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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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2-07-04 09:08 字数:4781
谁敢相信这件轰动全省的社会新闻居然只是一个小女生兴致来时的策画:
中部第二大黑道势力,居然倒得莫名其妙,与孟家对立十馀年尚能生存,却在小女生手中兵败如山倒,相信那票人至今依然认为是孟家搞垮了他们,而死也不会想到全由一个小女孩“随便”出的点子。
当然,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告知那些失败者真相,一方面怕他们全羞愧得咬舌自尽;一方面,谁也不想让罗蝶起有丝毫危险。对方只是坐牢,外头亦有党羽,还是全数留给孟家去对付吧!
目前知道内情的只有四大金刚与孟家人,而每一个人都共识着不让罗蝶起沾染黑暗的一面。
说完了,孟家那两位向来不动如山的大长者也面露惊奇,开始另眼相待了!
二叔公孟龙助咂舌道:
“不愧是大哥当年爱慕的女子所生的後代,不过当年连凤英可没有这般灵慧。还差了一些。”
四叔公孟龙训也点头:
“不错,不错,值得我们启用第二条祖训。”
祖训?听起来好有“威严”呵!那又是什麽东西?罗蝶起并没有兴趣追问风神高中接下来的事,反而好奇孟家的规矩。似乎比牛毛还多呢!
孟观涛笑道:
“在曾祖父涉身黑道以来,各种行为都下了规范,他们此刻说的是有关娶媳妇的规章;历代以来,我们共有两条媳妇训戒,不过向来只用一条。”
“哦?”她暂时不想动脑,直接等他解答。
“第一条的训示:如果要妻妾成群,就得娶拜金无脑美女;好处是後代形貌优秀,且男人可以专心事业。切记别为女人倾心,妻妾如衣,绝不专情。”
好特别的见解,孟家祖宗颇有自知之明!那,第二条呢?必是完全相反的吧?
孟观涛看她的眼大致也明白她想的。又道:
“第二条在叁代以前没有任何人用过,而我这个第四代,就非用不可了。因为是你。”
她睨他。说得好像她非嫁不可!
“我能不能拒听?”
“不行!”他大笑,很快地说了,并且是附在她耳边宣布:“第二条为:如果娶进门的,是因爱而结合,必须是聪明出色的女子,方可进门。但谨记,必得放弃多妻妾的权利,从一而终;做不到者,切勿对聪颖女子动心。”
“你还是启用第一条吧!”她建议他。
“才不。我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也是孟家叁代以前的遗憾。”
“反之,叁代以前的幸运,也即将成为你的遗憾,你还是叁思吧!”
当事人的斗嘴逗得在场叁名长者开心大笑,笑容中,的确是有那麽点妒嫉……这些妻妾如云的孟家长辈,从不曾轻视过女人的智慧,也从不刻意去找寻聪慧女子,因为当他们开始有了生命中第一个无脑美女後,即宣告丧失了去拥有聪慧女子的权力。
其实聪明女子,世间很多,但聪明而不骄矜,慧黠而不尖锐自满的人却是少见。而孟观涛何其有幸,得到无比聪颖,却又赏心悦目的女子。
他们如何能不起欣羡之心?
也许,只能说,孟家的男人们眼光太高,高到无人可企及,才会索性找拜金女子来当伴侣,至少不必费心思,也不必招惹一些小聪明小难缠的女子来心烦。所以祖训只有二条,不是绝对的上品,就是彻底的下品;中间地带的女子,他们断然不接受。
他们倒是期待,一个真正有“女主人”的孟家,会步入怎麽样的新纪元,他们等着看。
眼前正在斗嘴的小男女们,在他们老一辈的眼中,看到的是更远更远的多年以後……
值得期侍,不是吗?
***
风神高中在近些日子成为中部各校讨论的大新闻;除了丑闻事件外,其太保高中新兴势力更是招人注目。张扬一派的人马垮了,四大金刚因为高叁的关系而退位,不再是龙头,当然一、二年级就会蠢蠢欲动,企图成为风神的新老大。各拥其王,形成战国时代。
这种事居然也引起展中学生来讨论了。
“照理说,二年级的曾国炫应该有机会当老大,他也挺努力打天下的,但人人都希望一年级的耿雄谦当老大。”
“为什麽?”江欣侬不怎麽感兴趣地凑和着问。
柯盈然却兴致不减地说着:
“因为他酷毙了!哦!他大概是风神高中那票横肉脸中唯一能站出来看的男人了,他才有资格接孟观涛的位子。对不对?蝶起?”
