人轻易可以动的。虽如此,墨秋还是缓和气氛的说“母亲中午可在这边儿用膳?我让如宝做了点心,母亲正好可以尝尝。”
“不了,那边也早吩咐下去了。我也来了这些时间了,便回去了。今日我说的话,秋儿好生想想,体谅为娘的一片心啊!”老王站起身淡淡的说,盯着墨秋的眼睛一转不转。
墨秋乖巧的回答“墨秋知道母亲的心意,不会让母亲失望的。只是墨秋还年轻,有时候考虑不周,难免就会出错,到时候还望母亲不要生气呢!”
老王妃淡淡的点头,心中早已笑开。不过是有点傲气的女子,却也是聪明的人。“秋儿不必送了,我这慢悠悠的逛回去就成了。”刚才墨秋的顶撞被抛在了脑后。
墨秋送到了西院门口,突然的开口“母亲,我想去看看秦芳妹妹,不知……”
老王妃脚步一顿,仔细的打量了墨秋一番,才说到“原也是该的,难为你有心。去吧,只是别打扰了她休养。”
墨秋笑着答应,开心的目送老王妃走远,直到看不见的时候才转了脸色。一声冷“哼”,转身冷然的回屋。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多么勤劳的小蜜蜂啊,这么早爬起来……
明月不谙离恨苦
傍晚的时分,墨秋收到了等待许久的消息。一个墨秋不敢接,却又很想知道的消息。
在看到那只白色的鸽子落在窗前的时候,墨秋几乎不敢伸手去抓住它。鸽子是无疑专门饲养的,统共两只,循着彼此的气味找到对方,为的便是必要时的联系。墨秋只用过一次,就是她被放回来之后放出去的。如今这鸽子回来了,墨秋却不敢去取那鸽腿上的竹签。
鸽子“咕咕”的在窗台上踱步,也许它也不明白为什么墨秋还不让它轻松而飞。
墨秋暗自叹息了一下,终还是放了那鸽子,竹签攥在手中,墨秋觉得有些烫心。
那只是一张白纸,没有一个字,当然只是在未浸上水的时候。浸过了水,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墨秋熟悉的小隶,是无疑最喜欢的字体。
墨秋慢慢的看完,说不出的心痛还是心惊,仿佛是针刺一般,细细的在心上戳出了无数个小孔。那字里行间的无奈,那末尾的希翼,都化为了烛火下的灰烬。
那样一个清雅的人却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无论是身世的无奈还是报恩的初衷,都成了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却又独自支撑了这么多年。他说他无怨无悔,墨秋却更为了这四个字心痛。曾经怨过他,曾经疑过他,可就是为了这四个字,所有的都变得那么可笑。
墨秋陷入了长长的深思之中,连屋外如珠询问的声音也没听到。
“小姐?想什么呢?”
直到如珠到了身后,墨秋才如梦初醒般,却不知风干的泪挂在两道干涩的痕迹,惊了如珠:“这是怎么了?如宝说晌午老王妃来过,可是……”
墨秋拿绢帕擦了擦泪痕,摇摇头打断如珠的话,“不是,她没说什么。反倒是摆低了姿态来跟我和解的。还送来了一堆药材,要我补身。秦家的女儿又一个被舍弃了啊!只不知她有没有她姐姐幸运。”
“那小姐这是为了什么呀?小姐难得这么伤心的神色。”如珠还是很焦急,一心想弄个明白,许久不曾见小姐这样的神色了。
墨秋不答话,只是看着窗外。如珠顺着她的视线向外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枝上停着一只白鸽。一色儿的纯白如雪,只有那鸽嘴是鹅黄的。看到这个,如珠心里便明了了,看来是无疑师父那边回来了消息,可能也不是什么太好的。
“小姐?可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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