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2-07-08 12:27      字数:4760
  贾母脚下不稳,拐杖滑落,险些摔倒了下来。还是贾政手快一把扶着:“母亲,母亲!太医,太医快给老太太看看。”
  贾政扶贾母靠在榻上,太医诊完脉,略斟酌一番:“太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贾政见贾母昏厥,忙让鸳鸯扶着躺好,因对几位太医请道:“外面说话。”
  此时太医已去,众家眷早已听皆从后面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老太太怎么样了?”
  王夫人令王熙凤带了众姐妹下去,又命人将贾宝玉挪到梨香院去。
  自己看顾服侍贾母榻前不提,待到贾政说完话过来,又嘱咐了几句才退了。
  次日,王夫人屡觉不安,遂和王熙凤商量一番,便寻了贾母过来。
  “冲喜?”
  贾母惊讶之色露于面表,忙从榻上挣扎起身,连药也不吃了。
  王夫人忙解释道:“如今只有这法子了,上次傅家来人提起过这事,说他家的小姐爱慕咱们家宝玉已久的,不如借着冲一冲。”
  贾母想着宝玉这几番的折腾,自己早已是力不从心了,这王夫人所言虽是治标不治本,可是这兴许冲一冲,便好了呢。
  王夫人见贾母不言语,便亲自扶贾母起身,更衣扶鬓,又道:“老太太您想,这傅家也是朝中砥柱,他家虽不是京官,但是江闽提督实力却不容小觑,若是得以联姻对咱们家也是大有裨益的。”
  贾母自从痊愈之后,自觉精力大不如前。原来一心想着将黛玉配了宝玉,借疼爱黛玉,以解对贾敏的愧悔。可惜林如海却表态不从,如今黛玉已经许了宋家,也是没有挽回之力的了。
  想到这里,干脆两眼一闭,摆手道:“罢了罢了,随你们去罢。我也乏了,退吧,这几日也不用过来请安了。”
  王夫人知道了老太太的意思,便连忙下去着人通知了傅家,着手通知下面筹备婚事,不过半月间请客吃酒也便罢了。
  这婚事办的低调,只请了林府,薛府,王府,史府,甄府这几家。
  雪雁初次听下人提及此事,着实吓了一跳,这贾府还真是换汤不换药啊。
  没了薛宝钗便换了傅秋芳,冲喜?当真可悲,可惜了这个傅秋芳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了。
  雪雁回到蝶衣馆,黛玉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宝哥哥怎么突然就病了,又怎么就这么悄没声地成亲了?”
  雪雁也不晓得,但是宝玉是在黛玉从贾府回来之时病倒的,只怕和黛玉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个贾宝玉,还真是个痴情种子,可是这样的人对谁都痴情,便难有好结局的,
  雪雁叹息一番,才说道:“听说宝二爷成亲那日,老爷称病辞了婚宴的邀请。”
  黛玉道:“是了,难怪那一日,老爷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出屋子。”
  雪雁见黛玉并不欲再说,便张罗了一会便出去了,又请了香菱过来陪黛玉说笑了一阵子,见黛玉好些了才略放心了。
  雪雁遂坐在自己单独隔出的屋子里仔细地想了想,这林如海如今站定了位置,定是要和贾府脱离干系的,这场婚事恐怕便是个分水岭了。可是到底还是有亲缘的,不知道后事如何?
  转眼便是二月十二花朝节。
  这一日也是黛玉和香菱的生辰,林如海亲自操办的格外热闹。
  甄蕊,探春等人纷纷过来庆贺,同来的还有一个人,便是宝玉的新婚正妻,傅秋芳。
  黛玉本因为前些日子宝玉的婚事有些蹊跷,加上林如海对贾府的态度,便有些闷闷地。
  现在见林如海为自己大费周章,不得不撑着笑脸相迎,与众吃茶玩笑。
  这傅秋芳虽嫁入贾府不过半月,却也听说过这个品貌俱佳的林表妹,此次跟着探春姐妹过来便有意于要结识。
  傅秋芳略大宝玉一两岁,于黛玉更是年长,行事更加稳重些,便主动上前道贺。
  黛玉早就看名册上的这个名字,知道是自己的新表嫂,便也见了礼:“宝二嫂子亲自过来,妹妹实在惶恐。”
  傅秋芳也回礼拉着黛玉,左看右看:“早就听花妹妹说起过林妹妹,今日一见,竟是比之形容更甚七分。”
  黛玉客气几句,因唤道:“雪雁,拿过来。”
  雪雁便命人抬着一个红犀梓木的金锁大箱子过来,又亲自打开了箱子,里面皆是装了夹层的台架,一层层的打开各层都是不一样的奇异物件。
  黛玉因笑道:“二嫂子莫要嫌弃,你和二表哥的大婚,妹妹竟未前去,只好借着今日斗胆补上了。”
  傅秋芳虽也是见过世面的,但是目光还是忍不住多停了几秒,回过神才寒暄道:“妹妹客气,这些东西贵重,如何使得?万不能收的,何况,今日是妹妹芳诞,怎的倒倒送起礼物来了呢?”
