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
希望之舟 更新:2021-02-17 14:50 字数:4769
身旁的正月却在这时放慢了速度,直至完全停了下来,调转马头。
我们三个也跟着停了下来,眼看着正月驻马,和追兵中打头的那人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那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几许,面部冷冽的线条犹如铁铸,不怒自威,只一双眼,闪着寒芒有如鹰隼。
我从未见过如此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阴沉的人,这才仅仅是最初的第一印象,后来我才知道这人何止是阴沉啊。
传说中的正月她老公终于闪亮登场了,我再想要不要说点什么好。
“@@#¥¥%%#¥%#……%……#%……”又是叽里呱啦的一长串,这人的声音也是隐隐的透出一股子寒劲,阴渗渗的叫人着实不舒服极了。
正月摇了摇头,也跟着用赫赫语回了几句,那人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郁,我看得出他的手死死的攥着马缰绳,怕是强忍着克制住怒火。
他的马鞭猛的一扬,鞭梢指着我的方向,身后立刻有两人冲出,手持着马刀直直的向我砍了过来。
正月愕然,咬牙切齿的对着那人大声的喊了几句什么,态度坚决强硬。
那人脸色微变,然而还来不及叫已经派出的那两人折回,这边的小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已经冲到我身边,手起刀落,动作快的像是闪电划过,那两人顿时从马上栽下,倒地不起。
那人拧紧了眉毛,眼神微眯死盯着小黑和我。
我瞪了他一眼,才不害怕呢。
“你的……女人?”那人的汉话说的略有些缓慢生硬,但是看得出底子还是不错的,鞭梢继续指向我,却是冲着小黑说的。
小黑回视他,没开口当是默认了,两人的视线所及立刻在半空中爆出一长串的火花。
“我的!”那人又指了指正月,“要是少了寒毛,我要踏平附子关!”
“裴英雄。”那人很神奇的似乎每个人都认识,对着裴大叔,也是声音冷淡:“我敬重,别忘了,答应过我,不参与任何一国。”
裴大叔也不吭声,我们这边都是该死的安静异常。
我默!又抬眼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最讨厌的就是冰山男。那人看着我的举动,冷冷一笑,只是意味深长的又看了看正月,转头带着一众兵马尽数离去。
正月始终沉默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过了半响方才道:“我们走吧,他不会再追来了。”
抢走
裴大叔坚持在送我们进入安全范围后就离开了,临别时只是冲着我和正月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背影是相当的潇洒加萧索。
而正月一路上都有些忧郁,看上去状况似乎是不太好的样子。
“喂喂,你没事吧?”我很担心。
“没事。”正月抬头冲我笑笑,看着已在眼前的附子关,语气里夹杂了一丝哀怨。
“你们两个还是不要跟我进关了。”小黑勒马,转身冲着我们,低声道:“里面的形势不知怎样,临关王的伤势怕是很重,师父那边情况也不好,你们两个不要停顿,沿着原路返回吧。”
“那你……”我皱眉看着小黑,他一人在此,也是一样的凶险。
小黑嘴角上挑,展颜一笑,却从怀中掏出明黄的一卷事物,我冷眼瞧着,应该是军书之类的,扯过来仔细一看,翻了个白眼。
“人家辛辛苦苦混了几年,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能当上个百夫长,千夫长就不错了,你倒好,来了就是左武卫将军啊。”
小黑无语了一下,看着我很仔细的指正道:“你搞清楚,这个主要是负责押运粮草的,师父说叫我和临关王好好学学。”
正于此时,关内一直紧闭的吊桥闸门放下,一队骑兵整齐有素的冲出,为首一人分外眼熟。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人正是大黑熊。
“唉,大嫂?”大黑熊看见我,一脸的兴奋,放开马缰绳使劲的合掌搓着手,“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困惑,再看小黑,这厮明显的一脸淡定。
大黑熊的目光越过我,扫到了正月的脸上,立刻做出一种惊悚的表情,对着小黑嚷嚷道:“头目,呃,不,将军,这儿怎么有两个大嫂?”
小黑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半响才挤出一句话:“管你什么事?”
