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节
作者:想聊      更新:2022-06-19 10:19      字数:4717
  。每个人,甚至西门子的遗孀都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小包裹。每一家冶炼厂,甚至连好望冶炼厂都不得不从头开始。对每一根管道,甚至对弗尼克斯一莱茵管道都无法仓促作出决定。“可是有一点我们要抓住不放。你们这些倒退同盟和冰雹保险公司,你们这些焦油利用者和钢铁加工者,你们这些分支企业和远房亲戚,你们——克虏伯、弗利克、施图姆和施丁内斯,你们听着:社会主义将会胜利!举起酒杯!愿黄粉(虫甲)幼虫赐予!维克,干杯!趋势是友好的!尽管你曾经当过国家元首的旗手,毕竟是个好小伙子。把酒倒满,咱们大家一饮而尽。各人按各人的方式。就叫我瓦尔特!”
  可是在停止转动的四翼风车下面,只有午夜时分才有这些结为至交的场面。在白天,就在停车场车满为患,电话总机十分繁忙,对外咨询时间排得满满之时,却充满着小小的意识形态战争。没有任何神秘的幕后策划者资助这个住房勤杂工。他自己掏钱印传单,因为传单都派上了合适的用场,所以传单的风格也都具有开拓性。
  在左边,马克思语录同马特恩家史资料相互交替;在右边,反应迅速的铅笔记下了印度奥里萨邦计划中的劳尔克拉钢铁厂的预计年生产能力。
  在左边,进行阶级斗争的战士卢森堡和李卜克内西使惊叹号遍地开花;在右边,在冒号后面预示着,吕塞尔斯海姆在几年之后就将支付百分之六十六的超级股息。
  在左边,集团首领西蒙和格雷戈尔·马特尔纳在十六世纪初就已经组织了有集体意识的生产队;在右边,欧洲煤钢联营赫然在目。
  在左边,可以看到,谁喜欢,谁就可以像住房勤杂工那位既相信拿破仑、但又把云梯卖给俄国人的曾祖父那样,由于这种分裂弄到一笔从前属于军国主义者和资本家的钱财;在右边,是一长串巴登州苯胺与苏打工厂为仍然遥远的五五年确定的投资与扣除折旧费。
  简而言之:当住房勤杂工马特恩在所有赤色传单的左边自称是那种要加速结束西方颓废社会制度之人时,在同一张传单上未印上字的部分却充满着:费用曲线、行情记录和卡特尔规定——这是对于当今所处现实的多么明显的预言啊!
  现在,在这部编年史的结局可以喘上一口气时,再加进各种各样的插曲,这该是多么廉价的消遣啊。因为现在也许每个人都可以讲出一些趣闻轶事来。就比方说乌发电影制片厂的那件轶事吧,该厂派它的财产受托管理人到新尼克尔斯瓦尔德来,但是来得太晚了。现在,也许每个人都可以大声诉苦。比方说,尽管黄粉(虫甲)幼虫没有玩忽职守,而且从自身的环境出发,四处传布即将来临的农业危机,人们仍然在冗长乏味地列举农业范围内的种种玩忽职守罪。也许每个人都可以立即给社会上的流言蜚语奉上一份刊登新书目录的出版社年鉴。这样一来,比方说就有了汉堡的种种联系:罗森塔尔一罗沃尔特,施普林格的离婚理由,无聊的社会批评。别扯这种事了,说得简短些:从一九四九年三月到五三年夏天,这个来到此地同黑狗一道进行审判的瓦尔特·马特恩,作为住房勤杂工和倔强的儿子,为这位来到此地用低声耳语的二十磅小口袋给人出主意的人——他父亲安东·马特恩服务。众所周知,这一时期作为经济奇迹的早期著称于世。新尼克尔斯瓦尔德就是这一时期的生殖细胞。有不少东西——关于铁丝网和国际联系的谣传——必然而且永远都是一笔糊涂账。譬如住房勤杂工马特恩永远也见不到那个尽人皆知他是怎样一个人的黄金小嘴,见不到那个无人知晓、就连黄粉(虫甲)幼虫也不知道他在何处的黄金小嘴。可是斯大林逝世之事在官方公布之前,黄粉(虫甲)幼虫已经说出来了。几个星期后,在夜间跑来跑去的看家犬普鲁托报告:磨坊下面着火了!大火很快就被控制住。只有四脚支架上的四根小皮带要更换。放面粉的地板下面的横梁损坏不厉害。杜塞尔多夫的警察局长驱车前来。业已证实是纵火!可是,要看出这一案件与接踵而来的、不能不说是对磨坊的一次成功的袭击之间的关联的企图,却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因为如今还缺乏证据。一方面是斯大林逝世与失败的纵火,另一方面是成功的袭击和苏占区的工人起义,谁察觉到这两者之间的关联,谁就同样会浮想联翩。虽然如此,迄今为止,共产党仍被视为纵火犯和劫持犯。
  所以,磨坊主的儿子马特恩不得不接受几个星期之久的审讯。但是他早就熟悉这种口吻。这些讯问游戏往往给他带来欢乐。要是每一次回答——他这样想——都给他带来戏剧性的掌声就好了。
  “职业?”
