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5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2-06-29 10:55      字数:4836
  “没什么……”她低下头,声音闷闷地全是鼻音。
  他根本看不到那张小脸,不过完全可以想象她此时满脸泪痕的样子,心口一拧刚要蹲下身去,就被一双小手紧紧抱着了腰杆。
  她抽泣着,似要把心中全部的伤痛哭出来:“他们……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瓦儿……”他哽咽住,为她破碎的声音,为她不再掩饰的脆弱。
  “冀哥哥……我一直都知道爹爹……娘……她们不会回来了,每次我都很想哭……可是云姨在这里……我不想让她难过……”她拼命地抽泣,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喊着。
  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发,将她哭得颤抖的身躯更紧地揽进自己怀里。
  “我明明知道这些……可是,我也好希望真有一天……许过的愿望可以实现……所以,以后的每年,我还是会来的。”
  “恩。以后的每年,我也一定都会陪你来的。”他的声音很低沉但很坚定,冷风一过飘散开去,只顾低头啜泣的瓦儿似乎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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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 臣相千金
  臣相府就落座在王宫东侧的高墙之后。
  府邸气派非凡,跟王宫大内一样,臣相府也由朝廷侍卫日夜把守。
  臣相浦文侯是当朝一品,也是君主银岳王最器重的大臣。除了此人本身精明能干以外,还因为浦家与王室的关系非同一般。
  当年银岳王后宫选妃,各地都向朝中敬献美女佳人。浦文侯的表妹柳文姬才艺双全,一入宫便被银岳王看中,十分得宠,珍太妃也很中意柳文姬的贤良淑德,所以不久之后就将其册封为“国妃”,母仪天下。可惜柳妃在生下双胞胎兄弟后不久,因病香销玉陨……尽管如此,浦文侯仍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大人。所以,对臣相府的重视,银岳王没有半丝怠慢,将之与自己的宫殿一样对待。
  浦文侯生有一子一女,长子浦东扬,年纪与太子银冀一般大小,平时喜爱读书,为斯文之人。女儿浦月容,生得极为标志,不过十一二岁就已是活脱脱的小美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都带给她无比的优越感,相较于兄长,她的性格多了几分张扬。
  兄妹二人自小就在宫中学习,浦东扬与将军府的夏定宇都算是太子银冀的伴读,而月容则和其他大臣的孩子一同学习,其中包括与她们年纪相仿的瓦儿和夏安然。
  臣相府内,轩榭亭廊婉转精致,穿过一座白玉小桥,堤径蜿蜒伸至一处轩榭小筑。这正是浦月容所住之所。
  房内,浦月容正站在高长的铜镜前打量自己。镜子中的人儿身子纤细修长,穿着白色绣着牡丹花的夹袄,粉色的长裙刚好及到脚踝,露出一对小巧精美的云锦缎鞋。贴身丫鬟零儿拿来一件镶着白色狐毛的红风衣,风衣以金线绣制而成,做工精细别致,披在浦月容的身上更衬托了她的高贵气息。
  “小姐,您今天这身打扮可真是美丽极了,一会太妃娘娘看了保准喜欢。”零儿为浦月容系好风衣颈带,满是笑容。她今年已满十五,父亲是臣相府的老管家,跟随浦月容三年有余,平日里做事眼明手快,浦月容所需要的一切都能打理得妥妥当当,一直甚得浦月容欢心。
  浦月容对着铜镜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容妆,满意地扬起唇:“零儿姐姐手巧,你精心帮我准备的装扮当然漂亮。”
  零儿抿嘴一笑:“小姐千万别折煞奴婢了,直接叫奴婢零儿就好。再说小姐本就生得花容月貌,哪需要什么装扮来称?长大之后一定跟夫人一样是个大美人。”
  浦月容倒也不推却,再次梳了梳自己柔软的发丝,问道:“零儿,你说太子哥哥若是见到我这副装扮,也会喜欢吗?”
  零儿肯定地点头:“当然会喜欢。小姐您只要往那一站,那红瓦儿就立刻被你比下去了。”
  一提到红瓦儿的名字,浦月容美丽的面容僵了一会,撇起红唇道:“可惜太子哥哥的眼里好象只有一个红瓦儿!”
  零儿岂能不知道自己小姐的心思,她收起笑容:“小姐想多了。太子殿下定是见红瓦儿自小失去双亲太可怜了,加上太妃娘娘一直在抚养她,所以才会对她特别一些。上次在御花园中,殿下不就当着大家的面夸赞小姐您吗?”