大黑熊被他一晒,立刻闭了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嘴角抽动了一下,决定还是无视的好,这家伙既然在这儿,白瘦高也铁定跑不了多远。
“行了,少废话,去你负责送她们两个回皖宁去。”小黑正色下了令。
“皖宁?”大黑熊似乎犹豫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小黑道:“将军您快进去吧,王爷一早得了朝廷下的军报,正在帐中等待。”
“恩。”小黑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要开口,然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拍马而去。
我瘪瘪嘴,垂着脑袋忽然觉得有点小悲催。
哪知过了不过片刻,小黑又策马折了回来,行至我面前,伸手把我被风吹的有些散开的披风带子系好,又过去揉了揉正月的脑袋。
“你们两个路上当心。”
“恩。”我点点头,半开玩笑的对他说:“你也当心,把别人弄挂了自己再挂,这样才不亏本。”说完这话,我忽然意识倒不太对劲,偏头看了一眼正月,她似乎并没有太多异常的情绪,这才放心的冲着小黑挥了挥手。
看来确实是我多心了,正月应该不会觉得我刚才那句话是咒她老公的吧。
小黑笑笑,不再说话,这次是真的走得彻底。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沧桑的程度堪比裴大叔啊。
“唉,大嫂,走吧,头目不会出事的。”大黑熊嘻嘻一笑,对着正月道:“这位小大嫂,怎么称呼?”
“她是我妹,你客气点,叫殿下就行了。”我抢了话,并不想叫太多的人知道正月现在的身份。
正月冲他笑笑,不再是原先的那般腼腆温柔,竟然多了几分豪爽,看在我眼里,这叫一个欣慰啊。
这小妞现在是越来越像阿娘了。
“唉,正月。”当我们进入长谷郡,不得不放弃骑马,怕被人发现只能躲在马车里以后,我的那点八卦情怀再次展露无疑了。“你老公多大了?”
“二十八。”正月看着我问道:“阿姐,你说是不是老了点?”
我默!你跟人家连娃都生了,现在才想起他年纪老不老,是不是太晚了?
“还行吧,看着挺成熟的。”我干笑。
“草原上的男人都这样。”正月歪了歪头,失笑道:“我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是人家的爹呢。”
“那孩子多大了?男孩还是女孩?”
“阿姐你说那个啊,那不是我的小孩。”正月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还没答应正经嫁给他,干吗要生小孩?”
我被这句反问噎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你当初说的情郎就是他?你怎么从皇宫里跑出去的?”
提到这个,正月的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目光也有些躲闪。
“不是。”她的样子有些许的伤感:“那人……恩……我们早就结束了,他娶了别的姑娘。”
呃,看这样子是受过挫折的,我长叹,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不稀罕,有更好的就别放过,气死那个有眼无珠的死男人。”
“恩。”正月很认真的点着头,垂下了眼睛,“要不是你们来找我,可能我和鹘罗格很快就要成亲了。”
“鹘罗格?你相公的名字?”我觉得自己有点傻,这些蛮族的名字多少都有些怪异,比如这个,听着真的好像是“胡萝卜”啊。
“对啊,赫赫语的意思是:天边东升的太阳。”正月提起来,脸上红了一下,“他对我挺好的。”
好吧,我承认是我浅薄了,看人家这名字,寓意多么的强烈啊。
“可是正月,你一个人呆在人生地不熟的那里,真的不会有危险吗?”我其实还是有些担心。
正月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其实他们也没那么可怕,若不是草原上什么都米有,为了活着。没人愿意冒险到处征战。”
我默!这丫头真是悲天悯人。
“那你和他们说这些,他们赞同吗?”我反问她“或者很简单的意思就是,你和他们说不要打仗了,他们就会不来侵犯边境吗?”
