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猫王 更新:2022-07-12 16:22 字数:4846
“小哥哥,能在每天早上起来就看到你,真好……”清媚小小声的说着,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然后她轻手轻脚的将他环着自己的手拉开,尽管她很喜欢抱着冠玉睡到自然醒,但毕竟烈堂主之前有安排,她也不想惹出什么岔子让他为难。
打开房门四周看了看,此时天色尚早,起了床的下人都在各忙各的事,此时东厢并没有人,她轻轻带上了房门,然后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跃上了房顶,踩着房瓦顺着来路又返了回去。
冠玉在她走后便睁开了眼睛,鹰眸里睡意一点也无,却浮着浅浅的柔软与宠溺:“真……好么?”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那是平日里几乎难以见到的笑意,带着些许自嘲和无奈,媚儿,你可知道,这样天天抱着你,让我如何睡得着。
枕边留下的淡淡清香还尤在鼻间,冠玉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翻了个身,这才慢慢的睡去。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清媚便拉着冠玉上大街上转悠,期待着能碰到雪衣,然而她却再没有看见那辆马车,也没有雪衣的半点消息。
没有人知道他来了平安城,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开了。
清媚仍然在每个晚上都偷偷溜到冠玉的房中,然后在次日清晨偷偷的离去,却不知自己这样的做法,像极了偷偷幽会的热恋男女。
一连几日,都寻雪衣无果,慢慢的清媚便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反正找秘笈并不急于一时,倒是她久未出岛,对外面的一切事物都好奇,今天拖着冠玉去买衣裳,明天又去逛庙会,玩得不亦乐乎,优哉游哉的游山玩水起来。
适逢平安城两日一次的赶集,此时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一处街巷旁围了一大群人,不时听得有人哄声大笑连连叫好,清媚听得好奇心大盛,不顾身后冠仲冠海的喊声,拖着冠玉就径直往里面挤。
清媚今日穿着月牙白金线织纹的男儿长衫,一头青丝尽数挽起用一只白玉簪绾束,看起来风流俊俏且贵气逼人,而冠玉也脱去了往日一成不变的暗门劲装,黑色长袍绣着精美繁复的同色暗纹,剑眉鹰眸坚毅冷漠,两个夺目倜傥的公子少年,就这样手拉着手挤进了人群中,纵使有人不满,一看两人穿着打扮便知是富贵人家不敢多语,于是两人轻轻松松便挤到了最前面。
冠仲冠海相互对望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子任性,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得手抱长剑在人群外面候着。
原来这中央正有人摆了摊子耍猴戏,只见那小小猴儿穿了红色对襟小褂,立着两只后腿学人站立走路,一摇一摆,偶尔伸手抓耳挠腮,憨态可掬实在可爱,清媚一见那猴儿便喜欢得不得了,看着它倒立爬竿,飞吻拍手,逗得人人捧腹大笑喜乐不已。
那小猴连着跳圈过火环,做了一大串讨喜的动作之后,便将场中的小小铜制托盘拿了起来,挨个在人群四周讨起钱来。
当时便见许多人纷纷往后退了去,这里来看热闹的多是农民百姓,许多人都是凑个热闹,要说真拿钱,却没几个人愿意出手。
走了大半圈,那盘里才只讨得几枚小铜板,那猴儿摇摇晃晃的走到清媚面前,仰着脑袋看着她,还不断的做着鞠躬作揖的动作,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直打转,看起来既讨喜又可怜。
清媚看着那猴儿吃力的用后脚支撑着自己学人的模样站立,然而之前又做了那么多辛苦吃力的把戏,隐恻之心便涌了上来。
“小猴儿,累了吧?”清媚蹲了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将腰间装钱的小锦囊拿出来倒了些碎银,“让你主人给你做套好的衣服,再多买点好吃的!”
那猴子的主人一见清媚出手如此大方,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多谢公子……”
话音未落,那猴子却顽性大发,估计是看她手中的锦囊太过漂亮,一把夺过就跑。
“哎哎!”清媚慌了,她出来可没带多少银两,若被它全部拿走,她便身无分文了!
