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2-06-19 10:07      字数:4859
  眼前彻底模糊,有些颤抖的,我轻轻拉住了那总是漆黑的长袍,放纵自己靠进那第一次为自己敞开的清冷怀抱。
  『……对不起……』我哽咽的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的过去和目标,我欺骗了好多人--
  对不起,不管是魔火藤还是你,我都隐瞒了太多--
  对不起,我明明应该可以注意到的,却还是为了那小小的希望和任性,自大得以为不会有事,却害得你们被利用被伤害--
  对不起,我只能选择妥协,为了救更多重要的人,为了结束这一切的危险,所以就算什么都知道也不能做太多--
  『……对不起……』
  ……我还是什么都不能说……我还是只能利用那些已知的「未来」……
  ……因为这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有强大力量的我……所能找到最保险做法了……
  『……对不起……』
  理论上来说,当心理不舒坦的时候,宣泄情绪的手段有很多种。
  前辈子嘛,不高兴的时候我就喜欢找老妈,直接上街去疯狂败家;要不就是拉上老妹狂吃一顿,然后再找老弟到家里后院狂打一架--虽然事后我的荷包都会至少扁上一个月(尤其后院武场的整修,绝对是大花销……抵得上我两件当季的香奈儿哪),可不得不说绝对是非常有用的泄郁法子。
  至於这辈子,大概是因为转世重生异空间这种鸟事都碰上了(而且还是非自愿),也可能是因为知道「未来」所以有了心理准备--总之我以前算是挺张扬的任性脾气确实收敛了很多,也很少会有真正动气的时候;就算少有气到抓狂的那几次,不是刚好都有人转移了我注意的灭了火(被处罚)、要不就是整治罪魁祸首后自己也趴下(好比之前面对Voldemort的那两次)……反正严格说来我真的觉得自己比起以前真的看开了很多东西也豁达了很多。
  一言以蔽之,也就是我连自己都不大记得上一次难过到不能控制、赖在别人身上哭得乱七八糟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貌似、好像、也就这辈子刚出生没多久,给我那白痴新手爸爸丢在小浴缸玩水结果感冒的那回吧?因为严重发烧吃药恶心,我也不大清楚自己到底是抓著妈妈还是爸爸的闹了几天……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我到底是脑袋抽了什么风的会在这家伙怀里哭到不能自己呀啊啊~~~??!!!
  理智终於回笼的,眼眶红红的我僵硬著不敢乱动,心里哀嚎到达前所未有的新高点。
  不行--我要冷静我一定要冷静--Voldemort都被我当面呛声甚至连少年黑魔王都被我用苹果砸过这个状况根本不算什么--
  脑袋混乱的我死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错就是这样--而且以前练功累趴的时候也都是爷爷把我捡回去--再说也是这只蝙蝠先抱住我我才会忍不住--等等慢著--倒带一下--
  我脑子空白了三秒。
  不对啊既然是这家伙先抱住我的我还紧张愧疚个什么鬼--
  『你……』
  头上才飘出一个字,下一秒我已经整个人弹到床角去了。
  尴尬!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我更想挖坑填了自己。
  我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每次碰到和Snape教授有关的事我就状况百出?!该死的反射神经--该死的Merlin是?在诅咒我吗?就算爸爸真的欠了这家伙很多所以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可也没必要这样玩我吧--
  『对不起。』我几乎是把头埋在胸前的说,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咕噜--
  卡壳,黑线,嘴角一抽,我呻吟的拢著斗篷抱著头直接缩趴在窗台上装驼鸟了。
  ……我错了……这世界上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耍小孩脾气、哭得唏哩哗啦还不够,连肚子饿都挑这时候凑热闹……那个谁来帮个忙来道雷直接劈死我吧!!我不想见人了!!!