“不会。”正月继续摇头,“所以我在很努力的劝鹘罗格不要老是这样,他其实很明事理的,能把整个王庭上下,大大小小十几个散着的部落收拾的服服帖帖,还能让草原上所有反对他的人通通闭嘴。牧民们都说,这样的大汗才是他们心中的神。”
“傻小妞。”我揉揉她的脑袋,“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要是你一个人好用的话,赫赫早就离我们远远地了。我敢保证,这次你在这儿多呆几天,他保准大兵压境侵犯边疆。”
正月笑笑,声音里带着伤感:“所以说,我要很快回去。”
“还有你那个相公,恩,看着怎么阴渗渗的?”我还是没办法喜欢那个冰山男。
“不是,其实他挺有意思的,而且也不阴沉。”正月这句话让我总有一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怪异感觉。“他其实怕的东西挺多的,这次估计是刚见到你们不太习惯,况且小黑哥哥当时的样子让他有危机感了。”
正月狡黠的冲我眨了眨眼睛,“总之阿姐不用担心我,要是他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自然会一走了之,这辈子都不回去。”
唉,看看,真不愧是我妹子啊,怎一个果敢了得啊。
“总之你自己注意就好。”正月既然喜欢他,那么旁的人就没有任何资格开口,为什么要去干涉别人的喜好呢?
剩下来的几天,我和正月叽叽呱呱的说着分别后这几年的悲催遭遇,她不比我幸运到哪里去,当初从皇宫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跑了出来,千里迢迢的跑去了北疆,差点被人卖掉,还好机灵,顺利逃脱了。
没成想进了赫赫境内,人生地不熟的就只会几句赫赫话,还被那个该死的“胡萝卜”抢了去,说是看上她的与众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物以稀为贵。结果两个人就这么耗来耗去的,中途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奇妙狗血遭遇,总之最后的最后,正月终于找到了她当初要找的那个人,可是对方早已听从他父汗的决定娶了大部落的女子为妻。
正月伤心气急,答应了其实是那人最小的叔叔的“胡萝卜”的求婚,结果惹怒了那个人带兵来抢走了她。
于是“胡萝卜”小朋友痛定思痛之下,看透了一个事实,只有革命才是翻身做主取得胜利的唯一途径,再加上这么多年被压榨的老鼠怨发作,当然格外的凶狠,三下两下打赢了一堆不服的人,把正月小美人和赫赫大汗的宝座一起抢了回来。
我糊里糊涂的听着正月被人抢来抢去,很佩服这种奇妙的亲属关系,和“胡萝卜”不认输的抗争精神。于是不知不觉的给这个基本上算是敢爱敢恨的家伙打了很多的正分。
至于我,给正月讲完了关于宁远的悲催故事以后,她只有一个想法:还好当初没听阿娘的,要嫁给这个变态一定会很倒霉。
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有我添油加醋的夸大成分,虽然当初走的豁达并且承诺要把正月找回来和他夫妻团圆,但是我也说了前提是正月自己同意。
我的内心一直在奸笑:楚宁远,老娘睚眦必报,这下子你就等着耍一辈子光棍才好。
不对,在阿娘的黑名单上的人没有几个活下来的,也许这时候他早已是一个死人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毕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终究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大火
在马车的车轮上晃晃荡荡的走了三四天,我们才在傍晚看的到皖宁高大的城墙。城门的守军早已得了令,我和正月甚至来不及抖掉身上的尘土,就被直接护送着进了阿娘住着的慈恩殿。一路上还要掩人耳目偷偷摸摸的。
宫内到处都是一片惨淡的白,远处天边阴沉沉的天上露出一角血一样红的晚霞,就算是隔着一层厚重的车帘也能感觉到那种压抑使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正月的脸上容颜憔悴,琢磨着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皇帝驾崩按照道理是要先国丧百日的,在此期间新皇登基处置一切的事宜,然而世珏的年纪显然还是太小,阿娘又是病重,因此迟迟也为举行登基大典。
在这之前阿娘已经竭尽所能的将这个消息压着不外泄,如今看来从我和小黑在途中正式得之阿娘昭告天下大哥驾崩的那一天算起,也已是整整七日。
正月是箭一样的冲进了慈恩殿,我跟着她一起跑了进来,气还没喘匀就看见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几乎是半跪着爬到了阿娘的床边,掩面痛哭。
病榻上的阿娘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