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希望之舟      更新:2021-02-17 14:51      字数:4761
  我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悲伤全都堵在了胸口,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珏已经早早的在这种满是阴谋暗算的环境里,被迫成长。
  我终究是没有保护好他。
  眼泪不停的顺着脸流下来,我像是把一辈子的泪水都流的精光。
  “公主,求您了,离开吧。”树树泣不成声,“谢大人已经想办法救出了阿爹,只有您离开,他们才能真正的放开手脚。”
  我抱住她,无声的啜泣。
  这算是什么,我就是个典型的废柴,如今阿娘留给我的东西,我一样都没保住,统统失去的彻底。
  我扯下了一直别在头上的半个小小的金花,将它用力甩出了车外,我并不适合用这种东西,自然有人会将它拾起,用到该用的地方去。
  从今日后,除了胳膊上保命的印记,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一直哭到有点脱水了才停下来,中途抽了一阵,把树树吓得够呛。出了皇城我们换了好一点的车子,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养病了。
  车帘外景色的变换让我知道,这是在往西南走,是去玉影山。
  玉影山,好山好水好地方啊,最最妙曼的就是,一般人我们不告诉他在哪儿。
  这边的地形很复杂,一不小心会迷路。就算是找到地方了,山下的机关遍布,每一个都要费一番功夫,足以挡住三千精兵。据说我阿娘的师傅当初做了这些机关,差点把自己给困住,耽误了去营救阿娘。
  不过如果他去了,阿娘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遇见阿爹。
  这就叫做姻缘凑巧,世上一切狗血灵异的事情,都可以用这四个字来解释。
  我没精打采的趴在马车上,沿途并没有听说过朝廷的异动,影卫们传来的讯息是,宫中对外宣告了乐安公主病重的消息,就再无下文了。
  每个人都很适时的保持了沉默,宁远抓不到证据去怪罪谢太傅,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沿途的关卡变得很严,但是这辆神奇的马车总会有办法晃晃荡荡的出关,于是我感慨,影门最大的妙处就在于,真的很适合和别人躲猫猫。
  到了玉影山,我是徒步被人护送上去的,这里如今隐约的有些荒凉,再也看不到当初热闹的景象。
  只有紫灵姑姑和小狸两个人出来迎接我,因为很可悲的是,山上现在只剩下她们了。
  尽管这样,我还是感觉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那个是自由的味道。
  “腊月,过来一下。”晚饭过后,紫灵姑姑把我唤到了前厅去。
  她把我牵到椅子上坐好,随即单膝着地,跪拜了起来。
  “姑姑。”我慌忙上前扶着她,“您这是做什么?”
  “腊月,你现在是掌门,我理应对你行礼的。”紫灵姑姑笑的有些无奈。
  “我什么都不是。”我挠挠脑袋,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祁师伯的事……我……对不起。”
  提起这遭,紫灵姑姑也是沉默,半响方才浅笑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喜欢……自然就会去……”
  她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浅浅的雾气,我看不清楚,可是我知道,她很难过。
  “行了,不提那个老男人了,腊月你想没想没过以后该怎么办?”紫灵姑姑很迅速的抬了一下手,动作快的我几乎看不清楚。
  “我打算到处去走走,也许是去南疆,安大叔,额,就是我亲生的爹爹,他说那里有他留给阿娘的东西。”我盯着紫灵姑姑袖子上多出来的一点濡湿,垂着眼睛。
  “也好,本来我打算叫秋水陪着你的,可是前些日子你萧师姑过世了,她也很伤心,最近又有了身孕去不了。干脆就叫小狸陪你吧。”
  “不用了。”我摇头拒绝,“小狸从来没下过山,外面的人和事都太凶险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一个人?”紫灵姑姑断然的拒绝了,“这不可以。太危险了。”