  “演员。”
  “现在从事的职业?”
  “到袭击我父亲那个磨坊地产的那一天为止,我做住房勤杂工。”
  “在你提到的那天夜里您在哪儿?”
  “在地下室酒吧。”
  “谁能证明?”
  “施图姆康采恩监事会主席维克·封·比洛—施万特先生,迪克尔霍夫一维德曼公司负无限责任的私人合伙人吕贝尔特博士先生,还有古斯塔夫·施泰因先生——德国工业联邦协会的一位负责人。”
  “您同证人说些什么?”
  “先是谈到重骑兵团的传统,封·比洛一施万特先生在那个团服过役;后来谈到在西德重建时伦茨建筑公司和瓦于斯和弗赖塔格公司这些建筑行业的参与;最后是施泰因先生给我解释文化界人士与经济界领导人之间的许多共同点。”
  虽然真正的作案人仍然十分顽固地呆在幕后,可事实是:尽管有盖伦组织①和三重封锁地带,一些陌生人仍然得以在五三年六月十五日到十六日夜里,把家住新尼克尔斯瓦尔德停工磨坊里的磨坊主安东·马特恩劫持走。除磨坊主之外,在十六日早上还发现四翼风车磨坊里丢失了下列物品:在放口袋的阁楼上丢失了昔日帝国总统兴登堡的一幅加上玻璃框的画像和一台格伦迪希公司生产的收音机。在放面粉的地板上丢失了五年的《倾听》这一无线电杂志,两只虎皮鹦鹉连同鸟笼,放在保险柜里的一口袋二十磅重的面粉。作案人——人们认为有好几个作案人——不使用暴力就可以把这个保险柜打开。
  ①盖伦(190~1979),德国秘密警察头目,曾任联邦通讯社社长。这里指秘密情报组织。
  可是,因为这个被劫持的二十磅重小口袋关系到一个装有东德出身的黄粉(虫甲)幼虫的小口袋——这些黄粉(虫甲)幼虫通过中央控制,使西德的经济开始繁荣,这种繁荣在今天,在可以看得见它的结果的今天,仍然具有促进经济发展的趋势——所以,失去这个小口袋以及与此有关的磨坊主就会引起恐慌。
  在预审期间,那些不得离开新尼克尔斯瓦尔德的先生便在诸如地下室酒吧里和停车场上,寻找德国和西方国家历史上可以与之进行比较的灾祸。讲出了坎尼、滑铁卢和斯大林格勒这些话题。那些年代的一幅英国漫画所表现的俾斯麦被解职只能成为卡珊德拉的警告:“领港员离开船了!”谁对这幅画上的签名所提到的状况没留下深刻印象,谁就会从著名的老鼠格言中得知一个意味深长的形容词,这个形容词可以补进俾斯麦的格言中:“领港员离开正在下沉的船了!”
  可是公众无权分担领导人的惊骇。尽管没有任何人宣布对在新尼克尔斯瓦尔德发生的事件实行消息封锁,却没有任何一张报纸,甚至连《图片报》也不用这样的大字标题提出警告:“黄粉(虫甲)幼虫离开联邦共和国了!”——“苏联袭击西德经济中心!”——“德国之星在陨落!”
