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2-06-19 10:16      字数:4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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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舍之说:“人我是给我找着了,价也跟人谈下来了一点儿,不过可能离你的期望值还差得远。”陆野鹤紧张地问:“他们开价多少?”何舍之笑一笑说:“人家一千字要四千八,三千字以内,配一张五寸照片,算你一万六。这是最优惠的价格,无法再优惠了。我就这么大面子,你要是还觉得不行,那我可就没辙了。”
  何舍之盯着陆野鹤,静候着他的回答。他感到有些出气不均。他看见陆野鹤歪着脑袋愣了半天,才很不情愿地叹了口气说:“行吧,就这样吧,不行也没办法。”又说:“文章还得你帮忙。”何舍之说:“没问题,交给我了。要是你方便,明天上午咱们就聊聊,凑凑材料。”陆野鹤说:“明天上午我要到一家日资公司去办点儿事,是早跟人家约好的。咱们能不能今天晚上聊,完了我请你吃宵夜。”
  何舍之看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知道等聊完,最快也要到十一点。何舍之不由想起官丽丽。想起官丽丽,他心里就有点儿含糊地对陆野鹤说:“我去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看她那边有事没事,如果没事,那咱们就今天晚上聊聊。”
  何舍之想下楼去打电话,陆野鹤从枕头低下摸出一部手机递给他,让他用手机打。何舍之从陆野鹤手里接过手机,发现是部诺基亚868,不禁笑道:“你在这里总共呆不了两天,买部手机干吗?有钱烧的?”陆野鹤说:“不是买的,是租的,方便一点儿。”
  何舍之接过手机,拨了号,可是话筒里只有嘟嘟地忙音,连续拨了几次,都是这样。何舍之将手机还给陆野鹤,说:“打不通。我还是下楼去打公用电话吧。”陆野鹤很疑惑,拍拍手机说:“这手机没毛病呀,我刚才还使过。”问了何舍之号码,自己拨,果然也是一串一串的忙音。
  陆野鹤不知道何舍之自己拨的和给他的电话号码,其实都是他们报社照排车间的电话号码。他们报社照排车间是由个人承包了的,承包者为了不让车间的小姑娘们在上班的时间打电话,影响干活,耽误自己的收成,总是将车间电话的座线拔掉,所以里面的电话拨不出来,外面的电话也打不进去,接收两空。何舍之有些话不便当着陆野鹤的面说,所以使了这么一个诡计。这是他玩熟的花样。
  陆野鹤还在检查手机的时候,何舍之已经下了楼。他到公用电话亭给官丽丽打了个电话,他把陆野鹤的事告诉了官丽丽。官丽丽听说他晚上不能陪自己是因为有“生意”,虽然不情愿也没话说,只好叮嘱他事情一完,就赶快回来,不要跟陆野鹤出去吃什么宵夜了,她会做好宵夜等他的。
  何舍之微微一笑,对着话筒叭地曝了一口,说道:“知道了。”
  这天晚上,何舍之采访陆野鹤一直采访到凌晨两点,比预计的时间长出了一倍不止。何舍之没想到陆野鹤会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会有那么多的足以表现他的智力,才力和能力的感人事迹可写。他分辨不出这些事迹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记了满满一大本。采访完毕,他出了一头汗。
  他拍着笔记本,望着陆野鹤笑道:“这么多,都够写一本书了,一千字怎么写得完?”陆野鹤笑道:“你可以多写一点儿嘛。”何舍之摇头道:“不行的,一字一价,我多写没问题,谁出钱呀?”陆野鹤听了,笑笑,将目光掉转窗外,没有说话。
  何舍之说:“我只好删繁就简。这活肯定弄死人。”陆野鹤不笑强笑地说:“有劳你。”何舍之笑道:“如果不是你老哥,我是绝对不会干这活的。”陆野鹤再次表示感谢。他迟迟疑疑,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何舍之。他问何舍之稿子可否免费在他们报纸上发一下。
  陆野鹤本来只是试一试,根本不抱希望。出乎意料,这一次何舍之却异乎寻常地爽快,立刻说:“没问题。我们报社的事,你交给我好了,这点儿面子我还是有的。别的报社我是实在没办法,要是我有办法,我一定不让你破费一个子儿。”陆野鹤说:“谢谢!”陆野鹤说谢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非常领何舍之的情,可是何舍之仍不禁想,陆野鹤一定在心里把他祖宗八代都骂遍了。