  提及上次御花园的偶遇,浦月容不禁恢复了笑容。
  那天她们正好从太学堂学习完出来,正好碰到一袭白衣风姿优雅的太子银冀与哥哥从对面走来,不过瞬间,她又一次情不自禁被太子的翩翩神韵给吸引住。所以,在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她特意将刚从太傅那学来的新诗念给大家听,还巧妙地加上了自己的见解,逗得银冀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夸赞道:“月容妹妹年纪虽小,却是内外兼修啊。”
  仅仅一句话,夸得她的心如吃了蜜一般甜,回到府中还将此话回味了好几遍,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来日,她一定要做太子哥哥的王妃!
  “小姐,我们走吧!老爷应该在等我们了。”零儿提起手中的油纸花伞,推开门。
  冷风立刻迎面吹来,掀起发丝,几片带着沁凉寒意的雪花也飘落肩头。浦文侯与侍从的身影已立在白玉小桥的那头,似乎等候已久。
  “爹爹。”快步走过小桥,浦月容如花般的小脸笑得极为灿烂。
  浦文侯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儿,握过她的小手:“一会我去见大王,你就去沁梅苑。记得多陪太妃聊聊天,也可以背一些大唐的诗歌给太妃听。”
  “放心吧,爹。容儿新学了几首很有趣的诗,保管太妃奶奶听了会开心。”浦月容说完,拉拉她爹的手抬起头,“不过,太子哥哥也会在那吗?”
  浦文侯顿了一下,道:“应该会在,这大冬天的,太子一般都在沁梅苑里。太子是博学之人,你若有机会,可以多向他请教学习,也让太子多了解了解你。”
  “知道了,爹。我会的!”浦月容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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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 沁园赏梅
  天色阴蒙,雪花纷纷飘扬。
  天气越寒,梅花越是幽香袭人。对于爱梅之人来说,无论外面如何寒冻,他们都定要出来欣赏一番的。
  梅园里,缓缓走动着几个身影。两名宫女小心地扶着一身貂裘的珍太妃,其中一名宫女手里撑着一把绣着红梅的纸伞。陪在她们旁边的是挺拔的白衣少年,他一边欣赏着各种梅花的姿态,一边气定神闲地陪珍太妃说话。
  “古往今来咏花之人甚多,其中以梅为最。梅花风韵独胜,神形俱清,在不畏严寒标格秀雅。不知道奶奶何以如此喜爱梅花?”银冀信手摘下一朵开得极美的梅花,顿下脚步仔细地插于珍太妃的发间。
  珍太妃眼角的细纹微微一动,一双眼睛半眯了起来,眸中闪动了异常柔和的光芒,似在回忆。
  “奶奶喜欢梅花的原因可没那么清高和复杂,只是当年初见你爷爷时,正是在一片梅花盛开的林子里……那时,你爷爷跟你一样,摘下一朵梅花插在我的鬓上,说那朵梅花便代表他的心,无论冰雪如何来袭都会为我傲然绽放……”
  银冀不禁扬唇轻笑:“想不到爷爷还有如此浪漫情怀,那朵梅花也算是爷爷送给奶奶的定情信物了。”
  正说着,一抹粉嫩身影从园子门口奔入,雪花在她头顶盘旋,红扑扑的脸蛋似是被风吹成的红晕,银冀抬眼看去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个丫头怎么自个儿跑出来了。”
  瓦儿嘟起小嘴急急冲来,边走边嚷道:“冀哥哥陪太妃奶奶出来赏梅也不叫醒我……”
  梅园里的石板路早已被冰雪覆盖住,虽有宫女一早就清扫开厚厚积雪,但寒冰不到半个时辰又冻了上去。瓦儿只顾往前奔走,突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前载去。甚至来不及惊叫,她就那样睁大着眼睛望着丈余之外的银冀。
  白影晃动,身形快如闪电,一双有力的大手适时接住了那抹粉影。可是,少年的脸色已经不甚好看,微微紧绷看起来有点严肃。
  瓦儿咧嘴一笑:“呵呵,我就知道冀哥哥会接住我。”
  银冀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这丫头永远都这么笃定吗?若是他不在她的身边,再发生这样的危险怎么办?看来下次真不该再这样惯着她,否则这丫头越来越不懂得保护自己了。
  瓦儿盯着他难得冷峻的面容,小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头,亮晶晶的眸子全是笑意:“有冀哥哥在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担心。”
  眉眼里,是毫无掩饰的信赖,她总是这样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他。每次在担心懊恼的同时,又忍不住为她全然的信赖而心口塞得发热。
  低叹一声,他盯着她的眼睛:“要是我不在呢?”