  满脑子除了「让我死了吧」没其他念头,所以我根本没察觉到床铺有人起身离开;等到我因为闷太久而开始有些缺氧头晕,下意识从斗篷里透出一点,我才迷迷糊糊的看到自己趴著的窗台旁,一只装著小碟熏鸡三明治、一小盘糖果和一杯南瓜汁的托盘,就静静摆在我手边。
  还有一瓶小小的紫色魔药。
  『在你决定要闷死还是饿死以前,先把药喝掉。』
  淡漠的语调从房间另一边传来。我下意识看了过去,Snape教授正坐在扶手椅里,头也没抬的看著他膝上的厚实书籍,『或许你比较偏好第三种死法--让Poppy亲自解决你。不过基於避免被迁怒的可能性,如果你不想让我代理动手,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可以喝下它。』
  ……我从没囧得这么彻底过。
  这、这声音,还有、这种带讽的用词谴句--确实是Snape教授没错--可是、可是--
  刚刚那是调侃吗?!是调侃吧!!而且还是不含厌恶的嘲弄、只单纯的戏谑那种--就像双胞胎捉弄Ron的时候那种感觉--类似家人的--是我见鬼了还是这世界真的疯狂了?这人真的是Snape教授而不是哪个喝了变身水的不要命家伙乔装的?!
  『……还有一分钟。』
  不意对上离开了书页的冰冷黑曜石目光,搭著那付熟悉无比的阴沉嗓音,无比纠结的我总算回神,不觉抖了抖的缩下脖子。
  好吧刚刚果然是错觉……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遗憾的,我悄悄松了口气。不管怎样的确是本人没错……不过,什么东西一分钟--?
  窗台上放在餐盘边的小小紫色魔药瓶开始自己抖动,发出叩叩声的引起我注意;除了抖动外,魔药瓶身也开始透出冰冷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结霜中。
  这药--给我的,而且正在结冰中--也就是有时效性--Snape教授说是Poppy--也就是Pomfrey夫人让我喝的!?
  已经被一连串堪称脱序的意外弄得脑筋运作缓,不过仍然堪堪得出结论,我总算赶在药瓶整个冻结前拔掉瓶塞,将已经带有细微碎冰的魔药吞下。
  开玩笑,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不想因为拂逆善意去得罪一位女巫--特别还是医术精湛的那一种!
  不过这药真是--好呛--而且好冷!
  我轻咳著,不觉哆嗦的把斗篷拉紧了些。
  然而,虽然喝下后立马从头到脚冷进血骨的寒意实在诡异又难受,可在运起内力以后那种透心凉的不舒服很快就被我压了下去;而且上半身刚刚因为刺青而灼热啮痛的皮肤,也因为喝了这药而得到纾解,比起刚刚吹著雪夜北风的时候好上很多,之前因为疼痛而多少紧绷著的肌肉也很快就跟著得到放松许多……我不由得舒服的轻吁了口气。
  身体舒坦了,脑袋自然跟著清醒了点,思维运作也勉强堪堪运行……可是盯著手上刚被我喝光的药瓶,我又开始纠结了。
  Pomfrey夫人刚刚的意思,明明是要我自己忍著点……可这药很显然是帮我抑制身上的灼痛来的……而且还没有Pomfrey夫人那种习惯改变口味的特殊手法……
  偷偷觑了眼仍然坐在扶手椅上,不动如山看著书的男人,我觉得自己的胃抽得更厉害了。
  ……不行了,肚子饿得能量供应不足,耗能最大的脑袋也跟著冒烟,再想下去我肯定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蠢事--还是先吃完东西再思考吧。
  摸起了块三明治咬著,虽然肚子确实很饿可吃起来却像嚼腊;虽说吃饭皇帝大,可心事重重的时候果然还是会影响胃口的吧……
  想归这样想我还是吃掉了不少三明治--Hogwarts的House elves可是非常尽职的,我甚至在想他们是不是把每个学生和老师的日常口味和餐量都劳牢记住了,要不怎么总懂得适时添加刚好的份量--用完了三明治,我捧著南瓜汁有一口没一口的啜著,心神越来越恍惚。
  在明明待了两个清醒人士的前提下,病房里显得异常安静;除了我使用餐具时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磕碰外,就只有Snape教授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然而房间里这种其实可以堪称相当古怪的气氛都没人在意--Snape教授在某方面来说其实非常自我、也不会去理会这种小事;至於还在神游的我就更不用说,能够不忘了手中还有饮料的存在别打翻在床就已是万幸。
