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2-17 14:46      字数:4841
  “妈妈……”桑意的眼泪应声而下,滚烫的涩意爬进嘴角,苦苦的,照应着心里的难受。本来按照定期来看桑乔的计划,桑意已经晚了好几天。因为得知真相的她对着桑乔有着一份愧疚和悔意。现在的她认定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一切都后果都是她的任性造成,所以她不敢来。而今天她鼓起勇气再次踏入这里,却在看见桑乔的照片是崩塌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妈,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对、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后悔了,好后悔……”她后悔不管不顾任性妄为,后悔为了没有的未来而毁掉了拥有的现在……可是,逝去的无法挽回,“我不想看见桑影知,我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小叔……”
  寂静的墓园忽然刮起了小风,明明是初春却有树叶被刮落,绿色的一片缓缓地落在桑意的脚边。她拾起来,将它贴在心口的位置,“妈……这是不是你在应我?”喃喃自语,她一个人说着桑乔带着她走过的童年,一会儿哭又一会儿笑。
  墓园的风越刮越大,但桑意还是呆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空渐渐降下了黑幕。
  “妈,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她红着眼转身,一步三回头,且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从墓园出来,桑意就一直延续着之前的情绪,闷闷不乐,就连手机里乔祈临的电话都被她按掉了。为了不叫任何人打扰,她索性关了机。桑意就那么一直低着头走,心里酸涩苦闷,缓慢的步伐不变,走过了站牌,也不上身边开过的空着的出租车。
  不远不近的距离里,有一部车正缓慢地跟着她,不是别人,正是唐礼笙。而他也没想露面,维持着慢慢跟在她身后的速度,并不打扰,安静地保护。
  ☆、他的靠近
  他也是刚祭拜了桑乔,刚才桑意换掉的花就是他买去的,只是她没有发现那一束花还很新鲜而已。而就在他离开去往停车的地方时看见了恰巧到来的桑意,所以他没有按原计划离开,而是只坐进了车里,然后远远地陪着他,守着,就像现在这一幕一样。
  桑意的情绪不高,双腿也走的麻木,根本没有发现一直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她只觉得这一条路怎么这么远,远到老也看不见家,走不回家。
  好不容易开门进屋,家里已经有人在了。是桑影知,她正坐在沙发上调音,桑意知道,她对她的小提琴是如生命一般爱护。
  “回来了?”
  “嗯。”
  “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看我妈了。”
  提到桑乔,桑影知蓦地就不说话了,她突然沉默下来让桑意无故觉得奇怪,可又说不出到底怪异在哪里。
  明明是亲姐姐啊,为何她如此噤若寒蝉?
  本来对于和她交谈兴致缺缺的桑意有了想跟她问下去的欲望:“小姨,你去看过我妈了吗?”
  “还没。”
  “为什么?”
  “没时间。”
  “你不是没事情忙吗?为什么没时间?!”意识到自己问的太过尖锐,桑意顿了顿又说:“以前你跟我妈妈的感情很好的,你回来了不去看看她,她一个人很寂寞的。”
  “这次回来的急,很多事情没来得及整理好。过来两天吧,我过两天就去。”桑影知从容应对,对答如流。但桑意却注意到她抚摸琴弦的动作慢了下来,整个人有些恍然。
  “小姨,我想知道我妈当年为什么会出车祸?”她向前走了一小步,试探着问。
  “只是普通的连环撞车,意外而已。”桑影知的心头划过一丝疑惑,“从前你不是问过吗?这些事你一直都知道的。”
  “只是想知道一些细节而已,刚去看了妈妈,我很想她。”
  “我也……挺想她。”
  说是真的想念,到不如说是在随声附和,桑意听不出其中有多深的感情,只觉得她的声音低了不少,还有些阴冷。
  “那……当时还有别人吗?”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呢?我当时在哪里?”从车祸至今,桑影知一直都告诉她,她在学校。可眼下她已经知道,当时的自己明明就跟桑乔一起在出事的车里。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她?
  桑意说话的语气并不像内心那么激动,听起来也还算平静。但桑影知就是莫名地感觉到她的话里带着强烈的迫力,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桑意。不过,对于该这么回答这套说辞,她早已演练了千万遍,再说一次不过就像再放一遍录音而已:“车里只有你妈妈一人,而你在学校。”
  “是么?“桑意在心中冷笑,她果然还在骗自己。”那后来为什么出国呢?“
  “当时你母亲的去世太突然,你受不了刺激生病了,我不得不带你去法国调养。”
  “为什么一定要去法国,国内治不好我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是个让大家都不开心的地方,我们又没有亲人了。换个环境对你的身体更有好处。”
  “我不是还有一个叔叔吗?”
  每一个问题都不急不缓,但却是一个接一个地向桑影知抛来。
  “你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我说了,我们跟他不熟,没什么往来!”
  桑影知内心的疑惑在扩大,可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桑意却忽然终止了话题:“那么晚安,小姨。”语气轻松,且还带着一些兴奋。
  其实对于她忽然收起话题的行为,桑影知心里是庆幸的。这一场半途而来的仗,她疲于应对。并且,如果真的再谈下去,她就想说桑意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不过转眼间,她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国际上有名的幻术师,怎么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桑影知安慰地想着,越想越觉得放心。她细心地将小提琴收起来,然后准备拉上窗帘回房,但手却在拉住窗帘后停住!那楼下停着的车……是唐礼笙!
