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2-07-17 17:22      字数:4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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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孝便叫人开了门,报了营官,立刻到来查勘.踏察贼迹是从后夹道上屋的,到了西院房上,见那瓦破碎不堪,一直过了后园去了.众上夜的齐声说道:“这不是贼,是强盗。”营官着急道:“并非明火执杖,怎算是盗。”上夜的道:“我们赶贼,他在房上掷瓦,我们不能近前,幸亏我们家的姓包的上房打退.赶到园里,还有好几个贼竟与姓包的打仗,打不过姓包的才都跑了。”营官道:“可又来,若是强盗,倒打不过你们的人么.不用说了,你们快查清了东西,递了失单,我们报就是了。”
  贾芸等又到上屋,已见凤姐扶病过来,惜春也来.贾芸请了凤姐的安,问了惜春的好.大家查看失物,因鸳鸯已死,琥珀等又送灵去了,那些东西都是老太太的,并没见数,只用封锁,如今打从那里查去.众人都说:“箱柜东西不少,如今一空,偷的时候不小,那些上夜的人管什么的!况且打死的贼是周瑞的干儿子,必是他们通同一气的。”凤姐听了,气的眼睛直瞪瞪的便说:“把那些上夜的女人都拴起来,交给营里审问。”众人叫苦连天,跪地哀求.不知怎生发放,并失去的物有无着落,下回分解.
  第一一二回活冤孽妙尼遭大劫死雠仇赵妾赴冥曹话说凤姐命捆起上夜众
  女人送营审问,女人跪地哀求.林之孝同贾芸道:“你们求也无益.老爷派我们看家,没有事是造化,如今有了事,上下都担不是,谁救得你.若说是周瑞的干儿子,连太太起,里里外外的都不干净。”凤姐喘吁吁的说道:“这都是命里所招,和他们说什么,带了他们去就是了.这丢的东西你告诉营里去说,实在是老太太的东西,问老爷们才知道.等我们报了去,请了老爷们回来,自然开了失单送来.文官衙门里我们也是这样报。”贾芸林之孝答应出去.惜春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哭道:“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为什么偏偏碰在咱们两个人身上!明儿老爷太太回来叫我怎么见人!说把家里交给咱们,如今闹到这个分儿,还想活着么!〃凤姐道:“咱们愿意吗!现在有上夜的人在那里。”惜春道:“你还能说,况且你又病着.我是没有说的.这都是我大嫂子害了我的,他撺掇着太太派我看家的.如今我的脸搁在那里呢!〃说着,又痛哭起来.凤姐道:“姑娘,你快别这么想,若说没脸,大家一样的.你若这么糊涂想头,我更搁不住了。”二人正说着,只听见外头院子里有人大嚷的说道:“我说那三姑六婆是再要不得的,我们甄府里从来是一概不许上门的,不想这府里倒不讲究这个呢.昨儿老太太的殡才出去,那个什么庵里的尼姑死要到咱们这里来,我吆喝着不准他们进来,腰门上的老婆子倒骂我,死央及叫放那姑子进去.那腰门子一会儿开着,一会儿关着,不知做什么,我不放心没敢睡,听到四更这里就嚷起来.我来叫门倒不开了,我听见声儿紧了,打开了门,见西边院子里有人站着,我便赶走打死了.我今儿才知道,这是四姑奶奶的屋子.那个姑子就在里头,今儿天没亮溜出去了,可不是那姑子引进来的贼么。”平儿等听着,都说:“这是谁这么没规矩?姑娘奶奶都在这里,敢在外头混嚷吗。”凤姐道:“你听见说‘他甄府里',别就是甄家荐来的那个厌物罢。”惜春听得明白,更加心里过不的.凤姐接着问惜春道:“那个人混说什么姑子,你们那里弄了个姑子住下了?