“天哪!这女人以貌取人。”方筝叹气地叫着。
裴红叶一边把她的菜分到另外四人饭盒中,一边道:
“说到这个,我才想到。这星期一不是“芳晔国中”来参观咱们校园吗?由我介绍,结果,我看到了一名好漂亮的女孩,如果她明年会进咱们学校,校花之名非她莫属。”
方筝咬着筷子,很兴奋道:
“我也看到了,是不是叫叶蔚湘?在她们要上车回去时,我抓住她问名字,拜托她明年一定要来当我的学妹,哇!那种乖乖的,美丽如梦幻湖的小女生,咱们学校还没见过呢!”
她巴不得快些把校花之位让出去。
柯盈然笑道:
“你有没有把人家吓晕了?真唐突。”
方筝吐气:
“才没有,结果她身旁那只护花狼犬倒是防小偷似的瞪我,真可怜,来不及享受青春,就被人盯死了。”
罗蝶起仰首看向大榕树,此时她们五个女子正坐在草地上进行午餐兼“闲话时间”。
难得的冬阳,照得人酥暖欲酣,耳朵顺便收集一些新情报;近来大家各有事忙,只能靠午饭时间见面了。
“蝶起,你是我们一群人中最先谈恋爱的,说点感想来参考一下吧。”柯盈然依了过来。
“谈恋爱?算吗?我可有为情伤风、为爱感冒的病症出现?”她闲闲地反问。
柯盈然嗤笑一声:
“我们会对你的恋情有兴趣就是因为绝对的与众不同呀。要是平凡得与任何人没两样,我们好奇你做什麽?”
方筝接着道:
“据调查他本身已拥有大学学位,那麽他又何必在这边混高叁?想必是因为你了。”
“拜托,去年他入学时我与他根本不认识。”她双手交握,往上举起,高高地伸了个懒腰。没有半丝恋爱中女人应有的欲语还羞。
四双美丽得各有特色的眼,纷纷散发探照灯的热度,不放松地全向她逼视而来。
罗蝶起打了个哈欠:
“要说什麽?我才十七岁,而如果我将来要接手这所学校,必须上大学、研究所,并且拥有教育博士的学位才算资格符合,好吧!假如我二十六岁後可以取得这一切,我还必须去英国的贵族学校实习两年,回国当讲师或副教授两年。捱到了叁十岁有了资格与经历,回学校由教学主任做起,然後请我妈退休,我当上校长,那时也该是叁十二、叁岁的光景了。我算一算,有心娶我的男人至少要等上十五年。”
“哗!好高竿的整人法,你不会真的这麽做吧?”江欣侬一脸崇拜地看她。
“她会。但是课业之馀也是可以结婚的,喏,你妈不是生下你之後又发愤图强的吗?而且我怀疑孟观涛那个人会允许,就我所知他看来平日是像只睡猫没错,但一旦他相准目标冲了过来,就会是只印度豹了。全世界最迅捷的豹类!”方筝伸手拉过罗蝶起,笑得坏壤的:
“他吻过你没有?如果没有,介不介意让我尝尝你的处女之吻?”
罗蝶起笑着推开她,这疯女人,又开始逗人了。
“好了,快打钟了,回教室吧。我真不敢相信你们已替我担心到婚事了,光是恋爱这档子事,八字都不算有一撇哩。”
柯盈然收好饭盒,勾住她手臂一同走:
“那是因为,我们都认为你很忙,忙到没空谈二次恋爱,所以一旦有爱情发生,当然是一次OK的呀!何况,每个人都直觉得认定孟公子锁定的女人,恐怕是逃不掉了。”
“如果他不想快些娶你,那他就是个大傻瓜!居然错过了稀世珍宝。”裴红叶轻且肯定地下结论。
其他女子们一致用力点头。
美丽的皮相不足挂齿,皮相下令人愉悦钦服的脑袋才是难得;聪明外露也不见得是好事,但聪明灵慧到令众多才情女子乐於亲近的女子,世间就少见了。
否则这四位集家世、美貌、智慧於一身的天之骄女为何与她亲近,甘心成为部属听从她的指挥?这些人将来可都是各大企业首领人物呢!而罗蝶起也只不过是个校长而已。
第九章
从来都没有故意留校成为最後一个回家的学生。但自从贪恋上西窗的夕阳後,每每回家时,总会是星垂平野的时刻。比起与一大群人共走在木棉道,她更眷恋独自一人的萧瑟。
也不知从何时起,孟观涛成了她的同伴。他极少来上课,但每天五点半总会自动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内,与她对望,或聊天,或一同回家。
是情侣吗?太亲的称呼听来不恰当;说是朋友,其实也不见得,只是隐隐中一道牵绊,让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这是恋爱吗?