  『……我是知道学校的House elves对圣人Potter非常崇拜,可我不认为在用餐器皿上留下你的牙印会让他们为你更疯狂。』冷淡的声音飘了过来,『还是除了磨药条羹外,你又有了破坏餐具的新嗜好?看样子你会和对熔掉钳锅有特殊爱好的Longbottom会混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
  『Neville又不是故意熔掉钳锅,要不是--』我反射性的放下杯子回答到一半,这才想到自己是和谁在说话,卡壳的看向扶手椅方向。
  Snape教授正用那双犹如深渊隧道漆黑眼睛望著我。
  『……要不是什么?』
  清冷的语调让我有种牙酸的瑟缩(应该也和我下意识咬杯口咬了很久有关),不过我还是鼓起勇气的把话说完,『要不是你老是在我们后面神出鬼没游走,Neville也不会紧张得老是出错。他平常和我一起练习魔药的时候就从来没熔掉任何东西。』
  Snape教授冷哼了声。
  『对於朋友的宽厚纵容也该有个限度,Potter。你们这一届的小狮子在调配魔药这方面的天赋和学习能力究竟糟到什么境界,身为一天到晚把作业借给他们抄的你应该看得比我还清楚。』Snape教授低头继续翻阅他的书,『必须在后面盯著那些粗劣又愚蠢至极的调药手法一点都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事情--事实上要不是地窖里有太多前人留下的珍贵药材和标本,Poppy也不喜欢有人增加她的工作量,我一点都不在意教室究竟被炸掉几间还是炸飞了多少人。』
  我哽了下。把事实坦白到这地步了,要想反驳也实在很无力……而且为什么会扯到这方面的话题来呢?
  我不由得郁郁的低下头,盯著手中银制高脚杯里还没喝完的南瓜汁。
  --我不行了,越想还是越纠结,而且还越来越有钻牛角尖的趋势,不弄清楚的话我根本静不下心--可是要怎么探出来?这家伙那么别扭,用迂回的方式肯定试不出什么东西,劳心劳力不说搞不好在知道答案前我会先气死;找他信任的人探听?先别说Slytherin那一票的人都和我是彼此敌对或忽视立场,Slytherin的护短程度比之他们的八卦天性更加难缠,看Pomfrey夫人就知道,先别说帮我,能不顾左右言他就不错了--找Dumbledore教授?这荏的帐都还没跟他算完呢!而且就算这些破事发生和他无关,我也不会自动送上门让老狐狸玩,又不是吃饱了撑著--
  蓦地,一股力量抽走了我捧在手里咬著的银杯,将之控制著的飞回了窗台托盘上。
  『想磨牙就自己弄出萝卜,别发声音,吵死人了。』
  黑线。我不满的瞪向扶手椅上头也没抬的男人,感觉更郁闷了--我会这么纠结到底是谁害的呀?居然还叫我用能力召唤萝卜?!我又不是兔子!!
  气结的,我想都没想就召出一颗苹果扔过去。
  『Potter!』
  正中目标的结果就是挑衅成功,Snape教授捏著那颗打到他脑袋的苹果,起身阴狠狠瞪著我,『你在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真正发神经的是你吧!?』
  丫丫的!被只老狐狸阴了一把的火气都没消完呢,这家伙还挑这种时机做出这些举动来折磨我的脑细胞,是嫌我不够烦吗?
  纠结到最后已经进入脑袋短路状态的抓狂模式,我口气不善的顶撞回去,『先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病房里,然后又是食物又是药水的塞给我,接著又什么都不说的自己看著书--这算什么?因为我喝下你做的净魂魔药的愧疚补偿?还是因为知道我不只是Potter,也是另一个人所以才改变态度?』
  似乎有某种莫名的情绪从Snape教授眼中闪过,快得让我来不及捕捉;但是不管如何,他因为我的话收敛了身上散发的阴冷怒气却是不争事实--感觉更闷的同时,心沉的疲惫也让我像是给兜了头冷水的瞬间冷静下来。
  『抱歉,你说得对,我是在发神经。』
  我闷闷的抓过棉被,躺下蒙住。人的欲望哪,得到后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要更多,要求也会不由自主得更高--我还能再奢求什么?反正最糟的当时都过去了,现在……也不过是这样而已,『谢谢您的药和晚餐,不打扰您了,您请自便。』
  真是笨蛋。
  我皱著鼻子,缩在被子里眨眼睛。明明希望被正视……不是因为爸爸的儿子,也不是因为妈妈留下来的延续……可?