  黛玉也不接话,只示意雪雁命人抬过去,便携着傅秋芳的手向众人笑道:“这里面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只是有一件孔雀翎的大氅可看得。是前几日赏下来的,听说是从俄罗斯进贡过来的。别的倒不要紧,只是这一针一线皆是国中最好的绣娘惗了金银二色的天蚕丝线一针一线绣了足足五年,才做出来。做好了之后又有人专门喷绘上色,涤上净水固色,这才算完成了一半。这其中繁琐自不必说了,别的我竟也不会说的了。”
  众人都暗暗惊叹,只傅秋芳不好意思的说了谢意,这才又说了几句话,吃了酒席,又逛了逛林府的园子。
  却说迎春本就是个不爱热闹之人,近日竟然也跟了过来。看准了机会,便拉着黛玉道:“你过一两个月也要出阁了,我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黛玉便拉着迎春安慰说:“二姐姐放心,你的事儿我记着呢。好歹这几日府里都忙着,也不会逼你了。”
  迎春看着黛玉清亮的眼神,不由得叹息:“林妹妹不知道,这些日子,府里可算是要热闹死了。老祖宗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万事不里万事不顾了,任谁去请安都推说不见,要么就是略说几句就说乏了。
  就连上次宝兄弟成亲也没过去,宝兄弟成亲的时候都糊里糊涂的,当真是可怜她刚嫁过来就像是……”
  迎春说到这儿便忙掩了嘴,四处看看才继续道“连回门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那傅家竟也没说什么!姊妹们看她可怜见的便都多走动些,没想到她竟也是最温柔懂礼的,现下还帮着风姐姐管着一档子事儿呢!”
  黛玉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再和贾府没什么干系了。心想,也许父亲的嘱咐是对的,自己以后还是少和贾府的人来往才是。
  可是,二姐姐的事情是早答应得,不管怎么都要管到底的。
  不过,说起这傅秋芳,她倒是真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我刚刚听宝二嫂子叫袭人时有些不大对,又是怎么回事?二姐姐可否知道?”
  迎春道:“倒也不是我多事,大家都说这事奇怪的很。按理来说宝兄弟正是新婚燕尔的,没来由刚娶了妻又纳妾的。没想到宝哥哥成亲的第二天,太太就做主给袭人开了脸,做了姨娘。”
  黛玉再是怎么稳重淑女也经不住这样大的变故,连忙起身,碰到一旁的花盆,零落了一地水仙花瓣,张了张嘴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迎春也起身拉着黛玉往人群里过去,视线落在傅秋芳的身上,徒添了几分哀伤。
  香菱见黛玉和迎春在花底下说话,便循着小路过来,刚好碰在一起,便笑着拉着二人一齐过去看戏去了。
  至晚间,众人皆要回府,黛玉遂送至仪门,这才回屋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雪雁用帕子敷了敷黛玉的眼睛,忍不住笑问道:“姑娘好端端的看什么书,这一日下来,眼睛都不舒服。”
  黛玉一把拿下眼睛上的帕子,气的嘟起了嘴:“都怪安然那个小蹄子,好端端的犯病,或者一日几更,或者不更,害的本姑娘看得眼睛都快瞎了。”
  雪雁哦了一声,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姑娘不如取消收藏罢了,反正也跑不了。”
  黛玉白了雪雁一眼:“你懂什么?作者码字不易,咱们既然收藏了,合该尊重些,不然不如不看呢。”
  雪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奴婢也去看看,即便是不看,鼓励一下也是好的。”
  黛玉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还需评论,有炸弹的话,炸一下才好呢。”
  雪雁道:“是。”
  ☆、袭人有孕却失意