〃惜春便将妙玉来瞧他留着下棋守夜的话说了.凤姐道:“是他么,他怎么肯这样,是再没有的话.但是叫这讨人嫌的东西嚷出来,老爷知道了也不好。”惜春愈想愈怕,站起来要走.凤姐虽说坐不住,又怕惜春害怕弄出事来,只得叫他先别走.〃且看着人把偷剩下的东西收起来,再派了人看着才好走呢。”平儿道:“咱们不敢收,等衙门里来了踏看了才好收呢.咱们只好看着.但只不知老爷那里有人去了没有?〃凤姐道:“你叫老婆子问去。”一回进来说:“林之孝是走不开,家下人要伺候查验的,再有的是说不清楚的,已经芸二爷去了。”凤姐点头,同惜春坐着发愁.且说那伙贼原是何三等邀的,偷抢了好些金银财宝接运出去,见人追赶,知道都是那些不中用的人,要往西边屋内偷去,在窗外看见里面灯光底下两个美人:一个姑娘,一个姑子.那些贼那顾性命,顿起不良,就要踹进来,因见包勇来赶,才获赃而逃.只不见了何三.大家且躲入窝家.到第二天打听动静,知是何三被他们打死,已经报了文武衙门.这里是躲不住的,便商量趁早规入海洋大盗一处,去若迟了,通缉文书一行,关津上就过不去了.内中一个人胆子极大,便说:“咱们走是走,我就只舍不得那个姑子,长的实在好看.不知是那个庵里的雏儿呢?〃一个人道:“啊呀,我想起来了,必就是贾府园里的什么栊翠庵里的姑子.不是前年外头说他和他们家什么宝二爷有原故,后来不知怎么又害起相思病来了,请大夫吃药的就是他。”那一个人听了,说:“咱们今日躲一天,叫咱们大哥借钱置办些买卖行头,明儿亮钟时候陆续出关.你们在关外二十里坡等我。”众贼议定,分赃散.不题.且说贾政等送殡,到了寺内安厝毕,亲友散去.贾政在外厢房伴灵,邢王二夫人等在内,一宿无非哭泣.到了第二日,重新上祭.正摆饭时,只见贾芸进来,在老太太灵前磕了个头,忙忙的跑到贾政跟前跪下请了安,喘吁吁的将昨夜被盗,将老太太上房的东西都偷去,包勇赶贼打死了一个,已经呈报文武衙门的话说了一遍.贾政听了发怔.邢王二夫人等在里头也听见了,都唬得魂不附体,并无一言,只有啼哭.贾政过了一会子问失单怎样开的,贾芸回道:“家里的人都不知道,还没有开单。”贾政道:“还好,咱们动过家的,若开出好的来反担罪名.快叫琏儿。”贾琏领了宝玉等去别处上祭未回,贾政叫人赶了回来.贾琏听了,急得直跳,一见芸儿,也不顾贾政在那里,便把贾芸狠狠的骂了一顿说:“不配抬举的东西,我将这样重任托你,押着人上夜巡更,你是死人么!亏你还有脸来告诉!〃说着,往贾芸脸上啐了几口.贾芸垂手站着,不敢回一言.贾政道:“你骂他也无益了。”贾琏然后跪下说:“这便怎么样?〃贾政道:“也没法儿,只有报官缉贼.但只有一件:老太太遗下的东西咱们都没动,你说要银子,我想老太太死得几天,谁忍得动他那一项银子.原打谅完了事算了帐还人家,再有的在这里和南边置坟产的,再有东西也没见数儿.如今说文武衙门要失单,若将几件好的东西开上恐有碍,若说金银若干,衣饰若干,又没有实在数目,谎开使不得.倒可笑你如今竟换了一个人了,为什么这样料理不开!你跪在这里是怎么样呢!〃贾琏也不敢答言,只得站起来就走.贾政又叫道:“你那里去?〃贾琏又跪下道:“赶回去料理清楚再来回。”贾政哼的一声,贾琏把头低下.贾政道:“你进去回了你母亲,叫了老太太的一两个丫头去,叫他们细细的想了开单子。”贾琏心里明知老太太的东西都是鸳鸯经管,他死了问谁?就问珍珠,他们那里记得清楚.只不敢驳回,连连的答应了,起来走到里头.邢王夫人又埋怨了一顿,叫贾琏快回去,问他们这些看家的说〃明儿怎么见我们!〃贾琏也只得答应了出来,一面命人套车预备琥珀等进城,自己骑上骡子,跟了几个小厮,如飞的回去.贾芸也不敢再回贾政,斜签着身子慢慢的溜出来,骑上了马来赶贾琏.一路无话.到回了家中,林之孝请了安,一直跟了进来.贾琏到了老太太上屋,见了凤姐惜春在那里,心里又恨又说不出来,便问林之孝道:“衙门里瞧了没有?