  “要是冀哥哥不在……”她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小嘴扁了扁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冀哥哥不在,那我摔倒的时候就没人接住我了。”
  英俊的少年顿时语塞,莫名的忧心掠过心口。这些年来,从她在襁褓里对着他笑,到刚刚学走路,学说话……他都极有耐心地看着她,可是将来,谁能保重能一辈子这样守着她?除非她是他的国妃。
  冀哥哥,将来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做冀哥哥的王妃!
  耳边想到她数日前大声宣布的话语,他的表情柔和下来。这丫头,绝对是个麻烦,难道真要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珍太妃闻过一朵红梅的香味,那粉嫩晶莹的花瓣竟然将她的皮肤也趁得年轻了许多。注视着面前这一对真诚可爱的孩子,她的目光格外充满怜爱。
  梅园的入口,不知何时也多了两个身影。
  零儿为浦月容撑着小伞,低声道:“小姐看到没?我看那红瓦儿除了会装可怜,扮可爱,实在没啥本领。”
  浦月容的目光注视着那对亲密的身影良久,沉默不语。直到看着他拉着她的小手走到珍太妃身边,娇美的容颜才瞬间换上笑意,快步走了过去:“月容来给太妃奶奶请安了。太子哥哥也好久不见了。”
  珍太妃闻言面容一喜,笑道:“呵呵,月容也来了。今儿个这沁梅园可真热闹。”
  “好几天没见太妃奶奶,月容想念得紧。今天趁爹爹进宫,月容便一道跟了来。”月容笑容美丽,如一朵盛开的梅花。
  太妃开心地点点头,吩咐宫女:“快让御膳房先送几道精美点心过来,晚膳也多做几道菜,就说月容小姐来了,做她爱吃的。”
  浦月容连忙上前扶住珍太妃,声音甜美:“太妃奶奶对容儿真好。”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只及自己半头高的瓦儿身上,有点惊讶,“哎呀瞧我刚刚只关心太妃奶奶,都没看到瓦儿也在。”
  瓦儿抬起小脸,笑了笑:“是啊,我也来陪奶奶赏梅啊!”
  浦月容说得随意:“我还以为你在房间认真抄写那一百首唐诗呢。”
  珍太妃看看她俩,不解道:“什么一百首唐诗?郭太傅怎会一下子布置抄一百首?”
  瓦儿小脸一红,有点窘迫,眼神立刻求救似的投向身侧的银冀。平日太妃奶奶虽然慈祥,但对于他们的学习管教甚是严格,常说生在王宫之中,该有的知识礼仪都不能不学好。
  银冀还没出声,浦月容已顺口接道:“呃……我以为太妃奶奶知道的。”
  “什么事说来听听。”看瓦儿皱眉的表情,珍太妃更加疑惑,“瓦儿?”
  瓦儿垂下眼睫,抿抿唇:“那个……太妃奶奶……”
  “其实也没什么,瓦儿昨天不小心打破了郭太傅的墨砚,顺手扯破了旁边的一副画,所以郭太傅让她反省一下,抄抄唐诗静静心。”银冀微笑着在一旁解释道。
  珍太妃点点头:“原来如此。瓦儿以后可要当心点,做错了事被罚是应该的。郭太傅虽然严厉,但是他是学识渊博之人,你要好好学习才是。”
  “是,太妃奶奶,瓦儿谨遵奶奶教诲。”瓦儿感激地看过银冀一眼,乖巧地答道。
  浦月容僵了僵笑容,悄悄地瞥过银冀俊朗的面容,心中缓缓升起不悦。
  太子哥哥果然一心护着瓦儿,其实昨日是瓦儿学习时走神,被太傅罚到书房去磨墨。孰知,不专心的她不到半刻钟就将太傅的墨砚打翻在地,虽是那说无意,但郭太傅一见视如珍宝般的墨砚被摔裂了一角,眼中满是心疼。
  而最让太傅心痛的还不只如此,那墨汁四溅,溅到书桌前一副淡雅的山水画上。瓦儿连忙想以袖拂去画上黑色的瑕疵,却不知那画纸脆弱无比,咔嚓几声轻响,画竟然破了!
  太傅灰色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原来,那副画是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