  《世界报》上什么也不登。在汉堡与慕尼黑之间,报纸自称,只善于报道斯大林大街建筑工人正在蔓延开来的起义;然而乌布利希依靠坦克的隆隆声,依然稳坐钓鱼船——而这时,磨坊主安东·马特恩在没有音乐伴奏的情况下销声匿迹了。
  接着,所有那些依靠他那具有方言色彩的蠕虫格言为生的人——克虏伯、弗利克、施图姆和施丁内斯,所有那些继续漂浮在蠕虫所建议的航线上的东西—一德国各州的银行和巴尔森的饼干,所有那些在停工的四翼风车磨坊前排长队的部门——各种控股公司和工商业联合会,各种信贷银行和联邦协会,所有那些依附于蠕虫的人,都在挤占磨坊主马特恩的对外咨询时间。从此以后,在节庆演讲时,在举行桥梁落成典礼时,在新船下水时,就再也不说这些话了:“黄粉(虫甲)幼虫把这种富裕悄悄告诉了我们。我们应把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归功于磨坊主和他那有助于公益事业的二十磅重小口袋。磨坊主安东·马特恩万岁!”相反,不管是在刮风的天气还是在无风的天气,昔日那些有蠕虫潜能的男子汉,如今变成了独断专横的节日庆典的演讲者,他们讲的是德国人的精明能干,讲的是德国人民的勤劳,讲的是长生鸟从灰烬中再生,讲的是德国奇迹般的再生,充其量还讲到上帝的恩惠,没有它将一事无成。
  磨坊主的离去,仅仅使一个人坐卧不安。过去的住房勤杂工马特恩失了业,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同黑狗一道走过田野。任何富裕都会及时止息。任何奇迹都可以解释。对任何危机都发出了这样的警告:“别听蠕虫的话,在蠕虫体内是蠕虫!”
  第三篇 马特恩故事
  第05章 第88个没有结果的马特恩故事
  趋势是无精打采:那时他头上光秃秃的,愁眉苦脸,粗壮结实,颠沛流离,但仍然神情严肃,同狗在一起。普鲁托百依百顺,它已经是步入中年的狗了。步入中年是多么辛苦啊,因为每一个火车站都在说下一个火车站的坏话。在每一块草地上都有另外的牲畜在吃草。在每一个教堂里都是同一个上帝:你们看这个人①!看着我:秃头,就连里面也是。这是一个空柜子,装满了各种思想的制服。我是赤色分子,穿褐色衣服,穿黑色丧服,我把自己染成赤色。对我吐唾沫吧:全天候衣服,可以调节的裤背带,不倒翁穿着铅鞋底走路,头上光秃,里面空空,外面挂上布头零料,挂上红色、褐色和黑色布头零料——吐唾沫吧!不过,布劳克塞尔并不吐唾沫,而是寄出预支款,出主意,顺便谈谈进出口和行将来临的世界末日,而这时我却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一个秃头想讨公道。这里涉及到的是牙齿,是三十二颗牙齿。还没有一个牙医在我的牙齿上面赚到钱。
  ①原文为拉丁文,参见《新约全书·约翰福音》彼拉多的话。
  趋势是无精打采。就连科隆火车总站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模样。能够使面包增加、使穿堂风止息的耶稣基督让人给火车总站装上了玻璃。曾经宽恕过我们大家的耶稣基督也让人给男卫生间的防波堤重新涂上了瓷釉。再也见不到有罪者的名字,见不到泄露真情的地址。所有的人都希望得到安宁,都希望每天每日吃上新鲜土豆;只有马特恩总感到有穿堂风和使人痛苦的名字刻在心脏、脾脏和肾脏。这些名字,所有、所有、所有的名字都想要被人说出来。在候车室喝一杯啤酒。同狗一道绕着大教堂转一圈,好让它对着教堂的三十二个角落都撒尿。随后,在斜对面又喝了一杯啤酒。同马特恩认为是流浪汉的流浪汉们交谈。最后,再试一试男卫生间。尽管过去的啤酒更糟、更淡,但气味依然如故。去买避孕套,多愚蠢啊!脊柱弯曲,像牡马一样长——排泄到全部没有名字的三十二道防波堤中去。马特恩给自己买了避孕套,买了十盒。他想去拜访在米尔海姆的好朋友。“去看看萨瓦茨基一家子吧?他们早已经不住这里了。他们在贝德堡白手起家,做男上衣买卖。后来,他们大量购进成衣,据说在杜塞尔多夫开了一家三层楼的大商店。”
  他迄今为止能够避开这个天花中心。往往只是乘车经过,从未下过车。科隆吗?是的。还有使用过毛线针的诺伊斯,呆了一个星期的本拉特,从多特蒙德到杜伊斯堡的那个工业区。有一次在凯撒斯韦特呆了两天。很愿意回想起亚琛。可是在比德里希时却从未在汉森的佩思过夜。圣诞节在藻厄兰地区,但不是在做侧手翻的人们那里度过。在克雷费尔德、迪伦、格拉德巴赫,在菲尔森与迪尔肯之间,在爸爸用黄粉(虫甲)幼虫创造奇迹的地方,已经够糟糕的了。不过,更为糟糕的是这种用牛眼形玻璃粘贴的腐败现象,这种对于并不存在的上帝的侮辱,这种在杜塞尔河与莱茵河之间晒干的芥末汁,这种几层楼高、存放过久、表面发酵的啤酒,这个在扬·韦勒姆与罗累莱交配后遗留下来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