〃林之孝自知有罪,便跪下回道:“文武衙门都瞧了,来踪去迹也看了,尸也验了。”贾琏吃惊道:“又验什么尸?〃林之孝又将包勇打死的伙贼似周瑞的干儿子的话回了贾琏.贾琏道:“叫芸儿。”贾芸进来也跪着听话.贾琏道:“你见老爷时怎么没有回周瑞的干儿子做了贼被包勇打死的话?〃贾芸说道:“上夜的人说象他的,恐怕不真,所以没有回。”贾琏道:“好糊涂东西!你若告诉了我,就带了周瑞来一认可不就知道了。”林之孝回道:“如今衙门里把尸首放在市口儿招认去了。”贾琏道:“这又是个糊涂东西,谁家的人做了贼,被人打死,要偿命么!〃林之孝回道:“这不用人家认,奴才就认得是他。”贾琏听了想道:“是啊,我记得珍大爷那一年要打的可不是周瑞家的么.〃林之孝回说:“他和鲍二打架来着,还见过的呢.〃贾琏听了更生气,便要打上夜的人.林之孝哀告道:“请二爷息怒,那些上夜的人,派了他们,还敢偷懒?只是爷府上的规矩,三门里一个男人不敢进去的,就是奴才们,里头不叫,也不敢进去.奴才在外同芸哥儿刻刻查点,见三门关的严严的,外头的门一重没有开.那贼是从后夹道子来的。”贾琏道:“里头上夜的女人呢。”林之孝将分更上夜奉奶奶的命捆着等爷审问的话回了.贾琏又问〃包勇呢?〃林之孝说:“又往园里去了。”贾琏便说:“去叫来。”小厮们便将包勇带来.说:“还亏你在这里,若没有你,只怕所有房屋里的东西都抢了去了呢。”包勇也不言语.惜春恐他说出那话,心下着急.凤姐也不敢言语.只见外头说:“琥珀姐姐等回来了。”大家见了,不免又哭一场.贾琏叫人检点偷剩下的东西,只有些衣服尺头钱箱未动,余者都没有了.贾琏心里更加着急,想着〃外头的棚杠银,厨房的钱都没有付给,明儿拿什么还呢!〃便呆想了一会.只见琥珀等进去,哭了一会,见箱柜开着,所有的东西怎能记忆,便胡乱想猜,虚拟了一张失单,命人即送到文武衙门.贾琏复又派人上夜.凤姐惜春各自回房.贾琏不敢在家安歇,也不及埋怨凤姐,竟自骑马赶出城外.这里凤姐又恐惜春短见,又打发了丰儿过去安慰.天已二更.不言这里贼去关门,众人更加小心,谁敢睡觉.且说伙贼一心想着妙玉,知是孤庵女众,不难欺负.到了三更夜静,便拿了短兵器,带了些闷香,跳上高墙.远远瞧见栊翠庵内灯光犹亮,便潜身溜下,藏在房头僻处.等到四更,见里头只有一盏海灯,妙玉一人在蒲团上打坐.歇了一会,便嗳声叹气的说道:“我自元墓到京,原想传个名的,为这里请来,不能又栖他处.昨儿好心去瞧四姑娘,反受了这蠢人的气,夜里又受了大惊.今日回来,那蒲团再坐不稳,只觉肉跳心惊。”因素常一个打坐的,今日又不肯叫人相伴.岂知到了五更,寒颤起来.正要叫人,只听见窗外一响,想起昨晚的事,更加害怕,不免叫人.岂知那些婆子都不答应.自己坐着,觉得一股香气透入卤门,便手足麻木,不能动弹,口里也说不出话来,心中更自着急.只见一个人拿着明晃晃的刀进来.此时妙玉心中却是明白,只不能动,想是要杀自己,索性横了心,倒也不怕.那知那个人把刀插在背后,腾出手来将妙玉轻轻的抱起,轻薄了一会子,便拖起背在身上.此时妙玉心中只是如醉如痴.可怜一个极洁极净的女儿,被这强盗的闷香熏住,由着他掇弄了去了.却说这贼背了妙玉来到园后墙边,搭了软梯,爬上墙跳出去了.外边早有伙计弄了车辆在园外等着,那人将妙玉放倒在车上,反打起官衔灯笼,叫开栅栏,急急行到城门,正是开门之时.门官只知是有公干出城的,也不及查诘.赶出城去,那伙贼加鞭赶到二十里坡和众强徒打了照面,各自分头奔南海而去.不知妙玉被劫或是甘受污辱,还是不屈而死,不知下落,也难妄拟.只言栊翠庵一个跟妙玉的女尼,他本住在静室后面,睡到五更,听见前面有人声响,只道妙玉打坐不安.后来听见有男人脚步,门窗响动,欲要起来瞧看,只是身子发软懒怠开口,又不听见妙玉言语,只睁着两眼听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