  桑影知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她猛然回头看向桑意的房门,难道……不可能……她摇着头告诉自己:“不会的,如果真是他送她回来又说了什么的话,她不可能不问那些的。”是的,今晚的桑意虽然反常,但还没有问到任何关于当年的事,她应该还不知道,不知道……
  桑影知慢慢拉开另一侧的窗帘,楼下的唐礼笙也在这一刻看见了她,且毫不介意地与她对视。桑影知的额角沁出冷汗,但还是壮着胆子没有退缩。
  僵持并没有太久,桑影知渐渐败下阵来,直到注意到她后退了一步,唐礼笙才掉头离开。
  “阿意,你有没有再见过你小叔?”第二天一早,桑影知就在客厅等着,她一夜没睡,想要弄清楚昨晚到底是不是巧合。
  “没有。”桑意其实也好奇着,唐礼笙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他的出现仿佛只是为了让她想起过去。
  **
  “我给你的香薰用了没?”乔祈临又窜到她的办公室。
  “用了。”
  “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有!我这两晚睡得不错。”
  “那我怎么看见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哪有?!”
  “桑医生,你的文件拿反了。”乔祈临口吻正经地点破她的谎言。
  被戳破谎言的桑意羞愤地合上文件,怒目瞪着吃饱了撑的来这儿找乐子的某人。乔祈临看她杏眼圆滚滚,像是要喷出三昧真火来:“得得得,别瞪了。不如说说你在想些什么?好歹我现在也算是你的主治医生。”
  “行了吧你,不就催过一次眠吗!你还上纲上线了!”桑意不留情面地抨击他,以报刚才的仇恨。她才不想告诉他,自己想的是关于唐礼笙的事情,连自己都没理清的私事又怎么能跟外人说得清楚。
  就在今早,桑影知问完以后,她不自觉地想了很多唐礼笙为什么没有再出现的原因,一个两个三个……好多好多不重复的理由,最后她想到了他会不会是已经结婚了,她记得在他们的故事里还有另一个女人——景她。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在她离开的这两年里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么他可能从此都不会再单独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分不清还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他,算不出残留的爱到底有多少,不过很明白,他若真的成家了,她还会很痛很难熬。
  “是关于唐礼笙的吧?”
  从前谁最了解她,她不敢确定,但如今最懂她知她的,非乔祈临莫属。
  看桑意青白交加的脸色,乔祈临就知道自己又说对了。其实有的时候,他会希望自己没有这么懂她的心思。都说蠢一点的人比较幸福,而聪明的,看透太多,自然背负太多。
  “准备怎么办?”
  桑意撇撇嘴:“没想法。”
  “那就顺应着第一感觉走,任何人给你指引都可能出错,唯独心不会。”如果她可以活得快乐,他其实怎么样都可以。将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自己会心痛,但甘之如饴。
  “可能吗?可以吗?如果我重蹈覆辙,你不会觉得我……不正常?”她太清楚一切了。说她在意别人的目光,不是这样,从前那样大胆就证明没怕过。只是现在的她胆小了,如今的他们,不仅隔着伦理禁忌,还隔着她的母亲桑乔的死亡,那个她任性造成的悲剧是她跨不过的鸿沟。
  “追求爱的权利人人平等,不是男未婚女未嫁吗。”乔祈临一脸轻松,宽慰她的模样像个不知情的人。
  “谢谢。”桑意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是由衷地感谢乔祈临这样支持她,理解她,哪怕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哎哟行了。”乔祈临忽略心头的苦涩,刻意粗鲁地拿衣袖擦她的眼泪,“再说谢谢我就真伤心了……”
  “行行行。”桑意破涕为笑。
  “走,下班了请你去个地方。”
  “哪儿?”
  “去了不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
  桑意走在前面,乔祈临跟在她的身后,仿佛看见她较小的身躯里住着倔强而坚强的灵魂。他细声细语说着给自己的话:“你不知道我有多钦佩你勇字当头,不容于世的爱情又如何?总好过我,心爱的在眼前,却还是畏畏缩缩胆小如鼠。”说到底,若不是害怕与你连此时的关系都保持不了,又怎么会甘心呆在朋友的位置上。
  “乔祈临!你这是要请客的态度吗?走快一点!”
  桑意没想到乔祈临竟然会带她来游乐场,她半信半疑地问:“你确定是这儿?”
  “嗯。”乔祈临脱了西装挂在臂弯里,环视着四周拿着票的男女老少,“都说这种地方可以调节心情,带你来做做试验。”
  “乔医生可真是细心,只是关心起人又那么一点……与众不同,对,就是与众不同。要是谁做你的女朋友,应该还是会很划算的嘛。”
  “是吗?要不你委屈委屈。”乔祈临突然一个跨步到桑意面前,俯身时鼻尖差点触到她的,呼出的热气和她交缠在一起。
  桑意下意识地向后仰,顺力推开他:“开玩笑,本姑娘从不委屈自己,这种事还是留给别的女孩在委屈吧!”
  “真的委屈吗……”乔祈临盯着桑意跑远的背影出神。算了,明明知道结果是怎样的事,他又何必一再给自己希望。
  桑意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捧着两个甜筒:“喏,礼尚往来。”对于帅哥调情开玩笑这一点,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因为跟乔祈临从认识到现在,这样的事大大小小不知做了多少遍,她算得上很习惯了。最开始要脸红不自在好久,现在顶多是在被突袭时紧张几秒,其余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在她的眼中一切都只是浮云。
  “第一个干什么?”很多年没来过了,她心里充满了怀念和好奇。
  乔祈临不爱吃甜食,所以在桑意将整个甜筒吃完以后,他也只吃了几口:“胆儿大吗?”
  “呵呵,你是在搞笑吗!”桑意不以为然。不过也不怪乔祈临担心,他从来没见过桑意在游乐场的英姿。
  因为两人是下了班之后才来,所以错过了游乐场的高峰期,因此没用多少时间排队就玩完了一整圈。扶着栏杆喘气的乔祈临想起桑意面不改色地玩完一个又一个刺激的项目,心里果断对她佩服起来。看来外表柔弱的女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