  “就是因为一个人才安全啊。”我笑笑,“不会有人想到我一个人出去乱跑的,再说晃荡了这么久,我也不是没经历过。您多给我一点防身用的好用的毒药就行了。”
  竹楼
  总之我和紫灵姑姑费了好大的力气讨价还价了一番以后,她总算同意,让我一个人滚得越远越好。
  我很欢快的收拾好了包裹,临走还不忘了调戏一下树树,这小妞最近很是纠结,整天往山上跑,跟望夫石似的。
  我和小狸打赌她等的是谁,尽管我明明知道答案的,但是能从小狸手里赚了很多的毒药就算是没亏本。
  我这次离开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的,甚至逼迫树树帮我保守秘密。
  不想叫任何人找到我,这世上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是事儿多。
  当我很流氓的哼着小曲,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心情简直不是一般的爽啊。
  我这一辈子的梦想真的很单纯,找片可以欣赏的风景,建个可以安身的窝,再抢个可以陪睡的男人,这就足够了。
  一路上的风景很好,尽管是冬天,山上山下都有点光秃秃的,我很庆幸自己还能够分辨的清楚具体的方向。
  和安大叔混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喝多了提的最频繁的就是一个叫做隐雾山的地方,根据紫灵姑姑的描述,这地方应该在南疆靠近维谷的两郡边界处。
  安大叔有一次说过,他为他心爱的姑娘留下了一些东西在哪里,如果他出不去的话希望我能帮忙去看看。
  当时我本来想直接回答他我没空的,但是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现在想想,我也好奇他究竟是给阿娘留下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总怀疑阿娘并不稀罕。可怜的安大叔始终是一头热。
  到达南疆后,我转悠了好几天才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具体的方位,沿途的城镇的守城士兵们都在忙忙碌碌的排查着沿途的人,看样子是有人在秘密的找我。
  于是在这段日子里,我发现了城防中的一个巨大漏洞,就是一般情况下只要你是一脸坦荡的走过关卡,一般的守门兵都不会太过为难你。怪不得这年头奸细这么多,而且个个都是人模人样的。
  可是到了山脚下我发现,这地方不错啊,很适合藏人藏东西,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山上的洞应该有很多。
  唔,我仰望着眼前巍峨的高山,油然生出一股膜拜感。
  这座山爬起来更加的叫我膜拜,看着不高,爬着分外的吃力。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累得半死,找了个地方坐下吹着山顶上的凉风。
  其实这上面的空气蛮不错的,尽管冬天还是很冷的。
  我正在琢磨着应该做些什么,远处走过了一个背着很多的柴禾走过的老大爷。
  额,这种地方会有老大爷,说明他很有可能住在山里,而且他现在的方向明显是上山的,现在天色已晚。
  会不会是土匪?他看上去身体很结实的样子。
  我捏住了紫灵姑姑缝在我衣角处的一个毒粉包,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还要装出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
  “额,这位老大爷,请问……”我想我的样子是很和善的,可是那个大爷看到我以后,第一个反应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你……你……公主?殿下?”大爷的样子惊喜异常,白白的胡子在干瘦的脸上一抖一抖,我都怀疑他会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
  我发现自己好久都没默过了,暂时默一下。
  有这么明显?我的脸上又没写着我是乐安公主闻腊月,他居然能一眼认出来,他是做什么的?是敌是友?