此时却听人群外嘈杂起来,一阵密集的锣声打破了原本就很热闹的街集闹市,只听得有人大声喊着:“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顿时当场一片混乱,有人被外面的人推挤着退了回来,大力的冲撞将清媚挤得一阵踉跄,只听见冠玉唤了她一声媚儿,清媚忙忙站了起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身边却已不见了冠玉。
“小哥哥!”她大声叫了起来,然而人群实在太吵,她的声音被淹没了。
街上许多官兵站在两旁,推挤着路旁的行人,将中间空出一条大道来,看样子是有什么大官员路过。
还没等清媚缓过神来,便又被身旁的人重重推了一下,她有些着恼的侧过头去,却见身边数道黑影嗖嗖的跃了出去,个个黑巾蒙面手拿大刀直扑向那路中的官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只听得人群中尖叫阵阵,原本就已经很混乱的人群因为恐惧,四处逃蹿,一时之间撞翻了许多摊位,瓜果菜蔬洒了一地,路中刀剑交接凌厉慑人,而身边的尖叫更是不绝于耳,人人都如同亡命之路往一切能看得到的地方逃跑。
清媚无奈,眼下已和冠玉冠仲冠海走散,而且场面这么混乱,看来只有先回青衣堂了。
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到他人,反正已经够混乱了,没人会注意到她,清媚提气纵身跃了起来,直接上了房檐踩着砖瓦前行。
估计冠玉久了等不到她会担心,清媚一时归心似箭,也顾不得去看那摊热闹,反正那些黑衣人要杀谁,那轿中又坐着谁,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过了几条街巷,才终于没有那般嘈杂,一道声音倏的传进她的耳朵:“公子,此次康寿……”
清媚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折了回去,却见一条小巷之中,站着一抹修长飘逸的身影,一身胜雪白衣,没有任何装点与衬饰,一头乌黑浓重的青丝飘散垂落,仅仅是看着那抹背影,便似已感觉到微薄的寒,带着些微的料峭与孤高,出尘脱俗的淡漠与清冷。
而在他身边,一名黑衣男子正在对他说着什么。
清媚屏住了呼吸,慢慢的移了过去,整个人都伏在了房檐之上,像一只安静的白蝶。
“若不能一击即中,便马上退去。”那白衣男子缓缓的开了口,声音清冷而没有感情,却像无形的手一般,扼住了旁人的呼吸。
清媚缓缓移了移身形,看到了他的侧面。
果然,剑眉斜飞,星眸微挑,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轮廓如同美玉雕就,微扬的下颌勾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美得夺人呼吸,正是她苦寻几日无果的雪衣。
“是!”那黑衣男子对他拱了拱手,便飞快的急掠而去。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清媚思考着,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接近于他,光看这么一个侧面便觉得寒气逼人,若真要和他相处,保不准冻死多少人。
些许衣袂之声在耳边响起,清媚惊愕的看着恍若谪仙似一点重量也无的雪衣站在她面前,斜斜的房檐似乎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站立,反倒是雪衣轻扬几欲乘风归去般飘逸恍惚。
武艺深不可测,清媚脑海里刹时闪过烈堂主说过的那句话。
清媚像是一个偷窥的人被抓了个现形,而实际上她现在的行为,的确是在偷窥。
她讪讪的爬了起来,身上的锦织长衫已然被弄得一片污脏,狼狈不堪。
“你听到了多少?”面前男子眼眸漆黑,薄唇轻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是不带语调没有感情。
“我……那个……”清媚张口结舌,一向伶俐的口齿竟似打不过转来,耳边拂来些许轻风,一柄白色细长软鞭抵在她的颈边,触肤但觉丝丝凉意侵入,明显是一柄用上好寒玉软钢制成的兵器。
“这位公子,”清媚定了定神,“在下与公子素不相识,似乎并未得罪于你。”
雪衣神情清冷眼眸泛冷,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你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东西。”
“不不,我什么也没听见!”清媚忙辩道,她还想要和雪衣套近乎,可不想就这样得罪了他,“不就是什么康寿什么一击即中,就听见了这么点,谁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未落,雪衣眼中似是凝起千年寒冰,长指微动,似是将那劲气尽灌鞭内,清媚惊了一大跳,再不管什么得罪不得罪,仰身后俯,险险躲过凌厉扫来的白色软鞭,空气中响起啪的一声破空之气。
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蹿起,这雪衣容貌极美,却是如此蛮不讲理,想她清媚在暗门中也只为冠玉挨过一次鞭子,而他竟然用这家伙来对付她,让她看了就火大!