不知道,也不想太快下定论。
对十七岁的青春年华而言,一切都太早。
但这人呵,居然已宣告她是他的人,也让所有孟家长辈们知道她必是进孟家门的媳妇,真不知他哪来这样的笃定,有人程序上是倒着来的吗?他尚未追求到她呀。
“明天是圣诞舞会了。”他牵着她手,走在木棉道上。十六、七度的温度在冬天而言是相当宜人的,不过,他的大衣仍是套在她身上。
“你知道?”她笑问。这名严重逃课的坏学生居然记得学校的活动,她该感激涕零吗?
“听说刘伯扬邀你当舞件?”他眉毛危险地抬高了点,停住的步伐表示正等着满意的答覆。
她想抽回手,却徒劳无功:
“我不知道你在展中也有眼线。”
“你答应了吗?”
“历任以来,学生会长有特权不参与其中,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她研视他的眼,好笑地寻找类似吃醋的东西。不知道绷得酷酷的脸算不算醋味的同义表情?
他的表情像是有些满意,又开始展开步伐了。
“你那天的穿着决定了吗?”
“你不会来吧?”他老兄哪来的闲情逸致呀!种种活动在他“老人家”眼中看来都颇幼稚吧?
“你没回答我。”他坚持着。
“白色小礼服,十八年前我母亲私奔时,穿去结婚的一件过气衣服。”那是她的计画之一。
孟观涛原本想问她“苛待”自己的理由,不料低首却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一点点阴谋、一点点偷笑的那一种。可见小妮子日理万机的脑袋中又有什麽事要轰轰烈烈地做出来了。於是他不再开口,只是一迳地着迷在她这种笑意盈盈中,即使每当她有这种“诡计得逞”的笑容出现是代表又设计了某人,但他就是爱看她这种胸有成竹的笑;自信而聪慧的亮丽,令人目炫。
“我爱看你这种笑。”他很快地啄了下她的唇畔。没有沾到唇,却攫取住她唇边的笑涡。
她怔住,伸出没被他握住的左手捂住唇:
“你总是任意行动吗?”
“难道还要经你允许吗?我不认为你会答应。”他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而且,我并不曾真正吻过你,不是吗?”他的眼神转为深沉。
她警戒地退了一步:
“不行。我还没有打算给你。”
“明天。”他像在发誓。伸出食指,点住她唇,然後放回自己唇上,微微一吻。
这动作令她心湖翻涌出波涛,竟不敢坦然与他对视。索性别开了眼。
一阵冷风吹过,他为她挡住风,圈她在臂弯中,却没有缩紧,没有强制她靠入他怀中。
只是圈她入他的世界,以身体为她挡去寒意,以眼波倾诉他炙热的心意。她的发丝扫过他鼻端,他禁不住地靠近,寻着她的耳际,轻轻呼着气,呢喃出难以辨解的字眼;她分不清是什麽,但耳朵却一直臊热起来。
路灯没有预兆地放出光明,打破了前一刻黑暗中的迷咒!她推开他,快步向前走,居然已近家门了。
他跟在她身後五步远。直到她要进家门,她打开大门,才回过身看他。等他说些什麽。
“明天见。”他道。
“明天?”他会去吗?
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直到他拐弯到大马路上,她才记起忘了把大衣还他。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中,最後搁在心口;终究没有叫回他。螓首靠在门板上,想着这一切,想着她的心慌。
这会是——恋爱吗?
大衣上留有他的气味与温暖,她竟有丝珍惜了起来。
她得想一想。
***
跨入屋内,见到的是大眼瞪小眼的局面;而季濯宇正端来一锅汤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