  采访结束以后,陆野鹤请何舍之一起去吃宵夜。何舍之非常想跟陆野鹤一起去吃宵夜,因为他知道官丽丽给他准备的宵夜,一定又是清水挂面。从上个星期开始,他们两人商量好,开始厉行节约,以便攒钱买家具买电器。何舍之知道,跟陆野鹤去吃宵夜,肯定比官丽丽的清水挂面好得多,再者一说,陆野鹤请客,不吃白不吃。不过,何舍之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回宿舍去吃清水挂面,以免官丽丽再找麻烦。他很不情愿地谢绝了陆野鹤的邀请,骑上车回宿舍去了。
  马昊来到二龙路,按照兔兔的指示,找到那个中央有棵歪脖杨的街心公园,从下来等兔兔。他四处打量,发现这是一个十分偏僻的街心公园,傍临的马路上,过往的行人和车辆都寥寥无几,在到处像集贸市场的瓜州市,这里真是一个难得的清幽之地。
  但是马昊心中却也因此而不安,他不知道兔兔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把他约到这样一个地方相见。他几次三番想走,可是站起又坐下,犹豫不决,因为他想起兔兔的话:“如果今天你不按我的话做,你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了。”
  马昊不明白兔兔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如果他不按照她的话做,她是打算离开瓜州市,返回她的西北老家,使他永远无法再见到她,还是如果他不按照她的话做,她就准备自杀。他怕的是后一种结果,他知道像兔兔这种女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他可不想闹出人命。如果兔兔自杀了,万一有关部门追查起来,说不定就会将他的那些“烂事”也一并兜出来,那他也就甭打算再在瓜州立足了。
  马昊坐立不安地等了约二十分钟,兔兔才姗姗来迟。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棉布夹克,下身是一件同样普通的黑色棉布直筒裤,黑色的坡跟皮鞋,刷得干干净净,但远没有往日的小羊皮靴光彩照人。她这一身打扮,和瓜州市大街上走来走去的那些普通妇女毫无二致,站在人丛中丝毫也不显眼。就像一茎芨芨草,你想将它们从草坪中一堆草中分辨出来决不是一件容易事。
  唯一奢华的,是她戴的那副太阳镜,一看就是副精工细做价值不菲的进进口镜子。事实上,兔兔戴的这副太阳镜名叫蓝色沸点,是德国出产的名牌货,价值三千七百多元,这是兔兔最珍爱的宝贝之一。
  马昊对兔兔今天打扮得朴素深感惊讶。他刚想站起来迎接兔兔,兔兔就摆了摆手,示意他毋须起立。她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对他道:“坐坐。不要客气。”她的语气好像领导,使马昊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在马昊的旁边,有另一张石凳,马昊早已将它掸干净,并在上面放了一张报纸,那意思是提醒想在此落座的路人,此凳有人!这张石凳是马昊特为兔兔准备的。然而,兔兔却没在他特为自己准备的石凳上坐下来。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挤着他在同一张石凳上落了座。马昊感到很不习惯,尴尬和难堪使他感到浑身燥热,连鼻子尖都憋红了。他往旁边挪了挪,以便不致和兔兔挨得太紧。
  “你找我什么事?”马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这样板着脸,一副卖棺材的相,你知道我胆小,不经吓的。”兔兔嘻嘻哈哈地说。马昊简直拿她没办法,只好干瞪眼。
  “有事你快说,没事我就走了。你没事,我还有事呢。”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强奸你?你干吗这么紧张?这可是大街上,我要强奸你,也要选个好点儿的偏静点儿的地方。”马昊对兔兔的伶牙俐齿是有领教的,他知道对付兔兔这张嘴巴的最好办法就是沉默,不答理她。
  “嗳,”兔兔说,“我说,你不要一副卖棺材的相好不好?你怎么越说越来劲儿呢?”