  宝玉病中成亲,贾母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可怜那傅秋芳连拜堂也是同宝玉的衣帽拜的,其心中委屈难以言表。
  回门之日,少不得跟家里解释一番,自己打掉了牙往肚里咽,不管怎样,这门婚事,是自己求来的,怪不得别人。
  自此也不过于宝玉侍奉汤药,宝玉因感傅秋芳一片真情,倒也是算得上相敬如宾的。
  却说袭人那日回家,左等右等不见宝玉过来,便只在家待了两日便匆匆回府了。
  没想到一进门便看到宝玉不省人事的模样,怎一个心痛了得。
  袭人自己藏私,此时见宝玉的情形怕是难说了,便也不顾什么脸面了,忙往王夫人处求道:“太太救我啊,奴婢该死,奴婢……奴婢已经有了二爷的骨肉。”说罢,泪流千行地磕头请罪,乃至就要撞柱寻死。
  王夫人闻言脸色大异,心中纳罕,冷眼打量袭人半晌,却将袭人扶了起来,安抚道:“宝哥儿如今有个好歹都是不成的,这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必是要办的。我的儿,我知道你素日一心为了他,只是你的事情千万先不要外说。等傅小姐嫁过来,我再给你做主,绝不会让你没名没分的!”说着便拉着袭人的手,细细嘱咐,不管王夫人心里怎么厌恶袭人的这种行为,但是与自己而言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王夫人看着袭人我见犹怜的模样,眼角露出为不可察的寒光和鄙夷,盯着袭人的肚子问道:“几个月了?可还有人知道?”
  袭人摇摇头,拭去眼泪道:“太太放心,并无旁人知晓,奴婢也是一个多月信没来,才怀疑的,后来又零碎问了几个大夫,这才确认的。”
  王夫人便笑着叮嘱:“这段日子你也别往人堆里去了,宝玉现在要娶妻,忙的事情一大堆,等过阵子我就给你做主,必不会亏待了你们娘俩。”说着拍了拍袭人的手背,又命人取了些许赏赐。
  袭人向来见王夫人最是菩萨似的,现在更无不信,忙跪着磕了头,感恩戴德自不必说。
  如今,袭人果然成了正言顺的姨娘,这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周遭的闲话也多了起来。
  袭人却不大在意,因心想着以宝玉的秉性,必然会护着自己的。没想到,宝玉自从病了,竟然连昔日对女儿的态度也淡了不少,如今傅秋芳一人在屋里打理着,自己又插不上手。
  这傅秋芳和宝玉一处总不让袭人伺候,倒让袭人有些伤心起来,夜里无人的时候想着往日大家的好处,又免不了落泪。
  因想着,以前处的好的几个姊妹也不经常和她玩笑了。而现在,她一个人带了两个小丫头住在红香圃,地方虽好,但是确实贾府最僻静的所在。
  这地方便是新当家做主的傅秋芳安排的,傅秋芳虽然待人温和,与自己也很是亲热客气,但是袭人总觉得她骨子里是瞧不起自己的,遂越发不太爱走动,和麝月,秋纹几个也不免生疏了许多。
  这一日,袭人扶着小丫头在院子里逛,恰巧遇到晴雯和鸳鸯在拣花样子,便有意想要避开,谁不知道晴雯那张刻薄的嘴最说不出好话来?
  哪知道晴雯远远看到了袭人,反而拉着鸳鸯走了过去,先是行了礼,才说起话来。
  袭人见晴雯破天荒的竟没有对自己冷嘲热讽,颇为惊讶,便也笑脸相迎,好像回到了以前大家一起玩笑的样子一样。
  鸳鸯看袭人的肚子也鼓起来了,便笑道:“你果然是有福气的!如今正经过了明面,谁也不敢再拿你说事了!你现在竟比平儿那妮子还体面些的,等这孙少爷一落地,你果然便是大功臣的!”
  晴雯也笑道:“我瞧着这小孩子最是烦人的,可是,偶或见别人家的奶奶太太却是爱的紧,想来这女人做了母亲便自然而然生出几分慈悲来的。我只盼你也多生几个,日日缠着你,闹着你才好呢!”
  袭人现如今的话也少些,只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温柔笑道:“这孩子也是意料之外的,我只盼着能看着他平安长大便足够了,别的也不奢求了。”
  晴雯虽然大大咧咧的,却也知道袭人肚子里的孩子很是被王夫人看重,少不了敬她三分,但是现在看来,袭人如今的处境倒也不是称心如意呢,便关心道:“你的脚看着倒还好,我前日回家,看着我嫂子有了身子,脚肿的连鞋子都穿不进去,成日里又呕又吐,饭虽吃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