清媚两手展开提气疾掠后退数丈,如同一只巨大的白鹤翩然展翅,看着雪衣丝毫不松的直逼上来,银白软鞭如同长了眼睛般向她再次拂来,清媚清笑一声提气跃起,双手化爪从上空直向雪衣头顶罩了下来,口中还不忘说上两句:“大美人看来冰若清莲,实际上吃了爆竹,都快炸啦!”
街那边的混乱还未完,这边房顶上却有人斗了起来,而且皆是容颜俊美白衣翩然的公子,一时引来数人围观,只见两人打得不亦乐乎,白衣飘然如云,美轮美奂,然而却招招凌厉毫不留情,长鞭破空之声不时响起,每隔一会儿,便会看到一大片屋瓦被劈成烟尘碎片。
清媚自小便受寒潭之气相助,内力浑厚,而且雨晴是女子武艺中的绝学,虽然清媚未练到几重,但实际上已是霸道无比,她自几年前便在暗门中没有了敌手,如今与雪衣一过起招来,竟觉得酣畅淋漓,过瘾得很。
“呀!这一鞭子斜了点,再往右边点就好了!”清媚跳来跃去的躲避着雪衣步步皆凌厉的杀招,生生把他的追杀当成了闹剧一般好玩,“你这里不对!如果再往上……啊!”
眼见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雪衣与清媚已走下数招,却迟迟不能得手,他已看出这是一个调皮任性的丫头,她的武功造诣极高但缺少临敌经验,两人对峙得越久她便越是熟练圆滑起来,倒让他渐渐感到吃力。
思绪一转,雪衣长袖一扬将清媚生生推出数步,然后收起了长鞭,美眸清冷,却已隐见怒意。
清媚吃了他一记掌风,虽不是很重却也着实有些痛,看他收手不打了顿觉无趣:“你不是要杀我么,怎的不打了?”
雪衣淡淡看了她一眼:“既然杀不了你,何苦白费功夫。”
说罢足尖轻点,便径自离去了。
清媚愣在屋顶半晌,才想起自己原本找他另有目的:“喂喂,你住在哪里啊!你打坏了房子要赔钱的啊!”
原地等我
待得清媚回到青衣堂的时候,果然见冠玉在门口站着,一张俊脸冷得泛寒,看来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了。
“小哥哥!”清媚见此景嘴角弯了起来,不管她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或是惹了什么祸,只要一回头,总能看见冠玉在身后,他在等她,他在担心她。
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清媚看着冠玉转过头,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也因为看见她而变得柔软起来。
“小哥哥,我回来了!”清媚了也不管周围有没有行人,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他。
冠玉被清媚一下抱住,丝丝柔情涌了上来,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了,外面那么乱,虽然明知她有武艺可以防身,虽然明知她会回来找他,但还是担心,抑制不住的担心,如今看见她平平安安的回来,总算一颗心放了下去。
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冠玉将埋在他颈间的清媚拉开:“回来就好。”
清媚仰起脸,调皮的皱了皱鼻子,然后发现身边许多行人都在看,便笑吟吟的松开了抱住冠玉的手。
冠玉拉住她的手,正要进门,却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襟,眸色沉了下来:“打架了?”
清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成了一缕一缕的,没得说,一定是刚刚雪衣用鞭子抽的,虽然他的鞭子都没有劈到她身上,但衣服却没有幸免于难,下面的衣襟全部都烂掉了。
“是……啊……”清媚看着冠玉沉下去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