  “我天生就是这样一副卖材的相。”马昊面无表情地道,“我这副卖棺材的相是我爸妈给我的,改不了。你有意见找我爸妈提去。”
  “那你为什么在林艳面前却总是有说有笑?”
  这话戳到了马昊的痛处。他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兔兔道:“难道我就那么不顺你的眼?”马昊道:“你今天约我到这里,是专为找我吵架来的吗?”兔兔道:“不是。”马昊道:“不是的话,你就谈正经事。”兔兔嗳嗳叫道:“你这语气!今天你是想找我吵架吗?”马昊道:“是你找我吵架,不是我找你吵架,你搞明白了。”
  他气得那个样儿,让兔兔咯咯大笑。马昊让她弄得束手无策,只好喃喃地骂了一句:“神经病!”他拂袖而起,“你没事?你没事我先走了。我身上还有一堆事呢。我可没有工夫跟你闲磕牙。”兔兔道:“你坐下!”她用的是命令式语气,表情严厉,毋庸置疑。马昊听了,不由愣了一下,接着就望着兔兔冷笑起来。
  “我叫你坐下。”兔兔又笑了起来。马昊今天算是碰到了命中克星。他看着兔兔,不知该听她的命令坐下来,还是径直走人。他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地坐下来,但是坐的却是兔兔对面他原来为兔兔准备的那张石凳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兔兔,他希望能看出兔兔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兔兔随身带着一个挎包,蔽色帆布的,最普通的那种,一般女同志上班都喜欢用这种挎包,带个饭呀买个菜呀什么的方便。马昊记得她是有一个英国产昂贵的皮挎包的。他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不用那个包。
  兔兔将挎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半尺见方的盒子来递给马昊。马昊疑疑惑惑地将盒子接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一个巧克力架盒,也就是饼干盒。
  搞什么名堂!马昊恼火地想,你是戏弄我吗?他推开盒子:“我不吃。”兔兔说:“谁让你吃了?你打开来看看。”
  马昊见她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疑疑惑地将饼干盒打开,才发现里面装着的原来不是饼干,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铁家伙,他将这小“铁家伙”掏出来一看,发现里面竟是一台崭新的微型卡西欧电子记事簿。
  马昊仍旧感到一丝恼火,心想,你即使想送给我一台电子记事簿,即使这卡西欧记事簿价值上千元,你也用不着搞得这么诡秘呀,害我瞎担了半天心。
  “嗯,很好。很精致。”他摆弄着电子记事簿,“卡西欧,世界上最好的电子记事簿,这是送给我的吗?”他自己已有一个电子记事簿,是韩国三星牌的,所以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他打开了电源,电子记事簿里面装有自备电池,他看到卡西欧电子记事簿上方的一个浅紫色小方框中出现了一行字:请输入密码。
  见鬼!输入密码?难道这个电子记事簿不是送给我的吗?
  他恼怒地望着兔兔。
  兔兔笑笑,没有言语。她接过电子记事簿,噼噼啪啪地摁了几个键,马昊发现她摁的键有数字有字母,很复杂。摁完她把电子记事簿交还给马昊,马昊定睛一看,发现电子记事簿的绿色液晶屏幕。上出现了一行一行似表格又不像表格、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感到很困惑,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他指着其中一行:
  王有田97。2。17 21:30 欣源 75000 存 大堡 他问兔兔:“这是什么?”
  兔兔指着王有田三个字道:“这是名字。”
  “这是名字我知道。”马昊觉得兔兔好像在戏弄自己,感到恼火。
  “这是时间。97年2月17日21点30分。这个是地址,欣源乡。这是数额,75000元。存,是指存折。大堡,是指大堡路。工,是指工商银行。”兔兔活脱脱一个正在破解密码的联邦特工。她歪着脖子,不时掠一下垂落下来的头发:“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这个叫王有田的人在97年2月17日晚上九点半钟,在欣源乡送了一张75000元通存通兑的活期存折给这个电子记事簿的主人。存款地址是大堡工商银行储蓄所。”
  “喂,你知不知道这个王有田是什么人?”兔兔说完,望着马昊问道。
  马昊摇头,他目瞪口呆地瞧着兔兔,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这个电子记事簿是、是……谁的?”兔兔微笑道:“你猜呢。”马昊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猜不出。”兔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