  “公主啊,您可回来了,这都多少年了,我家老婆子老是念叨,您是不是都把我们两个老东西的给忘了?”大爷如果喋喋不休起来,不比一个大妈差多少。
  “额,那个大爷,我们很熟吗?”我紧张兮兮的抓紧了衣角,这大爷的表现未免也太自来熟了。
  “哎,殿下您不记得了,我是安伯啊,我家老婆子你以前叫她安婆婆的。”
  汗,俺婆婆?这个这个……我抑郁了……
  “殿下啊,这侯爷怎么没一起回来?小两口又吵架了?哎,老头子说一句您别不中听,这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着来啊?再说了,侯爷当初嘴上不说,心里头着实记挂着您呢,这不是特地让我们两个老东西回来收拾这里,说是要带您回来住着。可是这怎么都这么多年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老大爷持续性喋喋不休中……
  “那个大爷,您住哪儿?”我好不容易插了一句嘴。
  “我住这山里头啊,殿下您忘了,那个小湖旁边,您可喜欢哪儿了,站在边上一呆就是大半天……”
  我默!这位大爷显然是不对套路的,而且喜欢站在湖边一站大半天,不会是琢磨着怎么跳下去好一点把。
  纠结纠结……
  “这么多年我都忘了,大爷您带一下路吧。”既然根本说不清楚了,我索性就不客气,现在山上太阳已经偏西了,我需要找个地方落脚。
  “哎,好啊,殿下,这山里的路啊当初侯爷又回来做了些绊子,怪不得您不认识了,我老头走了这么久,隔三差五还糊涂迷路呢,您要是和侯爷一起回来啊,就不至于了……”
  于是我很悲催的跟着这位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嘴的和善老大爷向着山里走,一边走还不忘一边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山上很静谧,我们拐弯,继续拐弯,在拐弯,拐了一个大弯,最后拐了一个小弯……终于不用拐弯了,趟过了一条小河,就看到山中宛如镜面一般的湖泊,和离他不远处立着的精致小竹楼。
  楼上的小烟囱里冒出了一缕缕的青烟,一个看着很普通的老婆婆正忙着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喂鸡。
  “哎呦,可是回来了,今天来了几只狐狸,把咱的鸡叼了几只去,又要去山下买了……”老婆婆看到老大爷,隔着老远就开始抱怨起来。
  当我们走到跟前时,老大爷呵呵一笑,吆喝着:“老婆子,快来瞧瞧谁回来了?”
  那位老婆婆上前定睛一瞧,看清楚我的脸后惊喜交加的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问:“公主?”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正要否认,却见那个老婆婆叹息着摇了摇头,“哎,不对不对,这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可是这嘴却不像,脸也是鹅蛋型的,公主是瓜子脸啊。”
  哎,我立刻双眼放光,凑过去笑道:“恩,我确实不是那个公主,老大爷认错人了,对不起。”
  一听这话,刚才带我上来的那个老大爷立刻也是有点颓废,至于这个老婆婆则是直接用袖子揩了揩眼睛,声音压得很低:“我就说啊,这公主和侯爷八成把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给忘了,这都过去二十几年了。”
  二十几年?我想我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勉强笑了笑安慰她们道:“不是的,他们也想来的,只是因为某些事情耽误了,所以才叫我回来看看你们二老。”
  “孩子,你是……”老婆婆收了收眼泪,转过来问我:“长的和公主这么像,哎呀,我说这鼻子嘴巴长的都像侯爷,你是他们的娃娃?是小郡主?”
  “额,不是的,我只是……和她长的有点像罢了。”我上前扶住正要跪拜的两位老人,“恩,那个……你们的侯爷说,他有东西留在这儿要送给公主的,叫我顺便来找一找。”
  “东西?”那位老人家面面相觑,摇着头道:“没记得侯爷留下什么了,他上次回来还是二十多年前,只叫我们好好收拾这里,他很快就带公主要回来住。”
  没有?怎么会?我盯着自己的脚尖,仔细的思索着安大叔留下的不太多的话。
  “哎,姑娘,这天也黑了,你今晚就留下住吧。”老婆婆表现得很是热情。
  “那就打扰了。”我很客气,然后随着安婆婆上了楼。
  “这是公主以前住的屋子,你先暂时在这儿住一宿吧,这山里没有好菜好饭,一会儿下楼将就一口,有什么用的东西叫一声就行了。”
  我道了谢,把身上的包裹放进屋子里,就开始仔细的大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一切都很简单,称得上是朴素的,没有多余的柜橱,小几的抽屉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唯有那一床床帐有些不太搭调。我上前用手一摸,发现是上好的凌波缎,难怪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褪色,始终是鲜艳如初。
  只是这样的帐子挂在一个朴素的屋子里,到叫人觉得有些奇怪,我用手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有异常,于是只好作罢。
  这屋子闲置了这么久,却还没有灰,可见是有人常常打扫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老人家都称得上是高尚的,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在这儿,只是为了等两个已经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回家。
  我在山里住了一晚,晚饭时听着两位老人给我讲了好多安大叔和阿娘的事情,他们原本是夫妻,一个是平远侯,一个是熙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